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緊接著一扭頭就對上了三雙布靈布靈的眼睛。
何清語咬著吸管,
見她轉(zhuǎn)過來,立即撓了撓頭,顧左右而言他:“這奶茶還怪好喝的呢�!�
“還好吧,感覺有點太甜了�!焙喫純x低頭瞧了眼杯身的標簽,故作驚訝,手?捂著嘴,“天吶,這個奶茶怎么會才?三分甜呢?不會是店員做錯了吧?趙朝晨,你覺得呢?”
趙朝晨剛要張口,季煙汀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開口阻斷,催促:“好了好了。我們快走吧,這個教室后面還有課呢�!�
“啊?下一節(jié)課的上課時間難道不是晚飯后嗎?”簡思儀還要再來一嘴,被趙朝晨拍了下腦袋。
“行了,別再得了便宜還賣乖了。”趙朝晨瞥她一眼,說,“既然知?道人家著急,就趕緊動起來�!�
季煙�。骸啊�
趙朝晨倒是也沒放過她。
冬日的晚上一向來得早,四點半天便已暗沉了下來,弦月影影綽綽,街邊亮起路燈。今天溫度降得厲害,尤其是晚上,手?機里的天氣預報跳著寒潮預警。
季煙汀從教學樓走回來,風刮得鼻子幾?乎快要失去知?覺,蜷縮在?口袋里的手?都凍麻了�;氐剿奚岷�,她在?衣柜里翻了翻,撈出件鵝黃色的長款羽絨服,在?脖子上系了條米色格子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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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鏡子面前轉(zhuǎn)悠了圈,她總覺得還差點什么,又挑了款星星耳夾,轉(zhuǎn)開唇釉蓋子,在?唇上小心細致地涂了層紅茶色號,抿了抿,確定抹開了后,才?拎著小包噔噔噔換了鞋往外跑。
身后,何清語探著腦袋喊:“你怎么沒戴手?套�。拷裉焱砩辖荡鬁亓�,可冷了——”
簡思儀罵:“笨蛋,戴手?套多不方便——”
所有聲?音都被她急促的腳步與?呼吸拋在?身后辨不分明。
待出了宿舍樓,季煙汀才?瞧見周予酌站在?對面的樹下,身影被黑夜籠得不甚清晰,只隱隱看得到身形輪廓,還要懷里抱著那捧紅玫瑰。
她朝他奔過來,先打?了個招呼:“嗨,好久不見�!�
他憋著笑,嗯了聲?:“好久不見�!�
季煙汀視線往下一掠,故意問?:“請問?這捧花是送給?我的嗎?”
“是的呢�!�
“天吶�!彼舆^花,似乎很驚喜,“實在?是太感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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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酌看著她,半晌,還是垂下頭,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通過寒冷的空氣傳至她耳邊。
季煙汀無辜:“你笑什么?”
“沒什么�!彼麚u了搖頭,伸手?牽起她,指腹觸碰到她光滑的皮膚,問?,“怎么沒戴手?套?冷不冷?”
“出門著急,給?忘了�!彼罅四笏氖�?指,“你不是也沒戴嗎?”
“我?guī)Я伺?寶。”他說著,扣著她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里,她冰涼的指尖觸到一點暖意,下意識動了動,又聽他道,“花我來拿吧�!�
“干嘛?”她躲開他伸過來的手?,“這花不是送我的嗎?”
周予酌有些無奈,“是送你的,但你手?就這么露在?外面,不冷��?”
季煙汀思索片刻,將里頭的那件毛衣袖口往外扯了扯,蓋住手?掌,又把他口袋里的暖手?寶拿來直接征用,握在?掌心里,這才?將空下來的那只繼續(xù)舒舒服服地塞進他口袋,尋著他的手?指十指相扣,“這樣不就暖了嗎?”
“嗯�!彼洫劊澳懵斆�。”
“當然,我向來聰明�!奔緹熗∫稽c都不自謙,抬著下巴接受了他的稱贊,又問?,“我們?nèi)ツ睦锇�?�?br />
“這附近有個圣誕集市,你想去嗎?”
圣誕集市?
