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何老先生道,“此事先不急,待我再觀他一陣,試上一試�!�
這般更好。
秦慎心下微定,又與何老先生低聲談?wù)摿藥拙涿C正軍之事,何老先生看著他眼中含笑,連連點頭。
“肅正軍日后有望矣�!�
......
不時,議事堂有人過來請兩人一道去議事。
議事堂眾人也提及肅正軍。
秦慎到的時候,正聽見他們道,“......只盤踞兗州一地,早晚要被絞死此處,肅正軍既然已經(jīng)揭竿造反,就不可能偏安一隅,最后,要么被朝廷清剿殆盡,要么......一路向北打下皇城!”
此話說得眾人振奮。
但也有人問了一句。
“如今肅正軍多是兗州百姓,受夠了朝廷的壓迫才起事,若只是憑這些人,如何北上?若要吸納更多人造反入軍,總還缺些什么�!�
眼下的肅正軍,更像一個地方的藩軍,距離北上攻下皇城,還太遠(yuǎn)。
這問題拋出來,也有人試著回答。
有人說被朝廷折磨的不只是兗州一地而已,各地已經(jīng)在蠢蠢欲動,效仿肅正軍揭竿而起,不過是時間問題,屆時若能組成聯(lián)軍北上,勢頭就無比壯大了。
但又有人思及若成聯(lián)軍,因為各為其主難免內(nèi)訌,說不定更容易被朝廷攻破。
這時,有人突然道了一句。
“若能找到那位流落民間的東宮遺孤,肅正軍壯大也好,與其他反軍聯(lián)手抵抗朝廷也罷,不都有了堂堂正正的名聲?”
秦慎挑眉。
這不是坊間毫無實據(jù)的傳聞嗎?
“確有此事?”他禁不住問。
他目光看向眾人,最后落在說了這話的一人身上。
那人聲音沉了幾分,“此事并不確切,但也十之八九�!�
他道,“那正是先太子殿下的遺女。”
遺女?
“這是哪里來的消息?”秦慎不可思議。
有人道是坊間流傳,也有人道是宮中流出來的話,還有當(dāng)年的老宮人可以佐證。
眾人寧可信其有。
“這事從前未有流傳,正是因為肅正軍起義,才有人敢說了出來,不能排除確有此事�!�
秦慎將信將疑,卻聽有人道。
“據(jù)說,這位公主因欽天監(jiān)批命三歲之前不可在外露面,不然易于夭折,因而公主出世之后,宮中從未對外言說此事,公主也養(yǎng)在東宮一處別院,所以才能逃得一劫。如此看來,欽天監(jiān)批命真是準(zhǔn)啊......”
當(dāng)今???世人最信批命一說,秦慎亦因此在山上修行多年,不僅是他,據(jù)說魏氏的魏云策也曾因為批命,三歲之前不曾食肉,陸賢昭則在滿周歲之前,穿的都是女嬰的衣裳......
而宮中禁忌更多,顯然會更信此事。
秦慎仍舊半信半疑。
只不過,若是如此算來,這位所謂的東宮公主,豈不是恰恰十八九歲的年紀(jì)?
秦慎一下想到了什么。
所以,皇上讓太監(jiān)黃顯來找的人,就是公主?
這樣的話,一下就通了。
只不過這位公主的身世掩藏十分隱秘,宮里好像也才剛剛知道。
而據(jù)他所知,黃顯目前還沒有找到什么人,近來約莫就是在尋沈家軍的白將軍和那位歌女了......
這事還沒有譜,秦慎暫時沒有將歌女只是說出來。
眾人先論了論此事,又說起了與章老將軍為首的朝廷軍的對陣,這次何老先生沒有細(xì)講過往,但也表示,要再觀望對方態(tài)度。
......
