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4章
躍躍欲試的諸多草原騎兵滿臉呆滯，他們也沒想到李青會這么決絕，會真的敢殺了俺答汗。
一條手臂，和一條命，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就連戚繼光也有些愕然。
至于馮�！�
（19｀19Д1907）!!
這一幕，誰也沒預(yù)料到，可就是發(fā)生了。
俺答汗頭垂的姿態(tài)，向所有人證明時下的他，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了。
堂堂俺答汗，就這么死了……
甚至連一聲痛呼都未發(fā)出來，臉上還掛著冷笑和鄙夷，卻是沒了丁點生機。
完啦，真的完啦，我命休矣……馮保頭都要炸了。
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想不到生路在何方。
“嘭——！”
李青一腳將俺答汗踢飛出去，砸到一大片人，趁著一眾騎士還未回過神，一手扯住一個，一躍而起……
“嘭——！”
又是一個飛踢，三人落在同一匹馬上，李青接住還未墜落的彎刀，在馬屁股上砍了一刀，
“駕！”
馬兒嘶鳴，邁開四蹄狂奔而出……
數(shù)個呼吸之后，總算有人反應(yīng)過來，當即暴喝大罵，駕馬追殺，接著，越來越多……
馬兒再如何被激發(fā)潛力，馱著三人也無法保持高速奔馳，
只半刻鐘，三人便被追上，繼而被團團包圍。
這時候，馮保是真的怕了。
沒上戰(zhàn)場之前，千軍萬馬有多么令他熱血沸騰，時下的千軍萬馬就有多令他肝膽欲裂。
這下好了，成功把命給玩沒了，且死了也不能瞑目……一想到不能入土為安，還要被剁成醬喂鷹，馮保就比死了還難受。
“鏘！”
戚繼光抽出大刀，目光冷峻，殺氣騰騰，喘著粗氣甕聲道：“侯爺無需顧及！”
馮保渾身哆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烈陽下，那高高舉起的彎刀，透著森森寒意，抬起的馬蹄，如山岳般沉重，讓他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恐懼的情緒都不見了。
馮保整個人都是木的。
許是生命即將終結(jié)，腎上腺素急速分泌飆升，馮保只覺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馬兒的奔騰，彎刀的揮舞，狠辣的神情……
如插畫圖一般，一頁頁展現(xiàn)。
“破——！”
爆裂的怒喝驀然響起，馮保一個趔趄，從那種狀態(tài)脫離出來，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卻見即將砍殺近前，如銅墻鐵壁的騎兵陣列，被打出一道大口子。
瞬間，人仰馬翻。
下一刻，塵土飛揚，嘶鳴慘叫，此起彼伏。
“走！”
手腕再次被扼住，如鉗子一般令他生疼，馮保卻由衷生出濃濃的幸福感，以及安全感，又可以再活一會兒了……
連續(xù)幾個高來高去，數(shù)十支箭矢激射而來。
“嗖嗖……”
“叮叮叮……”
箭矢被李青盡數(shù)擋下，戚繼光彎腰拾起一支箭矢，憑感覺奮力甩了出去，力道本來不算大，可在對方迎上來的相對作用下，力道就大了不少，恰巧插中了一人的眼睛……
“啊……！”
馮保頭皮炸裂，眼睛劇痛，淚流不止。
共情能力太強，導致他備受折磨。
戚繼光一擊得手，忙又如法炮制，撿起彎刀再次奮力甩了出去，又重傷一人，墜馬之后，被踩的一命嗚呼……
“夠本了！”戚繼光咧嘴一笑。
“轟轟轟……！”
火炮轟鳴聲驟然響起，令所有人都是一驚，實際上，傳來的卻只有聲音，炮彈距離數(shù)百丈外就落了地。
雖沒打到人，卻給了草原騎士很大的心理震懾。
