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少廢話了,你去不去?”
“……去�!蓖跏厝氏氲嚼钋嘁苍冢阋膊辉賾n心,問,“皇上,臣以工部主事的官職過去?”
“嗯,那個(gè)楊一清在修邊疆防御,你幫朕看著點(diǎn),別弄成豆腐渣工程了�!敝旌裾諊�(yán)肅道,“盯緊點(diǎn)兒,誰貪污你記上,回頭向朕稟報(bào)�!�
王守仁點(diǎn)點(diǎn)頭:“還有嗎?”
“暫時(shí)就這些……嗯?你這就要走?”朱厚照驚詫。
能走我當(dāng)然要盡快,誰知道先生會(huì)不會(huì)反悔……王守仁訕笑點(diǎn)頭。
“……行吧。”朱厚照嘆了口氣,道:“你我相熟這么久,這得喝一場�!�
“皇上,這都快申時(shí)末了……要不算了吧�!蓖跏厝实溃俺加植皇遣换貋��!�
“難得請一天假,你這又要走了,還是喝兩杯吧�!敝旌裾盏溃澳闶遣恢雷龌实塾卸嗬�,真的是……跟當(dāng)牛做馬似的……累也就算了,還氣人,真不是人干的活�!�
“呃呵呵……”王守仁干笑,這話他沒法接。
“皇上如此盛情,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若是皇上耽誤了明日朝政,那便是臣的罪過了。”王守仁委婉道。
“懂,小酌怡情,放心,朕不會(huì)耽誤正事的�!敝旌裾招σ饕鞯�。
…
傍晚,
李青從連家屯兒回來。
見朱厚照、王守仁在喝酒,也湊了過來,聽說王守仁要走,加入了酒局。
只是在他的道德綁架下,朱厚照改喝了茶。
——一切以國事為重!
朱厚照聽著就來氣,可想到父皇對自己的期許,又不忍讓其失望。
不過,這個(gè)仇他是記上了。
…
次日。
王守仁遠(yuǎn)行,李青送他到城外。
“天寒路遠(yuǎn),路上多注意保暖�!崩钋嗟溃斑吔刹槐染⿴�,那里條件惡劣,可得多多注意身體�!�
說著,他取出幾張治療常見病的藥方遞上去。
王守仁接過,笑道:“那我走啦�!�
“嗯,去吧�!崩钋嗪c(diǎn)頭。
目送馬車行出好遠(yuǎn),李青嘆了口氣,這才返回城內(nèi)……
朱佑樘的身體逐漸有好轉(zhuǎn)跡象,可仍無法支撐操勞政事,朱厚照也沒了初上位的郁悶,漸漸接受了事實(shí)。
眨眼,冬至了。
天昏沉沉的,飄起了雪花,凜冬的蕭索愈發(fā)明顯。
連家屯兒。
父子倆火鍋里下餃子,配上溫?zé)岬膶m廷佳釀,甭提多享受了,屋外朔風(fēng)呼嘯,雪花飄飛,他們卻是身也暖暖,心也暖暖。
“干爹,昨日太上皇召我進(jìn)宮,稱改元的事要提上日程了。”
“嗯,他既不重回帝位,改元必不可免�!崩钋帱c(diǎn)頭,“這也能試探群臣的態(tài)度,不宜再推遲了。”
“問題是,群臣肯接受嗎?”李宏皺眉。
“這不是他們說了算的事�!崩钋鄶嗳坏�,“無論他們同不同意,新君都不會(huì)再做回太子了。”
李宏緩緩點(diǎn)頭,問:“干爹可有良策?”
李青苦笑搖頭:“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靠手段達(dá)到目的,新君性格滿朝皆知,利益受損顯而易見,廟堂無庸人,這種關(guān)乎利益本質(zhì)的事,如何糊弄?”
“唉……”李宏嘆道,“怕是我這個(gè)水師總兵官,也蓋不住群臣的反對浪潮啊!”
“呵呵……不必這般憂心,你只需要完成弘治帝交給你的使命就成,至于別的……”李青道,“他到底做了近二十載的皇帝,若真沒有丁點(diǎn)手段,那可真是白活了,放寬心就是,他既已鐵了心,自不會(huì)半途而廢。”
李宏沉吟了下,覺得干爹說的也有道理,緊張的心稍稍放松下來,笑道:
“還是干爹看得開�!�
“當(dāng)然要看開啊,事事都看不開,早就愁死了�!崩钋嗪眯ψ猿�,接著,又道:“改元的事定下,你跟小皇帝說一下,讓他給你安排個(gè)清閑差事,別再奔波在一線了�!�
頓了下,道:“之前不是說,讓你培養(yǎng)接班人嗎,就以這個(gè)為理由�!�
李宏嘆道:“太上皇的意思是從李家孫子輩培養(yǎng),可眼下……孫子輩還沒到年齡呢。”
李青無語:“你還真想著一步到位,讓孫子接替總兵官再撒手?”
