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孟珂沉吟道:“昀廷,我倒是覺得許將軍的說法并不?是沒有道理?。戰(zhàn)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如果眼下的確是一個強攻的好時機,倒不?如就速戰(zhàn)速決...….”
“不?行,我還是覺得不?妥�!绷卧棋P旋即打斷道。
兩邊始終僵持不?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
討論了一個晚上,大家還是各執(zhí)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眼瞧著天?也已經(jīng)黑了,大家也只好回到自己的營帳,將爭議暫時擱置。
謝玄稷才剛進到帳子里,孟琬便迎過去?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亂成了一鍋粥,”謝玄稷一攤手,“許幽和?廖云錚兩個人脖子都吵紅了,也沒分?出?個勝負(fù)。”
孟琬又問:“他們在吵些什么?”
“其實說白了,大家都覺得按兵不?動更好,可?許將軍那邊并不?信任朝廷能將糧餉按時送到,所以認(rèn)為?再?維持現(xiàn)狀就等于坐以待斃,現(xiàn)在為?著要不?要強攻吵得不?可?開交�!�
孟琬道:“我剛剛得到了一個消息,或許有用�!�
“什么?”
“阿矢勒似乎要到雁州來�!�
謝玄稷一怔,“他怎么會來?”
孟琬道:“想要盡快結(jié)束戰(zhàn)事的,不?單單是我們,也有他。”
“也是,不?論他與烏熱有多?大的仇怨,那些守城的北壬士兵終究也都是北壬的子民。如果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傷亡,阿矢勒自然?需要有所作為?�!�
謝玄稷說罷,又確認(rèn)道:“所以阿矢勒是來說服他們投降的?”
孟琬點了點頭,補充道:“不?過他要你給他一句準(zhǔn)話?�!�
孟琬還沒有說是什么話?,謝玄稷便直接應(yīng)允道:“我答應(yīng)他,只要北壬撤軍,烏熱不?再?做這個可?汗,齊軍收復(fù)失地之后,不?會再?繼續(xù)北上�!�
幾位將軍商議過后,決意命一支敢死隊手執(zhí)戰(zhàn)旗,攀上山嶺,許幽則親率大軍從正面做出?強攻的架勢。北軍腹背受敵,軍心渙散,齊軍則越戰(zhàn)越勇。
原本?此舉只是為?了給齊軍造一些聲勢,增加更多?籌碼,等到阿矢勒到達(dá)雁州之后,再?徹底擊潰他們的意志。
可?還未等阿矢勒從北燕趕到雁州,北軍將領(lǐng)就經(jīng)受不?住這樣長?久的圍困,打開城門向齊國投降。
齊軍不?費一兵一卒收復(fù)了雁州,大獲全勝。
此戰(zhàn)告捷之后,孟琬在軍營之中忍不?住夸贊謝玄稷他們幾個人用兵如神。謝玄稷嘴上謙虛地說著“哪里哪里”,心底卻是樂不?可?支。
不?過,她亦有些不?解:“阿矢勒不?是說他就要過來了嗎?怎么從北燕到這,走了半個多?月還沒走到?”