大明的火炮威力之強悍，尤其是威武大將軍炮，其射速之快……他們早如雷貫耳。
神機營、三千營、五軍營的協(xié)同合作，更是讓人沒有絲毫斗志。
戰(zhàn)爭剛開始，大汗便沒了，眼下大明軍隊又到了近前，他們因失去大汗而產(chǎn)生的憤怒逐漸淡化，沖動過后，理智再次占據(jù)上風。
當務(wù)之急是先回部落，趕緊選出一個主心骨才好，不然，根本無法對抗大明軍隊。
趁著這個空檔，李青真氣快速流轉(zhuǎn)，讓戚繼光、馮保，也體驗了一把‘飛翔’的感覺。
落地后，李青一個回身，雙掌推出，打出一記霸道剛猛的真氣化掌，狂暴氣流噴薄而出，將十余丈外還堅持追殺的草原騎兵最前列的十余騎，整個掀翻……
后面之人當即勒馬，避免沖撞踩踏，同時，也被深深震撼了。
這還是人嗎？
大受震撼的不止是他們，戚繼光、馮保也是一臉呆滯，還能這樣？
一寸長一寸強，可這……也太長了吧？
沒來得及驚嘆，二人便再次腳不沾地，飄了起來。
這次不是‘飛翔’，而是李青奔跑速度太快……
一口氣奔出數(shù)里開外，李青回過頭，對方并未再追殺過來。
顯然，剛才那一手，對他們造成了很大的陰影。
“啪啪！”
李青松開手拍了拍，笑道：“情況與計劃有些出入，不過……總體大差不差�！�
戚繼光還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慶幸中，只強行扯了扯嘴角。
至于馮保，真可謂是涕泗橫流，這一刻的幸福，任何時候都無法比擬。
“嗒嗒嗒……”
一陣馬蹄聲傳來，馮保愕然望去，破涕為笑，“咱們的援軍來了，來了�！�
雖只有二百騎，卻給了馮保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戚繼光也松了口氣，剛才那驚險的一幕，他也是心驚肉跳，援軍的到來令他緊繃的神經(jīng)大為放松。
一個百戶翻身下馬，快步上前，團團一抱拳：“大帥正在趕來的路上，最遲三個時辰便能趕至�！�
戚繼光點點頭，呼了口氣，道：“來一隊人，隨本先鋒去把那幾門提前埋伏的威武大將軍炮，以及炮手轉(zhuǎn)移過來�！�
“是！”
李青沒摻和這事兒，找了個高一點的土坡席地而坐，望著極遠處的俺答部落所在，心曠神怡。
這一戰(zhàn)雖還未真正開始，卻已落下帷幕。
順利的話，兩三日內(nèi)就能結(jié)束戰(zhàn)爭。
這次戰(zhàn)爭之后，定會有許多部落選擇識時務(wù)了。
李青對關(guān)外戰(zhàn)爭并不憂心，收服草原的過程中，摩擦、戰(zhàn)斗，不可避免，可這并不能阻止大明收服草原的進程。
真正讓李青憂慮的，還是大明內(nèi)部。
時至今日，外敵根本沒可能對大明造成嚴重威脅，可內(nèi)部的問題，卻不得不慎重。
資本的擴張，超出了李青的預(yù)估，也超出了當下的時代。
哪怕冒著工商業(yè)會有一定受損的風險，也要踩一踩剎車。
再不踩剎車，動能進一步增強之下，哪怕李青，也沒十足信心了。
直接殺？
那是無奈何之下的最后一步棋，雖有效，代價也不小，不能輕易使用。
資本這把火……
是用來照亮黑暗，用來取暖的，李青要做的是不讓它燒著人，卻不是一盆水潑上去……
暮色降臨。
俞大猷率主力軍趕至，得悉了經(jīng)過之后，精神振奮。
大老遠來一趟，他內(nèi)心深處也是想戰(zhàn)上一場，時下，可以戰(zhàn)，且敵軍部落首領(lǐng)也命喪黃泉，真可謂是好的不能再好。
俞大猷當即下達軍令：“休整一夜，明日辰時初，決戰(zhàn)！”
見馮保欲言又止，俞大猷笑道：“公公是監(jiān)軍，自要一起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之上，放心吧�！�
馮保：“……”
他現(xiàn)在真的不敢上趕著上前了。