她一愣,恍然間想起來下周二就是平安夜了。
“好啊�!彼饝�。
“那我們先去吃晚飯�!�
“我們?nèi)ゼ猩铣园伞!奔緹熗〉溃安蝗怀燥柫�,集市上的好吃的就吃不下了。�?br />
周予酌點點頭,“行。”
說是附近,實際上也要乘兩站地鐵,離她家要更?近一些。
集市在?京湘最繁榮的街道旁,寬闊的石磚路上人來人往,高樓霓虹燈絢爛,在?漆黑的夜里呈現(xiàn)無限向上延展的姿態(tài),兩側(cè)商城樓外掛著各式各樣的招牌,亮著顏色各異的璀璨燈光,抬頭,滿面玻璃窗內(nèi)燈火明亮,窗上用彩虹色燈帶勾勒京湘標志性建筑的圖案,如同精美的刮畫。
他們下了地鐵,在?人群中穿過長長的街道,在?盡頭拐了彎后,季煙汀聽見不遠處一片吵鬧,比人群更?先入眼的是一棵巨大的、掛滿燈帶的圣誕樹,燈光映亮紅色的攤位木制屋檐。
待走近了,她才?看清集市里到底有多熱鬧,被擁擠嚇了一跳。
雖說是京湘本地人,但季煙汀也沒怎么來過集市,主要是沒人陪她來。
里頭攤位很多,她有些餓了,找了個沒什么人排隊的小攤,老外用蹩腳的中文大聲?問?她:“擬好,擬要墊些什么?”(你好,你要點些什么?)
季煙汀目光掃過邊上的菜單,道:“兩根圖靈根香腸,兩個餐包�!�
“嚎的!”(好的!)
稍微在?攤位前等了會兒,攤主將裝著香腸與?餐包的紙盒遞來,周予酌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后面又買了肉餅薯條、奶酪三明治、蝴蝶脆餅、可麗餅等一堆,季煙汀邊吃邊逛,許是因為集市里人多擁擠,又許是因為食物?滾燙,驅(qū)走了身上的寒意,她開始覺得暖手?寶有些過于熱了,按下了關機隨手?丟回周予酌的口袋里。
掌心出了汗,季煙汀動了動手?指,松開與?他相握的手?,從他指縫中離開的那一秒又被扣緊,黏膩的皮膚重新貼在?了一起。
周予酌看向她:“怎么了?”
“出汗了�!奔緹熗〗忉專澳悴挥X得難受嗎?”
他頓了頓,緩緩松開手?,抽了張紙巾遞予她,囑咐:“周圍人很多,你別和我走散了。”
“知?道了。”她擦了擦掌心的汗,丟進一旁的垃圾桶,眼睛無意間一掠,連帶著腳步一起停住了。
“怎么不走了?”周予酌疑惑。
她的表情變得很嚴肅,眼睛卻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盯著,湊近了點壓低聲?音同他講:“快看,一點鐘方向,有個美女?在?拍照,腿好長!”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點鐘是哪個方向,身側(cè)的她又呀了聲?,語氣興奮:“二點鐘方向,有個巨帥的帥哥!”
周予酌:“……”
一場約會下來,他只覺滿心荒涼。
集會上大多是年輕人,面容精致。季煙汀好色的本性不改,眼睛要么在?美女?身上,要么在?帥哥身上,總之不太在?他身上,大抵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得到了就不珍惜”。
出了集市后,時間還尚早,他們便在?沿著人行道不緊不慢地逛著。
霓虹燈被拋之身后,于是只剩下昏黃的路燈與?青紅磚瓦洋房,咖啡店外幾?張黑邊玻璃桌邊坐著幾?個年輕人,翹著腿聊著天。許是圣誕將近,洋房上的窗上貼著姜餅人的貼紙,窗外掛著毛絨小熊。
兩條影子被燈光斜拉得老長,季煙汀好似看不出他的悶悶不樂,一個人兀自開心,同他滔滔不絕地聊天:“我今年過年打?算就留在?京湘,不回絡州了。我跟蔣落都約好了,過完年后她來我這兒玩,我?guī)?京湘逛逛�!�
周予酌說:“挺好的。”
“那你呢?你要留下來嗎?”季煙汀歪著頭望過來,仿佛終于察覺到他的失落了,一眨眼,聲?音也軟下來,“怎么啦?”
他沒看她,直視著前方,唇瓣一張,語氣淡淡:“我在?思考�!�
她不解:“思考什么?”,盡在晉江文學城
“思考你究竟打?算什么時候重新牽回我的手?�!�
季煙汀:“……”
她想要打敗大雨找回自己的第二十一天
他瞥她,
“掌心還出汗?”
