第28章
“為了保你順利登基,父皇甚至不惜違背祖制,將靖北軍卷入這皇權(quán)之中�!�
元珩看著元徵蒼白的面容,涼涼一笑,“阿徵,你說人心怎能偏至此?”
元徵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卻沒有看元珩,只是看著岑夜闌,說:“元珩,放了岑夜闌�!�
元珩登時就笑了,他受了傷,一笑就牽動傷口,司韶英當即扶住元珩,輕聲說:“阿珩,何必同他們廢話,河東軍已經(jīng)入城,直接殺了他們。”
元珩端詳著踩在他頭上十余年的元徵,點頭笑道:“都說岑夜闌岑將軍一身傲骨,剛不可折,阿徵,我將岑夜闌的這身硬骨一刀一刀斫斷給你看,如何?”
元徵臉色陰沉,霍然轉(zhuǎn)頭盯著元珩,寒聲道:“你敢碰他,我必將你千刀萬剮!”
岑夜闌始終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元徵,他武功卓絕,自然能將長階之上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元珩看著元徵,說:“阿徵,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
“我最恨你永遠這副盛氣凌人,好像天下都該捧著你,順著你的樣子,”元珩說,他轉(zhuǎn)頭看向幾步開外的岑夜闌,生死當前,岑夜闌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在那一瞬間,元珩竟莫名地心中生出幾分不安。
元珩目光掃過整個太廟,護城營和禁軍狗咬狗,河東軍正在清掃戰(zhàn)場,不該有差錯。
拿刀挾持岑夜闌的是刑部侍郎林思卓,兵圍將軍府時,他嚴陣以待,卻不曾想過,岑夜闌竟會就這樣束手就擒。
岑夜闌那時只是看了他一眼,說,去何處?
林思卓客客氣氣地道,太廟。
岑夜闌說,走吧。說罷,又對林思卓說,林大人,勞煩派人將里頭的尸體清干凈。
林思卓浸淫官場已久,雖從未和岑夜闌打過交道,卻也知他不是好相與之輩,岑夜闌如此輕易就讓他拿捏了,反而讓林思卓莫名又有幾分忐忑。
林思卓心思重,眼也尖,瞧見元珩的眼神,手中刀一緊,在岑夜闌頸側(cè)就留了道血口。
元徵心都顫了顫,“阿闌!”
岑夜闌聽見這熟悉的二字,不知怎的,心落了地,輕輕嘆了聲,抬起眼睛看著元徵,說:“慌什么?”
只這一句,元徵眼睛都要紅了,仿佛那是跨山躍水而來的佛音,輕易就能讓他回歸人間。
元珩心中不安之意更重,他目光落在元徵身上,露出幾分殺意,須臾之間,司韶英手中的劍就朝元徵而去。
與此同時,不知何處驟然有鼓聲敲響,一聲又一聲,鼓聲渾厚沉重,場中人無不是一愣,再看時,天地已換,河東軍高擎的司字大旗竟然轟然墜地,有人高聲喊道:“靖北軍奉旨誅殺逆賊,降者不殺!”
“
靖北軍奉旨誅殺逆賊,降者不殺!
”
局面驟轉(zhuǎn),所有人猝不及防。
林思卓猛地回過神,要抓緊岑夜闌,卻只覺手腕一疼,轉(zhuǎn)眼間刀柄已落入岑夜闌手中,恍惚間見鮮血飛濺,方驚覺那是自他脖頸間涌出的血。
岑夜闌抬起眼,看著太廟外和元徵纏斗的司韶英,直接提刀縱身而上,撥開了刺向元徵的軟劍。
勝負已定。
司韶英盯著岑夜闌,儼然亡命之徒,恨極了,一劍一劍咄咄逼人要取岑夜闌性命,“怎么會是靖北軍?怎么會是靖北軍!”
困獸之斗最是兇狠,岑夜闌虎口都被震得發(fā)麻,淡淡道:“為什么不是靖北軍?”
司韶英憤恨難平,成敗只在須臾間,他越發(fā)不能接受,看一眼元珩,心中陡然生出鋪天蓋地的絕望,恨聲道:“我們不會輸,阿珩才是真正的帝王!”
岑夜闌說:“毫無仁慈悲憫,做了皇帝,也不過是暴君之流�!�
“你懂什么!”司韶英怒不可遏,余光掠過一人,竟是李景綽,他身著河東軍衣著,場上靖北軍無不是河東軍打扮,須臾之間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攥緊手中劍,攻勢越發(fā)狠辣不留余地,仿佛要拖著岑夜闌一起同歸于盡。岑夜闌眉心微蹙,刀劍相交時,陡然間氣勁凜冽剛猛,岑夜闌腹中竟抽搐似的疼了一下,臉色都白了白。
司韶英何其敏銳,當即一掌拍出直取岑夜闌,岑夜闌倉促地對了一掌,連退數(shù)步堪堪站住,卻是元徵握住了他的肩膀。
元徵促聲道:“阿闌?”
