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陛下,將軍府來人說……沈大小姐小產了!”
謝容與周身的熾熱瞬間熄滅,他停了動作抽身下榻,快速穿衣。
看了一眼床榻上如梅花綻放的處子血,他下顎角繃緊了幾分。
“此事已翻篇,這幾日學好公主禮儀,去了匈奴切莫丟了大夏的臉�!�
說完,他沒再看我一眼,便急匆匆地走了。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越行越遠,我僵硬的身體脫力般癱軟下來,大口大口喘氣。
腿心疼,心口也好疼。
那個曾扎根在我的心臟,盤根錯節(jié)長了十余年的男人,如今長滿了尖刺,只要輕輕一扯就會帶出血肉,讓我體無完膚血肉模糊。
我睜著眼空洞看著床頂,從天黑睜到了天亮。
清早。
嬤嬤進屋伺候我凈身更衣,又拿了一本公主禮儀手冊給我看。
這時,殿外風塵仆仆沖進來一個人。
一身墨綠官袍的父親不顧宮人阻攔,大步流星朝我走來,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你這個不孝女,克死你母親,沖喜沖沒了先皇,如今又害你姐姐小產,怎么會有你這個晦氣的東西!”
我嘴角溢出血來,臉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對上父親怒不可遏的眼神,我咬緊了牙關。
“我連長樂宮的殿門都沒出過,長姐小產為何怪我?”
父親聽言,揚起手又要給我一巴掌。
我直接拿起一旁的玉如意擋住,倔強地挺直背脊:“沈將軍,攉掌太皇太后可是死罪!”
父親聽到我的話,怒目收手。
“若不是生在將軍府!你哪有什么資格當太皇太后!”
“你出生時,念苓曾求我留下你的命,后又求我送你入宮沖喜去晦氣,先皇駕崩她又求陛下多留你幾日,如今她又向陛下請求讓你代公主替嫁,只為讓你想方設法活下去�!�
父親說著,氣得胡須都在抖動。
“她好心來長樂宮看你,你卻推她倒地害得她小產,害死了陛下的嫡皇子!如今你還不敢承認,她怎么護了你這么個白眼狼!”
“孽女,你最好老老實實替安寧公主去和親,否則我讓你入不了皇陵陪葬,也進不了沈家祖墳!”
父親丟下一句狠話,氣沖沖的走了。
看著他遠走的背影,我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涼透了。
看來這背后一切的一切,都是沈念苓在推波助瀾。
所謂的護著我,到底有誰是真的護著我?
我既沒有家人,也沒有愛人,我生來便是將軍府的貴女,如今更是頂著太皇太后的名分,可又有誰怕我?
誰都能踩我一腳,淬我一口。
甚至如今,門口還有好幾個看戲的宮人。
我垂下眼眸,心中無限悲涼。
如此茍延殘喘的活,倒不如利落的博一把。
我掌控不了自己的命,但結局只能握在我自己手中。
傍晚時分,我去了御書房尋謝容與。
宮人不讓我離開,我拔下簪子戳向自己的脖子,“誰若攔我,我便立即自裁!”
沒人敢攔我,我順利到了御書房。
謝容與見到我冒血的脖頸,神色一緊:“怎么回事?”
我抬手隨意擦去血漬,好像只是擦去灰塵一般平靜。
“我愿代謝安寧去匈奴和親,但我身為太皇太后,為先皇殉葬之事你怎么跟萬民朝臣交代?”
謝容與抬眸,眼眸幽深。
“朕已命人做一個與你一模一樣的泥人替你封入皇陵殉葬,再把你的一切都全部抹去�!�
“從今往后,大夏再無太皇太后,也無沈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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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謝容與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我只是他棋盤上的一顆子,池塘里的一條魚,可惜從前自己被豬油蒙了心,什么都看不清。
“既然陛下已經安排好一切,哀家就先回去了�!�
曾經宛若救世主的真誠少年郎,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心機深沉的狐貍。
既已塵埃落定,便各司其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