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帕夏公主被皇帝列為通緝犯人,全城封鎖搜尋,卻始終找不到人。太子醒來之后,日日來御前跪著,含淚聲訴自己是無辜的,根本不知匈奴人的計謀�;实坌臒┮鈦y,根本不予理會。
沈川帶著駐守京城的軍隊,鐘鈞帶著回京城的鐘家軍,兩隊人馬一起北上迎敵,邊關的仇嚴抓到了與匈奴勾結受賄放人進來的將領,并帶著兵馬一路追殺下來。
南下的匈奴大軍雖有五萬,但前有城防后有追兵,加上突破口南下的位置一路凈是沙漠或崇山峻嶺,根本無從施展,不出半月便被困在了山坳里,被前后三路中原軍隊夾擊,全數(shù)俘虜。
捷報傳來,太子已經(jīng)抱病在御前跪了半個多月,聽聞捷報,仰天長笑道:“天佑我大周!”便脫力昏了過去。
皇帝聽到太監(jiān)回稟,擰緊的眉頭總算松動了一些:“讓太子回去養(yǎng)病吧,此事或許真是朕冤枉他了�!�
太子昏迷后被侍衛(wèi)抬回府里,等侍衛(wèi)一走,立刻睜開眼,喚來自己的暗衛(wèi),面色冷峻:“找人把帕夏的藏身之地神不知鬼不覺地傳出去,她這步棋廢了�!�
“殿下,您何不直接派人抓了她,也好向皇上表明您的忠心。”暗衛(wèi)道。
“蠢貨,”太子厲聲呵斥,“她若記恨本宮,被抓之后攀咬到本宮頭上怎么辦?做戲當然要做到底,她私自聯(lián)系軍隊,畏罪逃跑跟本宮沒關系,被發(fā)現(xiàn)藏身之處落網(wǎng),也不能跟本宮有關系�!�
“殿下英明。”
慕容和恨恨地一閉眼:“本宮這次怕是中套了。帕夏把匈奴軍吹得天花亂墜,竟然碰上個山坳就折了。邊境關口那么多,偏偏找到的突破口那么容易進來,之后又寸步難行,直接被甕中捉了鱉。好在賄賂軍隊都不是本宮出面,你趕緊讓底下人全部撤手,收不回的就立馬舍棄,決不能沾到本宮身上�!�
暗衛(wèi)退走后,慕容和躺在床上,疲憊地嘆了口氣。這次事情了了之后,他就算保全了自己,也必會失掉一大筆血。不管是誰設下的陰謀,他跳下去了,還元氣大傷,將來若再出事,他恐怕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若想保住自己,只能主動出擊。
到此時慕容和才明白,幕后之人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陰謀,織就了一個天大的陽謀:不是想抓他的把柄,而是要逼他謀反。
坤寧宮內,鐘皇后聽聞捷報,懸著半個月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如此,鐘家軍就能將功補過了�!辩娀屎髶嶂乜趪@了口氣,“本宮差點因為一己沖動,害死鐘家的好兒郎。”
“娘娘,鐘家軍不是在春風閣抓到了刺客么,本來就已將功補過了�!睂m女道。
想起春風閣的事,鐘皇后剛松開的眉頭又蹙了起來:“可鐘家軍就是因為抓刺客離開了邊關,導致邊防薄弱,敵人有機可乘�!�
“還好匈奴人走了一條極難走的山路�!睂m女忍不住笑道,“娘娘,您說匈奴是不是運氣太差了些,好不容易撞破邊防,竟挑中了最難走的路,古語說請君入甕,他們這可算是自己入了甕了�!�
鐘皇后沉默一瞬,道:“不,是有人請進來的。”
宮女不解:“誰��?”
