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阿玄紅著臉，糯糯地小聲解釋道：“是些散仙欺負(fù)的他們，總歸我們是有些不好的�！�
玖洏抬頭望天，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
反觀少虞，倒是很理解阿玄，點(diǎn)頭相許道：“神族勢壓妖族，淵源已久，非一日之寒。然世間萬靈同為天地之子，本是同根，神族本有相扶之責(zé)，而如今我等雖掌重器，卻連約束之事也未盡到，不足頗多，表妹一善染心，是得天道。”
這論調(diào)甚是耳熟，影卿一時(shí)語塞，竟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阿玄羞怯，忙道：“是玖洏出手相助，這些道理也是哥哥教的……”
玖洏不愛聽她講話，將自己的事交代完了，便問起了影卿來：“那你怎么在這？師父不是……”
“咳咳！”影卿忙打斷她，“對！他說我在人間，我是在人間來著……呃……��！我這不是追查瑯上才從人間跑來這的嘛！”
“追查瑯上？”玖洏果然急轉(zhuǎn)了注意力，未再追問先前的話，“查他什么？”
“私通魔族。”
玖洏乍一聽說，只覺得聽到一句無稽之談，回頭看了眼阿玄，她也和自己一般的訝異，可再看影卿和少虞，他們面色肅穆，沒有半分說笑之色，她一再回想這幾日在森羅王宮時(shí)的事，謹(jǐn)慎地問道：“何以如此懷疑？”
影卿皺著眉將所有疑慮都說了一遍，說完，也自知那些虛而不實(shí)的感覺算作憑證都嫌勉強(qiáng)，便補(bǔ)了一句：“所以尚需追查�！�
玖洏咦了一聲：“應(yīng)該不會呀，瑯上與神族不知哪家神仙暗中有來往的。”
“什么？”若是尋常神仙尋常往來，也不與私通魔族矛盾，不會讓玖洏有這等反應(yīng)，影卿便追問道，“細(xì)細(xì)說來�！�
“我那日是碰巧聽到的……”
第69章
那是個(gè)愛美又愛干凈魔頭。
那日她本來正帶著阿玄，
泡著湯池子聽說書，后來阿玄泡得暈乎乎的，她聽旁侍的婢子說這里那里景致好，于是她便帶著阿玄撇下侍婢們，
繞繞彎彎地過去了。
她們不識得路，
只尋著漂亮好看的東西邊瞧邊走。
忽而阿玄說聽到有談話聲，
她四下張望卻什么也未瞧見。這里奇花異木，樹叢深深，
想是她們撞見了別人私話罷。玖洏心想到底是在別家作客，
聽人私話不大好，
且在這里她更怕招惹上什么麻煩，正要拉著阿玄悄沒聲原路回去時(shí)，
阿玄怔忪地呆立在那兒，告訴她說：“上仙……他們在說盈闕上仙！”
聽阿玄之說，她還不覺有甚，
眼下八荒六合都在找花玦，想從盈闕那兒找到花玦下落的也是不少，師父在這種時(shí)候?qū)⒂I罰去歷世，大約本就有讓她避一避風(fēng)頭的打算，
因此并不以為意。阿玄搖搖頭說：“不是的，
他們好像知道上仙在哪里了�！边^了會兒卻又說：“不對，他們不知道……他們是想將上仙逼出來，他們說，
花玦哥哥和魔子都跑不了……”
聽到這里，
她當(dāng)機(jī)立斷，
不管樹叢那面的幽幽叢蔭下再說什么，她拉著阿玄便離開了�；厝ズ�，
囑咐阿玄只管像個(gè)沒事兒人一樣，等入了夜躲在床榻被子里，她才細(xì)細(xì)地問起他們說的話。阿玄一字未落地重復(fù)道：“少君已至西陵國，不是去尋他們的，而是等他們來到面前。”
不是去尋他們，是等他們，來到面前。
