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法官：“……好的�！�
他繼續(xù)查閱兩人方才提交的資料，推了推眼鏡，接著問道：“兩位是沒有將婚前協(xié)議帶過來嗎？”
“嗯？”池晏懶洋洋地說，“我們沒有簽?zāi)欠N東西�！�
法官又是一怔。
沒簽婚前協(xié)議？
這對于他們這個階級的人而言，簡直是太過天方夜譚了。
在此之前，他還從沒見過哪一對不簽協(xié)議的富人夫妻。
實際上，在他的經(jīng)驗里，這些有錢人不僅極其熱衷于簽婚前協(xié)議，甚至于協(xié)議里的條款，也是千奇百怪，令人咋舌：里面所寫的當然不止是離婚后的財產(chǎn)分配，還有婚姻生活里各種對于伴侶的約束，條條框框，事無巨細——顯然，越是有錢人，就越是愛算計。
就更顯得眼前這兩人特立獨行了。
其實松虞之前倒的確有考慮過是否應(yīng)該去簽個協(xié)議，她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也知道池晏的幕僚曾向他提議過。
但是都被池晏嚴辭拒絕了。
“你在侮辱我�！彼Z氣懶散地說。
“這是在保護你。”她好笑地說，“你比我有錢。我跟你離婚，我就賺了�！�
“首先，我們并不會離婚。”他將她攬在懷里，聲音仍然是懶洋洋的，手臂卻很有力地箍住了她。
“其次，假如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過得很好。這是你應(yīng)得的。”
松虞不禁反駁：“我靠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
但剩下的話都被吞進吻里。
“我知道你可以照顧好自己。”良久之后，池晏在她耳畔嘆息道，“但我不喜歡你和我算得這么清楚。”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回到這間辦公室里。
或許是法官思考的時間長了一點，池晏直接打斷他：“還有事么？”
聲音很冷淡，但法官分明從中聽出一絲不耐煩。
對于旁人，池晏的確是一向沒什么耐心。
他不禁給自己捏了把汗，小心翼翼道：“是的，大人，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兩位的婚禮儀式打算在何時何地舉辦？”
聽到“婚禮”二字，雙方皆是一怔。
對面的人繼續(xù)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是這樣的，結(jié)婚證書需要由儀式上的證婚人來簽署，才能生效�！�
松虞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那如果我們不打算辦婚禮，該怎么做？”
……不辦婚禮。
法官當然是徹底地傻眼了。
這兩個人是怎么回事？
總督結(jié)婚不應(yīng)該普天同慶嗎？
不辦婚禮，也不簽婚前協(xié)議，難道就是來領(lǐng)個證？！
他猜對了。
還真就是來領(lǐng)個證。
對于松虞而言，連結(jié)婚都無可無不可，婚禮這種麻煩，當然更是能省則省——畢竟她從來都覺得，結(jié)婚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
至于儀式感，那是他們給彼此的，并不是靠旁人的圍觀和喝彩來得到的。
而池晏對于結(jié)婚的執(zhí)念，其實也只是“名分”而已。后來她多少也猜到了，那與他的姐姐有關(guān)。
對于他而言，結(jié)婚不僅是形式，更是對伴侶最大的尊重。
于是兩人一拍即合：來市政廳領(lǐng)證，婚禮就免了。
法官：“……”
他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再三確認了，面前兩人是真的沒有任何打算要舉辦婚禮。
松虞：“真的。沒興趣，沒時間。”
池晏：“我聽她的�！�
法官絕望地說：“既然如此，那么按照流程，我們需要進行一個簡短的宣誓儀式�！�
其他人還百無聊賴地坐在外面的走廊上，突然聽到了門開的聲音。
他們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過頭去，第一反應(yīng)當然是驚訝：怎么這么快？好像這兩個人的效率格外要高一些。
但接著他們發(fā)現(xiàn)事情并沒這么簡單。
因為法官竟然跟著這對情侶一起走了出來，態(tài)度還尤其恭敬。
“等等�！苯K于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不是……”
兩人都摘了帽子和口罩。
所以他們的身份，也立刻就被認了出來。
“�。�！這不是我們的總督嗎？！”
所有人都瞠目結(jié)舌，被震驚得無話可說。
原來總督結(jié)婚也是要來市政廳排隊的？
不、不對——原來他們今天才領(lǐng)證嗎？！不是昨天還在總督山跳過舞？
會玩。
……真的會玩。
一時之間，眾人都有同一感受：明明是來結(jié)婚的，居然要吃瓜吃到要撐死。
很可惜在這類政府機關(guān)里，是絕對不允許拍照的。
否則想必此刻快門聲都要將這座市政廳給徹底淹死。
但在一片驚愕的眼神中，池晏只是風度翩翩地對這些旁觀者比了個“噓”。
“歡迎大家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他甚至很有幽默感地加了這樣一句。
松虞也微笑：“記得要幫我們保密。”
兩人的姿態(tài)都很落落大方。
