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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38章

    是糖是糖是糖

    江承�;氐美仟N,宋明暉讓他先沖個澡,去塵洗乏,再上藥。

    他身上傷口多,深深淺淺,面積不等。

    有些是利器所傷,有些是野外里被枝條劃傷。

    他這回運氣不錯,躲叢林深處,被條蛇咬了腿。

    不敢聲張,硬抗下來了。幸好是條無毒的蛇。否則那幾個時辰的忍耐,他就能死在異鄉(xiāng)了。

    此次負傷的鏢師多,江承�;畋膩y跳的,不跟他們搶郎中用,在家找了外傷藥,讓宋明暉給他包扎。

    宋明暉手輕,病一場更加畏寒,才來屋里沒一會兒,手就冰冰涼。

    請他上藥,江承海是自找罪受,灼熱刺痛的傷口,一陣冰一陣癢,他死要面子,不樂意說不舒服,緊抿著嘴忍耐。

    有部分傷口已經(jīng)化膿,郎中通常是選擇割掉壞肉。

    兩人成親前,江承海就干的九死一生的買賣。

    宋明暉也習(xí)慣了,匕首澆烈酒,沿著邊緣就割,眼皮都不帶眨的。

    江承海額上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還笑:“苦了你,我記得你剛成親那會兒,殺只雞都不敢�!�

    宋明暉放下匕首,給他上藥。

    止血的藥顆粒不勻,藥粉呈淺褐色,他一抬眼,江承海就后靠,矮了身子,好讓他撒藥。

    拿藥瓶的手也好看,指節(jié)敲一敲,落粉鋪撒,后面的血還沒涌出,就拿紗布包上了。

    上藥離得近,藥粉氣味也難聞。

    宋明暉忍不住咳,間歇性輕咳數(shù)次,就讓江承海皺眉。

    “你病了?”

    宋明暉點頭,“風寒未愈�!�

    江承海盯著他看,過了會兒才說:“你們兩父子,瞞著我什么事呢?”

    大的病,小的傷。

    他脾氣烈性,年歲不小,此次受傷虧了氣血,現(xiàn)在剛包扎好,宋明暉想等他修養(yǎng)兩天再說。

    旁的事先講,他中毒的事、小魚擋刀的事就輕輕帶過。

    簡而言之:“賑災(zāi)出了岔子,李家向上狀告我家貪墨賑災(zāi)款,欽差來查,小魚失手誤傷。家里禁足了數(shù)日,前陣子已經(jīng)全城通告,我家賑災(zāi)有功。李家捐銀多,功過相抵,父子二人皆杖責三十,再掛牌道歉�!�

    短短一段話,信息含量太大,江承海聽得眼睛瞪大,呼吸屏住,又在沉默里,呼吸逐漸變粗,開口就連聲怒罵。

    “折脊梁的狗才!該萬殺的貨!那件事都多少年了,他還要我一家死�。�!”

    宋明暉心里嘆氣。

    “你少動氣,家里還指著你�!�

    劫難已過,只等收尾,看朝廷能有什么封賞。

    他們還要休養(yǎng)生息,重振家業(yè)。

    江承海氣不順,喘個氣,胸腹起伏大,位于這片區(qū)域的傷口大片滲血。

    宋明暉把擦手的帕子扔桌上,砸出一聲響。

    “叫你別動氣�!�

    江承海:“……”

    “哦�!�

    宋明暉轉(zhuǎn)移話題,給他說個好事兒,讓他緩緩。

    “哥婿不錯,重情義,有膽識,人聰明,待小魚也好�!�

    江承海不樂意了。

    “我能不知道?”

    他別別扭扭。

    “這不是我相看來的嗎?”

    他還往前湊,胡子拉碴的大腦袋,頂著洗完粗略擦洗過,干一點就炸開的頭發(fā),像頭獅子。

    宋明暉伸手,把他大腦袋推開,江承海挨著他不放,頂著他手繼續(xù)往前。

    等宋明暉夸他眼光好,把先前的話,加了句修飾,不單夸哥婿,夸他選的哥婿,他才開懷長笑。

    院里,晚來一步的謝星珩沒能見著江承海,見小魚也在外頭候著,不由奇了。

    “爹不想跟你說話嗎?”