“呃……”李宏尬住,訕訕道,“這倒也是,成,我回頭跟太上皇、皇上說說�!�
“嗯,你辛苦夠久了,整個(gè)撂挑子不成,卻也可以適當(dāng)放松下來�!崩钋鄧@道,“跟婉清好好過一下清閑生活吧�!�
其實(shí),他并不想讓干兒子這般辛苦。
奈何……
“干爹你不必憂心我,這是我的選擇,再重來一次,我依然會(huì)這么選�!崩詈甑�,“男兒活一世,怎能碌碌無為?”
李青苦笑點(diǎn)頭,道:“今你戰(zhàn)功赫赫,打擊走私,清剿倭寇,揚(yáng)大明國威,繳獲佛郎機(jī)炮……樁樁件件,足以名垂青史,如今功德圓滿,該歇歇了。”
“嗯,會(huì)的�!崩詈挈c(diǎn)頭,“其實(shí),干爹你才應(yīng)該歇歇呢�!�
“我就算了,這么多年下來早就習(xí)慣了�!崩钋嘈Φ�,“真若啥都不干我還不習(xí)慣,覺得無聊呢�!�
李宏暗暗嘆了口氣,舉杯道:“今兒過節(jié),孩兒陪您多飲兩杯�!�
“嗯…�!�
~
次日,奉天殿。
一封匿名奏疏,擺上了朱厚照的御書案。
其中心思想——
皇上既已繼位,何不改元?
在朱厚照的示意下,張永捧著這封奏疏,在群臣手中流傳一遍。
群臣閱罷,不禁又驚又怒。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你父皇還活著呢,你就想踹窩子?早了點(diǎn)吧!
不待他們有所動(dòng)作,李宏當(dāng)先出班,拱手道:
“眼下已是冬季,辭舊迎新亦是不遠(yuǎn),皇帝登基次年改元,歷朝歷代無不如此,臣贊同!”
聞言,群臣敏銳意識(shí)到此事早有預(yù)謀!
“永青侯這話,本官以為不妥。”吏部尚書馬文升出班,剛欲闡述自己觀點(diǎn),
卻聽李宏道,“請馬尚書稱李總兵!”
“你……!”
李宏淡淡道:“本官是武將,說話直了點(diǎn),馬尚書多多包涵�!�
“你你你……”馬文升雪白胡子亂顫,“你這后生欺人太甚!”
“廟堂之上,還請馬尚書稱官職�!崩詈瓴簧蒲赞o,卻把老頭子氣夠嗆。
第207章
難搞
李宏見他上氣不接下氣,不由得有些后悔,畢竟……馬文升都八十了。
說難聽點(diǎn)兒,還有幾年好活��?
可事關(guān)改元,以及改元牽扯的更大事件,他不得不懟一下這老頭子。
馬文升是景泰二年的進(jìn)士,授御史,歷山..西,湖廣,任福..建按察使,遷兵部侍郎,又歷巡撫、都察院右都御史、總督漕運(yùn)、兵部尚書……弘治朝,改任吏部尚書。
可以說,大明上層官職他做了個(gè)遍。
放眼朝堂,論年紀(jì)、論資歷、論官職,他排第二,沒人排第一。
平日間,誰不給他這個(gè)吏部天官三分薄面?
哪怕是內(nèi)閣三君子,平時(shí)見了也是作揖,恭敬地叫聲:“馬尚書�!�
可今日卻被李宏狂懟,他如何能忍?
永青侯+水師總兵官是了不起,可他馬文升也不差好不好!
馬文升呼哧帶喘好一會(huì)兒,哼道:“改元萬不可行,這不合禮制�!�
“怎么就不可行了?”李宏反問道,“莫非馬尚書以為新君沒有帝王之氣?”
好大一頂帽子!
“你你你……”馬文升被噎的直翻白眼兒。
到底是歲數(shù)大了,腦子遲緩了許多,一時(shí)間竟無從應(yīng)對。
不過,有‘年輕人’腦子活泛,七十歲的兵部尚書劉大夏站了出來,道:
“李總兵無需這般東拉西扯,現(xiàn)在商議的是改元的事�!�
“敢問劉尚書,可認(rèn)可皇上?”李宏道。
劉大夏悶聲道:“這是自然!”
