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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她給喬予發(fā)了條微信:

    原以為喬予睡了,結果對面很快回復:

    有一根弦,在她腦子里,悄然崩斷。

    主要被查的是陸家,可薄寒時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這說明什么?

    事情不小。

    這一夜,迷迷糊糊。

    做了個不太好的夢。

    夢到陸家倒了。

    早晨起來的時候,南初眼皮一直跳,她用力按了按,手機就響了。

    是來自帝都的座機號碼。

    她愣了下,連忙接起:“喂?”

    “你好,我這邊是帝都調(diào)查組,你是南建安的女兒南初嗎?”

    心跳咯噔一下,沉到底。

    “我是。”

    ……

    接完調(diào)查組電話后,南初僵在原地,好半晌沒回神。

    孟靜怡做好早餐,喊她吃。

    她木訥開口:“媽,我得回帝都一趟。”

    ……

    陸家老宅,一大清早,老爺子書房里的座機也響個不停。

    “喂?什么情況了?”

    電話那邊透露:“查到新證據(jù),南建安頂著陸老板的名義,送了規(guī).劃局劉科兩根金條壓箱底,如果沒有辦法撇清關系,怕是難辦,現(xiàn)在劉科一口咬死和陸老板有來往,等著陸老板這邊的人撈他。”

    老爺子握著電話,臉上血色一瞬全無。

    手里的電話,從手心驟然滑落。

    他甫一起身,胸口驟然絞痛,“老鐘……”

    老鐘剛匆忙跑進來,老爺子捂著胸口,陡然倒下去。

    ……

    與此同時,遠在法國的陸之律,接到姜嵐的電話。

    她在電話里泣不成聲:“之律,你爺爺?shù)瓜氯チ�,正在�?區(qū)醫(yī)院搶救,說是心梗,需要做手術。他八十歲了,我怕他……”

    挺不過來。

    話音未落。

    陸之律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急忙翻護照,“我馬上回來�!�

    “你不能回來啊,萬一……”

    陸之律雙眼猩紅,極力克制的冷靜嗓音也有輕微的顫:“要是爺爺真有個萬一,我見不到他老人家最后一面,我才是該死�!�

    他過了三十一年的平順日子,享受了三十一年的陸家特權。

    他曾經(jīng)年少任性、自我,全當這一切是應該的。

    大哥陸之放在的時候,陸家的擔子從來不在他身上。

    爺爺、父親、大哥,他們走在他前面,頂在他頭上,風雨未曾殃及過他半分。

    可現(xiàn)在大樹傾倒,風雨搖曳,他若不回去撐著局面,躲在這里做逃兵,便是該死。

    他取了護照,隨便收了行李,讓助理訂了最快的航班,便匆匆趕往機場。

    中途手機響了。

    是一串沒備注的號碼。

    他眼熟,也知道是誰的。

    之前他怒意上頭,把她號碼給刪了。

    眉心下意識皺了皺。

    第539章

    電話響了很久。

    陸之律將手機直接靜了音,鎖定,靠在后座,閉目養(yǎng)神。

    沒再管那未接來電。

    他現(xiàn)在沒心思更沒心情跟她討論那些有的沒的,另一方面,和南建安有關的人,他一早該聽爺爺?shù)脑挘瑥氐灼睬甯上怠?br />
    若是他不那么縱容,若是他不任由南建安吸血,陸家也不會因為南建安那些爛事兒遭遇今天這個劫難。

    他之前總以為他能掌控住的。

    可結果,陸家還是因為他的任性和囂張行事,遇到了坎。

    南建安該死。

    可他現(xiàn)在更恨的,居然是自己。

    為什么要不顧家族榮譽,去和那種人沾上關系。

    大哥死了……爺爺若是再沒了,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陸之律閉著眼,喉結滾動的厲害。

    胸腔里,仿佛下著滂沱大雨,悔恨疊加,快要泛濫。

    ……

    十個小時出頭的直飛航班,抵達帝都。

    陸之律幾乎沒有休息,落了地,便給調(diào)查組打了電話,在等調(diào)查組的專車來之前,他打電話給姜嵐問了老爺子情況。

    剛做完介入手術,手術是成功的,但老爺子因為高齡,又有三高基礎病,心臟情況不好,還在ICU待著進一步觀察。

    陸之律被調(diào)查組的專車帶走。

    密閉的單人審訊室內(nèi),長達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的問話。

    輪番換了幾波問話的人。

    就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審訊室接到一通消息,把問話的同志叫走。

    陸之律靠在審訊室里,在里面幾乎沒了時間意識,一分一秒都過得相當漫長。

    他很疲憊,也很累,很困。

    但是沒有星點睡意。

    不知等了多久,審訊室有人過來開門。

    “小陸總,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

    陸之律雙眼里布滿了紅血絲,“那我父親呢?”

    “陸老板還需要做一些口供和筆錄�!�

    對面沒明說,但聽語氣,似乎無大礙。

    陸之律緊繃的弦,微微松了松。

    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薄狗。

    他眼神一亮,這會兒薄寒時能給他打電話,代表安全了。

    他連忙接起:“喂,怎么樣?”

