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拔出先生身前匕首,取來絹帕將上面血跡擦拭干凈,將匕首扔在桃漾身上:“這把匕首便送給桃漾妹妹,”他蹲下身,再次幫她撫去面頰上的清淚,貼在她耳邊,低聲:“紀(jì)念桃漾妹妹第一次殺人——”
“我沒有——”桃漾聞言對他大聲喊道,而身側(cè)的先生已昏死了過去。
謝懷硯冷笑一聲,不再理她,大步回了船艙。
日落西山,燦燦紅光與面前鮮紅相融,桃漾癱倒在木板上怔怔的出著神,她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身子有些僵硬,她在木板上強(qiáng)撐著站起身,靠在護(hù)欄前望著一望無際的江水。
涼風(fēng)拂面,船只還在不停的行駛,不知要開到哪里去。
天光暗下,船艙外點(diǎn)滿了燭火,桃漾不覺低笑一聲,在一眾部曲的注視下,攀上護(hù)欄,在滾滾江水上一躍而下,如同一塊不起眼的石子,墜落水中時也未能帶起太多的水花——
第40章
就這么恨我么?
一望無際的江面,
被黑夜籠罩,船上所有的部曲紛紛跳下水去,沿著船只四周去搜尋桃漾的身影,
可那道身影墜入水中,
似是就此蒸發(fā),夏日的江水在夜間微涼,部曲們在水下尋了一遍又一遍,始終不見有任何的身影。
江水洶涌,打在船板,
部曲首領(lǐng)渾身濕漉上了船來,跪在長身玉立周身冷寒的男人身前,
喘聲回稟道:“公子,船只四周上百米皆已搜尋,
未見——未見女子身影,
”部曲首領(lǐng)神色遲疑,
若是不會游水之人沉入水底,很快就能被江水沖去別處——
他再道:“可要屬下帶人往水流沖擊的方向去尋?”
謝懷硯負(fù)手而立,就站在桃漾攀上護(hù)欄跳下去的位置,他眸光幽邃,
深深盯著那片江水,開口吩咐:“帶人上岸去找,沿途所有村鎮(zhèn)都不得放過�!�
她不會如此不顧惜性命。
從前在鹿鳴山,他們一同在溫泉池,也沉溺的在水下過,
他知道,
桃漾是會游水的—-
部曲首領(lǐng)應(yīng)是,帶領(lǐng)數(shù)十部曲下了船,
在江水兩岸的林中以及附近的莊子中搜尋。
江水涌動,推著桃漾往前游,她自船上跳下后,沉入水底,再浮至水面時,趁著夜色朝江水南面的岸上游過去,已是晚夏,江岸兩邊的植物郁郁蔥蔥,很是繁茂。
她在水下草叢中穿梭,很快就游到了岸邊,四周闃黑一片,只有不遠(yuǎn)處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有座村莊,湊著村莊里的光亮可見莊子后是一座矮山。
桃漾身上濕淋淋的,衣服發(fā)絲全都濕透,游上岸費(fèi)了她好些力氣,她把濕漉的衣服擰出水來,再隨手在林木間撿起一根木棍,拿在手中支撐著往有光的地方去。
有光亮的地方瞧著并不遠(yuǎn),可走起來卻是直直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她繞過村子,往后面的矮山中去,這時,月光已出來,皎潔明亮,能照亮些前進(jìn)的路。
桃漾沿著山中村民們往日里踩出來的山間小道往山的另一面行去,已是夜間,山中很寂靜,就連獵戶的身影都不見,只時不時的傳來幾聲鳥啼,以及不知是什么小獸的叫聲。
桃漾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恐懼,大步往前走,好在被人踩出來的路都是近道,很快,她就看到了山后面的鎮(zhèn)子,與村莊里的寂靜不同,鎮(zhèn)子上這個時候依舊燭火通明,很是熱鬧,桃漾心中稍安,快步往鎮(zhèn)上去。
夏日身上衣衫單薄,待到走進(jìn)鎮(zhèn)子時,她身上的衣服已半干,青絲潮噠噠的披散在肩上,倒是也未有人注意到她,她上前去問一位婦人:“阿嬸,這附近可有雇車的地方?”