岑夜闌臉上不見血色,刀尖點著地,剛想開口說一聲沒事,抬起眼,就見元珩軟劍已逼到近前。岑夜闌想也不想,直接將刀擲出,元徵也已反應過來,手中劍朝元珩刺了過去。
元珩險之又險地挑開長刀,要他命的劍尖卻在他身前再不能進半寸。
司韶英擋在了他的面前。
二人四目相對,元珩怔怔地看著司韶英,司韶英那張清秀的面容狼狽不堪,眼睛卻仍看著他,嘴唇動了動,話未出口,劍已抽出,司韶英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元珩看著司韶英,想起年少時,司韶英被他父親留在京畿。
京畿中那些高門士族的少年都笑話他,說他是小蠻夷,只因司家祖上不是漢人。司家祖上原是河東的番邦小族,因驍勇善戰(zhàn)隨太祖開創(chuàng)大燕基業(yè)方有今日。司韶英生得瘦瘦小小的,被人搡在地上像只尖牙利爪的狼崽,一雙眼睛兇得緊,不要命地掙扎反抗。臨了,反而被打得鼻青臉腫,滿身臟污。
元珩是在假山里碰見的司韶英,司韶英警惕地盯著他,元珩叫他,小蠻夷。
司韶英眼神更兇,元珩卻笑了,蹲下身,說,你父帥不要你了,你還是這般逞兇斗狠,會死在京畿的。
司韶英說,不要你管!
元珩笑道,你要是就這么死了,也沒人會在意,多可憐。
司韶英不吭聲。
元珩伸手摘去了司韶英頭上一根嵌入發(fā)髻的枯枝,道,忍一時之氣,才有機會可言,活下去吧。
轉(zhuǎn)眼多年,如今司韶英死了。
元珩喉間一甜,血涌上唇齒,他慢慢看向元徵,岑夜闌二人,眼睛猩紅,劍尖一抖,直接就沖他們而去。
元徵擔憂岑夜闌心中焦躁,兄弟間生死相搏,恨不能生取對方性命。二人招招都直指要害,元珩到底先有傷在身,一時不防,胸口受了一記重踢狠狠砸在太廟緊閉的門上。
太廟門厚重,門嘎吱一下開了。元珩摔進了太廟內(nèi),哇地吐出大口血。
堂內(nèi)森嚴肅穆,點著檀香,堂上供著元氏列位先輩,懸著畫像,安靜地注視著二人。
元徵居高臨下地看著元珩,元珩知道,已經(jīng)無力回天,心中竟沒有半點悲涼,只是覺得荒唐,可笑。
他這半生步步為營,經(jīng)營算計,結(jié)果卻還是輸了。
元珩踉踉蹌蹌地站起身,回頭望著這滿堂畫像,竟笑了出來,笑得肩膀都在顫,他拿劍指著這些高高在上的畫像,臨了,指著元徵,說:“元徵,不是我元珩不如你�!�
“是時不予我,時不予我!”
說罷,毫不猶豫地抬起手,軟劍橫過脖頸,血水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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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一聲,門開了,元徵猛地抬起頭,直接就往里走,一邊問蘇沉昭,“阿闌怎么樣了?”
蘇沉昭遲疑了片刻,小聲說:“沒,沒什么大礙,舊傷……舊傷復發(fā)�!�
“什么舊傷?”元徵坐在床沿,看著床上的岑夜闌,岑夜闌正閉著眼睛,臉色蒼白不見血色,元徵碰了碰他的臉頰,摸著了人,才轉(zhuǎn)頭看著蘇沉昭,說:“我怎么不知道阿闌有這樣的舊傷?”
太廟中,元徵出來時,就見岑夜闌靠坐著朱紅長柱,冷汗涔涔,手貼著小腹,疼痛難忍的模樣。
元徵駭了一跳,岑夜闌卻攥著他的手,只說:“沉昭……找沉昭�!�
元徵分明未見岑夜闌受了外傷,見他這樣,心都在發(fā)顫,胡亂地應了幾聲好。
蘇沉昭正被李景綽護在身后,一見岑夜闌,臉色都變得難看。
所幸孩子保住了。
司韶英不是好相與之輩,他們一路從將軍府至太廟,繞是岑夜闌,也有些吃不住,何況生生受了司韶英一掌。
可沒成想,岑夜闌半昏半醒間卻抓著蘇沉昭,說:“瞞著元徵,別告訴他�!�
蘇沉昭一愣,喃喃道:“這,這怎么好?”
