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蕭窈未曾來過崔循的臥房,百無聊賴時?還曾想過,會不會也是個冷冷清清的屋舍?可真等坐在婚床上時?,她已經(jīng)記不起曾惦記過的事情。
若非崔氏仆役尚在,恐怕已經(jīng)倒在榻上了。
崔循看出她的心思,吩咐道?:“都下去吧�!�
仆役們?齊齊應下,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關門聲響起時?,蕭窈仰面躺下,下一刻便抽了口冷氣:“這是什么……”
身下的錦被并不綿軟,反倒分外硌人。
她卻又?懶得動彈,直至被崔循勾著?腰抱起來,坐在他膝上,才看清錦被下藏著?的東西。
是些紅棗、花生、桂圓與蓮子。
崔循為她揉捏著?酸疼的腰,問道?:“便當?真這樣累嗎?”
“千真萬確,”蕭窈靠在他肩上,抬手給他看了眼衣袖上的飾物,悶聲抱怨道?,“你知不知道?這件嫁衣有?多重……”
“不大知道?,”崔循頓了頓,“但可以看看�!�
蕭窈初時?還沒?能反應過來,及至在她腰上揉捏解乏的手逐漸變了味,挑開系帶時?,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方才是在一本正經(jīng)地調(diào)笑。
強打起精神,抗議道?:“還不曾沐浴�!�
“你沐浴過,怕是就要睡過去了�!贝扪剖菄@了口氣
。
蕭窈軟聲道?:“我困�!�
崔循分明覺察她的意思,卻不肯放過。衣裙滑落,吻著?她的唇,低聲道?:“做些什么,便不困了�!�
做些……早在風荷宴那?夜便該做的事。
其實本該更貼心些的。只是按捺太久的情、欲如潮水般傾瀉,令他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向蕭窈索求。
硬挺之物抵在腰間時?,蕭窈確實清醒了些。
溫泉別院的記憶復蘇,她想起那?時?所見的猙獰,以及一只手仿佛都合不攏的分量,后知后覺生出些逃避的心思。
會很疼的。
那?時?崔循做得過了些,指尖陷入,便令她感到異樣與不適,又?、又?怎么容得下那?樣的東西?
但下意識的掙扎適得其反。崔循掌著?她的腰肢,啞聲道?:“別動。”
蕭窈沒?敢再刺激他,身體卻有?些僵硬,透著?緊張。
崔循定了定神,心中?也明白不能操之過急,若做不好足夠的準備,必然會傷到蕭窈。便稍稍起身,修長的手撫過身體,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端詳著?她的反應。
蕭窈只覺自己在他掌中?又?成了一團棉花,嗚咽了聲:“太亮了……”
房中?四?下燃著?紅燭,于崔循而言恰到好處,令他能將?蕭窈所有?的變化看得清清楚楚,故而初時?并不肯如她所愿,放下床帳。
直至又?催了幾回,這才照辦。
蕭窈卻已經(jīng)無暇顧及,只伏在枕上,細細地喘氣。
崔循并未給她太久歇息的時?間,便又?“故技重施”,只是這回卻怎么都不肯給她痛快,反而有?意吊著?她,不上不下的。
恍惚間,倒像是回到風荷宴那?夜,中?藥之時?。
蕭窈并沒?覺察到自己聲音中?已帶著?幾分難耐,只覺難受,便攥了崔循的手,眼巴巴地看他。
“想怎樣?”崔循見她不答,傾身問,“還是什么都不想要?”
