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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到底是過了十年,這里翻新,裝修,建設(shè),發(fā)展,早已和十年前有些不同了。可那些熟悉的路,一如來時,清晰地刻在她的腦海里。

    那一年,溫敬和蔣君瑜帶著她回家。她坐在車后座上,透過玻璃窗看出去時,內(nèi)心是波瀾的。她期待著要見到的老爺子,期待著和溫少遠重逢,也期待著她今后的生活。

    但不曾想,僅僅一年的時間,溫敬和蔣君瑜就雙雙離世。而她之后的生活,更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聞歌有時候忍不住會想,如果溫敬和蔣君瑜現(xiàn)在都好好的,什么事也沒有,那境況是不是又和如今的南轅北轍呢?

    起碼……她應(yīng)該不會愛上溫少遠,即使愛,也會徹底地克制掩殺。

    可這樣的設(shè)想終究是沒有意義的,起碼,到如今,她從未后悔過。無論是愛他這件事,還是從一而終地選擇他的事。

    ……

    熟悉的大門在聞歌的面前敞開,門后那如衛(wèi)兵一般挺拔的松樹似乎是又長高了不少,挺拔的蔥綠,枝頭還壓著白雪。

    車在前院停穩(wěn),溫少遠沒急著下車,反而先是落了鎖,把要下車的人給拉了回來:“準備好了?”

    聞歌已經(jīng)做了一晚的心理建設(shè),加上隨安然知道她今天要回溫家,一大早就來助陣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淡定平常心了——反正不可能會比現(xiàn)在的情況更糟糕了,那還有什么好怕的?

    就像隨安然說的,你來,只是作為一個后輩應(yīng)該有的道理,并不需要做小伏低,委曲求全。既然不是做錯事登門道歉的,那她何必心虛!

    那澄澈的目光迎著他的,就算聞歌不說什么,溫少遠也能夠從她的眼神里看懂她此刻的鎮(zhèn)定和釋然。

    “很好�!彼砷_手,那微漾的目光微微一閃,明亮又清透。

    聞歌揉了揉自己的鼻尖,這才點點頭:“走吧,已經(jīng)遲了很久了。”

    開門的人倒是讓聞歌有些意外——

    溫景然看著還舉著手做敲門狀的聞歌,彎了彎唇:“回來了?”

    聞歌愣了一下,隨即低頭笑了起來,輕聲,且堅定的:“嗯,回來了�!�

    不同以往很多次見到的溫景然一身醫(yī)生制服白大褂,他今天穿得格外隨意,只一件很舒適的白款休閑毛衣,整個人攏在玄關(guān)柔和的燈光里,連帶著眉眼都格外溫和。

    溫景然抬頭往后看去,見到溫少遠,那唇角的笑容更甚,抬步上前,和溫少遠來了一個擁抱:“你們來晚了,最后一個。”

    “以前總等你,換你等多久而已,就不耐煩了?”溫少遠輕責(zé)了一句,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牽著聞歌進屋。

    隨安然現(xiàn)在不能久坐,正在房間里休息。溫景梵在房間里陪著她,也沒下樓來。

    溫時遷倒是來了,霸占了一個長沙發(fā),腿上蓋了薄毯,正攬著一個溫景然的女朋友低聲說話,見到聞歌,趕緊招了招手:“情報有誤啊,我以為你早上來,天剛亮就殺過來了……來來來,讓小姑看看這幾天喂胖了沒有�!�

    溫少遠落后聞歌幾步遠和溫景然說著話,聞言,眉一挑,語氣不善地問道:“還叫小姑?”

    溫時遷顯然也是愣了一下,隨即眉一挑,那笑容盡收時,整張精致的臉看上去格外冷艷:“我罩著的人,叫我聲小姑難道就吃虧了?”

    話落,似乎是也意識到了不對,黑亮的眼珠一轉(zhuǎn),頓時笑了起來:“咦,還真的是我說錯了,改口改口……”

    ……嗯,頓時輪到聞歌尷尬了。

    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guān)系!

