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是真對謝知行付出感情,那可就太蠢了。
郁初不笑的時候漂亮得很有距離感,但他一笑起來就很招人,眼睛彎得像是落在人心上的一根羽毛。
修斯和簡羽陽看得愣神,還是袁向笛的聲音叫醒了他們:“可以來吃火鍋啦!”
郁初脫了自己的外套放在沙發(fā)上,解開襯衫袖口的扣子,把袖子往上折了兩折,露出白皙纖細(xì)的手臂。
他們點的是鴛鴦鍋,郁初不怎么吃辣,一直在清湯鍋這邊夾東西,連蘸料都沒蘸過兩次。
火鍋吃到一半,袁向笛站起來,很有儀式感地在蛋糕上插了蠟燭,然后關(guān)了燈,讓郁初來許愿。
郁初很配合地起來許愿,接著切好蛋糕,分給每個人。
修斯悄悄問他許了什么愿望。
郁初回答說是秘密。
吃過火鍋和蛋糕,唱了幾首歌,方林去結(jié)了賬。
他們沒有在店里久留,很快坐車回了宿舍。
等司機在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幾個人挨個下車。
郁初自己懶得開車門,直接從修斯那邊開著的車門下了車。
修斯也不是第一次當(dāng)郁初的車門助手了,等郁初雙腳都踩在地面上,他駕輕就熟地關(guān)上車門,轉(zhuǎn)身看到郁初沖他笑了笑。
郁初往電梯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距離,突然停下腳步,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我想去買點薄荷糖�!�
修斯最先接話:“我陪你去�!�
袁向笛看著他們:“那我們先回去了?”
郁初點點頭:“嗯,你們先回去吧�!�
他沒事的時候喜歡含一顆薄荷糖在嘴里,是從練習(xí)生時期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剛才郁初忽然想起宿舍里沒有薄荷糖的存貨了,所以想著先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一點。
他們兩個和其他人一起坐電梯上了一層,然后走大門出了公寓。
外面在下雪,街上沒什么人。
出道前他們也經(jīng)常像現(xiàn)在這樣兩個人一起去公司附近吃飯逛街。
仔細(xì)一算時間,今年是他們認(rèn)識的第九年,郁初進(jìn)公司的第三年就認(rèn)識他了。
郁初今年也才24歲。
他居然已經(jīng)24歲了。郁初出神地想。他進(jìn)公司的時候才13歲,以前可沒覺得十一年會過得這么快。
修斯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你平時不在宿舍,都是和誰在一起?”
這不是修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
郁初外出的頻率變高就是近幾個月的事情,最開始修斯猜測郁初是偷偷戀愛,出門去找女朋友。
但郁初否認(rèn)了,說自己沒有女朋友。
郁初覺得修斯現(xiàn)在認(rèn)真的表情很有意思,輕聲說:“我男朋友�!�
他說的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
郁初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正好要經(jīng)過一根電線桿子,修斯大腦宕機幾秒,險些撞到桿子上。
看修斯差點撞桿子,郁初更想笑了,他說:“騙你的。”
修斯站定,松了口氣�?墒撬惶斫庥舫鯙槭裁磿_這么一個玩笑。
他還有別的問題想問,不過沒問出口郁初就說了下一句話:“我剛才說的那兩句話里,只有一句是真的。”
這個說法很奇怪,如果第二句話是真的,按照一般人的邏輯,沒有必要說這句話。
修斯卻完全沒有多想,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第二句話是真的。
郁初偶爾會有坦白自己的想法,但是從修斯的反應(yīng)來看,這不是他能坦白的時機。
他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看著面前的白氣,他感覺自己在吞云吐霧。
便利店就在不遠(yuǎn)處,他對修斯說:“走吧。外面好冷,早點買完我們就早點回去�!�
修斯低低地嗯一聲,然后說起了另一個話題:“我給你準(zhǔn)備了生日禮物,回去之后給你�!�
第13章
我鮮血淋漓的愛
修斯準(zhǔn)備的禮物是一臺黑膠唱片機。
郁初拆禮物的時候很驚訝,他一個月前在修斯面前隨口提過一句自己想買唱片機,沒想到修斯真的買了一臺給他當(dāng)生日禮物。