阿嬸上下打量她一眼,抬手給她指了指:“那里就是。”桃漾對阿嬸道了謝,往雇車的車馬行走去。
她身上的銀子和金玉首飾都在那只包袱里,落在了船上,好在她跳下船時,將謝懷硯扔在她身上的匕首帶在了身上,她將匕首上的鑲金玉珠用石塊砸下來一顆,在車馬行雇了輛馬車。
車馬行掌柜的命人給她牽來馬車時,掂了掂手中的金子,再去看桃漾,與她道:“瞧著姑娘風(fēng)塵仆仆的,想是還未用晚膳吧?不如就在我這里用些吃食,我再命人給姑娘拿身干凈衣服來�!�
桃漾看他一眼:“多謝,不用了。”她上了馬車,就讓車夫出發(fā)往鵲水縣的方向趕,車夫見她路趕的急,在馬腹揚(yáng)鞭,快馬趕路。
馬車行了大概小半個時辰,桃漾坐在車內(nèi)惴惴不安,推開車窗往外望去,卻見前方不遠(yuǎn)處的道路上星星點(diǎn)點(diǎn),來回走動,似是被人拿在手中的火把。
她急忙對車夫道:“停車!”車夫聞言急忙捩停,回身問她:“姑娘,發(fā)生何事了?”桃漾跳下馬車,對他道:“我要去的地方到了,你回去吧�!�
車夫聞言看了看這空無一人的山路間,欲再問上一句,卻見桃漾已往山中走去,背影逐漸掩于夜色中,他抬眸往前方不遠(yuǎn)處看了眼,調(diào)轉(zhuǎn)馬頭,正欲離開時,有馬蹄聲朝這邊而來,待騎馬之人行近,他揚(yáng)聲問:“大哥,前面發(fā)生何事了?”
騎馬經(jīng)過之人回:“有官兵封路,過不去。”
——
桃漾再走進(jìn)山中,她身上已沒有了力氣,在一棵粗壯的榕樹下坐下,輕輕喘著氣,她秀眉緊凝,神色清淡,在這里歇上一刻鐘后,再支撐著身體起身,再往山中走。
她不知她走了有多久,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停,必須再往前走,每走出一步,就能離得謝懷硯再遠(yuǎn)上一些,她累的腳下步子越來越沉重,就要再提不起來。
天幕隱隱有光亮?xí)r,桃漾終于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摔倒下去。
……
山腳下的老大夫家,一婦人對著老大夫急道:“這姑娘到底怎么樣了��?”老大夫給桃漾把過脈后,讓他的徒弟去煎藥來,隨后問這婦人:“你這是在哪將人撿回來的?”
婦人回:“晨起時上山挖菜,看到她昏倒在那里�!崩洗蠓螯c(diǎn)了點(diǎn)頭:“她身上起了高熱,心氣郁結(jié),脈象虛弱,先用了藥試試罷�!�
老大夫起身,再對婦人道:“那里有碗白粥,你先喂給她�!眿D人聞言急忙端起白粥來,見榻上的女子面色煞白,沒有一點(diǎn)血色,不禁搖了搖頭,拿起木勺往她嘴里喂粥。
桃漾還昏迷著,雖然白粥不濃稠,可婦人手中的湯勺喂進(jìn)她口中,卻是難以下咽,婦人一邊喂著,一邊犯著愁:“哎呦,姑娘呀,往下咽呀,你得吃點(diǎn)東西—-”
婦人急得不行,最后也只勉強(qiáng)喂進(jìn)去幾勺,之后,徒弟煎好了藥,再來喂桃漾,半碗藥喂進(jìn)去,卻是全都再吐了出來,連帶著適才喂進(jìn)去的白粥也吐了個干凈。
最后,老大夫給她施了針,才算是把藥給喂下。