“來到面前？他在等他們？”
少虞見影卿目光飄忽，眉頭緊鎖，只重復(fù)著那兩句話沉吟不止，便伸手輕落在她微顫的肩頭，柔聲輕問：“想到了什么？”
影卿猛地回過神來，抬頭便看到少虞關(guān)切的目光，果斷地一搖頭：“沒事！”
玖洏沒有發(fā)覺她的不對勁，兀自說道：“小瞎子雖目不能視物，卻心明耳靈，她既說那日林中說話的有一個(gè)是瑯上，便不會錯(cuò)認(rèn)。而瑯上既與一族少君私下有往來，又如此積極地遵循天旨想要捉拿花玦和魔子，又怎么再與魔族有勾連呢？”
“不然�！鄙儆菽托牡貙翛樠缘�，“若說瑯上抓花玦與魔子實(shí)為魔族做事，也說得通�！�
玖洏不以為然：“那他們口中那個(gè)少君便說不通啦，難道神族之中，一族之長也有叛徒？”
妖族與神族不同，妖國雖有一十二境三十六城，國中派系頗多，但妖主惟有一個(gè)，少君也只一個(gè)而已，而且冊立與廢黜還得聽一聽天帝的意見，不會有神族不曉得的少君出現(xiàn)。而神族就不同，雖有天帝的天族在神族為至尊，但八荒六合山頭林立，河海無數(shù)，小族眾多，其中能承天命封帝封君的雖不多卻也不少。
少虞沉沉說道：“未必沒有。而且……”
“魔族也有個(gè)少君。”影卿接過他的話，淡淡說道。
玖洏驚到：“什么？沒聽說過呀！”
少虞解釋道：“只是上回神魔大戰(zhàn)之時(shí)未有出戰(zhàn)而已，我曾聽說過一點(diǎn)點(diǎn)，也不曾親眼見過。”他本來也不知關(guān)于魔族少君之說是真是假，但影卿既如此說，看來是真有的，她不就曾被捉去萬魔窟關(guān)了幾百年么。
影卿盯著前方一幅五色珠簾，墜在最下端彩色又剔透的珠子在空中打著旋兒，將映上來的燭光折斷，又直直地砸了出去，砸進(jìn)了她的眼里。
就像鋒利的刀刃上，冷冷的光，刺進(jìn)眼中，刺得她看不清顏色，辨不清赤血白骨。
她就瞪著那顆珠子，目光時(shí)聚時(shí)散，終于散而不聚。
“他是個(gè)極惡、極惡的魔頭�！�
玖洏看向她，以前就看慣了她寒冰一樣的臉，也不覺著什么，倒是少虞看得愣了一下。玖洏問道：“那個(gè)魔族少君，未來的魔君，是男是女？丑還是好看？什么年紀(jì)？多老了？”
影卿認(rèn)真地想了想，然后盯著玖洏看了一會兒，終于嚴(yán)肅鄭重地開口：“不知道�！�
玖洏一口氣吸進(jìn)去，險(xiǎn)些沒吐出來，憋著嘴，不滿地怒目而視。
影卿聳聳肩，無辜道：“真不曉得，我沒親眼見到�！彼终J(rèn)真地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不過那魔頭真的很壞，若他出世……”
后面的話影卿沒有說，不過玖洏和少虞都已心領(lǐng)意會，天地浩劫怕是將至啊。
影卿看他們都頗為沉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覺得西陵得出事兒，他們點(diǎn)什么頭？算了，不管他們，奇奇怪怪的。倒是西陵，不管去的是誰家的少君，就算有盈闕和花玦坐鎮(zhèn)，可天族還虎視眈眈的，哎呦，真是教她發(fā)愁！不過好在聽他們的意思，是不曉得盈闕他們眼下正在西陵啊，得趕快回去一趟。
“可是……”這時(shí)，不知何時(shí)站累了悄悄坐下的阿玄拉了拉玖洏的袖子，小聲問道，“封印沒了嗎？”