岑夜闌強撐著睜開眼,說:“沉昭,不能讓元徵知道我懷孕�!�
蘇沉昭似懂非懂,六神無主,可岑夜闌有所求,蘇沉昭根本無法拒絕。他頂著元徵審視的目光,咽了咽,道:“阿闌常年征戰(zhàn),有舊傷不足為奇,你才同阿闌在一起多久,怎么,怎么能夠都知道?”
元徵沉沉地盯著蘇沉昭看了一會兒,他自回京之后就多了幾分陰郁,目光壓迫力十足,看得蘇沉昭頭皮發(fā)麻,兀自挺直胸膛,道:“我說的本就是事實!我們在將軍府時就遇襲,司韶英那一掌還讓阿闌受了內(nèi)傷……”
“殿下,”蘇沉昭還未說完,就被李景綽打斷了,李景綽上前一步,行的卻是君臣之禮,恭聲道:“小蘇大夫也是擔心岑將軍,關(guān)心則亂,所幸岑將軍已經(jīng)無恙,我等就先退下,讓將軍好好靜養(yǎng)�!�
元徵的目光落在岑夜闌臉上,說:“下去吧�!�
蘇沉昭看著岑夜闌,還有幾分不放心,卻直接被李景綽按著肩膀半拖半抱地帶了出去。
李景綽個子高,蘇沉昭不高興地拍開他的手,嘟囔道:“你拖我作甚。”
李景綽無奈地薅了薅蘇沉昭的腦袋,說:“你啊�!�
蘇沉昭抿著嘴,又回頭看了眼,李景綽道:“放心吧,殿下會照顧岑將軍的�!�
蘇沉昭苦惱道:“……不是,你不明白,”他有點兒泄氣,想起什么,仰著臉望李景綽,道:“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河東嗎?”
李景綽笑道:“本該是在河東,不過想著小神醫(yī)在京畿要被人欺負,就趕緊來了�!�
蘇沉昭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真的?”
“真的,”李景綽煞有介事地點頭,看著竟當真蘇沉昭點頭就信了的模樣,只覺得可愛又稀罕。
蘇沉昭感嘆道:“李景綽,你這人真好�!�
李景綽笑盈盈地看著蘇沉昭,自然不會告訴他其中的陰謀算計,血腥殘酷。李景綽馳援北滄關(guān)回河東之后,司韶英不能明著殺他,卻另尋了個由頭,將他從前線貶去做了后勤,連降三級。
直到岑夜闌的密信送到李景綽手中。
李景綽在河東多年,又是寒門出身,邊境軍士多寒門,身邊早就有不少人以他為首。李景綽要求個錦繡前程,又有大義當前,他要反,他們索性就都跟著他反了。而后靖北軍走清州水道奇襲了河東軍,直接取而代之,進城的就換成了靖北軍。
突然,李景綽說:“沉昭,岑將軍當真是舊傷復發(fā)?”
蘇沉昭眼神游移了一瞬,說:“當然!”
李景綽低頭湊近蘇沉昭,看著他心虛地退了一步,笑意更深,眉宇之間有幾分揚眉吐氣的颯然,他慢悠悠道:“沉昭,你說謊的時候,話就會更多。”
蘇沉昭睜大眼睛,李景綽卻沒有再深究,笑道:“走,忙了這幾日,餓死了,陪我去吃點東西。”
蘇沉昭嘟噥道:“我沒有說謊,李景綽我跟你說,你不要胡亂猜,我說什么慌,我為什么要說謊?”
李景綽哈哈大笑。
屋內(nèi)。
元徵守著床邊,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盯著岑夜闌,目光貪婪,目光貪婪深沉,恨不得將他每一分一毫都刻入眼中。
元徵握著岑夜闌冰涼的手,湊唇邊親了親,低聲說:“阿闌……對不起�!�
“誠如你所說,自你我相識,你的痛苦,劫難就都是我?guī)Ыo你的,”元徵將他的手抵著自己的眉心,輕聲說,“我真的是混賬�!�
元徵閉上眼睛,聲音喑啞,說:“可阿闌,你能不能——別不要我?”
突然,岑夜闌的手指動了動,元徵霍然看向岑夜闌,卻見岑夜闌眼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睛。
元徵驚喜道:“阿闌,你怎么樣了,可還有哪里不適?”