只是,藥雖喝下,桃漾的高熱卻遲遲不退,老大夫再給她施針,依舊無用,最后神色緊凝對阿嬸道:“帶她去鎮(zhèn)上吧,我這里怕是醫(yī)不好她。”
阿嬸聞言犯愁:“孫大夫啊,我哪有銀子帶她去鎮(zhèn)上啊,咱們這莊子在這山里,離得鎮(zhèn)上可遠(yuǎn)著呢。”老大夫也很無奈:“只能再給她用些藥,看看能不能行�!�
老大夫話音剛落,破舊的木門‘咣當(dāng)’一聲自外被人打開,身著黑衣銀甲的部曲很快涌進(jìn)這座小院中,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氣度矜傲神色冷沉的男人。
謝懷硯大步走進(jìn)屋內(nèi),看了眼床榻上面色煞白,額間沁滿汗液的桃漾,俯身將她抱起,徑直回到馬車中,身后的老大夫和阿嬸面面相覷,不敢有一言。
馬車剛行出幾里外,部曲已快馬加鞭帶回了一位大夫,大夫提心吊膽的進(jìn)了馬車內(nèi),為桃漾再搭了脈,將藥箱里帶來的最珍貴的藥材在茶爐上煎上。
待藥煎好,依舊是喂不進(jìn)桃漾口中,謝懷硯擱下手中湯碗,拿絹帕在桃漾唇邊擦拭,側(cè)首朝大夫看過去:“出去。”大夫自進(jìn)了馬車后沒見他說過一句話,卻是被他身上的冷沉駭?shù)臏喩聿话�,聞言急忙連連點(diǎn)頭,沒等馬車停住,就跳了下去。
謝懷硯再端起湯碗,凝眉看著桃漾,苦澀的藥汁入他口中,他俯身而下,貼在桃漾唇邊,撬開唇齒,將湯藥一點(diǎn)一點(diǎn)給她喂進(jìn)去,再迫使著她咽下。
待一碗湯藥喂完,謝懷硯神色依舊冷沉,看著桃漾擰緊的眉頭,抬手將手中湯碗摔在了車板上。
怎就生了一副這樣強(qiáng)硬的性子,敲不碎的反骨,害人害己——他斂眸凝著她,許久,就非要她不可么?
桃漾再用了藥,待馬車行至離這里最近的鵲水縣時,她身上的高熱已逐漸退下,只是仍舊昏迷不醒,謝懷硯抱著她下了馬車,在鵲水縣的一處別苑住下。
夜里,謝懷硯再喂她喝了一次藥,隨后出了臥房,回到他寢居的書房內(nèi)落座,口中依舊有湯藥的苦澀味道,他抬手用了一盞又一盞的茶水。
夜幕深重,他在書案前休憩,不過半個時辰,再從夢中醒來,自得到她,那個困擾他多年的夢已許久不再出現(xiàn),謝懷硯修長指節(jié)按在額間,眉心凝住。
已是夜半時分,他在書案前起身,再來到桃漾屋內(nèi),他剛踏進(jìn)來,就隱隱聽到床帳內(nèi)窸窣的聲響,當(dāng)他來到榻邊挑開床帳時,榻上的人卻緊闔眼眸。
謝懷硯垂眸看著她,語氣淡淡:“醒了。”
過上片刻,桃漾才睜開眼眸,沒有看他,眸光只是直直的盯著帳頂,謝懷硯在榻邊坐下,微涼指腹落在她額間,被桃漾抬手給打開:“別碰我。”
謝懷硯眸光變冷,深深凝著她:“豫州、司州,整個南朝,你走到哪,都逃不掉,你以為跳下船去,就能逃走么?”他冷笑一聲:“如此愚蠢的做法,只會傷了你自己。”
桃漾神色淡漠,苦笑:“逃不掉又如何,只要能有一絲希望,有一點(diǎn)一毫的機(jī)會能遠(yuǎn)離你,我都不會放過�!彼恼Z氣很輕,帶著身上的無力,說出口的話卻堅毅如石。
謝懷硯神色晦暗,沉聲問她:“你就這么恨我么?”
