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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雖說倒賣藥材的罪名可重可輕。可北壬軍營里的傷藥確是出?自他之手,救活的也是敵國的士兵。而且軍中?將士本就因物資短缺,心生不滿。在?這樣的時?候,斬他這樣一個商人,不但可以消解前線將士的怒氣,防止軍隊嘩變,還可以將他的家私充入國庫。

    對任何一個君主而言,這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便是皇帝真這么做了,舉朝也不會有一個人替江臨喊冤。

    前世她是向鄭氏遞了投名狀,才解了這個困局,將江臨從斬立決改判為流放。

    這到底算是罪刑相稱,罰當其罪,還是她借著自己?和?鄭氏的裙帶關(guān)系,幫著舅舅徇私枉法脫罪,孟琬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想得出?神,指尖倏然?傳來一陣劇痛。

    竹苓“哎呀”一聲,連忙拉過她的手指,叫碧云拿傷藥和?紗布過來替她包扎。

    “都說十指連心,這指甲都掀開?了,得有多疼�!�

    孟琬倦然?道:“不礙事的,擦點?藥便好了�!�

    是夜,她倚在?窗邊獨坐,望著斑斑燭淚滴落而下。光線愈淡,夜色愈濃,烏云翻滾著掩住了那一輪圓月,連最后一線亮光都被遮蔽了。

    竹苓循著光亮進來,剪斷了一截燭芯,卻站在?窗邊半晌也不走,待到孟琬回頭看她,才躊躇著問了一聲:“公子不會有事吧?”

    昏暗的燭光照見孟琬臉上濃重的疲態(tài),但她還是輕輕拍了拍竹苓的手背,柔聲道:“放心,兄長?不會有事的,殿下也不會讓兄長?有事的�!�

    竹苓得了她這句話終于點?點?頭,退出?了臥房。

    孟琬對著窗紙上的人影嘆了口氣。

    剛剛那些話都是哄竹苓的。

    成王和?鄭貴妃那邊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他,結(jié)果內(nèi)兄,岳父,舅丈人還同時?出?了事,謝玄稷怕是連自身也難保,哪里還有余力?再去幫孟家。

    自從邊關(guān)開?始打仗之后,他就一直宿在?衙門,算起來孟琬也已?經(jīng)十多天沒?有見到他了。

    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

    那支紅燭終于還是燃盡了。孟琬沒?讓竹苓再換新的回來,只默默躺回到了床上�?砷]目養(yǎng)神了好一會兒,卻怎么也睡不著。

    她本以為擁有前世的記憶可以改變許多事情,可以避免那些本不該發(fā)生的悲劇。

    可最后什么也沒?有改變。

    該來的,到底還是沒?能躲過。

    也不知道那些她想要?留住的人,最后能不能留住。

    恍惚之間,她聽?見房門被推開?,檐下的鈴鐺聲似乎更分明了一些,隨后便是沉沉的腳步聲。

    孟琬直身坐起來,一片昏黑之間,她看不清來人的臉,可氣息她卻是十分熟悉的。原來有他在?的時?候,自己?竟會覺得如此心安。

    “殿下�!泵乡p喚了一聲。

    來人腳步微微一頓,嘆了口氣道:“你果然?還沒?睡�!�

    孟琬道:“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實在?是睡不著�!�

    謝玄稷走到孟琬榻邊,詢問道:“今晚可以在?這同你說說話嗎?”

    孟琬沒?作聲,往里挪了挪,給謝玄稷讓出?了一個可以躺下的位置。

    謝玄稷一怔。

    他原本是想就這么坐著和?孟琬說話的,但見她躺到了里面去,不想離她離得太遠,也就不再扭捏,直接和?衣躺到了她身邊。

    兩人之間隔著楚河漢界,最初都只看著床頂長?的帳幔,不看對方。

    孟琬問:“殿下這些日子還好嗎?”

    “好不到哪去,”謝玄稷坦誠道,“和?那些人待得越久,便越覺得天下的百姓奉養(yǎng)的都是一群蛀蟲�!�

    他頓了一頓,勉力?壓下嗓音中?的憤懣,悶聲道:“你知不知道雁州是怎么丟了的?”