“不久前虞淵有過一陣震蕩，但封印無損�！鄙儆轀睾偷亟忉尩�，“是近年發(fā)現(xiàn)遺有魔族潛藏于八荒六合，雖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令少君犯險(xiǎn)留于世間，魔族不大可能做出這般謀劃，但凡事有萬一，且做猜測罷了�！�
阿玄點(diǎn)頭如搗蒜：“哦哦！”
“嗐！”玖洏擺擺手，“如今阿盈你都知道是陷阱了，他們怕是等不著了吧？”
影卿氣息一窒，小眼神瞅向少虞，聲息有些虛弱：“想來是等不著了，我……必會提醒她、他們的�！�
玖洏“喔——”了一聲，趴在影卿耳邊沖她擠眉弄眼：“你果然曉得花玦君的下落呀！”
“……”
真是謝謝她還知道顧忌少虞和阿玄在這，只動著上下兩片唇，沒露出一點(diǎn)聲響出來呢！還是不是親師姐妹了，這么迫害她！
不知是不是影卿把暗地里的猙獰露到了臉上，玖洏仿佛是聽見了她無聲的呼喝似的，果真轉(zhuǎn)了話頭：“西陵……好生耳熟呀，我好像聽誰提過。哦，是行云！那不是你……”
玖洏指著影卿，影卿便知不好，生怕她說再出什么自己補(bǔ)不了的話，趕忙打斷了她：“嗯！西陵國，我家的。”
確實(shí)，三百多年前玖洏曾聽行云給她講過這事兒，在人間完成試題時(shí)，盈闕師妹曾救了一個(gè)被天族懲罰的部族，硬要他們供奉昆侖神，從此他們便脫離了天族管轄，受昆侖庇佑，那正是西陵國。
玖洏依舊有許多話想問，不過看影卿屢屢截?cái)嗨脑�，便心知影卿大約有許多事并不想讓少虞知曉，于是便按下不表，打算回頭等少虞不在，再細(xì)細(xì)盤問。這時(shí)便只順著她的話問：“那你接下去想要怎樣？”影卿剛張開口露出一聲氣兒，她立馬又找補(bǔ)了一句，“我不見得會助你，也不礙你，不拘做甚，你千萬繞著我行事�！蹦呛薏坏卯�(dāng)場割席斷義，忙著撇清的傲嬌小模樣兒活靈活現(xiàn)的。
“……”影卿說，“不為難你，不過有一問須得你給我解一解�！�
玖洏勾勾指頭：“你且問來�！�
影卿便問道：“有朝一日，鳳帝陛下若將鳳族交予斯年君，那在鳳族之內(nèi)可還會有鳳帝陛下的勢力留存？勢力大不大？”
玖洏皺皺眉：“繼承帝君位嗎？唔，不管繼沒繼承，阿爹的地位總是在那，大哥也越不過去。我大哥又不是篡位奪權(quán)，阿爹的勢力本就是就給他的�！�
影卿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問少虞：“青帝宮如何？”
“一樣。”少虞明白她的意思，“若要肅清，非將舊臣?xì)⒈M不可，若在少君位便要瞞天過海，惟有兩種法子，一則同之，或則囚之�！�
“你要去找妖主？”玖洏覺得不大行，“他不見客的。再說了，哪怕你們闖進(jìn)去了，他又不是什么正義凜然之輩，憑什么告訴你們？他的話你們又能信多少？”
“見他不是為了見他�！庇扒湮⑽⑼嶂^，望著五彩珠簾凝神，一句話想說，卻還是默了，不曾說出來，只晃了一晃腦袋，不再多想。
小苑來到殿外時(shí)，兩個(gè)殿內(nèi)的侍婢正守在門外階下。
住這兒的神女不喜女妖侍于身邊，三公主便只派來了這兩個(gè)灑掃的婢子，平時(shí)也都不進(jìn)內(nèi)殿，這沒什么稀奇的。稀奇的卻是，他們的少君殿下竟也守在殿外，站在階下不遠(yuǎn)處的老烏樹下，負(fù)手靜默。
小苑忙上前拜見，少君殿下也不看她們，只淡淡地問她們來做什么。
小苑不敢抬頭直視，乖乖答道：“回殿下，公主殿下吩咐我等來給神女送酒露寒鈴果�！闭f著指了指身后兩個(gè)端著果盤的小女妖。