鐘皇后想起半月前,陪在皇帝身邊回宮的玉妃,穿著長袍狐裘,因為沒穿褲子凍得嘴唇發(fā)紫,驚惶地站在那里,等別人安排他的起居�?傻人呦蚧实勐愤^顏如玉時,顏如玉眼里那一閃而過的笑意,她在夢里也忘不了。
調虎離山,才能請君入甕。
最后查明,那場刺殺確實和他沒關系,是閣主與兩個小倌兒同皇家的積年舊怨�?砷w主搭上皇帝,把皇帝引到閣里去刺殺,鐘素心不相信整件事里,來自顏如玉的推動都是無心之舉。
這是一場本不必存在的刺殺,是顏如玉順著她的懷疑安放下的結果。沒有這場刺殺,鐘家軍在返京這個行為上便可以觸怒龍顏。鐘素心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終于思索到這里,不由得汗毛倒立。
這場刺殺,是顏如玉特意送給她保鐘家的。
三天之后,帕夏公主在城郊野外的木屋里被獵戶發(fā)現(xiàn),關押進了大理寺。而來自匈奴王室的信函也通過信使快馬加鞭送到了京城。
“匈奴王室對此次軍隊入境不知情?”皇帝冷笑一聲,“五萬兵馬南下,十幾日未見他們說什么,一戰(zhàn)敗便說不知情了,真當朕是傻子�!�
“皇上,微臣認為,此時兩國邊境剛剛安定,雖是匈奴不守信用在先,但我天朝大國不應同蠻夷一般見識,何況此時軍隊兵馬疲憊,著實不適合在短期內再度開戰(zhàn),兩敗俱傷之事,還是不宜沖動。”常舜道。
“那愛卿有何見解呢?”皇帝問。
“息事寧人,但也要殺雞儆猴�!背K吹难凵聆畷r變得陰狠,沉聲道,“匈奴五萬兵馬被困在山坳,那便就地活埋,一個不留。匈奴王室既然說自己不知情,想來也不敢追究,損失五萬青壯兵力,也足夠他們調養(yǎng)生息十幾年了�!�
“很好�!被实圪澰S地看著常舜,“此事便交由你去辦,邊疆戰(zhàn)事徹底平息之時,丞相之位便是你的了。”
“既然匈奴王說不認識這些士兵,那為首的帕夏公主肯定也跟匈奴王室沒關系了。”皇帝冷聲吩咐,“讓大理寺不必顧忌,帕夏已經(jīng)不是太子妃,也不是匈奴公主了,該上的刑都好好上,務必要她把在大周的同謀都吐干凈�!�
帕夏被關進大理寺,供詞一個時辰更新一次,皇帝讓人拿著口供去抓人,把慕容和這么多年埋的暗樁硬是清了一大半。慕容和只能打破牙齒和血吞,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帕夏終于吐完知道的一切,已經(jīng)過了三天三夜。
瑤嬪實在找不到機會出宮,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惹皇帝疑心,好不容易托到顏如玉手上,請他偷偷去看一次帕夏,順便給了他一瓶毒藥,飲下不出一刻便會毒發(fā)身亡的西域奇毒。
皇帝已經(jīng)擬好了將帕夏處以極刑示眾的旨意,第四日天亮便要頒旨行刑。顏如玉借了慕容程的勢,在第四天凌晨潛了進去。
帕夏公主依然和來時一樣美麗,只是湖藍色的眼睛里仿佛蒙上了一層灰霧,在燭火里幽微地閃著。她的身體從脖子往下幾乎沒有一處好肉,身下的稻草被她傷口滲出的血浸濕,散發(fā)出腥甜的死氣。聽見腳步聲,她抬起頭,有一瞬間眼里閃過了希冀的光,只是那道光在看清來人的臉之后,很快就消失了。
“是太子叫你來的嗎?”帕夏問。
“不是�!鳖伻缬窕卮鹚�。
帕夏眨眨眼,又問:“太子的病好了嗎?”