    她還沒好好地打量一下溫景然的女朋友,便聽一聲久違的厚重的聲音在二樓響起:“你們來啦?上來吧�!�

    聞歌仰頭看去。

    大片大片的白光從溫老爺子的身后攏來,幾乎把他的身影都淹沒在其中。他沉穆著臉,依舊還是熟悉的模樣,只是滄桑年老了不少,那雙眼依舊有神,遠遠的,卻猶如實質(zhì)。帶著威嚴和震懾,依舊是聞歌熟悉的模樣。

    ☆、第114章

    二樓的書房。

    書房的變化不小,重新鋪了木質(zhì)地板,原先的水晶吊燈換成了中式的吊燈,淺色的陶瓷燈罩透著光,柔和又明亮。格局似乎也有改變,大大的書架旁左右各立了一個高凳,上面擺著青花瓷花瓶,瓶中插了不知道叫什么的花,盈盈而立。

    最里側(cè)半月形的月牙拱門內(nèi)擺著屏風(fēng),高遠的山,和林立的竹林,遠遠看去就透著一股山高水遠的孤寂感。

    老爺子正在聽?wèi)颍捱扪窖降那{(diào)婉轉(zhuǎn)又低揚,他就躺在搖椅上,閉著眼,微勾著唇角似乎是在笑。那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還合著節(jié)拍輕輕地敲打著,屏風(fēng)遮擋了日光,光影分割下,老爺子那一身黑色的練功服顯得格外暗沉。

    除了搖動的搖椅,老爺子合著節(jié)拍輕輕敲打的手指,一切都靜謐得像是進入了另一個古老的時空。

    聞歌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

    溫少遠低頭看了她一眼,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引得聞歌皺眉看去時,他又移開了目光,牽著她站到了老爺子的身前。

    那搖椅有一瞬間的停頓,隨即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和緩,輕輕地搖晃起來:“坐下說吧�!�

    聞歌一聲不吭地和溫少遠在書房中央擺設(shè)的兩列檀木椅中最靠近老爺子的那一排坐下。硬硬的木椅上墊著軟軟的坐墊,看那花色應(yīng)該是辛姨的手筆,繡著大氣的牡丹,倒是給冷硬的空間增色不少。

    老爺子哼著小調(diào)又跟著唱了一會,那蒼老的聲音偶爾承轉(zhuǎn)時還會破音,沙啞著,聽上去格外的孤涼。

    不知道這樣靜坐了多久,老爺子這才坐了起來,那目光如鷹隼,定定地掃了兩個人一眼,這才抿了抿唇,站起身來。

    聞歌手邊就有水壺,她剛才走神時就在研究這水是還熱著亦或是已經(jīng)涼了。想來想去,覺得按照辛姨這么細心的性子,這是熱茶的可能性更大。

    這會見老爺子朝著書桌走來,眉眼一動,側(cè)身給他斟了杯茶。淺褐色的茶水從茶壺的壺嘴傾泄而出時,同時傳來一陣大麥茶的清香。

    她垂了眼,一手微微抬高,離杯口還有一絲距離時,這才一揚茶壺,放回了桌上。

    轉(zhuǎn)身看去時,老爺子正在書桌前點熏香。那一塊上好的沉香放置在造型精致的熏爐里,瞬間白煙裊裊而起。

    “這是景然送我的……叫什么景泰藍�!崩蠣斪有χ谝慌缘哪疽紊献�,眼睛微瞇,盯著那熏爐半晌,抬手就要拿茶杯倒水。

    聞歌對老爺子的一些日常習(xí)慣了如指掌,見他這個舉動,就把剛倒好的大麥茶遞到了他的手邊。

    老爺子頓了頓,盯著茶杯看了一會,這才緩緩接過來,湊到唇邊抿了一口:“年前開始,我就一直夢到你的奶奶。想來她一個人在地底下寂寞了,來叫我去陪她了。”