唱片機這種東西,如果不是修斯送他,他肯定是不會買的,雖然他想要。
郁初兢兢業(yè)業(yè)工作這么多年,加上在謝知行那里撈的,他有不少存款。
他喜歡錢,準(zhǔn)確地說,他喜歡有錢的安心感,自己手上的錢足夠多他才能安心。除了平時必要的各種開銷和有時在游戲里的消費,他沒什么花錢的欲望。
唱片機這樣的非生活必需品,想要歸想要,但郁初不會真的給它們花錢。
其他三個成員也提前送了他生日禮物,都是比較貴重的東西。
郁初小心地把它們收好。
年前最后的行程也結(jié)束了,距離過年還有幾天的時間。
袁向笛和秦筠在放假的第二天就拎著行李回了家,簡羽陽比他們多待了一天。
現(xiàn)在的宿舍里就只有郁初和修斯兩個人了。
修斯這個美國人不過農(nóng)歷春節(jié),這幾天的假期對他來說像是白撿的。他打算回趟美國。
等修斯前往機場,宿舍里只剩下郁初了。
郁初和其他人說自己很快就回去了,可他一直拖延著沒走。
大年三十這天郁初一覺睡到了下午一點。
他睡醒后看到手機上的時間也沒有著急,慢吞吞地整理起了東西。他沒有提前整理好帶回家的行李。
郁初整理了好一陣,整理出來的東西并不多,用一只袋子就能裝完,但他還是用了行李箱。
宿舍里只有他一個人,異常安靜。
郁初把所有窗戶關(guān)緊,把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檢查了一遍宿舍內(nèi)有沒有沒關(guān)的電器。
檢查完,郁初拖著行李箱出了門。
他是未海人,不過幾年前他的家人就已經(jīng)從未海搬家到了首都,現(xiàn)在住在首都郊區(qū)的別墅。
郁初打了出租車,大概一個小時才能到家。
路上司機一直和郁初搭話,他時不時回一句。
他從起床起就沒吃東西,只喝了一點純牛奶,現(xiàn)在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完全不像是要回家過年的樣子,倒是像趕赴刑場。
郁初安靜地靠在椅背上,聞著車載香水和皮質(zhì)坐墊的味道,很想吐,頭也暈。他沒有車,不然就自己開車回家了。
他很討厭這種皮質(zhì)坐墊,身體動一下就會吱吱作響,讓他聯(lián)想到老鼠。
好不容易熬到車停下來,郁初立即打開車門下了車。
行李箱被放在后備箱里,他打開后備箱,從里面拿出沒多少重量的箱子。
今天也在下雪,地面上積了不少雪。
有些地方的雪被踩了太多次,已經(jīng)被壓實變成了冰,踩上去滑溜溜的。
郁初繞過那些容易滑倒的地方,拉著行李箱前進(jìn)。
出租車停在別墅區(qū)的大門口,他慢慢地往里面走。
這里的住戶不多,大門口到家門口的這段路郁初一個鄰居都沒碰到,倒是看到了兩只流浪貓。
兩只都是貍花,其中一只爪子上的毛是白的,像是戴了白手套。
郁初蹲下來,看了會兒貓。
他對貓其實有點葉公好龍的意思在,他覺得貓可愛,但是現(xiàn)實中看到貓,他不會伸手去摸。他害怕被貓咬。
這可能就是郁公好貓。
兩只貓主動上來蹭郁初,他依然沒伸手,只是這樣看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郁初站起身。
他拖著行李箱,握著拉桿的那只手被冷風(fēng)吹得又冷又癢。
總算到了家門口,郁初發(fā)現(xiàn)換了門鎖,他輸入門鎖密碼,門鎖嘀的叫了一聲,顯示密碼錯誤。
郁初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按錯了,又重新輸入一遍,依然顯示錯誤。
那就是換密碼了。
他沒有繼續(xù)輸入密碼,按了門鈴,然后給他媽發(fā)消息,說自己回來了,但是打不開門。
外面太冷,他打字的速度都慢了很多。
大概是因為當(dāng)愛豆當(dāng)久了,郁初對冷的耐受度都提高了。前幾天的他甚至能穿著就那么一點布料的裙子在室外表演。
兩分鐘后,楊安成和杜芮舒一起來給郁初開門。
門后站著兩個人,這倒是讓郁初覺得稀奇。一起來給他開門,陣仗未免太大了,多半是有事要求他。
盡管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郁初表面上卻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他看著杜芮舒:“媽媽,我回來了�!�
杜芮舒伸手拉住他的手:“快進(jìn)來,外頭這么冷,別著涼了�!�
一旁的楊安成一言不發(fā)。
到了客廳,郁初見到了弟弟楊紀(jì)。
楊紀(jì)比郁初小八歲,今年才十六。他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打游戲,連頭都沒抬一下。