“不出了�!奔緹熗u搖頭?,去抓他的手,猶豫了兩下,
還是放進他口袋,小聲?,“有點冷,取暖�!�
寒風吹過,凍得她一個寒顫,將?圍巾拉高了點,
擋住下半張臉。
身側(cè)黑色燈桿高高佇立,與洋房將?他們夾在當中,越往外?走,人便越稀少,步行街,也沒什么?車,這?條路漫長得仿佛沒有盡頭。,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忽而感覺似有什么?在眼前一晃而過,
低頭?一瞧,
懷里的玫瑰上有一點白,
迅速地融化在嬌艷欲滴的紅色里。,盡在晉江文學城
季煙汀愣了一秒,重新抬起頭?,橙黃燈光之下,
絨白雪花飄落,
像柳絮般輕盈,飄飄揚揚落在地面上,很快灘成一抹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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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住腳步,
拉住周予酌,望著?墨黑天際飄來的白色,
喃喃:“周予酌,下初雪了�!�
他應了聲?,拉起她的羽絨服帽子?,蓋住她的腦袋,順帶理了下她被?風吹亂蓋在臉側(cè)的頭?發(fā)?絲,“知道了,但我想我們得跑起來了,我沒有帶傘�!�
雪下大得很快。
季煙汀已經(jīng)三年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雪了,似鵝絨,似羽毛,漫天地飄蕩,覆蓋在三角尖頂屋檐上。絡州的雪總是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小,就像天上的神仙隨手灑下的白色粉末。
周予酌不熟悉去往地鐵站的路,便由她在前面帶著?。
季煙汀拉著?他在漫天大雪里奔跑,似要把身后集市離人群的哄鬧全部甩開,然后奔進一個全新的、雪白的世界。
她體育不太好,又穿著?長款羽絨服,懷里還抱著?花,跑不大快,身上的衣服重了,沒跑兩步呼吸便開始急促。
無?意?間?回頭?望了一眼,被?拉著?的那個人鼻尖被?風刮紅了,風拂動他額前的頭?發(fā)?,跑動時吐出的氣在空中暈成一團白霧散開。
他沒有帽子?,于?是素白色灑了滿頭?,在燈光下亮晶晶地反著?光,但比雪花更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中一點亮,好像滿滿當當盛的全是拉著?了他手的她。
她扭回了頭?,心跳在加速,在雪天里震天地響,一時間?分不清究竟是因為跑步,還是因為回頭?看了他一眼。
但起碼此刻她不冷了,她只覺得熱,熱度就從兩個人相牽的那只手上開始蔓延,擴散到她的心臟,逐步占據(jù)她的整個大腦,隨后稍一頓,拽緊了他的手,腳下改變了原定?的方向。
不去地鐵站了。
照雪這?個下勢,一時半會兒停不了,非得把世界裹成銀裝素裹才算滿意?。哪怕奔到了地鐵站,乘了兩站路還是得下來,跑好一會兒才能?到校門口,進了學校還得再回宿舍。
相比之下……她家更近。
周予酌來京湘不過半年,去哪大部分都是靠導航,這?邊的街道還是第一次來,懵懵懂懂地跟著?她跑,直到看到熟悉的房子?,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不對?勁。
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她牽著?他的手把他拉到屋檐底下,喘著?氣打?開門鎖蓋,剛要按下指紋,手腕被?啪的一聲?控住。
視野里,那只在夜里白得突出的手手背上青筋依稀可見,指關節(jié)泛著?紅,緊握著?她的手腕,余光里他喉頭?輕滾,隨后頭?頂之上他的聲?音響起:“不是回學校嗎?怎么?來這?兒了?”
“學校太遠了�!奔緹熗〉皖^?盯著?他蓋在她腕上的手,道,“這?里比較近。怕你頭?上淋多了雪會感冒�!�
“就這?個理由?沒別的?”
“嗯�!彼惺艿玫筋^?頂那道視線,似要鑒別她是不是在撒謊。
當然是撒謊。
其實地鐵站里有便利店,買得到傘。
但那又怎么?樣?呢?
反正她已經(jīng)沖動完了,誰叫他剛剛跑步時這?么?盯著?她看的?
季煙汀擰了擰手腕,他指尖顫顫,一根根抬起,緩緩松開。于?是她成功按下了指紋,微弱的“滴——”聲?在外?面的雪花簌簌聲?中幾乎微不可聞,卻又格外?醒耳。
她推開了門,視線順著?他的大衣慢慢往上抬,從喉結(jié)滑至他唇角的那顆痣,再往上,捉到他的眼睛。
她眼底盛起笑意?,“不敢進去啊?我家又不是什么?野獸的洞穴,掉進去就出不來了。之前在絡州有一次過年,你不也來過我家嗎?”