    溫少遠微蹙眉心:“爺爺�!�

    “這么久這么久,一個人……如果不是辛姨一直陪著,我這日子真的是要過不下去了。”老爺子說著便笑了起來,那笑聲壓抑,帶了幾分沉郁。連那原本清亮的眼神都暗沉了幾分:“我跟你奶奶說,今年景然帶了女朋友回來,我還挺滿意的,孩子喜歡那就喜歡好了……”

    “你們這些小輩,一個都不讓我省心,到了這樣的年紀,只有景梵一個有了后續(xù)�!崩蠣斪佑诌攘丝诓瑁骸拔易罱傆X得自己年限不多了……很多事情瞻前顧后的想了又想,總覺得哪樣都不盡如人意……”

    老爺子就這么絮絮叨叨地和兩人說了一會的話,說的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會。聞歌在一旁斟茶,一壺盡了,才終于聽老爺子說到了正題上:“你們兩個今后打算怎么安排?”

    “結(jié)婚�!睖厣龠h接過話,那眼神清透,毫不避讓地和溫老爺子對視上。

    后者只淡淡地一瞥,沉了語氣:“你把我的權(quán)利都架空了,知道我不能耐你何,才有這樣的底氣吧?明知道,你們之間,我是一直不贊同的�!�

    溫少遠似乎是笑了一聲,慢條斯理道:“這么多年了,是不是認真的,您應(yīng)該看清楚了�!�

    老爺子正要端起茶來,聞言,動作一頓,良久才收回手,搭在扶手上,略微自嘲地一笑:“看清楚了。”

    “我拗不過你們,如果要在一起,我有兩個條件�!崩蠣斪游⒊亮寺曇簦@話雖然是對著兩個人說的,可那眼神卻是實實在在地只凝視著聞歌。

    那沉涼肅穆的眼神,遼遠又安靜,空曠地像是只有廣袤的大地,一片昏沉。

    “要簽婚前協(xié)議,聞歌你得自愿放棄一切和溫家有關(guān)的任何財產(chǎn)。二……”他微微一頓,目光微閃,聲音廖長:“我主婚�!�

    后三個字落句似有聲,沉沉地如重物擲地,那聲音在聞歌的心底久久不絕,猶帶回響。

    “我不喜歡解釋什么,你們只當(dāng)我固執(zhí),可到底不知道我為什么固執(zhí)�!崩蠣斪虞p聲一嘆,扭頭撥弄起從熏爐里燃起的白煙:“若不是把你當(dāng)做溫家的人,我何必花這些力氣�!�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似乎能把過往的所有都一筆勾銷。

    聞歌心里不是不震動的,但也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甚至于,是有些麻木的。

    老爺子對她的養(yǎng)育之恩,聞歌沒齒難忘,即使后來發(fā)生了那么多事,老爺子幾乎激烈地反對和言辭,讓她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陰影,可就算這樣,很多時候她回想起來時,都覺得像是冬日的暖陽。

    那個在后花園里教她怎么養(yǎng)花澆水的老人,那個偶爾晨練非要拉上她的老人,那個高興就大笑,生氣就吹胡子瞪眼的老人。他內(nèi)心的柔軟,聞歌不是不知道。

    不是有一顆善良慈悲的心,又怎么愿意接受她的到來?