如此論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天色漸暗了。
秦慎素來話不多,今日也參與了這場議事,倒是秦貫忠沒怎么說話,一直似在思量事情一般。
只不過,秦貫忠還任著朝廷的三品指揮使,必須要返回衛(wèi)所,議事一散,他就離開了。
秦慎倒不再去衛(wèi)所,但因為秦氏私兵的調(diào)動,這兩日亦不得清閑。
等他忙完了手頭上的事,返回青州府城的時候,秦恬都已經(jīng)回了獵風(fēng)山房了。
今夜月色稀薄,自夜空落下似清晨的薄霧,略略裹挾著幾分冷清。
上房極其安靜,秦夫人不耐暑熱,早早地就準(zhǔn)備睡了,而朝云軒的方向,昏昏暗暗的。
傅溫見公子往朝云軒的方向看了好幾眼,才轉(zhuǎn)身回了熙風(fēng)閣。
比起前兩日忙碌的時候,傅溫好似從公子的步履中看出了什么,公子似有些微不易察覺的失落。
難道,就是因為姑娘沒在?
傅溫總是對此產(chǎn)生懷疑。
公子真的會把一個半路妹妹看得如此重嗎?
然而剛到了熙風(fēng)閣,連舟就走上了前來。
“公子回來了�!�
“嗯�!�
連舟上前行禮,低聲道了一句。
“姑娘傍晚讓人傳了信過來,道是有事同公子說,若是公子回來了,還請往獵風(fēng)山房去一趟。”
連舟這話剛說完,傅溫就見公子那些微失落的腳步陡轉(zhuǎn),大步邁出了熙風(fēng)閣。
一絲猶豫都沒有,甚至都不知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事。
傅溫只聽到公子吩咐。
“去獵風(fēng)山房�!�
第59章
禁不住她
“別急別急,你現(xiàn)在單槍匹馬沖過去,也救不了白將軍�。 �
習(xí)武場。
秦恬拉著沈瀟,不許她亂來。
就在下晌,沈瀟得了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白琛和那位歌女被官府的人在徐州府下的州縣抓獲了,大太監(jiān)黃顯正在趕來的路上。
沈瀟一聽消息就按耐不住了,要去救人。
但她一人單槍匹馬如何去救?秦恬硬生生拉著她。
“我給我大哥留了信,大哥近來正留意那太監(jiān)的動向,到時候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秦家是如何實力,沈瀟當(dāng)然曉得。
但問題是,秦恬今日給秦慎送信時他并未在家,會不會等秦慎回來,已經(jīng)晚了......
“我等不了!”沈瀟叫了秦恬,“無論如何,我不能看著白叔身死。”
說完,一下就脫開了秦恬的手。
她快步向外而去,秦恬也著急了起來,但眼看沈瀟去意已決,自己完全無法阻攔。
“阿瀟......”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了視野中。
“大哥!”
秦恬幾乎跳了起來。
沈瀟也是一頓,停下了腳步。
秦慎來時就在心中暗暗猜測,她說的事情很可能和沈家有關(guān),待他一路尋到習(xí)武場,看見她和沈瀟,確定了下來。
小姑娘拉不住沈瀟,急的面紅耳赤。
秦慎一眼看過去,立刻投去安慰的目光。
“別急,有什么事告訴我�!�
只一句,秦恬心緒就穩(wěn)穩(wěn)地定了下來,懸在半空的心似著了陸。
她見沈瀟腳下停住,連忙又將人拉了回來,告訴了嫡兄剛剛接到的消息。
“白將軍是在徐州附近被抓到的,那太監(jiān)黃顯并未在此,阿瀟就想趁著這個時機(jī),看看能不能把白將軍和那位歌女一并救出來。大哥你看......”
“這確實是個好時機(jī)�!鼻厣髀月运剂苛艘幌�。
徐州距離青州不算太遠(yuǎn),連夜跑馬過去,說不定就能趕在黃顯帶人到達(dá)之前。
不過,要從牢中救出兩名重犯,確實不是容易之事,憑著沈瀟一個小姑娘單槍匹馬過去,幾乎不可能。
他也讓沈瀟不要著急。
“我今晚帶人過去,見機(jī)行事�!�
他一下子就應(yīng)下了這樁事,將這困難重重的營救,徑直擔(dān)在了自己的肩頭。
秦恬一雙眼睛定在了嫡兄身上。
沈瀟則正經(jīng)給秦慎行了禮。
“大恩不言謝,沈瀟記下了�!�
秦慎擺手,“我也有我必須要去的道理�!�
他要弄清楚,那個被太監(jiān)黃顯抓尋的歌女,是不是肅正軍需要找尋的東宮遺孤?