    孟琬在?黑暗中?搖了搖頭。

    謝玄稷兀自接下去說道:“戶部侍郎姚緹,就是六弟的那個準岳父,他在?江寧府知府任上的時?候,便借‘逐春使’的名義大肆斂財,還向朝廷虛報開?支,索要?稅銀。到戶部沒?多久,便不知用何種手段將賬上的虧空都抹平了。前段時?日,陛下還夸他生財有道,賞賜了他不少東西�?烧l曾想,他是靠的挪用送往邊境的物資填補的虧空。”

    孟琬愕然?。

    “陛下一怒之下直接將姚緹送去了詔獄,府里的女眷也被幽禁在?了姚府。我那六弟竟然?沒?有為姚緹求情,反而讓陛下嚴懲姚緹。他肯這樣大義滅親,倒是讓我對他刮目相看了。”

    鄭貴妃對姚緹是什么態(tài)度,孟琬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姚緹淪落到這個處境,謝玄翊怕是求之不得。

    不過這些話,她沒?有和?謝玄稷說。

    謝玄稷說完這件事,一只手越過了楚河漢界,握住了孟琬的手,突然?發(fā)現(xiàn)?她手上纏著紗布,關(guān)切地問:“這是怎么了?”

    “不慎劈斷了指甲。”

    “疼嗎?”

    “我沒?事,“孟琬道,“你繼續(xù)說雁州的事情吧�!�

    謝玄稷也知她此時?更關(guān)心的是父兄的事,于是安慰她道:“所以孟兄和?岳父大人的事,你大可以放心,朝廷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孟琬聽?著自己?的心突突直跳,深深吸了口氣才平靜了下去。

    也不知道謝玄稷有沒?有留意到她的不對勁。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主動提起舅舅的事情,下一刻,謝玄稷就忽然?傾過身來,兩手撐在?了孟琬的肩膀兩側(cè)。雖看不清他的神情,可聽?他的語氣似是十分嚴肅,“孟兄和?岳父那邊你不必擔心,只是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同我交一個底�!�

    “我舅舅的事?”孟琬不欲再去繞什么彎子,徑直問道。

    謝玄稷點?點?頭,問道:“你知不知道你舅舅到底賣了什么東西?”

    孟琬久久沒?有回答,過了許久才將頭偏過去,“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在?同他說謊。

    她上輩子是知道江臨倒賣血竭的事情的,可這輩子她這樣逼問江臨,江臨都沒?有承認。她實在?是不知道是這其間出?了什么差錯,還是江臨騙了她。

    依她對江臨的了解,后者有很大的可能。

    孟琬于是問謝玄稷:“若我舅舅真的賣了什么不該賣的東西……”

    謝玄稷回道:“一心可以喪邦,一心可以興邦,只在?公私之間爾。”

    孟琬了然?,終是沒?把那個問題問出?口。

    她抬起手搭上他的后頸,用指腹輕輕撫摸了兩下。他立刻像一只得到安撫的犬埋首在?她頸窩里,甚至還輕輕蹭了一下。她被蹭得有些癢,縮了縮脖子要?避開?,他卻咬上了她的鎖骨,不許她閃躲。

    孟琬吃痛地悶哼了一聲,但沒?有生氣,低低道:“怎么了?”

    “累了�!敝x玄稷打了個哈欠。

    “那你睡吧,這些日子定是沒?有睡好覺吧�!�

    謝玄稷直起身準備下床,被孟琬拉住手腕,“誒,這么晚了,你要?去哪?”

    “去洗漱�!敝x玄稷笑了笑。

    孟琬這才松開?了手,道:“那你快些去吧�!�

    左右今晚她也是睡不著的,只要?自己?不說胡話被人聽?見,臥榻之側(cè)好像也不是完全容不得他人酣睡。

    可不知怎的,謝玄稷這去洗漱卻是去了好久,直到晨光熹微也不見返回。等?孟琬晨起到院中?透氣的時?候,謝玄稷已?經(jīng)回衙門了。

    孟琬站了一會兒,也沒?什么心思看庭前的花草枯榮,聽?蟬鳴鳥叫,直接就折回了屋。

    竹苓給她端來早點?的時?候,眼下一片烏青,想來也是一整宿都沒?睡著。

    孟琬少見地將朝中?的事說給她聽?:“是有人貪墨軍餉,這才致使雁州失守。只要?陛下找到了能替此事?lián)煹娜�,就不會把怒氣全撒�?兄長?身上了�!�

    這就不僅僅是安慰竹苓的話了。

    她心里也是這么認為的。

    眼下,她最擔心的不是孟珂,而是江臨。

    她現(xiàn)?在?真是想好好質(zhì)問他一番,為什么要?同自己?說謊,讓事態(tài)發(fā)展到這樣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惜他被關(guān)押在?刑部大牢里,這輩子怕是沒?有門道見到他了。

    然?而三日后,一個孟琬從沒?有想過的人出?現(xiàn)?在?了相王府。

    孟琬看到露薇的時?候,委實怔忡了半晌。未及請她落座,便聽?她開?門見山地說道:“相王妃,貴妃娘娘有請。”

    孟琬料到這會是個鴻門宴,立時?推辭道:“我是戴罪之身,怎好去見貴妃娘娘?”