不知為何，少君沒許她進(jìn)去，只吩咐她將果盤交給了門外的侍婢，便讓她們走了。
小苑照做，正端著剩下一盤要走，卻被少君喊住了：“這盤送哪去？”
“回殿下，這是要送去給那位阿盈姑娘的。公主殿下說，那位姑娘可憐，幸得殿下憐惜，既是故人之女，便該照拂一二�！毙≡酚X得自家公主長得美心也好，便在少君面前，笑盈盈地不由多說了幾句。
少君默了默，才開口道：“也留下吧�！�
小苑愣了愣才明白過來，原來那位阿盈姑娘也在這兒呀，怪不得少君在這兒，不過他為何等在外頭不進(jìn)去呢？
小苑心中疑惑，卻不敢問出來，乖乖地留下果子，告退離去。
瑯上又在老烏樹下站了良久，終于轉(zhuǎn)過了身去，只留下一句：“將果盤送進(jìn)去，不必提起本君來過�！北阕吡�。
木樁子似的婢子跪拜下來：“是�！�
第70章
這寥寥幾句話，便已將那慘烈的過往撕開了血淋淋的一角。
王宮里的戒備真的很森嚴(yán)，
她同少虞走出一步，要算九十九步，上躥下跳，穿墻鑿洞，
一百零八般變化，
饒是如此，
他倆仍是被逮住了。
在妖主寢殿的屋頂上，被當(dāng)場捉拿。
用比胳膊還要粗的鎖鏈捆縛了手腳，
還有十?dāng)?shù)把邪氣森森的大刀架在脖子上，
活像戴了個(gè)刺棱棱的圍脖兒似的�？刹桓覄�，
不然便得血涌如注。
此情此景，影卿與少虞對視一眼，
并不反抗。
他們沒等多久，瑯上便到了。他來時(shí)，負(fù)手施施，
面沉如水，身后跟著一個(gè)藍(lán)衫少年�？偣芤笄诘靥蟻硪粡堒涢剑蛿[在宮殿外，刀劍間。
瑯上沒有問他們?nèi)魏螙|西，
只是落座后，
抬手一揮，那個(gè)解語花兒似的總管又省事兒地把影卿押到了他面前�，樕夏徽Z，只挑起她的下巴來，
一眼也不眨地盯著瞧。
那雙眼睛，
深深的，
沉沉的，恍惚間忽爾逢秋。
她見過人間的春夏秋冬，
各季時(shí)令都美，春夏自有生機(jī)不必說，而清冬蕭條又寥落，浮景沉寂，雪中幾里紅梅約莫已最鮮活熱烈。至于秋，或名白藏，或名商秋——秋有收成，一年五谷豐登時(shí)，千頃金疇，生機(jī)勃勃；除此外，秋卻又常有一派肅殺之氣，而商音凄厲，是以譽(yù)秋。一秋仿佛兩生。
一動一靜，一喜一哀，一活一死。
瑯上釘在她臉上的眼神，就讓她驀然想起了商秋，那半死不活的一面。卻又恰因垂死，那藏在片片殘破秋葉里的殺意，便尤顯凜冽，刺進(jìn)了骨頭縫里，似乎能沿著紋理，解離一身筋骨皮肉一般。
難道是……忽然理清楚了，舊情人之女她爹，不是他？
影卿如是猜想，面上眼珠子一轉(zhuǎn)，那雙眸子便水盈盈，似小狗兒一般。她將嗓子揉得又綿又軟，暗暗學(xué)著一點(diǎn)兒嫣然曾經(jīng)的語調(diào)：“少君，阿盈知錯(cuò)了，竟昏了腦袋，受賊惡人挑撥……可他們說我阿娘曾受妖主欺辱才背井離鄉(xiāng)，逃離妖國的，是不是真的……”極盡委屈模樣。
可瑯上不言不語緘默依舊，既不下令，也不松開她。
就在影卿幾乎以為他執(zhí)念深重，竟要納舊情人之女為妃，以彌恨事之時(shí)，玖洏同阿玄也到了。她們雖未被鎖鏈所縛，卻也真真切切是被妖軍押送來的。
押她們來的那行妖軍之首報(bào)瑯上說，她們是被從王宮正門前抓過來的，彼時(shí)正持昆侖令，將出王宮。
玖洏一見瑯上，把阿玄丟在少虞邊上，提著裙子噔噔噔就跑了上去，一眼也沒往影卿和少虞身上瞧，妖軍在瑯上的示意下并未攔她。