來之前的一切美好幻想已然破碎，戰(zhàn)場的兇險程度，實在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一想到數(shù)以萬計，乃至數(shù)萬戰(zhàn)士拼殺的場面，他就腿肚子抽抽。
如果可以，他只想立時回到皇宮，回到司禮監(jiān)。
戰(zhàn)場太可怕了。
……
夜深了，俺答部卻是亮起團團火光，夜風襲來，送來一陣陣若有若無的嘈雜。
四人居高臨下，望著前面的火光，心下大定。
俞大猷嘿嘿道：“還沒打呢，對方自己就開始亂了，這可真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馮保問：“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
俞大猷翻了個白眼，哼道：“人家內(nèi)訌的好好的，咱們干嘛橫插一腳？”
“呃呵呵……咱家這不是怕他們主力跑了嗎？”
“跑了就跑了唄�！崩钋嗟坏�，“大明出兵是為摧毀冥頑不靈的俺答部，是為震懾其他欲求不滿的草原部落，非是殺多少人，只要俺答部落敗亡，其他的并不重要！”
戚繼光沉吟了下，笑道：“真跑了大批青壯反而還好呢，這些人定然會對諸多部落施以劫掠，這般一來，會加速那些部落投向大明的進程�！�
“不錯！”李青頷首，“打仗是為了達到戰(zhàn)略目的，與殺敵，甚至與一城一地的得失，都沒有絕對關(guān)系。打仗是行為，收獲才是目標�！�
馮保訕訕，不再多言。
俞大猷卻是嘿嘿笑道：“不管咋說，這一戰(zhàn)必定大豐收。”
李青哈哈一笑，觀賞火亮的夜光……
翌日，大軍拔營挺進。
遠遠就聞到了燒焦氣，以及嚎啕哭聲，到了近前一看，可謂是滿目狼藉，死傷千余人不止。
除了婦孺外，僅有兩千余青壯還在堅守。
不過，這些人對大明軍隊而言，實在算不得威脅……
第373章
收割之策
盾牌兵在前，后面是弓箭手、火銃手、火炮手、騎兵、步兵……
兩萬大明軍以方陣的姿態(tài)穩(wěn)步推進，一步一步……
這種陣型最是無解，缺點也有，就是很容易讓敵軍逃脫，只要對方想逃，根本無法有效阻攔。
不過，大明意在擊垮俺答部落，而非消滅有生力量，逃了也就逃了，對大明來說并無什么損失。
而且，這些人的逃脫，還能在一定程度上，促使其他部落投向大明。
“你們敗了！”
李青以草原語言說道，“歸順大明，我們歡迎�！�
列陣的草原騎兵并無言語，殺氣騰騰的凝望著大明軍隊，一聲不吭。
俞大猷抬起手臂做了個暫停推進的動作，旗語打出，軍隊停止前進，做著隨時應(yīng)戰(zhàn)的準備……
李青沉吟了下，喊道：“若你們現(xiàn)在想逃走，明軍不做阻攔，給你們一刻鐘的思考時間�！�
差距如此懸殊，誰勝誰敗一目了然，李青在投降和死亡之間，多給了對方一個很好的選項。
不料，他的好心并不被接受。
對峙半刻鐘之后，對面的兩千余草原騎兵哼唱起歌謠……
馮保撓撓頭，好奇問：“侯爺，他們這是干啥呢？”
兩萬對兩千，優(yōu)勢在我。
又有李青這尊大神在身側(cè)，馮�？謶中睦泶蠓冉档�。
俞大猷：“顯然在唱歌�。 �
馮保：“……”
李青嘆道：“他們不會逃了，準備迎戰(zhàn)！”
戚繼光問：“侯爺聽得懂嗎？”
李青默然少頃，道：“保護妻兒、保護牛羊的悲歌，亦或說……戰(zhàn)歌！”
“@#￥%……”
隨著高亢且悲壯歌謠落下尾聲，這支草原勇士發(fā)起了沖鋒！
“開炮！！”
俞大猷爆喝，“火銃手、弓箭手做好準備，完成既定任務(wù)，立刻給后面的兄弟讓道……”
“轟轟轟……”
命名為威武大將軍炮的子母炮轟鳴不止，每一門火炮的發(fā)射間隔時間比之傳統(tǒng)火炮，快了太多太多……
“砰砰砰……”
火銃手齊射鉛彈……
少頃，
“嗖嗖嗖……”
密匝匝的箭雨飛射而出……
霎時間，面前戰(zhàn)場飛沙走石，塵煙漫天，模糊的視線中，馬兒嘶鳴倒下，人也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