顏如玉沉默片刻,回答她:“他好得很�!�
“哦�!迸料你躲兜氐拖骂^,喃喃道,“那天他答應我跟我一起走,臨走前忽然暈倒發(fā)高燒,把我嚇壞了呢。”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根本沒�。俊鳖伻缬駠@了口氣道。
帕夏的眼睛里涌出淚水,被她趕緊擦掉了,自嘲地笑著說:“都成這個樣子了,我還能想不明白嗎?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那些話,都是他編出來騙我同情他的。我居然就這么相信了,還幫他頂了所有謀反的罪名�!�
“或許不全是謊話�!鳖伻缬竦�,“公主,一個人很可憐,和他是魔鬼,這兩者并不沖突�!�
“你別叫我公主啦,我不配做匈奴公主,父親母親已經(jīng)不認我了,五萬的匈奴戰(zhàn)士因為我的失誤而死,我哪怕立刻死去,亡靈也不敢飄回草原的天空乞求原諒。”帕夏慢慢說著,“謝謝你還肯來看我,我知道你不是瘋子了,不過你放心,我到死也不會說出去。每個人都有不得不做的事,我這輩子做不到了,希望你能做到吧�!�
顏如玉看著她,輕聲說道:“謝謝�!�
他拿出懷里藏著的毒藥,遞到帕夏手上:“這是圖雅讓我給你的,吃下去一刻鐘之內就會毒發(fā),沒有太大的痛苦�!�
帕夏拿著藥瓶,指尖輕輕發(fā)顫,不甘與委屈忽然溢滿心頭:“連圖雅都記得我,太子呢?我一個字也沒有供出他,他就連見我最后一面都不肯嗎?”
顏如玉沉沉嘆出一口氣,終是說出口:“你知道你的刑罰是什么嗎?木馬游街,凌遲處死,尸首懸掛菜市口示眾。這三道,都是太子親口為你求來的,以表他的清白和立場�!�
帕夏怔愣了許久,終于大笑出聲,所有眼淚頃刻間滿溢出來。她笑夠了,忽然抓住欄桿,用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顏如玉,字字泣血地說:“如果你能做到,我請求你,替我殺了他,殺了他!”
顏如玉輕輕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會的。”
顏如玉離開后,站在外面靜靜等著天亮。用以行刑的木馬刑具已經(jīng)搬出來了,看熱鬧的人興奮地圍著刑具指指點點。帕夏公主被帶了出來,她身上的囚衣本就破爛不堪,士兵正要撕了她的褲子將她送上刑具,忽然間帕夏仰起頭,噴出了一口黑血。
士兵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見帕夏仰頭看著日光笑了一聲,隨即七竅都涌出了血,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西域奇毒確實劇毒無比,再過了一會兒,帕夏連尸身都開始腐爛融化,在陽光下慢慢融成了一灘血水。
連尸身都沒了,后續(xù)刑罰自是沒法再上。圍觀百姓驚恐逃竄而走,士兵慌慌張張去稟告上級,大理寺又要查上一陣。不過人都死了,案子也查明,大家的注意力早就從這里移開了。后續(xù)結果是顏如玉現(xiàn)在就能猜到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
顏如玉看著地上的一灘血水,想起顏月蘭那時說過的話,帕夏公主來中原和親時,剛過十六而已。
今年除夕過完了,帕夏公主剛滿十七。
群~⒋⒊
整理.2022?03?28
00:32:15
三十二
匈奴之亂平定以后,皇帝封常舜為丞相,許多朝政大事都下放給常舜解決。常舜上位之后,表面清掃朝中結黨腐敗之流,實際借著反腐排除異己。
世家大族在官場里泡習慣了,哪個不是一手的官司,一肚子算計,對上作風坦蕩又極其團結的寒門子弟,竟一時全無招架之力。常舜順著匈奴叛亂時收受賄賂的邊關將領查起,把相關的朝臣一個一個查處問罪,慢條斯理地折掉太子的羽翼。
慕容秩和慕容程沒有商量過,卻心照不宣地散出自己的勢力,幫著常舜針對太子,短短數(shù)日,幾乎把慕容和多年苦心經(jīng)營的明棋暗樁全都拔光了。門庭冷落的太子府,在一日清晨被射了一支箭釘在門楣上。侍衛(wèi)慌慌張張把箭和上面插著的書信遞到太子面前,慕容和打開信件,里面是一疊厚厚的供詞。他的幕僚被人抓了,供出了許多他從前犯下的罪,里面的東西挑出幾條呈給皇帝,他的太子之位就一定不保了。