“歷朝歷代新君繼位次年,可要改元?”李宏又問。
“這……這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
劉大夏哼道,“自古道,父死子繼……”
“大膽!”朱厚照猛地一聲喝,嚇得劉大夏一哆嗦,就連氣得不行的馬文升,也不禁一愣,為之茫然。
只見朱厚照面容猙獰,罵道:“你咒太上皇是吧?”
“我……”劉大夏悲憤交加,氣道,“臣是就事論事,哪里就成咒太上皇了?當(dāng)初太子繼位是為皇上分憂,如今皇上……”
“誰是皇上?”朱厚照打斷。
“皇上是皇上!”劉大夏一語雙關(guān),并反將一軍,“皇上以為誰是皇上。”
朱厚照好似沒聽出弦外之音,一挺胸脯:“朕!”
“……”劉大夏都驚呆了。
滿朝百官亦是驚怒。
咋?你還真不想挪窩了?
“皇上,當(dāng)初太上皇龍?bào)w堪憂,這才讓您分擔(dān)子,可不是說太上皇就此撒手朝政了�!�
“皇上莫忘了,當(dāng)初太上皇可是有言在先,待龍?bào)w恢復(fù)還是要御極的!”
“莫非皇上被這九五至尊的位子蒙蔽了雙眼,竟不顧君臣父子了?”
“便是皇上還位,您依舊是太子,大明的儲(chǔ)君,未來的皇上,您在急什么?”
“太上皇還健在,您就這般……又豈是孝子所為?”
巴拉巴拉……
奉天殿亂糟糟的,李宏有心幫忙,然,反對浪潮太大,他根本插不上話。
眼下群情激憤,莫說他不善言辭,便是蘇秦再生,也要避其鋒芒。
朱厚照也被驚住了,實(shí)在沒想到反對聲會(huì)如此大。
不過他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猛地一摔紙鎮(zhèn),趁著難得的安靜間隙,朗聲道:
“他日父皇龍?bào)w恢復(fù)如常,朕必當(dāng)還位做回太子,如若不然,天打雷劈!
今朕之所以認(rèn)可改元,是因?yàn)橄胱尭富手�,朕有肩�?fù)大明江山的勇氣!”
此一番話說出來,效果還是有的,畢竟都發(fā)誓了。
然,短暫的平靜過后,群臣又激烈反對起來。
到了這會(huì)兒,他們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被坑了,太上皇怕是真要一直做太上皇了。
真是弘治不愿御極了?
這不對啊,哪個(gè)皇帝會(huì)甘心做太上皇啊!
正統(tǒng)帝……不是不想,他那是形勢所迫。
成化帝……那是被萬妖女迷了心智。
可敬,可親,可愛的弘治帝可不在此列啊,他可是眾望所歸,他可是不沉迷女色……
真相只有一個(gè):這小皇帝真要踹窩子!
“老臣要見太上皇,要見太上皇……!”
群臣憤怒大吼。
他們認(rèn)為小皇帝軟禁了弘治。
非他們心里臟,歷史上這種事可是發(fā)生過不止一次,九五至尊的寶座太具誘惑力了,哪怕是更進(jìn)一步的弒君,都有例子發(fā)生。
“太上皇龍?bào)w違和,可經(jīng)不起折騰。”朱厚照淡淡道,“六部九卿可去見太上皇,其他人就免了吧,心意到了就成�!�
這一來,群臣疑心更重,群情沸騰……
朱厚照實(shí)在招架不住,無奈道:“行吧,朕帶你們?nèi)��!?br />
“不,皇上你要避嫌!”馬文升哆哆嗦嗦的說,“我們……我們要自己去�!�
“放肆!”朱厚照勃然大怒,“我們是父子!”
劉大夏冷哼:“皇上若真仁孝,又豈會(huì)這么急著議改元的事?”
“馬上就辭舊迎新了,商議改元有何不妥之處?”
“呵呵,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朱厚照回過味兒來,不由更惱:“你們該不是以為,朕軟禁了父皇吧?”
不然呢?
群臣怒視!
不過都尚存理智,沒說出這種話。
馬文升這會(huì)兒腦子轉(zhuǎn)過來了,哼道:“皇上可否明言,這封奏疏出自誰之手?”
朱厚照臉上一熱,悻悻道:“沒有署名,朕如何得知?”
“沒有署名如何能送到皇上的御書案?即便如此,就無法追根溯源了嗎?”
“這個(gè)……”朱厚照啞火。
本就是自導(dǎo)自演的戲,哪禁得住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