“殿下不要緊吧？我一聽說宮中有刺客便急了，聽說有刺客逃脫，忙便追去！”見瑯上不答言，玖洏便兀自講了下去，“這幾日玖洏一直在森羅宮中叨擾，心中多有不安，今日能替你們分擔(dān)分擔(dān)愁事才好安心，殿下千萬不必在意！只是……這幾位小哥兒竟誤會了我要出逃，倒是有些尷尬，殿下你看？”
瑯上終于松開了影卿的下巴，看著那雪白的下巴上被掐出的一道紅痕，他奇詭地笑了一聲，影卿抖了抖。
瑯上語聲溫和地問玖洏：“神女聽誰說的？胡亂傳話，驚擾貴客，該拔了舌頭，剮了皮肉�！�
“聽誰說……”玖洏緩了口氣，正色道，“咳，聽說！”
瑯上挑了挑眉：“哦——是嗎？本君不信。”
“呃……那殿下是想聽信幾個(gè)區(qū)區(qū)妖軍的誤會之言，深責(zé)于我了？”
這回瑯上未再回玖洏的話，反向后往軟榻靠背上一躺，仰頭默了良久，方才啞著聲音說道：“你可知她曾有過一個(gè)孩兒？”
影卿一驚，除了嫣然，這還能說的是誰？可她與瓊君竟有過一個(gè)孩子了么？這也不對啊，瑯上都不清楚嫣然的下落和境況，豈會知道她還有過一個(gè)孩兒？
“和本君的孩兒�！�
………影卿不由感嘆，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誰能猜到？
“那個(gè)孩子被她親手送走了�！�
嗯……………
“送走？送、哪里去了？”是玖洏問的，看瑯上的神情，她心中有些猜想的，但卻怎么也不敢信。
“掐……死的�！爆樕险f，“那個(gè)孩子名字里有個(gè)‘盈’字。她恨我，也深恨那個(gè)孩子�！�
后面的話也不必說了，影卿已經(jīng)是無話可說。
“所以你一開口，就是錯(cuò)的�！�
雖不知嫣然同他有什么樣的糾葛，但這寥寥幾句話，便已將那慘烈的過往撕開了血淋淋的一角，剩下的又何必再問。有那樣的過往，又豈會給孩子起“阿盈”這個(gè)名字。
原來從一開始，她便已經(jīng)漏了餡兒�？磻虻囊沧銎鹆藨�，而做戲的更是入了一場戲中戲，也不自知。
瑯上望著影卿的臉，移不開眼，如癡如醉地喟嘆一聲：“真像啊……”
“原來如此！殿下啊，原來這些事關(guān)你的私事，玖洏在此不便，這便帶著我家小婢女回去啦？”
說著，她便回去拉起阿玄匆匆忙忙要離開這兒，可卻“嘩”的一聲，所有刀劍齊齊舉起，群起向她。
“……”也在意料之中，玖洏一點(diǎn)兒也不尷尬，又把阿玄丟回少虞邊上，毫不見外地上前也坐上了軟榻另一頭，怒指影卿，“我真是被蒙蔽了！悔不該被你一舞所迷，竟屢次招你跳舞，險(xiǎn)些壞了少君之事。你們有何圖謀，快快從實(shí)招來！”說完，還語重心長地勸了瑯上一句，“殿下啊，你可不能被她這副臭皮囊給誘惑了呀！”
少虞總之是接不上她倆的話，索性繼續(xù)沉默了下去。
“哼，你算什么東西？憑什么問我！”影卿梗著脖子，出語不屑。
“你們可是將本君當(dāng)做了傻子耍戲？”瑯上森森涼涼地說道，“本君業(yè)已傳令，持昆侖令者所持乃為偽制，凡見持昆侖令者，即刻捉拿，死生不論。神女眼下還打算出去搬尋救兵么？”
玖洏沉默半晌，從軟榻上起身，站到影卿身旁，終于嘆了口氣，盯著瑯上卻是對影卿說道：“唉，這回我真圓不上了，他不太傻�！�
影卿乜斜著眼睛，眼角挑起一抹譏誚：“昆侖令是真是偽你心中清楚，她是誰，你也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