    “族譜上我一早就把你排在了溫敬那一房里,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溫敬的女兒�,F(xiàn)在你不愿意……”老爺子輕聲嘆了口氣,抬手按了按額角:“別的沒什么好說的,我就這兩個條件�!�

    “我不同意�!睖厣龠h微一抿唇,那雙墨黑的眼睛里似有什么情緒在翻滾著,襯得他那雙眼睛格外的黑亮:“她嫁給我,那我的,就是她的,撇不清。”

    聞歌卻按住他,那雙眼睛里盛滿了笑意:“我以為今天過來,再順利的情況下,您都會為難我�!�

    老爺子目光一轉(zhuǎn),靜靜地看向她。

    褪去了凌厲的眼神此刻就像淺色陶瓷燈罩里透出的光一樣,格外柔和。

    “您一直都知道,我對小叔的圖謀里,沒有財產(chǎn)這一項�!痹捖�,聞歌不自覺地舔了舔有些發(fā)干的唇角,原本垂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緊握成拳:“四年以前我不懂事,也很貪心,除了想和小……少遠在一起之外,我還想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我覺得自己什么都是對的,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那時候的自己不懂事,不成熟,不獨立,所有的想象都太單純太美好。是你罵醒了我,讓我自暴自棄地選擇了出國,那四年的經(jīng)歷不算愉快,所以我對你的隔閡才這樣的深,事實上,在踏進書房的那一刻我都沒能放下對你的成見。說這些話,似乎有些不太尊敬你。”聞歌把掉落到臉側(cè)的發(fā)絲撥至耳后,一雙眼睛清亮地看著他:“但到現(xiàn)在,我依然能夠很肯定地告訴你,我不止是一時迷戀和依賴,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他�!�

    老爺子坐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清瘦的原因,整個面頰看上去都有些凹陷。他沒說話,沉默地思忖著,不知道是在想四年以前還是她的這些話。

    這樣的沉默里,聞歌的手背卻是一暖。

    隔著一個小矮桌,溫少遠握住了她的手。

    聞歌的手猶帶著幾分微涼,纖細又修長。溫少遠低頭看著,珍惜又小心翼翼地慢慢收攏,握在掌心里正好貼合。

    這些話,她從未跟他說過,此時此刻,像是承諾,更加悅耳。

    長久的沉默里,只有他掌心的溫暖熨帖著,讓聞歌從手指,到心口,一路都暖得發(fā)燙。

    “出去吧,我一個人待一會�!崩蠣斪油罂吭谝伪成�,昏暗的環(huán)境里,顯得他格外蒼老和疲憊。

    聞歌沒有多說什么,站起身來,率先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看著溫少遠輕手關(guān)上門,她偏頭看向走廊盡頭的落地窗,仿佛看見了十年前的自己,捧著碗站在門口,等得碗里的餃子都涼透。

    而就是眼前的人,和她隔著幾步遠,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從黑暗的角落走進了光影里,什么也沒問,什么也沒說,只拿起筷子,把碗里已經(jīng)涼掉的餃子一口一口的全部吃光。

    那時候的細致溫柔對于她而言,是絕殺的利器。

    聞歌站在門口,看著剛轉(zhuǎn)身看過來的溫少遠,朝他伸出手來,有些委屈,也有些可憐:“我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一句“你做得很好”到了嘴邊,卻被溫少遠咽了回去。

    很有默契的,兩個人都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幕——以后不知道怎么辦了就來找我。

    溫少遠傾身,把她抱進懷里:“我一直在這里�!�

    ☆、第115章

    從溫家回來后的第七天,正好是情人節(jié)。

    初春的天氣,格外的冷。年后氣溫有所回升,也不再是整日整日地下暴雪,a市堆積了一整個寒冬的積雪終于漸漸地開始融化。

    大概是融雪的原因,最近即使暖陽高照,晴空無云,溫度也格外的冷冽。

    聞歌又是個不愛出門的,這幾天索性就一直窩在公寓里,曬曬太陽,澆澆花。

    溫少遠的酒店因為年前□□的影響,收到了很大的沖擊。這段時間他倒是有心想空出時間來陪陪她,奈何公事纏身,每天都要到酒店親自坐鎮(zhèn)。這樣的用心,當(dāng)然也不是沒有回報的,盛遠如今正一天天好轉(zhuǎn),慢慢地有了回暖的跡象。

    但即使每天都要到酒店點到,工作繁忙,溫少遠依舊雷打不動地暗示下班,偶爾有沒做完的工作都會在晚上陪她吃過飯之后搬進書房里攻克。

    聞歌燙了一壺奶茶,剛倒進厚厚的玻璃杯里。便聽門口傳來的開鎖聲,她端著杯子探出腦袋一看,溫少遠拎著保溫盒正反手關(guān)上了門。

    “你回來啦!”她迎上去。

    溫少遠瞥了眼她手里端著的奶茶,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燙了奶茶喝?”