岑夜闌目光落在他握著自己的手上,想抽出,元徵卻下意識地握緊了,臉上的喜色淡了幾分,看著岑夜闌。
岑夜闌垂下眼睛,道:“不要緊,舊傷復發(fā)罷了�!�
元徵強笑道:“怎么有這樣嚴重的舊傷,我——我和小蘇大夫都被嚇著了,以前竟不曾聽過……”
岑夜闌說:“殿下——不對”
他頓了頓,看著元徵,臉色仍然蒼白,眼神卻很平靜,道:“該改口了�!�
元徵:“阿闌……”
岑夜闌說:“陛下�!�
元徵失落地看著岑夜闌,說:“阿闌,你不必如此。”
岑夜闌道:“禮不可廢。”
元徵卻猶有不甘心,道:“你是喜歡我的,別騙我,你若心里沒有我,為什么深夜來看我,救我,更不惜涉險……”
“我喜歡你,”岑夜闌打斷他,元徵愣住了,只聽岑夜闌不疾不徐地說:“我是喜歡你,可那又怎樣,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我是北境統(tǒng)帥,到死都是北境統(tǒng)帥,而你,”岑夜闌看著元徵,說,“元徵,你是帝王�!�
元徵聲音猛地提高,“帝王,帝王便不能喜歡人了嗎!便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嗎!”
岑夜闌深深地看著元徵,說:“別任性�!�
元徵眼睛倏然紅了,困獸似的,卻莫名冷靜下來,神情偏執(zhí)又陰郁,盯著岑夜闌道:“我愛你,你喜歡我,我們就該在一起,只能在一起�!�
“誰都攔不住!”
群整理.2021-05-02
17: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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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山月76
國不可一日無君,元珩已死,元徵登基已成定局。
短短數(shù)月,帝王之位幾度易主,元徵登基儀式一切從簡,沒有大操大辦。
岑夜闌原是功臣,卻直接告了假,就連元徵登基都不曾出面。他想起元徵那日的神情,少年質(zhì)問猶在耳畔,忍不住嘆了聲,心中酸軟又有幾分悵然。
元徵到底太年輕了。
岑夜闌想,他已是帝王,又豈能事事由心?
一聲驚雷過后,雨猝不及防地就下了起來,岑夜闌穿著輕薄的春衫,臨窗看著院里的芭蕉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夏雨打得七零八落。雨水沿著翠綠的芭蕉葉流淌而下,連成綿密一線,滴答作響。
突然,門外有下人道:“將軍,孟大人來訪�!�
岑夜闌回過神,說:“請。”
孟曇身上還穿著朝服,許是剛下了朝,孟九在他身后擎著傘,主仆二人轉(zhuǎn)過拱門,踏著小徑涉雨而來。
孟曇撣了撣衣袍,說:“這雨下得真湊巧,剛到岑將軍府門口就下了。不曾遞拜帖就上門叨擾,將軍莫怪�!�
岑夜闌莞爾道:“豈會,請。”
二人落了座,岑夜闌已著人泡了熱茶,茶香裊裊。
孟曇說:“阿闌身子感覺如何?”
岑夜闌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想起面前這人的身份,元徵的親舅舅,頓時就幾分不自在,說:“多謝掛懷,已經(jīng)大好了。”
“那便好,”孟曇道,“那日你受傷,阿徵可嚇壞了,自先帝……”他頓了頓,似嘆似憐惜地說,“阿徵變了許多,那日看著他那模樣,反讓我又見著了過去的影子�!�
孟曇一把嗓音溫潤,不疾不徐,岑夜闌卻越聽心中越是古怪,掩飾性地喝了杯茶水,僵硬地轉(zhuǎn)了話題,“聽聞陛下近日要處置元珩一黨?”
孟曇看著岑夜闌,道:“今日早朝就是議的此事�!�
岑夜闌聽出他話里的幾分躊躇,抬起眼睛看著孟曇,就聽孟曇道:“陛下要將元珩一黨主犯悉數(shù)處以死刑。”
岑夜闌一怔,太廟之亂一起,皇后不知從何處得的消息,受了驚,當場就見了紅,被宮人送回宮中,幾經(jīng)磨難生了個小皇子。
如今母子二人已被軟禁在宮中。
孟曇說:“元珩一案本就牽連甚廣,陛下已著大理寺少卿李安郁徹查元珩余孽,另將趙家,林家,滿門抄斬�!�
岑夜闌皺緊眉,道:“李安郁——”
孟曇苦笑道:“阿闌想必也知道此人,李安郁最是剛正不阿,經(jīng)他一查,滿朝必將人心惶惶,動蕩不安�!�
岑夜闌說:“正當多事之秋,如此大動干戈……”他看著孟曇,道,“孟大人為何不勸一勸陛下?”
孟曇嘆了聲,說:“阿徵如今性子偏執(zhí)了許多,戾氣重,我的話他聽不進去。”
岑夜闌垂下眼睛,淡淡道:“孟大人是陛下的親舅舅,你的話陛下都聽不進去,你同我說又有何用?”
孟曇淺淺一笑,道:“明人不說暗話,阿闌又何必裝糊涂?阿徵是我自小看到大的,我對他十分了解……”
“孟大人,”岑夜闌語氣陡然轉(zhuǎn)冷,面色冷淡,“陛下年少不懂事,孟相也不知輕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