第41章
謝懷硯,你也殺了我吧
臥房內(nèi)沉默許久,
桃漾側(cè)過身背對著他,不再言語。
謝懷硯神色不虞,在榻前站起身,
語氣淡漠:“恨又如何,
就算是恨,你也只屬于我。”他留下這句話抬步離開了桃漾的臥房。
桃漾的高熱雖已退下,身子卻還很虛弱,第二日謝懷硯未下令啟程回淮陽,桃漾就一直躺在榻上,
大夫一日三次的來診脈,再給她開上幾副藥。
午后,
空谷自外面回到別苑,進(jìn)了書房將一封書信遞給他家公子,
稟道:“公子,
鵲水縣姓陸的人家全在這里了,
不過,這些人家都與陽夏謝氏未有過任何來往。”
謝懷硯接過書信,斂眸在銀光紙上掃過,再吩咐:“去查桓馥�!�
空谷應(yīng)是。
在鵲水縣待了有兩日,
這日一早,負(fù)責(zé)侍奉桃漾的婢女早早收拾好行李,來到桃漾跟前,恭敬道:“姑娘,公子在院中等您,
今兒出發(fā)回淮陽�!�
桃漾來到別苑門前時,
謝懷硯并不在這里,空谷上前來對她見禮:“五姑娘,
上馬車吧。”空谷抬手給她指了指別苑門外不遠(yuǎn)處的一輛高大奢華馬車。
桃漾抬眸看了眼,馬車的簾幔未落,可以瞧出馬車內(nèi)并無他人,桃漾默了默,抬步走過去,被婢女扶著踩上腳蹬上了馬車。
不多時,謝懷硯自別苑內(nèi)走出,行至門前時,他神色淡漠,抬眸往桃漾坐的馬車看上一眼,抬步上了另一輛馬車。
自那夜他從桃漾屋內(nèi)離開,再未踏足過,于謝懷硯來說,他生來高高在上,身份貴重,世人稱贊的天之驕子,從來只有他人在他面前討好,為了得他青眼費(fèi)盡心思,如此不知好歹的,只有桃漾一人。
他不需要去哄她,去讓她不再恨他,他要的,不過是讓她留在身邊罷了,至于她心中是如何想,又要如何做,都不重要,既然他待她的好,成了她忤逆他的底氣。
日后,她便只是玩物。
自鵲水不行水路,到達(dá)司州城用了一日,當(dāng)日夜間,司州刺史得知謝懷硯來了司州,在刺史府設(shè)宴請他,謝懷硯帶了桃漾同去,宴席上,歌舞升平,談笑歡聲。
桃漾坐在他身側(cè),一直低垂著眼眸,不用吃食,也不理會他。
謝懷硯側(cè)首看她一眼,眉眼生冷,神色不悅。
待宴席結(jié)束,謝懷硯用了不少的酒,回到別苑內(nèi),他抬手將桃漾攬在懷中,剛攥緊她的腰肢,桃漾就抬手推在他身前,秀眉緊凝,一副懨懨且倔強(qiáng)的神色。
謝懷硯神色冷沉的看著她,呵笑一聲,將她自懷中推出去:“滾!”
桃漾似恍若未聞,神色不變,抬步往她的臥房回。
待到第二日一早,坐上馬車后過司州往豫州回,進(jìn)了豫州地界后馬車一路未有停歇,桃漾就在車廂內(nèi)的矮榻上靠著。
什么也不做,只時而發(fā)怔,時而趴在窗邊看著窗外連綿變換的景致。直到天幕逐漸暗下,馬車還在不停的前行,桃漾用過婢女給她端來的湯藥后,躺在矮榻上不覺間就睡下了。
待她再醒來時,窗外月色澄亮,透過林間枝丫灑下,她掀開簾幔,正看到前方不遠(yuǎn)處的城門,上面赫然寫著‘淮陽城’三字。
趕了這么久的路,竟是已又回到了淮陽。
她看著馬車逐漸走近,在高大威嚴(yán)的淮陽城門下駛過,再次進(jìn)到那個她不得進(jìn)出的牢籠,她趴在窗邊,眸光直直望著身后的高聳城墻,再次進(jìn)來,日后她會再有機(jī)會走出么?