    “嗯!”聞歌點點頭,獻寶似地把手里碧綠色的抹茶味奶茶遞到他面前:“我剛嘗了一口,抹茶的味道挺純的�!�

    自打聞歌在家有些無聊后,就成天折騰廚房,每天的下午茶從不重樣。前些時間買了一盒抹茶粉后,愛不釋手,蛋糕,曲奇,餅干以及奶茶都用抹茶。

    溫少遠對甜的東西向來沒有太大的興趣,但見她這樣期待地看著自己,從善如流地低頭抿了口,溫燙的奶茶彌漫著抹茶的香氣。

    他點點頭,就著她的手又抿了兩口,這才虛攬了一下她:“去洗個手,開飯了�!�

    聞歌“哦”了一聲,手里的玻璃杯被溫少遠接走,轉(zhuǎn)身去衛(wèi)生間洗手。

    溫少遠中午回來時,就順手從酒店帶午餐回來。豐盛的幾個小菜,每餐都有不同的湯飲。但到晚上,就會拎著一整天不出門的聞歌去超市采購些食材,親自下廚房。

    聞歌洗完手回來時,溫少遠已經(jīng)盛好了飯,坐在餐桌旁等她。見她手指還濕漉漉的,抽了一旁的紙巾仔細地給她擦干,這才把筷子遞給她。

    跟養(yǎng)女兒一樣……

    這是溫少遠前天剛說過的話。

    聞歌想起來就想笑,彎著眼睛像只饜足的小狐貍。

    溫少遠睨了她一眼,往她碗里夾了塊糖醋排骨:“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晚上還往外跑�!�

    話語里的不滿,即使是聞歌塞著耳朵都能聽到。

    她低眉順眼地垂著腦袋,再不敢露出一絲雀躍的表情來。

    說起來也不能怪她啊,從溫家回來的隔日,聞歌陪溫時遷去商場買東西,碰上之前報社的同事了。知道她回了a市,就約了今天的晚宴,但那時候只說是年十四的晚上,她哪里知道是情人節(jié)。

    還是那天晚上聞歌摟著溫少遠黏糊的時候這么隨口一提,才知道的……后來因為這件事被狠狠碾壓了一晚,簡直記憶猶新好嘛!

    ******

    下午四點的時候,玲姐開車來接聞歌一起去吃飯。

    剛到餐館的包廂,就收到溫少遠的短信——“不準喝酒,多吃菜�!�

    聞歌想著溫少遠此刻的表情,便有些忍不住想笑。事實上,情人節(jié)……把小叔一個人留在家里,還是挺有罪惡感的。

    她掩了唇,遮住唇角的笑意,這才把手機往口袋里一塞,跟著玲姐走進了包廂。

    她們到得早,來得時候包廂里只有聞歌之前在報社時帶她的向老師,不知道是不是沒帶眼鏡的緣故,他在座位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這才站起身來,對她笑了笑。

    很溫和的笑容,甚至,有些親切……一點也沒有在工作時那古里古怪又不太待見她的樣子。

    三個人坐下后,向老師先是問了問聞歌的近況,知道她打算做個體戶經(jīng)營一家小店時,倒是有些意外:“我記得當(dāng)初問你為什么要當(dāng)記者的時候,你還擲地有聲地告訴我——想自己說的話,有聲音�!�

    “你當(dāng)時說我不實在啊。”聞歌笑瞇瞇地舉杯和他碰了碰,抿著果汁卻自得其樂:“的確是挺不實在的。”