謝玄稷笑道:“這還不?簡單,如果烏熱被推下汗位,阿矢勒極有希望能夠當(dāng)上北壬的新可?汗�?�?要是他出?現(xiàn)在齊國的軍營之中,替我們說服雁州的守將投降,恐怕日后會有許多?非議。所以他只想讓我們借他的名義?消磨北軍的士氣,并不?打算直接出?面做這件事�!�
“阿矢勒這事兒做得有些不?地道�!泵乡г�。
說話?間,阿矢勒的手下突然?在帳外?求見。
謝玄稷立刻把人請了進來。
那人解釋道,阿矢勒因為?王庭出?了一些變故,率先回到了王庭,托他將一樣?xùn)|西轉(zhuǎn)交給謝玄稷和?孟琬。
說罷從身后拿出?一樣?xùn)|西。
正是阿矢勒先前同他們提到的,裝有與中原人往來信件的那只鐵盒。
同眠
那鐵盒看著極不起眼,
沒有任何花哨的紋飾。盒子邊緣磨損嚴(yán)重,表面布滿了細(xì)微的劃痕和斑駁的銹跡。盒蓋與盒身嚴(yán)絲合縫,
想?要?尋個?空隙用小刀把盒子撬開,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幾位將軍也嘗試著用蠻力將鎖扣劈開,卻也沒有辦法?撼動那盒子分毫。眾人皆是無奈地?fù)u頭嘆息,商量了許久,決定將東西帶回京中再行處置。
風(fēng)塵仆仆地趕了月余的路,才回到王府,謝玄稷便囑咐馮九去尋個開鎖匠來,
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
孟琬先行回屋沐浴更衣。
趴在水霧氤氳的浴桶一桶之中,孟琬細(xì)致地洗去身上的塵污,臉頰被蒸得白里透紅。她舀了一勺熱水澆在肩上,
身后卒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誰?”孟琬警惕地回過頭。
謝玄稷似笑?非笑?地走到浴桶前,
彎下腰在水中攪動了兩?下。孟琬也不甘示弱,
立刻伸出手臂往臉上謝玄稷臉上彈了兩?下。
謝玄稷連忙抬手去擋,
卻還是濺了一身的水。
“這么喜歡玩水,你要?不進來同?我一起洗吧?”孟琬雙手搭在木桶上,
歪著頭眨了眨眼。
可沒想?到謝玄稷真是一只紙老虎,
先撩撥的是他,
可禁不住孟琬撩撥回去的也是他。他看見孟琬故意在她跟前撥弄頭發(fā),霎時間紅了臉,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十?分通情達(dá)理地回道?:“沒事,你先洗,我一會兒再……”
“哥哥——”孟琬雙眼微微瞇起,
故意拖長了聲音,“你這么怕我做什么?”
“我沒有怕你�!敝x玄稷一本正經(jīng)道?。
孟琬故意蹙了蹙眉頭,
委屈道?:“那哥哥干嘛躲著我��?”
“哥哥是不喜歡我嗎?”
“哥哥怎么不敢看我啊?”
謝玄稷喉結(jié)滾動了幾下,卻也接不上她這些調(diào)情的話,迅速轉(zhuǎn)過身去,啞聲道?:“我先出去了�!�
他倒退著往門外走,險些被凳子絆住,踉蹌了幾步,落荒而?逃。
沐浴更衣后,二?人先行到孟府向父母請罪。所幸二?老見他們?平安歸來,又?瞧著他們?夫妻愈加恩愛,也就沒有說什么責(zé)備的話,只叮囑孟琬日后行事千萬要?謹(jǐn)慎,不可再這般令父母尊長擔(dān)憂。
孟琬在堂上給二?老磕了頭,這件事便也就算是過去了。
兩?人返回府中時,那開鎖匠已經(jīng)在府中對著盒子鉆研了多時。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又?反復(fù)摩挲盒子的表面,卻怎么也摸不著關(guān)竅,最后搖了搖頭,無奈道?:“殿下,這鎖設(shè)計得實在太過精巧,小人沒有辦法?打開�!�
鎖匠走后,馮九愁眉苦臉道?:“這已經(jīng)是京中最厲害的鎖匠了,要?是他都不能?打開,其他人也夠嗆�!�
謝玄稷又?讓馮九去尋上好的刀劍斧錘,看能?不能?將鎖鑿開。
馮九在城里兜了一圈,一直折騰到晚上。最后垂頭喪氣地回了府,向謝玄稷回稟道?:“殿下,問?了一圈了,都說打不開,只能?去尋它原本的鑰匙。”
孟琬道?:“可那鑰匙大約還在烏熱手里,即便阿矢勒和北燕可汗能?將烏熱趕下汗位,可他會心甘情愿將鑰匙交給阿矢勒嗎?”
謝玄稷這邊還在絞盡腦汁想?別的主意,孟琬已經(jīng)握住了他的手,輕嘆道?:“罷了,能?尋到這盒子原本就是意外之喜,打不開便打不開吧,總比落在烏熱手中讓他銷毀了要?好。”
謝玄稷道?:“烏熱既留著這東西?,分明就是想?要?將它作為把柄,日后尋著機會威脅那個?替他辦事的人。由此便可以看出,此人的身份絕不可能?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嘍啰�!�
孟琬抿了抿唇道?:“夫君若有什么猜測不妨直說�!�
“至少和裴知行脫不了干系,”謝玄稷語氣篤定道?,“至于和鄭貴妃有沒有關(guān)系……等之后我遣人再說吧。”
孟琬聽他這樣說,一時間也陷入了沉思。
雖說這一世?鄭貴妃的許多所作所為令她感到十?分陌生,也讓她開始重新審視前世?這個?恩人�?伤切┦虑樽龅迷俨还獠剩炼嘁仓皇桥懦惣�,諂媚邀功,何至于私通烏熱,鬧得險些國破家亡。
這對謝玄翊又?有什么好處呢?