于是走廊上的其他人，倒真覺得自己變成了某個重大機密的一部分。
他們不禁也遏制住了自己想要尖叫的欲望，只是默默地、熱切地注視著這對天造地設(shè)的愛人。
法官：“……那我們開始吧。”
他默默地擦了擦頭上的汗，緊張得聲線都不穩(wěn)了。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就這樣變成了總督大人的證婚人。
這便是S星的規(guī)則：假如來領(lǐng)證的夫妻不打算辦婚禮，那么他們就要在市政廳的走廊上公開舉行一個小的宣誓儀式，由法官來做見證。
——四舍五入，這也算是個婚禮了。
有證婚人。
也有賓客。
還有肆意的陽光。
松虞突然有些遺憾：“早知道是這樣，就穿得認真一點了。”
池晏：“你怎樣都好看�！�
她白了他一眼，又走到了臺階之下，將手機遞給了離他們最近的一對情侶：“勞駕，可以幫我們拍個視頻嗎？”
兩人受寵若驚地接過了手機，同時還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只覺得近距離看這位陳導(dǎo)演，實在比在電視里要驚艷太多。
池晏跟她咬耳朵：“留作紀念嗎，好主意�！�
“你想多了�！彼裏o情地說，“我只是要拍下來發(fā)給我爸爸。”
“那順便發(fā)我一份�！�
“不給�！�
池晏沉默了一秒鐘，突然在她耳邊道：“求你了�！�
這低沉的聲音，本該是冷冽的，但不知何時，卻也充滿了溫度，像是陽光塞滿罅隙，令人心口一暖。
松虞還是沒說話。
池晏又說：“你的耳朵紅了�！�
她：“……”
耳廓那一點微紅，被她閃亮的耳釘照耀著，在陽光下實在令人心醉。
“發(fā)你就是了�！彼屏送扑�，“快回去！”
他低低地笑出聲來。
*
那天下午，松虞的父親收到了這段視頻。
以及一句留言：“爸爸，我結(jié)婚了�！�
他先是一愣。
接著才用顫抖的手，點開了視頻。
能夠看出這段視頻的拍攝者有多么業(yè)余，
鏡頭不時會晃一下，拍攝的角度也很奇怪。
甚至最開始還能聽到拍攝者不斷地在鏡頭背后竊竊私語：
“這也太配了。”
“為什么我比自己結(jié)婚更激動？”
“以后我要跟我孫子說，你爺爺給總督拍過……”
“別廢話了，開始了！”
“好好好�！�
儀式正式開始了。
出奇地簡單。
并沒有那些極其冗長的宣誓詞，而只是很簡單的兩句話。
“池晏，你是否愿意接納陳松虞為你的妻子？”
“我愿意�！�
“陳松虞，你是否愿意承認池晏為你的丈夫？”
“我愿意。”
整個儀式加起來，大概只花費了不到十秒鐘的時間。
法官很不專業(yè)，聲線一直在抖。
兩位當事人也出奇地不嚴肅，穿著兩件肥肥大大的黑T恤，像是街頭閑逛的一對普通情侶，只是出門去散散步。
但那一刻，所有人都鴉雀無聲，望著他們在灑滿陽光的走廊下，交換著最簡短、也最永恒的誓言。
明亮的日光從窗外傾瀉下來，如此溫柔地籠罩著他們，照耀著他們的光明坦途。
松虞和池晏笑吟吟地望著對方，仿佛彼此就是全世界。原來真正相愛的人，眼角眉梢都是愛意。這根本是無法掩飾的。
而她的父親在這一刻老淚縱橫。
握手機的雙手已經(jīng)用力到青筋暴起。
但即使視線已經(jīng)模糊不清，他還是將已播完的視頻，又重新拉到了開頭。
“……一定會幸福的�！彼唤馈�
他知道他女兒一定會幸福的。
因為她已經(jīng)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伴侶。
那個能夠和她并肩作戰(zhàn)。
也永遠步調(diào)一致的人。
第89章婚姻生活（二）
照理說，那天市政廳的走廊上明明已經(jīng)坐滿了人。
即使沒可能拍照存證，回頭總有人該在網(wǎng)上散播幾句謠言。畢竟這是總督領(lǐng)結(jié)婚證，驚天大八卦，一旦傳出去，那就是難以想象的流量。
松虞踏進市政廳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備，第二天手機要被記者打爆。
但是等了幾天，網(wǎng)上始終鴉雀無聲。
這可真神奇。
有一天她忍不住問過池晏，是不是他的人又干涉了輿論。
對方坐在沙發(fā)上，挑眉一笑，只是懶洋洋地說，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一手遮天的人嗎？
“……難道不是嗎。”松虞默默道。
池晏沉吟片刻，單手解開西裝的扣子：“好吧，我是�！�
她十分無語地說：“恭喜你，對自己還有最基本的自我認知。”
池晏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后，他長臂一伸，將松虞攬進懷里：“但這件事不是我�！�
“不是你？”
“我什么都沒有做�！彼Z氣誠懇。
松虞反倒一怔：“那就是……”
那就是，那天在場的所有人，竟然都真的愿意為他們守口如瓶。
“真沒想到�！彼f。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肩：“你那天不是說過，希望他們給我們保守秘密嗎？”
松虞搖了搖頭：“說是說了，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句話有用�！�
池晏又笑，鼻尖抵著她，聲音很繾綣：“那就是他們都被我們感動了�！�
“感動什么鬼，你當拍電影啊�！彼捎菪χ扑�
當然沒推動。
反而手腕被他握住，兩人雙雙倒在了沙發(fā)上。
最近兩人新婚燕爾，日子過得毫無節(jié)制。
西裝外套很快跌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