桃漾神色淡淡的笑了下,放下簾幔再倚回迎枕上,直到馬車行至謝府后山,謝懷硯并未讓馬車駛?cè)胫x府正門,而是從后山徑直入了鹿鳴山。
馬車停在鹿鳴山中,謝懷硯下了馬車后未理會桃漾徑直離去,桃漾再回了之前她居住的碧月閣。
鹿鳴山是謝氏產(chǎn)業(yè),又與謝氏府宅相連,往日里碧月閣外并無部曲看守,無人敢不經(jīng)過他的同意來他這里,自這夜后,碧月閣外多了看守部曲。
留在鹿鳴山中侍奉的人也不再是拂柳和白蘆。
桃漾被困在這里不得出,除了兩個侍奉的婢女誰也見不到,她在榻上躺的乏了,來到院中八角古亭下,問給她添茶的婢女水蘭:“你認(rèn)識拂柳和白蘆么?”
水蘭給她添好茶后,恭敬回:“奴婢認(rèn)得�!碧已賳査骸八齻兛蛇好么?”拂柳和白蘆誰都沒幫著她離開,是她設(shè)計了她們,她們兩個都是無辜的。
她本以為謝懷硯至多會責(zé)罰她們,可如今,她不確定她們是否還活著。
桃漾這樣問水蘭,水蘭只垂眸不應(yīng)。
桃漾沒再為難她,在亭子里待了會兒后再回了臥房,繼續(xù)上榻躺著,天光微暗的時候,她用了些吃食,早早的上了榻,讓水蘭點(diǎn)了安神香。
沒一會兒,就有了些許困意,正是睡意朦朧的時候,臥房外有沉穩(wěn)的腳步聲落入耳中,桃漾的睡意被打散時,床榻前的月白床帳正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給挑開。
桃漾睜開眸子看他一眼,神色淡漠,背過身去。
謝懷硯在榻邊落座,寬大手掌不由分說按住她的肩將她給掰過來,迫使她面向他,桃漾肩上受了力,抬手去推他,可她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他抗衡。
桃漾側(cè)首過來,檀口張開,狠狠咬在他手腕上,謝懷硯并不掙脫,落在她肩上的手始終未松開,直到桃漾感覺到了口中的血腥氣,貝齒微微松動,低聲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被困的日子已經(jīng)很難熬了。
她不能再看到他。
謝懷硯聞言低笑,手腕用力,壓在她肩上:“出去?”他眉心微挑:“數(shù)日不見桃漾妹妹,還未與妹妹歡.好一番,怎能走呢�!彼砩嫌兄”〉木葡銡�,吐息灼熱。
他今夜不止飲了酒,還用了五石散。
桃漾被他按在枕上,烏眸明亮瞪著他:“你別碰我——”溫?zé)岬拇轿巧蟻恚瑥?qiáng)勢洶涌,桃漾口中的話‘嗚嗚嗚’的都被堵住,她緊閉唇瓣,被謝懷硯咬開,在謝懷硯含.吮她香.舌時,她貝齒用力,狠狠咬在他下唇上。
謝懷硯吃了痛,眉心微凝,大手猛的攥在她身.前,桃漾猝不及防的輕.吟了一聲,同時松了咬他的力道,她用力掙脫被謝懷硯按在耳邊的手腕,幾乎是用盡了力氣。
如同一只瀕死的魚兒般,雙腕掙脫開后胡亂一通打在謝懷硯身上,恍若失了心智,一番亂揮,謝懷硯側(cè)眸看了眼被她抓破的肩,再去看被她咬的血淋淋的手腕,神色晦暗,起身大步出了臥房。
一刻鐘后,桃漾氣息稍微平緩,半靠在迎枕上,隔著山水屏風(fēng)她瞧見那道高大身影再次走來,待他走近床榻時順道熄滅了屋內(nèi)僅有的一豆?fàn)T火。
桃漾眼前忽然一暗,只耳邊聽見‘叮鈴鈴’的聲響傳來,未等她去思忖,手腕上沾染一片冰涼,冷沉沉的,桃漾剛欲掙脫,才發(fā)現(xiàn)謝懷硯戴在她手腕上的,是鎖鏈。
“謝懷硯!”
桃漾羞怒的喊他,隨之而來的是腳腕上的冰涼,她聲音里含著急切:“謝懷硯,你混賬!你要做什么!”謝懷硯再把她按在枕上,聲線暗�。骸澳侵患t狐貍的金玉鎖鏈,桃漾妹妹喜歡么?”