見孟琬呆坐著不說話,謝玄稷抬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
孟琬這才收回思緒,接著謝玄稷的話繼續(xù)往下說道?:“其實要?查清穆利可汗的死因,倒也不是只有拿到信件一個?法?子。就從知春巷查起,應(yīng)該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我正是這么想?的。”謝玄稷頷首。
從雁州感到京城,本就是舟車勞頓。一整個?下午,二?人又?都為了撬鎖的事情頭疼不已。等到了月上柳梢頭的時候,孟琬是一點做別的事情的精力也沒有了。
兩?人蓋著同?一床被窩,孟琬這邊昏昏欲睡,謝玄稷的手卻總是不安分,老不小心碰到她的腰,弄得她酥酥癢癢的。
孟琬倦然睜開了眼,軟聲哄道?:“明天?好不好?”
謝玄稷當(dāng)然知道?明天?指的是什么,又?湊過去追問?道?:“明天?早晨嗎?”
孟琬闔上雙眼,半晌也沒個?什么表示。
謝玄稷立刻摟著她的肩膀,將她圈在懷里。
孟琬掙扎了幾下,喉嚨里發(fā)出幾聲黏糊糊的抱怨:“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謝玄稷只好將手松開,埋頭在孟琬胸口蹭了蹭,蹭得她脖頸發(fā)癢,胸口發(fā)燙。
孟琬咯咯笑?了兩?聲,右手搭上謝玄稷的后腦,輕輕摸了兩?下,哄道?:“明早還要?入宮拜見父皇和母后�!�
“琬琬,其實按理說今日我們?便應(yīng)該入宮去請安的,只是我擔(dān)心父皇和母后會對你說一些不中聽的話。要?不然我就同?他們?說你病了,明日我自己入宮去向父皇母后賠罪便好�!�
提起這件事情,孟琬的睡意消減了一大半。
她將謝玄稷推起來,一臉認(rèn)真地問?:“父皇和母后是何事知道?這件事情的?”
“是從軍中傳回到京城的,”謝玄稷道?,“父皇一聽到這些留言,便遣人到相王府召你入宮。馮九沒瞞住,也就只好同?父皇實話實說了。”
孟琬沉吟道?:“其實我倒是覺得父皇不會計較這樣的事情,倒是母后那邊要?向她好好陪罪�!�
“是這個?理,父皇向來不喜歡俗世?規(guī)矩,最愛離經(jīng)叛道?的人和事。他偏寵?quán)嵸F妃和六弟,便是因為他們?與他性情相投。他當(dāng)時既沒有罰馮九,明日大抵也就是說上你幾句,你別往心里去就好�!�
孟琬笑?了笑?,食指點了點他的唇,“你都知道?這個?道?理,怎的還如此緊張?”
“你就算只是被訓(xùn)斥,我也會覺得心疼�!�
孟琬嘆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
“怎么了?”謝玄稷不明所以。
“你學(xué)壞了,還會油嘴滑舌了�!�
謝玄稷冷哼了一聲,“還有更壞的你沒有見識過�!�
孟琬一下子就犯了怵,縮進被窩里用被子擋著臉,甕聲甕氣道?:“明日還有正事�!�
“這也是正事�!�
說罷,一個?翻身將孟琬壓在身下,鼻尖在孟琬臉上蹭了蹭,從臉頰吻到了耳后,又?不輕不重地咬了咬她的耳垂。孟琬被弄得全身發(fā)麻,頭腦暈乎乎的。她掙扎不動,索性就由他去了。
可他到了也只是虛張聲勢地嚇了她一下,輕柔的吻印在她的唇上,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不逗你了,睡吧。”
“怎么,這又?不是正事了?”孟琬笑?著問?。
“往后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還有很長,正事我們?可以慢慢辦。”
謝玄稷攬過她的肩膀。
孟琬蜷縮在他的臂彎里,覺得很安心。
在北燕王庭的那段日子,孟琬擔(dān)心的其實并不單單是他們?二?人的安危,她也還怕在夢里說出什么奇怪的話,讓謝玄稷心生懷疑。