有秦慎主導(dǎo)此事,營救的幾率陡然升高。
但沈瀟也道,“我與大公子一同前往,營救白叔我義不容辭。”
她更了解白琛的情況,秦慎自然同意她一同前往。
兩人略作商議,三刻鐘之后就連夜去往徐州。
沈瀟讓布雨以秦恬的名義,告訴自家別院的龐嬤嬤,說這幾日跟著秦恬去秦家耍玩,暫時不回去了。
而秦慎也回到獵風(fēng)山房自己的闊山堂,安排了些事。
只不過他這邊剛到了闊山堂,秦恬就上了門來。
她抬頭看著他,一雙眼睛映著清透的月光。
“大哥帶我一起去吧�!�
這話一出,秦慎愣了一愣。
“這怎么行?此事兇險,你不會工夫,若是受傷怎么辦?”
秦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
但她卻一雙手交握著不肯走。
“正是因為此事兇險,我不放心阿瀟,更不放心大哥�!�
這件事是她主動給他招攬來的,而他一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
他應(yīng)下的如此爽快,秦恬反而回過了神,方才一路回來,腦中不斷閃現(xiàn)在城外他被人一箭射中肩膀的事。
她只怕他因此,受傷受困。
她也不想再像前些日一樣,打聽不到有效的消息,而日日擔(dān)憂。
“大哥帶我去吧,我保證不給你們添亂。”
她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著他的身影,眸中有細(xì)微的波光,閃爍地秦慎心下快跳了幾分。
但他還是覺得不妥,板著臉轉(zhuǎn)過了頭去。
“大哥......”
她又叫了他一聲,嗓音軟綿綿的,卻又說不出的令人動搖的力量。
秦慎無奈地閉起了眼睛,眼角掠過她央求的模樣,心下不住一軟。
他抿了抿嘴,到底還是松了口。
“也罷......”
*
秦恬要去,沈瀟也沒想到,她開口欲勸,被秦恬抬手比了噤聲的手勢,然后在傅溫的幫助下翻身上馬,笑道。
“我大哥都答應(yīng)了�!�
一旁的秦慎:“......”
沈瀟見狀,只能不再勸了,她看了看秦恬,素來平直的嘴角在夜色里添了些淺淡的笑意。
“你們讓我覺得,自己終于不再是一個人了�!�
父兄去世之后,母親只想讓她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可她不想就這樣向命運屈服。
而面對已經(jīng)被打散的沈家軍,她只能身單影只,踽踽獨行。
直到,秦恬突然走到她身邊,問了她,“我可以坐你身旁嗎?”
......
“多謝�!�
沈瀟看過去,秦恬笑瞇著眼睛回應(yīng)了她。
“不謝�!�
秦慎目光則在那個一臉心滿意足跟來的小姑娘身上落了落,才開了口。
“走了�!�
*
徐州距離青州不算遠(yuǎn)。
但他們這般連夜跑馬,也是到了翌日午間才趕到。
白琛和歌女被抓之后,押送到了徐州城關(guān)押了起來。
徐州乃是兵家必爭之地,正北就是正在起事的兗州府,因而此地衛(wèi)所已經(jīng)將巡防境界調(diào)至最高。
除此之外,秦慎他們喬裝打扮一路過來,還不斷看到官兵在城門口盤問。
被抓的白琛和歌女的情況,他們在城外沒有打聽到什么,只能進(jìn)了城里來。
然而城中也并不太知曉此事,反倒是聽聞最近臨近本地的好日子,不少人家在準(zhǔn)備嫁娶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