    露薇道:“貴妃娘娘說,相王殿下太過剛直,可過剛易折,明察無徒。娘娘的舅舅出?了這樣的事情,相王怕是幫不上忙的�!�

    孟琬明知這話是在?挑撥,卻還是沒?有辦法把拒絕的話說得太堅決,反問:“那貴妃娘娘的意思是?”

    “娘娘說,先前平嘉公主一事,是欠了王妃一個人情的。如今江老爺出?了這樣的事情,娘娘也不便袖手旁觀。若王妃愿意領(lǐng)貴妃娘娘這番好意,還請即刻隨奴婢進宮同貴妃娘娘一敘�!�

    人情

    進到含章宮后,

    露薇并未帶孟琬到正殿,而是進到了?一間不?大的宮室,

    是鄭貴妃平素焚香插花的地方。

    室內(nèi)的陳設(shè)極為簡單,只在靠窗處置了?一案,案旁放了兩只鶴龜銅香爐,獸口?吐出裊裊輕煙,在鄭貴妃身前氤氳開來。聽到宮人通稟,她才緩緩回過身,放下手中的剪子,

    眸光明滅不?定?。

    “來了�!编嵸F妃淡淡道。

    這一幕和前世簡直如出一轍。

    連案上擺的的南天竹也一般無二。

    孟琬斂衽行禮道:“妾給貴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鄭貴妃笑著擺弄了?兩下枝葉,對孟琬道,

    “你來?看?看?這個,

    好看?嗎?”

    孟琬走?近幾步,

    看?清了?棕黑色陶瓶中的花枝。南天竹的綠葉之間結(jié)了?數(shù)串紅果,

    如珊瑚成穗,又如紅燭搖曳,

    靈動可愛。葉片的前后左右刻意被修剪得錯開,

    在縫隙中夾入決明子,

    簡單卻?又別致。

    孟琬忖度片刻,正不?知怎么恭維合適,鄭貴妃已?悠然開口?:“在詩書文章上,

    本宮造詣不?及相王妃。可在花道上,本宮也是當?shù)蒙舷嗤蹂睦蠋煹�。�?br />
    孟琬道:“請娘娘賜教�!�

    鄭貴妃道:“插花之術(shù),不?宜過繁,

    亦不?可過疏。種類以二三種為限,高低疏密,

    須如畫苑之布置,參差不?齊,意態(tài)天然,若蘇子瞻之文,隨意斷續(xù);李青蓮之詩,不?拘對偶,方得其妙�!�

    鄭貴妃語罷又側(cè)過身去重新拿起剪刀,剪去了?數(shù)條反方向生長的花枝,不?緊不?慢地笑道,“別看?我只是隨便一剪,這其間的學問門道卻?不?少?,要做到穩(wěn)、準、狠,有所取舍,刪繁就簡,這樣修剪出來?的枝葉才能錯落有致,協(xié)調(diào)美觀。”

    孟琬微微垂首,恭謹應(yīng)聲:“是,妾受教。”

    她口?中如此說,身上卻?紋絲未動。

    鄭貴妃側(cè)首覷了?孟琬一眼,隨即道:“你過來?。”

    孟琬又走?近了?幾步。

    鄭貴妃眼神示意孟琬接過剪刀,道:“你也試試吧。”

    孟琬不?是不?知道鄭貴妃是什么意思?。

    前世,她甚至不?等鄭氏主動詢問,就從她手中接過剪子替鄭氏剪去多余的枝葉,在交還剪刀時,向鄭氏躬身行禮,徐徐道:“至寶看?懷袖,明珠出后收。向人?光不?定?,離掌勢難留。皎澈虛臨夜,孤圓冷瑩秋。乍來?驚月落,疾轉(zhuǎn)怕星流。有淚甘瑕棄,無媒自暗投。今朝感?恩處,將欲報隋侯�!�

    當時的鄭皇后旋即展顏,招孟琬到她身邊,輕輕撫過她的額發(fā),柔聲道:“好孩子,果然是個有心的。你舅舅的事情,本宮自會在陛下面前進言。孟尚書和孟將軍皆是國之重臣,本宮必不?會讓他們蒙受不?白之冤。”

    此刻看?著這一雙嬌嬈的桃花眸,孟琬只覺其間透著的那股森森寒意,讓她覺得十分?陌生。

    見孟琬半晌不?動,鄭貴妃唇角勾起一絲冷意,“怎么了??”