    江知與坐門下臺階上,笑意盈面。

    “想啊,不過他從外地回來,都要先跟爹爹說話,他倆說完了,才輪到我。”

    父親跟爹爹感情好,他也跟相中的人成親了,心里美得很。

    他單手托腮,望著他俊美非凡的夫君,甜甜道:“父親回來了,我就能跟你一起上京了�!�

    謝星珩挨著他坐:“好事�!�

    江知與知道京都有三叔,還有見過他畫像的老太監(jiān),他跟過去,會給謝星珩帶來諸多不便。

    他想過了,“我到時就扮作你的書童,把臉涂黑一點�!�

    書童魚。

    解鎖新皮膚。

    謝星珩說:“我也想當書童。”

    都是書童。

    他倆合該是一對兒。

    江知與眼眸彎彎:“那讓來喜做少爺�!�

    極好。

    兩人坐臺階上說說笑笑,后面房門開了,他倆才起身。

    江承海情緒穩(wěn)定,換上干凈衣袍,又是那個豪爽闊氣的江老爺。

    他照例先夸了謝星珩一番,才說:“晚上咱爺倆喝一杯�!�

    謝星珩應(yīng)好,也關(guān)懷他身體情況。

    兩個說得有來有回,分明是客套話,聽著又十分熨貼合心意。

    鏢局前院慢慢熱鬧起來,是鏢師們的家屬來了。

    做他們這行的,怕的不是受傷,能活著回來,就是大喜。

    各人眼睛紅紅,路上哭了一回,過來接人,又都是笑著的。

    這次押鏢是江承海主事,涉及廣平王府,連明面上的大管家吳術(shù)都知之甚少。

    王府給生意,他們接了是福氣。價不敢開高,給了價,也不好一次拿全款。

    江承海原先打算做個虧本買賣,低價接了,把路費掙了就行。

    后邊謝星珩說,想要打聽王爺家的傻兒子的信息,他才感覺此行不虧。

    不過王府的人厚道,出發(fā)前,就把銀票給了,真正的重金,這一單,就有五千兩。

    算算傷員,以及危險程度,這筆押鏢錢,也能叫買命財。

    江承海也是厚道人。

    所得錢財,鏢局要留定額的,余下的兄弟們分。

    鏢局定額的錢不少,通常是拿四股。這種數(shù)額大的,會留一半。

    這些年經(jīng)營下來,傷殘、死亡的兄弟都是鏢局給大筆的撫恤,供家人安生過日子。

    誰也算不準自個兒的命數(shù),鏢局拿就拿了,他們服氣。

    月錢是固定的日子,每月初一發(fā)。

    分紅則是走鏢結(jié)束,鏢局賬房核算過,就把銀子發(fā)下去。

    在鏢局多干幾年,手頭不缺閑錢。有人是來對個賬,暫時不領(lǐng)錢,等著月錢下來時,過來拿銀票。

    這是怕走路上被搶了,也怕藏家里被偷了。放鏢局他們安心。

    過了這陣風頭,他們隨什么時候拿,都不起眼了。

    發(fā)錢是個盛大喜事,謝星珩也來看。

    鏢局的企業(yè)文化搞得好,做老大的明著掙錢,也為兄弟們謀福利,大家都團結(jié)一心。

    江家還沒緩過勁兒,大箱的現(xiàn)銀沒有,手頭用的是林庚退回來的九千五百兩。薄薄一張紙,情緒刺激小。

    江知與跟謝星珩說:“之前都會換上成箱的銀子,都是小銀子,一顆顆高高堆著,銀子成色足,放院里一擺,別提多漂亮了。有一年,我記得是我十歲那年,我說見多了銀子,還沒見過成堆的金子,那年分賬,鏢局就換了成箱的金子。金價十倍于銀,拿手里沒什么分量,過后也沒分完,可大家伙都高興。還請了舞獅隊來,雜耍的班子有兩個,就在鏢局門口,百姓們圍觀,真是熱鬧!”

    謝星珩突然感覺現(xiàn)代的紅包雨弱爆了。

    什么土豪場面,金子銀子成箱擺。

    現(xiàn)代挺多人攢金豆豆,也就一顆顆買而已。

    他對這場面很是向往。

    江家重新振興后,他高低得辦一場。

    金子、銀子、玉器、寶石、珍珠等等,還有很金貴的各種錦緞、繡品。多氣派。

    他跟江知與這般說小話,江知與聽了連連點頭。

    江知與也喜歡,這些貴貴的東西擺一塊兒,他光看著就心情好。

    分錢的時候,江承海就是個吉祥物,主要操作人是吳術(shù)。

    他眼睛往小夫夫倆那里瞥一眼,沒眼看。

    年輕人,就是膩歪。

    銀錢核算完,有些家里孩子適齡的人,就問鏢局還要不要集體辦喜酒。

    “大家伙都安全回來了,家里也福來運轉(zhuǎn),辦個喜事熱鬧熱鬧?”

