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楓晚……”

    走到門口，謝容與突然在背后喚我的閨名。

    “你若是不愿意，朕可以再想別的辦法�！�

    看著腳下的門檻，我忍不住笑了，嘴里卻全是苦澀。

    “我還有的選嗎？”

    謝容與沒說話。

    我也沒回頭，只給他留了一句話。

    “謝容與，若是能重來，我希望自己五歲時的那個風雪夜里，沒有遇見你�！�

    我以為遇到了心軟的神，卻是蟄伏在暗處的狼。

    若那個雪夜里，我死了倒也痛快，免了這些年的苦難。

    可偏偏謝容與讓我活了。

    他將我從黑暗中救贖，又將我推入更深的深淵。

    入宮沖喜，權當還了將軍府的生養(yǎng)之恩。

    前往匈奴和親，就當是還謝容與年少時的救命之情。

    從今往后，各不相欠。

    回了長樂宮，我沒再出門，而是穿上公主的衣裳，跟著教導嬤嬤學習宮廷禮儀。

    三日轉瞬而過，到了和親前夕。

    謝容與讓宮人送來許多東西，有陪嫁的宮人侍衛(wèi)，出嫁時的鳳冠霞帔，還有三百六十箱嫁妝，以及一副大紅棺材。

    我只淡淡掃了一眼，便回了寢殿。

    那些都是謝容與給他妹妹的陪嫁，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除了那副棺材，是他給我安排的生死契約。

    七月七，卯時。

    天微亮，宮人開始為我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嬤嬤為我梳頭，嘴里說著吉祥話。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憂愁；二梳梳到頭，多子又多福；三梳……”

    話未完，梳子倏然斷了。

    嬤嬤臉色一變，有些惶恐。

    我淡然地撿起斷梳，自己梳了第三下。

    我什么都不求，只愿下輩子可以做只自由的飛鳥，不入人輪。

    描眉畫紅，鳳冠霞帔。

    “公主真好看，像是從天上下凡的仙女�！�

    聽著宮人的贊嘆，我看著銅鏡里的人。

    額頭畫著花鈿，紅色的眼角和微微張開的紅唇，確實美極了。

    曾經(jīng)我幻想嫁給謝容與時，便是這般模樣。

    可后來我卻穿著大紅喜服嫁給了他的皇爺爺，成了他的皇祖母。

    如今我又要穿著大紅嫁衣裝作他的親妹妹，嫁去蠻夷之地的匈奴。

    我也不過十五歲，卻像一個流通的商品，輾轉于他人之間。

    蓋上紅蓋頭前，嬤嬤拿了一塊乞巧糕遞給我。

    “今日乞巧節(jié)，是織女牛郎的相會日，公主在這一天出嫁，定會和匈奴王和和美美�！�

    聽到這話，我一陣恍惚。

    從前謝容與總會在這一日搜羅天下各種好玩的東西送我，有時是會跳舞的兔子燈，有時是他自己親手做的同心結，也有他從九華山求來的平安符。

    到了今年的乞巧節(jié)，他送我的禮物，是和親嫁人。

    “咚——”

    殿外傳來一陣敲鑼聲。

    “辰時到，送親！”

    吉時已到，我該上花轎啟程了。

    門開，謝容與走了進來。

    他屏退宮人，拿出一個漆紅木盒給我。

    “這是今年乞巧節(jié)的禮物，等你到兩國交界處時再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