    孟琬欠身回道:“花器中只有只有南天竹和決明子兩種花材,已?是十分?簡單。再加修剪,就顯得單調(diào)了?�!�

    鄭貴妃聞言也不?氣惱,面上笑意不?減,只道:“無妨,相王妃既不?擅此道,本宮也不?就勉強了?。”

    她瞥了?一眼露薇,讓露薇搬來?繡凳,溫聲道:“相王妃請坐吧�!�

    孟琬攬裙坐下。

    鄭貴妃嘆了?口?氣,方道:“相王妃先前告知本宮北壬王庭一事,本宮還將信將疑。不?想短短幾日,烏熱便篡奪了?汗位,還將戰(zhàn)火燒到了?大齊的邊境。北壬王廷兄弟鬩墻這樣機密之事,相王妃是如何?得知的?”

    孟琬只答:“妾自有妾的法子�!�

    “是從你那神通廣大的舅舅那里打聽到的吧�!�

    孟琬抬頭,“娘娘究竟想說什么?”

    “本宮只覺相王妃的舅舅確是個人?才,要真就這么被殺了?,卻?也可惜�!编嵸F妃笑了?笑,仍說著意味不?明的話。

    孟琬索性沉默不?言,等鄭貴妃先開口?。

    鄭貴妃道:“相王妃不?必憂慮,本宮既答應(yīng)你會還你一個人?情,便不?會再向王妃提什么會讓王妃為難的要求。況孟尚書與孟將軍為人?耿介,本宮也不?愿他們蒙此不?白之冤�!�

    是和前世極其相似的話語。

    但孟琬的心境已?是和上輩子全然不?同。

    鄭貴妃撥弄了?兩下花枝處垂墜的紅果,淡道:“本宮平素在宮里也沒什么可消遣的,也只能擺弄擺弄花草打發(fā)時光。若相王妃實在要謝我,等仗打完了?,便讓你舅舅再去北地尋些上好的粉玉制成梅瓶作為酬謝吧�!�

    孟琬起身又施一禮,“多謝娘娘�!�

    “本宮瞧你在這坐著也拘謹,便不?留王妃在此久坐了?�!�

    “那妾就先告退了?�!�

    看?孟琬走?遠,露薇才皺著眉頭道:“娘娘,相王畢竟是孟氏的夫君,是她未來?的依靠。就算相王對孟氏舅舅一事袖手旁觀,孟氏也不?至于因此倒向娘娘這邊,為娘娘所用啊。”

    “誰說本宮要孟氏為本宮所用了??”

    “娘娘的意思?是……”

    鄭貴妃冷哼一聲,“孟氏才來?見過本宮,她舅舅就被放出來?了?,你覺得謝玄稷會怎么想?”

    “還是娘娘想得周全,只是若能借江臨的事一并除去孟尚懷、孟珂和晏善淵,讓相王的妻族皆成罪臣,這不?比只挑撥孟氏和相王的夫妻關(guān)系來?得徹底?”

    鄭貴妃接過露薇遞來?的手絹,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冷道:“那便要去問謝玄恪那個蠢貨了?,六郎讓他去尋孟家?的把?柄,結(jié)果他羅織的那些個罪名,別讓人?聽了?笑掉大牙�!毒胖輬D志》,能定?江臨什么罪?”

    露薇靜靜聽鄭貴妃說完,又問:“那成王殿下那邊一直上疏要求陛下嚴肅懲戒姚緹,娘娘是什么打算?”

    “不?必管,”鄭貴妃語帶譏誚道,“他為了?不?娶那姚宣華,巴不?得趕緊和姚緹撇清關(guān)系。也好,姚緹做了?這樣的事情,再娶他家?女?兒也于六郎名聲有礙。如今還是得以邊疆之事為重,六郎的婚事,之后再議吧�!�

    沒過幾天,刑部傳來?消息,江臨售賣禁物一事確是為人?誣告。刑部侍郎奏明皇帝,將人?無罪釋放。

    而孟珂和晏善淵雖未通敵,可亦犯了?守城不?力之罪。孟珂被褫衣杖三十,要他傷好之后再至前線戴罪立功。至于晏善淵,因為是文官,皇帝給他留了?一絲臉面,只罰俸一年,要他協(xié)同押送糧草。若雁州得以收復,便算功過相抵。否則,再另行治罪。

    江臨被從刑部放回來?之后,還沒返家?,就哭天搶地跑到相王府,在孟琬面前哭得差點斷了?氣。

    “琬兒啊,琬兒,你不?知道啊,你舅舅在刑部受了?多大的委屈,”江臨撈起袖管,給孟琬展示他手上的傷痕,“鄒樾那條成王的狗,想要屈打成招,讓舅舅供出相王,什么刑都往舅舅身上用�?删司擞采缸×�?,什么都沒說。你一定?要告訴相王,讓他記得舅舅的好啊�!�

    孟琬聽他在這哭訴,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怒道:“你做下這樣的事情,險些牽連到相王,你怎么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這、這……”江臨瞪大眼,委屈道,“舅舅沒有啊!”

    “那刑部的人?為什么要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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