慕容和面色鐵青,揚手把書信摔了出去,紙張紛紛揚揚如雪花落地。
“燒了�!蹦饺莺鸵е酪蛔忠痪涞卣f,“讓他們準備好�!�
侍衛(wèi)聞言渾身一凜,低頭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罪證被清走了,書房恢復原來的整潔雅致。慕容和靠在椅背上,盯著房梁,慢慢閉上了眼睛。腦海里閃過了他的生母,那個他自出生便沒見過幾面的才人。
皇子所的嬤嬤告訴過他,那時他父皇還是七皇子,剛娶到顏家小姐顏鳳瑤,卻在大婚后沒多久便酒醉臨幸了一個掌燈侍女,還讓侍女比顏鳳瑤更早懷孕,生下了他。先前只有一個侍妾生的大女兒,他一出生,就占了先機成為了長子。
慕容景怕顏鳳瑤傷心,登基之后立刻尊她為皇后,那侍女隨便封了個才人扔在深宮里,慕容和也一直養(yǎng)在皇子所無人問津。才人不能撫養(yǎng)皇子,只能偷偷來看望幾次,給慕容和送些糕點,關心他的衣食起居。
再后來,據(jù)說才人企圖毒害三皇子被發(fā)現(xiàn),皇帝將她打入冷宮賜了白綾。慕容和好不容易偷跑去冷宮,只見殿里宮人們緘口不語,站在下面沉默地看著才人自己吊上房梁,踢翻了踩腳的凳子。
他那時十二歲,大哭著撲進去喊母親,被宮人捂住眼睛抱出冷宮,再睜開時,尸體已經(jīng)蓋上白布抬走了。
他知道,世間唯一一個真心愛他的人死了,從此以后,他也不必再對世間任何一個人付出真心。
“終究要到這一步�!蹦饺莺蜕窠�(jīng)質地笑著自言自語,“你們逼我的,都是你們逼我的�!�
出了正月天氣回暖,春獵的日子快到了。本來今年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沒有足夠的人力物力辦春獵,但瑤嬪思鄉(xiāng)情切,很想看看草場,皇帝便只帶上幾個后妃和皇子公主,輕裝去了城郊獵場權當散心。
顏如玉很久沒有出過城了,這次他穿上了普通男子的衣服,拿了一柄折扇,掩掉過于出眾的鋒芒,多了些許書生氣。皇帝本來喜歡的就是他懵懂魅惑的孌妾姿態(tài),沒了那些,便也不怎么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一心與瑤嬪說說笑笑。
陽光下的草場,幾只小馬駒正繞著圈跑得輕快�;实蹘е帇迦メ鳙C,一干人馬都跟著進了山。顏如玉留在營地,倚在圍欄上入神地看著,風吹起他額邊的碎發(fā),恍惚間還是從前那個進京趕考的少年郎。
從他離開阿娘和哥哥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八年了。
“馬駒跑得歡,卻終究不如在草原上自在。”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人,顏如玉偏頭一看,是皇后鐘素心。
顏如玉沒有理會她,轉頭繼續(xù)看馬。
鐘素心揮退所有宮人,等周圍只剩他二人時,才開口道:“你不用裝了,本宮知道你沒瘋�!�
沉默一陣,顏如玉笑了笑說:“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本宮早就該殺了你�!辩娝匦囊а勒f完,沉重地嘆了口氣,“可現(xiàn)在我殺不了了,也不能再殺�!�
“那個金鎖,你給我的本意,是想要救我吧?”顏如玉淡聲道,“其實我最想不通的人就是你,你同情我,救過我,卻可以轉頭就對我起殺心讓啟塵來試探。你做過的那些事,到底哪個是出自你本意?”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本宮就和你說過了。”鐘素心鳳眸凌厲,眺望著草場外的遠山,“本宮所為,皆為大周江山。”
“顏如玉,我鐘素心一輩子沒有求過任何人,今天,就算我求你好嗎。”鐘素心轉頭看著他,雙手在衣袖里緊緊攥起,“顏家冤屈已經(jīng)平反,史官也為顏太傅正名了,你若不滿意,本宮可以派鐘家軍把流放以及為奴為妓的顏家人都接回來,好生安頓養(yǎng)老。皇上是辱了你,可你也已經(jīng)把整個慕容氏都玩弄于股掌之間,我求你,就此收手吧,給大周留一條活路,別讓朝堂再起腥風血雨,你也是讀過圣賢書的人,你就忍心看朝綱大亂,百姓受苦嗎?”