蕭窈說不出口,從枕上仰起頭,親吻他的唇角。
她像是被誘餌蠱惑的魚,為了那?點?甜頭,一時?便顧不得許多,咬了鉤,同意他所說的“試試”。
哪怕已經(jīng)做足準備,可到動真格時?,卻還是疼得厲害。
她便反悔,喃喃道?:“不試了,什么都不要……”
但此?時?再說這個已經(jīng)晚了。
崔循最多也不過是勉強停下來,或是親吻,或是以手撫慰,待她稍稍放松些,便又?得寸進尺。
許是過了許久,又?興許并沒?多久。
蕭窈呼吸凌亂,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垂眼看向本該平坦的小?腹,話都說不出來了。
崔循引著?她的手,一寸寸拂過。
蕭窈幾乎要因這全然陌生而異樣的感覺瘋掉,指尖顫抖不休,胡言亂語道?:“……好撐�!�
崔循低低地笑了聲,俯身道?:“會習慣的�!�
隨著?他的動作,蕭窈垂在錦被上的手倏然攥緊。
垂下的錦帳晃動不休。
第077章
蕭窈不知自己最后是何時睡去的。
只記得崔循反復哄她,
先是說過會兒適應就好了,后來又說是最后一回……但無?論哪個都是誆她。
初時疼得要命,后來累得要命。
風荷宴那夜她中了藥,
百般廝纏,
崔循愣是什么都沒做,
令她一度以為他對此?事并不熱衷,如今才知錯的厲害。
平日的克制與清冷蕩然無?存。
像是餓了許久的虎豹兇獸,
非要將?她拆吃入腹,
渣都不剩才好。
她的確也從其中得了些樂趣,
只是漸漸地便開始受不住,
求他放自己睡覺,
卻招來更狠的磋磨;被逼得急了罵他“騙子”,
也是一樣的結果?。
直至最后累得仿佛沒一絲力氣,
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難受的,
手都抬不起來,委屈地落了幾滴淚,
崔循仿佛才終于回過神。
吻去眼?淚,攏著她的腿泄了一回,止住了。
至于喂她水、抱她沐浴這樣的事,蕭窈昏昏沉沉,甚至分不清是夢是醒,
只有氣無?力地由著崔循擺弄。
第二日一早醒來時,
只覺頭疼欲裂。
隔著床帳,隱約可見天光已亮。
蕭窈極想再?睡,
但想起傅母反復叮囑的,
今日須得早起見婆母、奉茶,愣了愣,
整張臉都快皺起來了。
“醒了?”搭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收緊,聲音如泠泠清泉,卻偏偏喚她,“卿卿�!�
蕭窈:“……”
她實在是怕了這個極近親昵的稱呼。昨夜,崔循就是一邊折磨得她要死要活,一邊用喑啞至極的聲音反復喚她“卿卿”。
蕭窈初聽時愣了好一會兒,臉頰愈紅,試著說服崔循如旁人一樣改口喚她“窈窈”,沒能?成。
崔循含著她的耳垂,同她低聲道:“有何不好?唯有我能?這般喚你�!�
蕭窈對此?記憶猶新。而今再?聽,極輕地顫了下,雖依舊對此?不大習慣,到底還是沒再?說什么。
只是閉上眼?,并不抬頭看他。
崔循似是笑了聲:“若還是困,便再?多睡會兒吧�!�
蕭窈確實很想這么做,最好是能?一覺睡到晌午,梳洗后,便能?有一桌子喜歡的菜色等?著自己。但她也知道不成,撇了撇唇角:“今日晨起需得去奉茶�!�
她是初來乍到的新婦,哪有讓一家子人等?候的道理?
“去過,再?回來補眠好了�!笔採簢@了口氣,想了想又覺委屈,悶聲道,“都怪你。”
崔循稍一用力,扣著纖腰將?人撈了起來,令她趴在自己身上,四目相對。
大好的晨光透過床帳,照出崔循清雋至極的面?容。
蕭窈試圖掙扎起身,卻又在覺察到他身體?的反應時愣住了,難以置信道:“你……”
“不要動,”崔循低聲道,“緩上片刻就好�!�
昨夜之事歷歷在目,蕭窈是真不敢動彈了。
她看著崔循那張平素總是冷淡至極的臉,只覺與絲被下的身體?割裂至極,半晌都沒說出話,只覺臉熱。
房中一片寂靜,依稀可以聽到門外徘徊的腳步聲。
蕭窈分開紗帳看了眼?窗外天色,猜出是翠微她們想要提醒起身梳洗,卻又顧忌著崔循,故而遲疑不定。
她稍一猶豫,小?聲催促道:“快些�!�
崔循松開手,由著她像避貓鼠似的躲到床尾,喚了聲“翠微”。他亦坐起身,墨發(fā)?如流水般散在肩頭,眉目如畫。
屋外候著的婢女們得了通傳,如釋重負,連忙入內(nèi)伺候。
昨夜隔著紗帳,燭光幽微,蕭窈半夢半醒間話都快說不出來,并沒留意其他。直至如今被服侍更衣,才發(fā)?覺身上留了許多印跡。
她肌膚本就白皙,如細瓷一般,故而那些或紅或青的痕跡便格外惹眼?,叫人看起來甚至有些觸目驚心。
