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云舟的母親上前一個嘴巴子打在月娘臉上:“你是我兒子的人,這些都是我兒給你的,你在鬧什么?”
“你也好意思穿千兩銀子的嫁衣,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身份,真以為自己是什么高門貴女?你也配!趕緊放手,把首飾拿去典當了還債,否則,我就把你發(fā)賣了,看你怎么辦�!�
老夫人的話把沈月娘嚇住了,顧云舟趁勢搶了首飾,然后把屋內所有貴重東西都掃蕩一空,出門典當了,回來勉強將賬清了。
最后,一家人看著桌子上剩下的十幾兩碎銀子發(fā)愁。
一個月后太后壽辰,我抱著囡囡進宮給太后祝壽,沒想到會遇見顧云舟。
他穿著還是昔日的舊衣,很明顯都穿褪了色,寒酸地坐在角落里,看著達官貴人推杯換盞。
有人看見他,笑道:“駙馬爺,您的壽禮呢?”
顧云舟吱唔了一下,掏出了一塊玉佩,大家轟笑起來:“你以為這是什么場合,一塊帶舊了的玉佩,也拿給太后賀壽,你也不怕惹惱了她老人家�!�
“以前駙馬爺春風得意,從來沒有將我們放在眼里,沒想到得意過了頭,被公主轟出門去,看來是真落魄了,連一樣像樣的壽禮都拿不出來�!�
“怎么說駙馬爺也是侯府出身,再破落的破落戶,也不至于新衣都添置不起吧?”
眾人說的沒錯,顧云舟的父親好奢好賭,早就將剩下的一點祖產揮霍干凈了,在顧云舟出生的時候,侯府最貴的東西就剩下了門口的兩個銅環(huán)。
為了供顧云舟科考,顧家上下更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誰人不知道顧家是京城有名的破落戶。
一朝尚主,飛黃騰達,早就讓他忘了從前窘迫的日子。
顧云舟被眾人嘲笑得抬不起頭來,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從前,因為我愛他,所以我愿意將榮光都分享給他,可是久而久之,他認為一切都是理所應當?shù)摹?br />
他得意忘了形,將我的容忍視為懦弱,以為他娶平妻我都能捏著鼻子認了,甚至還想用女兒來要挾我。
可是他沒有想到,只要我不提和離,朝臣們就算再不滿,也不能跑到我家里,將我的家產拖出去給顧家。
他從云端跌落才醒悟過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顧云舟窘迫地抬起頭,看到被貴女們簇擁著走近的我,他忙迎了上來:“婉柔,囡囡好嗎?我很想她。”
我笑了:“她很好,太后很喜歡她,還給她賜了名字,叫瑤玉,封了嘉和郡主。”
他愣住了:“她才滿月,還不到百日……”
我嘲諷地看著他:“那又如何?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是太后的孫女,皇上的親外甥女�!�
顧云舟眼睛紅了,看著我低聲下氣地說:“婉柔,對不起,我知道是我做錯了,我們成親幾年,一直夫妻恩愛,我只做錯了這一件事,你能不能原諒我,我們從頭來過……”
“如果你不喜歡月娘,我就與她分開,好不好?”我抬眼看著他,嘆氣道:“顧云舟,如果你曾把我放在心上,便不會剛一成親就養(yǎng)外室,并與她生兒育女�!�
“你與我成親,是為了走捷徑,你既貪圖駙馬的身份,又怕別人說你靠女人謀前程�!�
“你享受了駙馬的一切,又懼怕別人看輕你,即想要榮華富貴,又想要齊人之福,還想要我對你言聽計從,即要又要,你真的太貪心了�!�
“孩子不會說謊,你對平兒說,公主府的一切往后都是他的,不就是想我捏著鼻子,認下你的兒子嗎?我不是昌德姑母,做不到如此大度�!�
“我成全了你的心意,讓你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我承認我不賢惠,不能讓你妻妾成群,左擁右抱,所以我自退一步,保留了你駙馬的身份,還讓你與心愛之人長相廝守,怎么,你還不滿意?”
“你不是一向自詡才華出眾嘛,認為是我壓制住了你的光芒,如今給你機會,你自可大展身手,一展鴻鵠之志�!�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徒留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面如死灰。
顧云舟灰溜溜地回到侯府,正好撞見母親和月娘吵成一團。
顧母指著月娘的鼻子罵道:“你這喪家婦,我兒子自從納你進門,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你這喪門星��!”
月娘叉著腰跳起來罵:“放屁,明明是你兒子纏著我,是他引誘良家婦女,娶了公主,還來招惹我!讓我為他生兒育女,卻又不給名份,哄我說必讓平兒繼承公主府,如今呢,自己都被轟了出來。”
“你這個死老太婆,如今吃我的喝我的,不想過了,我就帶著孩子走!”
在顧云舟的眼里,月娘從來都是溫柔可人,何時見過她這副模樣,像街頭的潑婦一般粗鄙不堪。
“你們別吵了!”顧云舟有氣無力地大叫道,“家都吵敗了!”
他躺在硬硬的床板上,想著以前公主府軟如云端的被褥和散發(fā)著香氣的清茶,再看看如今空蕩蕩的屋子和破敗不堪的墻壁,悔得腸子都青了。
很快,他便接到了調令,被調到了禮部,專門負責番國來使的接待,他不會說番邦話,也沒有跟外邦人打交道的經驗,根本插不上話。
到了最后,有外邦來使的時候,別人忙得腳不著地,他只能負責管那些端茶倒水的活。
他哪里受過這種委屈,到處托人找關系,結果被別人好一番嘲笑:“駙馬爺,有這活干著就不錯了,你做出這樣的事,皇上卻并未降罪,還給你一個體面的差事,這都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啊,若再不安生,只怕要調去外地了。”
果然,沒多久,禮部便派他去瓜州迎番邦來使,因為路途遙遠,往返要幾個月,他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家里前往瓜州,沒想到,等他幾個月后返回京城,發(fā)現(xiàn)宅子都空了。
一問才知道,他剛一離開,沈月娘和他母親便鬧了開來,月娘被他嬌養(yǎng)數(shù)年,過慣了呼奴喚婢的好日子,如今跟著他住在這個所謂的“侯府”,要吃沒吃,要喝沒喝,還要伺候老妖婆,早就受不了了。
她趁顧云舟不在,勾搭上了一個游商,等顧母去禮佛時,她將情郎帶回來幽會,不料顧母卻因為頭疼半路折返,將他們堵在床上捉個正著。
顧母要抓她去浸豬籠,她大罵:“我與你兒子尚未成親,我不計較名份給他生孩子,沒讓他賠我銀子,告他引誘良家婦女就不錯了。”
“如今我已找到良人,自要去了,你們顧家,只會花女人的銀子,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顧母被氣暈在床,第二天醒來,發(fā)現(xiàn)沈月娘早已帶著一對龍鳳胎跟人跑了。
老夫人哭天搶地,跑到公主府拍門:“就算是析產分居,名義上我還是你婆婆,你敢不孝敬我?”
我冷眼看著這個往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老夫人,如今像個村婦一般撒潑,厭惡地說道:“自然是要孝順婆母的,昨日我夢到了公爹,他說顧家老宅已經有十數(shù)年無人居住了,也沒人供奉香火,說我這個兒媳不孝�!�
“所以我已經向宮中請旨,特意找了兩個嬤嬤,陪婆母回老家供奉顧氏香火,不至于讓公爹地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