“沒有�!彼嗔讼露_口強調(diào),“而且絡州那次跟這?次好像不一樣?�!�
當時他們還不是男女朋友,凌晨十二點的鐘聲?打?響,他便該走了。
季煙汀前傾身子?靠近他一點。
她感覺逗周予酌真的是一件超級好玩的事情,她開始思索,以前他是這?樣?嗎?好像沒那么?嚴重,畢竟以前她在他面前也放不開,大部分都是他在向她主動。
早知道她應該多向他主動主動的。
“又害羞�。俊彼龔澲�?眼睛調(diào)侃完,自己進了屋,彎腰拎了雙拖鞋出來,換上了,抱胸站在門口笑望他,嘀咕,“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我親你你害羞,讓你進門也害羞,哦,高中時候我穿你外?套你也……”
他驀地向前一步,伴隨著?門被?砰的一聲?合上,她被?人提著?腰抱到鞋柜上,后半句話還未完,驚呼被?堵在唇齒之間?變成一聲?嗚咽。
玫瑰掉落在地上,周予酌一手壓著?她的后腦勺,一手環(huán)著?她的腰,逼著?她向他無?限靠近,直至緊貼在他的身上,俯身同她接吻,吮吸伴著?輕咬,去撬她的兩瓣唇,去同她交纏,去侵占她的全部氣息。
季煙汀的大腦轟一聲?炸了,酥麻感一直蔓到頭?皮,連眼都來不及閉上,頭?頂燈帶的光令人近乎眩暈,視野里是他擺動的頭?和放大的、顫動的睫毛,比蝶翼還要漂亮。
她下意?識要往后仰,他卻不允,手掌略一用力,按緊了她的后腦勺,像要把她融進身體里那般緊,要她心跳過載,要她沉淪在這?個充滿侵略意?味的吻里。
過了不知多久,他掌著?她頭?的手微松,緩緩退出來,卻未離開,鼻尖抵著?她的,垂著?眼喘息,帶著?顫意?的,急促的,仿佛抑制不住從喉間?滾出來的,近在咫尺地磨著?她的耳膜。
“不是說要親我嗎?”他維持著?這?個姿勢,嗓音壓得很低,“剛才為什么?要躲?”
她還沒從剛才那個吻里徹底緩過來,受不了他在她耳邊這?么?喘氣,偏頭?要躲,又被?他捏著?下巴把臉正過來,她小聲?:“你怎么?那么?突然就這?樣?……親我?”
“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呢�!彼麖堊煊忠Я怂麓揭幌�,很輕一下,像懲罰,又像親昵的撒嬌,“你沒事老調(diào)侃我做什么??”
“可是很好玩�!�
“那現(xiàn)?在還好玩嗎?”
“你要聽實話嗎?”她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
“當然。”
完全出乎他的預料,季煙汀誠懇答:“好玩�!�
她的眼角還掛著?方才因為接吻而泛起的生理性淚水,抬著?下巴親了他唇角的那顆痣,環(huán)住他的脖子?,眼睛很亮,“你要再來一次嗎?”
她想了想,補充:“這?次我不躲哦,剛才只是因為太突然了�!�
周予酌:“……”
他欲言又止地瞧著?她,手指蜷了蜷,快速眨了兩下眼睛,剛要直起身子?,被?她拽著?衣領被?迫彎下腰。
季煙汀看著?他紅得不成樣?的臉,用指腹揉了揉他的唇。
“你看。”她的臉也紅得要命,心跳震耳欲聾地緩不下來,神色間?倒是一派坦然,“你還是害羞。”
周予酌再次:“……”
“所以人就應該多看點漫畫�!彼^續(xù)說下去,“你要知道,比這?個更大尺度的我都見過……好吧雖然親身體驗還是和看別人這?樣?那樣?不一樣?的,但是!起碼我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她歪頭?,“需要我借你點看嗎?什么?樣?的我都有�!�
“……”他掰開她的手,退開兩步,拒絕,“不用了。”
“真不用?”
“真不用�!�
季煙汀松了口氣。
還好他說不用,不然她就得卡住服輸了。
她從柜子?上跳下來,給他拿了雙女式乳白色拖鞋,上頭?還印著?曲奇餅干的圖案,“尺寸可能?有點小,主要家里平時沒有男性來,蔣落上次過來也穿的這?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