青禾乍一看她鎖骨上的印記,初時并沒反應過來,正滿心疑惑要問,卻被翠微扯著衣袖攔了下來。
及至褪了寢衣,見著全貌,終于后知后覺猜到些許。
立時緊緊地閉了嘴,再?說不出一個字。
蕭窈自己也沒料到,垂眼?看后,紅著臉瞪崔循。
崔循微怔。他并非有意為之,只是昨夜食髓知味,顛倒沉淪之際,一時便顧不得許多,以至于失了分寸。
而今再?看也覺不妥:“是我的不是�!�
蕭窈實在沒辦法青天白日同他探討此?事,咬著唇,冷哼了聲。
崔循所居的山房是柏月管事伺候,他為人乖覺,知自家長公子何其看重這位公主夫人,對翠微等人客客氣氣的,半分不敢怠慢。
翠微伺候蕭窈更衣,又支使婢女們服侍梳洗、綰發(fā)?、上妝。
緊趕慢趕,免得請安奉茶去遲了。
蕭窈困得厲害,坐在妝臺前由人伺候梳妝時,眼?皮便漸漸垂了下去,含了翠微遞過來的薄荷香片,用以提神。
崔循在一旁飲茶等候。
他從前總是忙得厲害,自晨起到晚間入睡,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要做。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這樣無?所事事地看一個女郎梳妝。
可他并無?半分不耐。無?論是看蕭窈眼?睫逐漸垂下,又倏然驚醒,還是她輕輕拍著臉頰,想要強行打起些精神,都覺著有趣極了。
“不急,”他寬慰道,“母親和藹大度,不會計較這些細枝末節(jié)。”
蕭窈咬了口點心,又就著青禾的手喝了口濃茶,起身道:“正因?如此?,我才不能?怠慢。”
若陸氏是那種?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人,蕭窈
興許不會一大早起身趕過去,只為討好婆母。
可陸氏待她一直不錯。
哪怕是看在陽羨長公主的面?子上,也已經(jīng)足夠了。
因?身體?不好常年?養(yǎng)病,陸氏幾乎不過問家中庶務,正院大多時候都清凈得很。而今卻坐了滿堂,皆是崔氏自家女眷。
陸氏同她們之間算不得親厚,但也和睦。
畢竟她是崔氏長媳,又有崔循這個兒子,無?人膽敢輕慢,上趕著討好的更是大有人在。
她只含笑聽著,時不時迎上兩句。
及至婢女通傳,陸氏抬眼?看去,只見兩人著同色衣裳并肩而來。一樣出眾的好相貌,站在一處賞心悅目,當真是般配極了。
又見跨過門檻時,自己那向來目下無?塵的兒子竟著意偏過頭看了眼?,倒像是怕人緊張絆倒似的。
她臉上的笑意真切許多。
蕭窈并不緊張,只是一路過來,有些疲累。
但她半點都沒表露出來,在諸多視線的注視下,施施然向陸氏行禮奉茶。
陸氏看看蕭窈,又看了看崔循,由衷道了聲“好”。又親手將?備好的玉鐲交給蕭窈,含笑道:“今后便是一家人了,公主不必拘謹,更不要見外,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同我提……”
陸氏是喜歡蕭窈性情的。哪怕曾因?蕭窈的出身有所顧忌,但到最后,對這樁親事還是樂見其成。
她拉著蕭窈的手,叮囑完,又介紹屋中眾人。
蕭窈并不露怯,落落大方?地同她們問候閑談。
陸氏飲著茶,余光瞥見一旁的崔循似是隱隱有催促之色,怔了怔,看向蕭窈眼?下被脂粉遮掩過的痕跡,輕笑了聲。
“時日還很長,便是有什么話,今后慢慢說也好�!标懯祥_口打斷了眾人的寒暄,向蕭窈笑道,“去吧�!�
“謝……”蕭窈頓了頓,“謝母親教?誨�!�
她謹守規(guī)矩,從始至終并沒多看崔循,出門后卻發(fā)?覺他的心情似是愈發(fā)?愉悅。
才出院門,蕭窈刻意挺直的肩背立時塌了下來,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骨頭,無?精打采。
崔循扶了她一把:“我陪你回去歇息。”
蕭窈無?可無?不可地應了聲。走?出幾步后,又疑惑道:“你沒旁的事情要做了嗎?”
崔循:“……”
蕭窈問完才覺不妥,沉默片刻后,描補道:“我沒旁的意思。只是想著,你每日都有那么些事務要料理……”
“再?多事務,也沒有新婚當日往官署去的道理�!贝扪寡�?問她,“你不愿見到我嗎?”
蕭窈心知肚明他想聽什么,但困得眼?都快睜不開,沒好氣道:“我只是困得厲害,想回去睡覺�!�
她著意咬重了“睡覺”兩個字。
崔循便問:“我并沒想做旁的,卿卿在想什么?”
蕭窈又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