    薄寒時道:“幸虧南建安夠傻逼,那金條是沙金,不是真的。”

    算虛驚一場。

    陸之律皺眉問:“那證監(jiān)會那邊呢?”

    薄寒時沉聲說:“違紀,警告一次,但沒什么大礙。不過我估計陸伯父得降職查看一陣子。還有,SY會被盯一陣,不好做任何操作了。”

    陸之律輕輕吐出口氣,“能保住就行,其他的,不重要了。”

    薄寒時又說:“對了,有人在大門口等你�!�

    ……

    離開審訊室,走到大門時。

    一抹身影蹲在角落處單手支著下巴,背對著大門,正靜靜等著。

    陸之律步伐頓在那兒,距離她一米遠,沒朝她繼續(xù)走過去,沙啞的聲音帶著極度的冷淡:“蘇經(jīng)年找不到你,急的焦頭爛額,你不去找他,在這兒等我?”

    南初聽到聲音,背脊僵了下,緩緩站起來,轉(zhuǎn)身看向他。

    他身上的黑色襯衫皺的不成樣子,眼底布滿了紅血絲,下巴上也冒出了淺淺的青色胡茬,整個人顯得頹廢,蕭條,陰戾。

    她好像沒有見過陸之律這副狼狽樣子。

    他永遠穿著熨帖得體的手工精良襯衫,看起來肆意又灑脫,漫不經(jīng)心又高高在上。

    可這一刻,他好像摔下來了,摔得很慘,也很痛。

    南初咽了咽喉嚨,沒敢朝他走過去,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原本以為再見到他的這一刻,她能有條不紊的把事情說清楚。

    但她張了張嘴,好久沒發(fā)出聲音。

    陸之律站在那兒,一雙猩紅至極的眼睛,就那么沒有情緒的看著她,等著她。

    南初攥了攥手指,吸了口氣說:“我、我跟他們解釋清楚了,陸家不會有事了�!�

    她準備了很多話,可最后,也只有這樣一句。

    說抱歉和對不起,都太蒼白無力。

    南建安死了,卻再次禍害了一群人,包括她在內(nèi)。

    她恨透了這個生物學父親。

    她的解釋,并沒有得到陸之律的任何回應。

    像是一拳砸在了一塊堅硬無比的石頭上,她手上出血,可對方,紋絲不動。

    在看見陸之律極為漠然的眼神時,一股巨大的委屈,朝她席卷,將她震的粉碎。

    忍了很久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滾滾落了下來。

    她以為他在生氣和膈應她和蘇經(jīng)年的事情,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為自己辯解:

    “陸之律,我跟蘇……”

    可陸之律,一點也不想聽。

    他打斷她,嗓音沒有一絲溫度:“南初,就到這兒吧。以前我試圖跟你就那樣稀里糊涂的過下去,甚至是過一輩子,但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錯的離譜。”

    他話里的意思,她明白。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比離婚的時候還要難過。

    明明早就接受了不是嗎?

    南初雙手揪著裙擺,壓抑著渾身的顫栗。

    她站在那兒,眼淚簌簌的流,像個被拋棄的小孩。

    其實也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被拋棄的感覺。

    但是,怎么這次更痛了。

    明明應該麻木的。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驅(qū)使……大概是知道徹底完蛋了,她忽然不顧一切的朝他沖了過去。

    她撞進他懷里,緊緊抱住了他。

    就那么幾秒的功夫。

    陸之律幾乎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南初已經(jīng)徹底松開了他。

    三年,這是唯一一次,敢這么用力主動地擁抱他。

    不過,結束了。

    她堅定地往后退了幾步。

    在巨大的空洞中,漸漸找回自己的聲音,面上濕潤,可卻笑著說:“好,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陸之律喉結翻滾著,雙眼透紅的盯著她。

    此刻,他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思考他們的關系何去何從,但他遵循這一刻的內(nèi)心。

    所有壓力壓在他胸腔里,等待一個徹底爆發(fā)。

    他站定在那兒,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是痛嗎?

    從法國直飛回來的這一路,早就痛麻了。

    他手機響了,是姜嵐打來的。

    他心跳緊了幾分,接了。

    那邊說:“之律,你爺爺要見你,你快過來!”

    “好,我馬上過來�!�

    他收了手機,徑直路過南初,疾步上了車。

    黑色的庫里南,將她甩在身后。

    ……

    另一邊,薄寒時剛從證監(jiān)會出來。

    喬予從車里快步?jīng)_出來,撞進他懷里,緊緊抱住他。

    三天,足足72小時。

    第540章

    被關了整整三天,薄寒時下巴上冒出的青渣在她額頭上輕蹭著,有些扎皮膚。

    可就是這清淺的癢和痛,讓她整個人著了陸。

    喬予什么都沒說,只是緊緊地抱著他。

    薄寒時稍稍推開她,輕笑著說:“我三天沒洗澡了,現(xiàn)在挺臟的,回家洗了澡讓你抱個夠?”

    他嗓音聽上去倦啞又溫柔。

    喬予心尖像是被掐了下,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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