在最開始的那幾天?,她也像從前那樣,強撐著不敢睡覺。但才過了兩?天?,她便撐不住了,不小心在白日里睡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也不大敢去問?謝玄稷自己有沒有說什么夢話。
就這樣持續(xù)了大概一個?月,直到他們?要?離開北燕王庭的時候,孟琬終于還是忍不住問?謝玄稷自己有沒有在夢里說什么奇怪的話。
謝玄稷當(dāng)即一臉懵怔地?fù)u了搖頭,說自己睡得很沉,什么也沒聽見。
后來到了雁州,孟琬也問?了謝玄稷幾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孟琬猜測應(yīng)該是自己和謝玄稷表明了心跡之后,放下了許多心結(jié),所以才鮮少夢見前世?那些不愉快的事。
現(xiàn)下回了府,她自然可以尋到無數(shù)個?由頭和謝玄稷分房而?睡。可她這些日子夜里一直是摟著他才能?入眠,如今真要?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睡在床上,她恐怕反倒是睡不著了。
想?到這里,孟琬又?將臉貼在謝玄稷的胸口,發(fā)出悶悶的笑?聲。
隔著一層寢衣,她仍能?清楚的看見到他胸膛肌肉起伏的弧度和單薄布料下隱隱透出的蜜色的肌膚。要?不是明早還有還有真的正事要?辦,她是無論如何沒有辦法?忍住不對這具身體動手的。
自己的夫君就睡在身邊,卻只能?這么干巴巴看著,孟琬突然覺得非常不甘心,朝著謝玄稷的鎖骨就是用力一口。
上頭立時出現(xiàn)了一排清晰的牙印。
“琬琬,”謝玄稷吃痛地蹙了蹙劍眉,無奈地捏住她的后頸,“你現(xiàn)在不困了?”
孟琬都快被他逼瘋了,像一條蛇一樣盤在他的身上,咬著牙道?:“拜你所賜,我現(xiàn)在清醒得很。”
謝玄稷也快受不了,剛要?說話,肩膀也被咬了一口。
孟琬咬上了癮,又?要?去咬他的耳朵。
謝玄稷看著她的眼睛,一臉認(rèn)真道?:“琬琬,你現(xiàn)在是要?把我吃掉嗎?”
功臣
想到次日要入宮拜見帝后,
孟琬終于還是壓抑下胸口燒得滾燙的火,沒有把身下的人一口一口吞吃干凈,
只同?謝玄稷親吻了?一會?兒,便?枕著他的手臂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碧云來喚二人起?床的時候,孟琬還靠在謝玄稷的胸口懨懨打著哈欠。謝玄稷才要撥開她摟在自己腰間的手準(zhǔn)備起?身下床,又被她抬腿勾住了?腰。
隔著一層羅帷,雖看不清人的臉,可依稀可以分辨出里頭的兩道人影是?緊緊糾纏在一起?的。碧云頓時紅了?臉頰,
側(cè)身侍立在床案邊,等謝玄稷將孟琬叫醒后再替她更衣。
趕了?這么長時間的路,昨夜又與謝玄稷在床上打鬧了?好一陣子,
孟琬累得渾身都快散架了。乍然睡回到柔軟的床榻上,
就算心里記掛著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辦,
可身體?就是?不聽使喚。
謝玄稷無奈地湊到孟琬耳邊,
柔聲?道?:“再睡一刻鐘就必須起?來了?�!�
孟琬含含糊糊地答應(yīng)了?一聲?。
謝玄稷扭過頭吩咐碧云:“把衣服放下吧�!�
碧云含笑著退下。
謝玄稷撩開帳簾,換好了?衣服。一轉(zhuǎn)過身,
發(fā)覺孟琬又睡著了?,
一只手還往床的另一邊摸索,
半天摸索不到人,索性直接把謝玄稷的枕頭拉過去抱住了?。
謝玄稷只好又扶著孟琬的肩膀,將她拉起?來靠在床頭,
替她換貼身的小衣。
小衣光系帶就有六七條,雖然都是?黃色,但深淺不一。謝玄稷看了?半晌也不知道?要怎么弄,
只好將孟琬搖得睜開了?眼,不尷不尬地問:“這東西怎么穿啊?”
孟琬又把眼睛合上了?,
沒好氣道?:“你脫的時候不是?挺快的嗎?”
“我不會?脫,”謝玄稷道?,“直接把帶子扯斷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