這對兄弟不同姓,長相也沒什么相似的地方。郁初的臉屬于中了基因彩票,和父母的長相沒太大關(guān)系。
杜芮舒伸手拍了下楊紀(jì)的后背:“哥哥回來了,話都不說一句�!�
楊紀(jì)只是哦一聲,依然沒有打招呼。
郁初也不在意楊紀(jì)有沒有和他打招呼,只是說:“我放一下東西�!�
他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回到房間。
郁初的房間看起來很干凈整潔,主要是因為沒放多少東西。
他一年就回來一兩次,回來也只是住兩三天就離開,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宿舍,自然不會放太多東西在這里。
郁初隨手把行李箱放在門邊,走到衣柜旁,吱呀一聲拉開衣柜的門,里面只放了幾件舊衣服。
他很久沒穿過它們了,大概是四五年前買的。他把它們推到一邊,隨后打開行李箱,準(zhǔn)備把帶過來的衣服掛進(jìn)去。
剛拿了一件衣服起來郁初的動作就停住了,感覺沒必要,到時候又要整理。
他每次回來和住酒店一樣,不如直接放在行李箱里頭。
郁初就這么把打開的行李箱留在地板上。
他去看自己的桌子,桌上放了一些小東西,他收納東西其實有自己的習(xí)慣,但杜芮舒整理他的房間時會把他的東西重新收拾一遍。
其實不用收拾,他就這些東西。
郁初在房間里待了一陣才出去。
他看到杜芮舒在廚房里忙活,楊安成和楊紀(jì)都在客廳裝大爺。
他給家里雇了個幫忙干活的阿姨,這樣杜芮舒不會太累。不過今天大年三十,阿姨也就回去跟家人一起過年了。
郁初默默地走過去,洗了手,動作嫻熟地幫杜芮舒切起了肉。
他這陣子一直是淺灰的頭發(fā),杜芮舒不太能欣賞這么淺色的頭發(fā),她覺得還是天生的黑發(fā)就好看。
她問:“頭發(fā)漂成這樣痛不痛?”
“還好�!庇舫跽f,“習(xí)慣了�!�
杜芮舒又問:“這次放假放多久?”
這次的假期比起往年其實很長了,直到2月9號才有工作安排。
但是郁初說:“放到5號�!�
“初三就要回去了?”
“嗯�!�
杜芮舒沉默兩秒,然后說:“工作這么忙,平時有好好休息嗎?”
她的普通話不太標(biāo)準(zhǔn),帶著一點未海方言的口音。
郁初含糊地回答:“有空的話我會休息的�!�
他是有點累,但是沒關(guān)系,不是什么大事。
郁初感覺杜芮舒似乎還有什么話要跟他說,一直猶猶豫豫的。
她不開口,郁初也就沒問。
和往年一樣,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飯。
郁初本身就不是話多的人,他吃飯的時候只是安靜地坐著,吃得很慢。
一桌四個人,話最多的是楊安成。他說郁初的發(fā)色看起來不吉利,過年這個顏色,像什么樣子。
郁初不想搭理楊安成,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很久沒有和家人閑聊了。
杜芮舒用手肘輕輕地捅了楊安成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郁初夾起一片白菜,沉默地咬著。
他看到楊紀(jì)面前的那盤油燜大蝦,他不吃蝦,也不喜歡蝦的味道�?墒悄潜P蝦的味道格外明顯,吃白菜的時候他感覺嘴里全是蝦的味道。
楊紀(jì)吃年夜飯的時候也在看手機,郁初發(fā)現(xiàn)自己今天好像還沒聽他說過話。
郁初沒什么食欲,他吃了兩口米飯就不想再吃了,明明他今天都沒吃什么東西。
“小春,”杜芮舒叫他,“你們公司現(xiàn)在還在招人嗎?”
“什么工作?”郁初問。
“就是和你一樣的,那個叫什么,”杜芮舒說,“練習(xí)生�!�
郁初沒有回答,他以為是杜芮舒想要給自己找工作,現(xiàn)在看來,是想要給楊紀(jì)找條出路。
他前陣子就聽杜芮舒說楊紀(jì)已經(jīng)曠課好一段時間了,就是不愿意去學(xué)校。
楊安成跟杜芮舒一唱一和:“這個應(yīng)該是一直在招的吧�!�
郁初沒有直接回答杜芮舒的問題,而是反問她:“誰想進(jìn)我們公司,楊紀(jì)?”
楊紀(jì)終于開口:“我不去�!�
郁初看著他們,語氣沒有任何起伏:“你們覺得出道很容易嗎?他連學(xué)校都不愿意去的話在公司里就能待下去嗎?”
他說的話已經(jīng)足夠溫和,楊紀(jì)今年16歲,他這個年紀(jì)都已經(jīng)當(dāng)了三年練習(xí)生了,有些人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正式出道了。修斯出道的時候也才14歲。
吃年輕飯的職業(yè),自然是越早開始越好。
年齡不合適,楊紀(jì)的臉也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