他頓了頓:“不喜歡也沒關(guān)系,既然妹妹不乖,再給妹妹打上一副合身的便是。”
他抬手一扯,桃漾身上的寢.衣落地,冰涼鎖鏈直觸在溫?zé)峒∧w,桃漾只覺身上一涼,隨之而來,是男人的炙熱體溫?fù)涿娑鴣怼?br />
謝懷硯對桃漾早就沒了耐性,他滿身的怒火亦早已壓制不住,在陣陣鎖鏈叮當(dāng)作響中,他強(qiáng)勢的抵.開桃漾的膝彎,用早已習(xí)慣了的方式完全的占.有她——
月白床.帳內(nèi),鎖鏈聲四散,伴隨著桃漾的喊聲,輕輕重重,回蕩在整個臥房。
直到謝懷硯悶.哼一聲,徹底饜足,桃漾耳邊才終于得到一絲的清靜。
她蜷縮在枕上,冰涼的鎖鏈已被體溫染的溫?zé)幔显S久,謝懷硯從背后將她攬在懷中,將她額前被汗液沾濕的絨發(fā)撫開,桃漾身心俱疲,在他懷中抬眸看著他,啞聲道:“謝懷硯,你也殺了我吧�!�
“這么久了,你也該對我玩膩了——”她烏眸明亮,直直的看著他,就算他的眸色越來越暗沉,冷如冰刃,她依舊在說:“也不知我死了,你會再被夢所困,還是徹底解脫了呢?”
謝懷硯眸光深邃,深深凝著她,許久,他冷笑一聲,自身側(cè)取出一把匕首遞給她,眉心微抬:“想死,成全你。”他把匕首塞在桃漾手中,如同那日在甲板上,冷冷的看著她:“待桃漾妹妹死了,我定為桃漾妹妹辦的體面�!�
“葬在鹿鳴山那棵海棠花樹下,可好?”
桃漾眸光怔仲,依舊淡漠的看著他,謝懷硯寬大手掌握著她的手,帶動著匕首的鋒利刀刃落在桃漾脖頸間,他呵笑一聲:“來,用力——這把匕首是上好精鐵打造而成,只要桃漾妹妹稍稍用力,這般白皙的頸子就會被染紅,溫?zé)岬难簢娪慷觯已妹镁蛷氐捉饷摿恕?br />
他見桃漾垂眸,眸光一寸不錯的看著身前的匕首,冷聲:“割上去!”他鄙夷的看著桃漾:“倒是桃漾妹妹這次出逃,讓我查了一下鵲水陸氏,一個自年幼時起為了活著忍辱負(fù)重的人,討好父親母親,忍讓家中兄妹,舍得死么?”
桃漾聞言意味不明的笑:“這一切都被你毀了,不是么?我本要嫁去竹陵,就要離開陽夏,一切都被你毀了。”她眸光堅毅,可終帶著碧玉年華女子的委屈:“我什么都沒有了——”
謝懷硯呵笑:“桓恒雖出身竹陵嫡脈,卻無志向,你以為嫁給他,日后你的日子就能過好么?”桃漾眼尾緋紅,苦笑:“總比困在這鹿鳴山中,做只低賤的鳥雀好,”她話落,被謝懷硯握住的手使力,本就緊貼在她脖頸的匕首一瞬間在脖頸上劃出血痕。
鮮血在細(xì)痕浸出。
謝懷硯立時握住她用力的手,神色冷寒:“你敢!”桃漾看著他的神色,苦嘲的笑了笑,與謝懷硯相處這么久以來,她第一次看到他神色間真實(shí)的情緒,她再笑了下,掙脫開他的手,眸光暗下的一瞬,將手中匕首狠狠刺在了他寬大胸膛前。
血腥氣四溢,沾濕他單薄寢衣。
桃漾沒有殺過人,可她卻有了一絲亢奮,看著那些鮮血流出,她心里終于有了一絲暢快,疲倦又堅韌:“謝懷硯,我當(dāng)然恨你——年少時我終于得到了可以離開陽夏的機(jī)會,來到淮陽侍奉在老夫人身邊,你知道我被老夫人第一個選中時,心里有多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