“圣賢書……”顏如玉仰頭看著天空,喃喃道,“是啊,我五歲開蒙,讀了十年的書,卻沒有那五日在調教室學的東西實在。”
“那時的命運告訴我,我不過一只螻蟻,君威之下,就算枉死千萬只螻蟻,又有誰會在意?所以我步步為營,處心積慮爬到高處,想讓皇帝看見我,想向天討一份公道,但我還是錯了。”顏如玉輕輕嗤笑一聲,“即使站在天子近前,即使我每一步都坦坦蕩蕩,掌權者一句話,我立馬就會跌回深淵。但沒關系,深淵我已經(jīng)來過很多次了,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該瘋,我偏沒有。既然當日行千里的馬會被咬斷喉嚨,那就去泥潭里做一條蛇,慢慢爬回來,從腳掌繞到脖子上,慢慢絞死傲慢的白狼。”
“顏如玉!”鐘素心悲憤地吼出聲,“你這樣做有什么好處?把整個大周毀了,你又能得到什么?!”
顏如玉拿起折扇,擋著嘴輕笑了一下,聲線清軟:“沒什么好處,就當……給我陪葬吧�!�
鐘素心汗毛倒立,不可置信地搖著頭:“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娘娘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顏如玉點了口脂的唇貼近她耳邊,“嬪妾的瘋病,藥石無靈啊�!�
他話音剛落,喊殺聲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他咵的一下合上折扇,眼里帶著幾分好奇:“娘娘您猜猜,這回是誰忍不住了呢?”
鐘素心臉色大變,剛要去查看情況,突然竄出來一堆士兵,將鐘素心和顏如玉團團圍住。
“娘娘,我們知道您武藝很好,不過建議您不要反抗,否則屬下刀劍可不識人�!笔勘玫都獍褍蓚人堵在中間,逼著他們往前走。直走到主帳內,掀開帷幕,鐘素心和顏如玉才看見主位的慕容和。
“太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鐘素心怒而指著慕容和的臉,“皇家獵場私自派兵圍堵,這是謀逆的死罪!”
“當然知道,”慕容和悠然道,“母后別生氣,這些不需要您來操心。來人,帶皇后下去休息,好生伺候,磕碰著一點,拿你們是問�!�
鐘素心被強行送走軟禁,慕容和走到顏如玉面前,捏起他的下巴,打量他臉上驚慌失措又茫然的神情,輕蔑一笑:“虧你當初憑著聰明還擺過本宮幾道,現(xiàn)在竟真成了一無是處的玩物。”
“關起來,留著本宮心情好的時候玩一玩�!蹦饺莺退﹂_顏如玉,直接吩咐人將他拖了下去。
叛軍進山搜尋皇帝等人的蹤影,三皇子稱病沒進山,此時就被看押了起來。他在被押進營帳的時候看見從主帳出來的顏如玉,激烈反抗要到顏如玉身邊,被士兵一推搡到地上,又咳得驚天動地。小廝阿四撲過來給他服藥,好一陣兵荒馬亂才平息下去。士兵們怕鬧出人命被太子追究,便不敢再輕易動手。
顏如玉沒有那么好的待遇,被扔進了就近的營帳,拿繩子捆住了手腳。
兩個士兵就站在床前,人偶一樣立著一動不動,顏如玉悄悄打量著他們的姿勢和眼神,心里猜想這些人大概是特意養(yǎng)的死士,只是不知道這么多死士,慕容和是從哪里弄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