    這場喜事,是江知與在賑災(zāi)期間,就請媒人籌辦的事。

    中間因江家的變故,平白當了一場考驗,下定的數(shù)家都退了親,這陣天天有媒人來�;蚴菐椭蠛�,或是再介紹旁的哥兒姐兒。

    年輕漢子要面子,脾氣也硬。

    退過親,就不吃回頭草。

    轉(zhuǎn)眼又相看別人,感覺怪怪的,都拖著了。

    媒人們個頂個的著急,這都不是生意的事兒了,是招牌!

    誰家好媒人,說的親事十有八九都退了?

    為著招牌,為著口碑,什么深巷子的好孩子都給扒拉出來了。

    說詞可誘人:“秋里成親,冬天都有人暖被窩了!”

    并非是全部人都被退親。

    媒人們也拿這部分人來吸引別的單身漢。

    “到時候他們都媳婦孩子熱炕頭,你羨慕不羨慕哦?”

    羨慕啊,羨慕就來相看!

    江知與過去問了情況,都是有過命交情的兄弟,家里孩子一塊兒成親沒什么不好。

    給孩子一個臺階下,這事兒就成了。

    謝星珩跟江知與趕不上喜酒,江知與要一同上京,連中秋都得在外邊過。

    晚上一家四口,坐屋里小酒喝著,小菜吃著,閑聊都是家常。

    江承海知道家仆都遣散了,這些用慣了的人,或許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卻有一樣好,知根知底。

    他是這樣想的,安排活計也不往榨油坊、醬油坊里送,先把雞舍搭起來,讓這些人去孵小雞。

    謝星珩的大哥大嫂都是老實本分人,話養(yǎng)多了些,心眼子長不出來,另外請人,還得提心吊膽,也怕奴大欺主。

    有手藝傍身,總不能三五十只的孵著玩兒,還得請人,把場子盤大。

    這樣才好跟養(yǎng)殖場對接,連通榨油坊的油渣,所有環(huán)節(jié)都高速運轉(zhuǎn)起來。

    謝星珩想了想,打起王管家的主意。

    “他還回府上嗎?”

    回不來了。

    這次挨打,傷了根子,撿了條命,再管著府邸,就太操勞了。

    宋明暉說:“讓來巧管。這孩子也到歲數(shù)了,留府上不好相看親事,跟著他父親一塊兒離府正好。他臉嫩,管不了的事再讓老王撐個臉面。”

    不至于把王管家冷落了,好讓人心里有點事惦記著,不容易頹喪。

    這便好。

    江承海回來第二天,姜楚英帶著江致微來拜見。

    姜楚英好幾天沒見著人,江致微初時是每天來,后邊是隔天來。

    江知與問過二嬸情況,江致微說是身體不適。

    見了面,江知與就問她身體可好了,“有請郎中看嗎?是哪里不舒服?”

    姜楚英臉色不太好,比病氣紅潤,又比健康多些蠟黃。

    簡而言之,是黃里透紅。

    江知與正疑惑,姜楚英就說有事要跟他父親說。

    江知與微怔。

    二嬸守寡多年,把兒子放在首位,其次就是她的名節(jié)。

    哪怕是跟他父親,都避諱著,這些年是跟他爹爹接觸多,一家吃個團圓飯,她才會跟父親說兩句話。

    也是一剎那,江知與引路,帶她去后院茶室等。

    他們一家現(xiàn)在住的屋子是鏢局后院,實在不清靜,也太小。

    不利于養(yǎng)病,待客也不方便。

    江承海昨晚上發(fā)現(xiàn)宋明暉脖頸上有傷痕,愈合后留了淺粉色的傷疤。

    今天沉著臉,心里堵得慌。

    他動怒,不利于養(yǎng)傷。

    宋明暉板著臉說過,無效,又轉(zhuǎn)而輕言哄了幾句。

    江承海是真的氣,哄了會兒,臉色好轉(zhuǎn),心里還是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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