    玲姐和何興的關(guān)系不錯,幫著溫少遠做了那么多次的“間諜”,多少是知道聞歌一些事情的,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只是笑而不語。

    漸漸的,來的人便多了起來。大多還是年輕人,男男女女的圍坐了一大桌。

    聞歌看著看著就想起溫少遠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很想見到他。這么想著,便悄悄拿出手機給他發(fā)信息。

    此時,飯桌上正有人問她:“聞歌,你現(xiàn)在是不是單身啊?現(xiàn)在你不是我們單位的人了,那辦公室戀情可就不存在了,趕緊透露下,讓在座的單身狗也好心里有數(shù)。”

    聞歌正一心兩用,聞言,只挑了下眉,回答:“啊……我有男朋友了�!�

    飯桌上頓時安靜了幾秒,坐在聞歌身旁的向老師拿起果汁給她空了的玻璃杯里滿上,隨口問道:“什么時候的事?今晚情人節(jié)把男朋友晾在一邊來陪我們過,是不是得說你仗義?”

    依舊是鴉雀無聲。

    聞歌這才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抬起頭來,目光從在座的各位臉上掃過,這才彎唇一笑:“我跟我男朋友認識十年了,他不介意偶爾被拋下�!�

    玲姐見場面頓時有些凝滯,笑著打哈哈:“這還是個看臉的時代啊,我單身都無人問津�!�

    聞歌笑了笑,輕握了握她的手。

    手心里的手機嗡鳴著震動了一下,聞歌低頭看了眼,是溫少遠的回復(fù):“我已經(jīng)在酒店門口了�!�

    聞歌還沒來得及回復(fù),就看見了溫少遠來電。

    見四周沒人注意,聞歌這才側(cè)過身接起接話:“喂?”

    溫少遠看著車窗外沉沉的夜色和閃爍的燈光,壓低了聲音,笑著問:“剛接到景梵的電話,說安然快生了,要不要跟我走?”

    聞歌吃驚地差點沒把手機甩出去,腦子放空了一會,這才驚喜地向他確認:“真的?”

    “嗯�!睖厣龠h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看了眼餐館的門口:“我現(xiàn)在就在門口,你出來就能看見我。”

    聞歌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拎起了自己的包,壓低了聲音和玲姐說了一耳朵,這才站起身,倒掉了杯子里的果汁,換成酒,向眾人舉了舉杯:“不好意思,家里有急事,我要先失陪了。大家繼續(xù),別掃了興。”

    話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玲姐輕拉了一下她的手,見她蹭了一下嘴唇,一副急著要離開的樣子,起身送她到門口,連叮囑她路上小心的時間都沒有,便見她一偏頭,接起還在通話中的電話,小跑著下了樓。

    溫少遠自然在電話里聽到了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此刻聽她有些喘的氣息,便知道她正跑著下樓:“慢一點,剛推進產(chǎn)房,還很早�!�

    聞歌哪還聽得進去,滿心都是隨安然,興奮得不行,就想趕緊飛到她的身邊去陪著她,然后親眼看到小寶貝的出生。

    “你覺得會是男孩還是女孩?”聞歌下到一樓,看著燈光明亮的大廳,不知道為什么,只想咧開嘴傻笑。

    “是男孩�!睖厣龠h放輕了聲音,那溫和的語氣像是要融進這夜色里一般,低低的,如提琴的樂聲:“在林醫(yī)生那里產(chǎn)檢,所以景梵一早就知道。”

    事實上,意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溫景梵并不開心。他更想要個像安然的小公舉,起碼,爭寵比較容易些。

    聞歌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邊的那輛黑色的轎車:“我看到你了�!�

    溫少遠“嗯”了一聲,目光透過車窗遠遠地看向她,仿佛在和她對視一般,凝望著:“明天,我們?nèi)ヮI(lǐng)證吧�!�

    聞歌正邁下臺階,聞言,腳步頓時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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