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瓶藥膏，含含糊糊的說涂在不適處，她也沒心思再逗趣，只接過藥瓶就讓他離開了。
關(guān)上門望了一會兒藥瓶，慢慢握在手中。
冰涼質(zhì)感的藥瓶上沾染了他的體溫，變得溫?zé)幔瑧?yīng)是被他攥在手里許久，才定下心給她送來的。
臨睡之前，她涂了一些在私處，抹上去涼涼的疼楚也減輕一些。
翌日，起身下了床榻，私處的疼痛明顯減緩不少，走路雖還會有不適感，遠(yuǎn)比昨日的情況要好的多，至少外人不會一眼瞧出什么端倪。
方才洗漱完，法顯就端著素齋來到她房門前，而齋飯卻是兩份。
看他的意思是想和她一同用飯了。
花千遇想拒絕又覺得實在不值一提，就作罷了。
兩人用完飯，法顯帶她走出院門，穿過安靜無聲的長廊，又繞過幾間法堂，在寺內(nèi)一個隱蔽的房舍前停下，此處便是庫房了。
門庭低矮，黑鐵門厚重，兩扇門嚴(yán)絲合縫的緊閉著，石階前還有武僧看守。
法顯上前一步給兩人打聲招呼，其中一個武僧點頭應(yīng)允，隨后將黑鐵門打開。
法顯回望她一眼，示意她跟過來。
花千遇跟他進入門內(nèi)。
在外面看不覺如何，進去后方知里面的空間廣闊，兩側(cè)是依次排開的房門，每間門上掛著漆金銅鎖。
法顯走到一扇門前，拿出鑰匙開鎖將門推開，花千遇跟在后面進去，屋內(nèi)昏暗只能看個大約得輪廓，這里陳列擺放著許多物件。
法顯走到燈盞旁，擰開火折子，點點星火燃了起來，遂許點燃燈燭，光線霎時大亮。
屋內(nèi)亮堂堂的，精巧繁華的器具上泛著光暈，似有月華流淌，熠熠生輝。
墻面上掛著山水墨寶，名人真跡，沉香木架上具是良工巧制的物件，金鑄香爐、白玉鑲金雕盤、蓮紋翠葉凈瓶、烏金界道獻(xiàn)珊瑚……
角落里還堆著成箱的瓷器，大到如盆的圓盤，小到杯盞，精美透潤。
最里面還有一排木架上放著雪白素錦緞盒，數(shù)量眾多，單獨放置且以錦盒密封想來應(yīng)是奇珍異寶。
一圈看下來，花千遇隱約失望，好像是沒有達(dá)到預(yù)想中的樣子。
這些琳瑯滿目的物件，亦是價值不菲，不可多得，卻總歸沒有黃金美玉，寶石瑪瑙，成堆放的珍珠來的震撼。
原諒她是個庸俗的人。
法顯抬手掃過面前的珍寶，道：“施主喜歡什么，可以任意挑選�！�
好一句財大氣粗的豪言，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花千遇的眼睛霎時亮了起來，目光環(huán)視一圈問：“這些全是賀禮嗎？”
“正是，每逢節(jié)日或者重大的盛會，各大宗門世家都會派遣人送些賀禮聊表心意，能推的都推拒不收，不能拒絕的全都送入庫房，這些華貴器物寺內(nèi)僧人又用不到，多年下來已經(jīng)堆積滿屋了�！�
花千遇突然想到外面的幾間房門，盯著他又問：“外面的幾間屋子里是不是也全是各種珍寶？
法顯搖頭：“只是一些雜物和法器�！�
聞言，花千遇了無興致。
她走到木架旁去挑選想要的東西，器具精美，種類繁多，看的她眼花繚亂，真就挑花了眼。
出于人性的貪欲，每個她都想要，想一想又覺得不實用。
她自己都覺得這些物件只是擺著好看，那這群和尚還留著做什么。
按照他們慈悲的做法，怎么著也得賣了換錢救濟百姓。
花千遇轉(zhuǎn)頭望向法顯，想不通的問道：“你們收集這么多財寶有何用？”
法顯說了一句她絕對想不到的話：“回禮。”
花千遇一愣，噗的一聲笑出來，忍笑道：“高明��！”
以彼之財還施彼身，高實在是高。
這等一般人想不到的做法，她都不知該夸這群和尚聰明，還是缺心眼了。
試想一下，假設(shè)一個世家送來件玉飾，幾年后又收到了同一件回禮，那他們的表情該是多么精彩。
只要想一想這個畫面，笑就停不下來。
法顯站在一旁，看著她笑靨如花的臉，眼中也蘊出幾分柔和的笑意。
無意中抬眸和他視線相對，花千遇臉上的笑滯了一下，彎起的唇畔漸漸收斂。
她若無其事的轉(zhuǎn)開目光，開始認(rèn)真的思量，該如何去選。
墨寶字畫首先排除，瓷器太沉不好帶，還有一部分是佛教的法器供奉，她又不招搖撞騙，拿了也沒用，剩下的可供挑選的也不多。
來到素錦緞盒前，將這些盒子都打開看一遍，里面裝的東西確實珍貴不凡，看了半響，挑了一顆夜明珠，晚上當(dāng)燈使，沒錢賣了換錢，一舉兩得。
夜明珠拿在手里絲絲冰涼，又能降溫，花千遇滿意極了。
法顯看一眼她手里的夜明珠，也沒見她有想去再找的意思，不禁問道：“施主只拿這一件？”
聽他這話意思是嫌她拿的少。
花千遇把玩著夜明珠，手一拋珠子飛向空中，又穩(wěn)穩(wěn)接在手里，玩笑話的說：“你覺得少了？就不怕我拿麻袋過來裝�！�
法顯笑了笑，猶不在意的說：“錢財乃身外之物留存無用，施主若是能拿得走，多裝幾袋也無妨�！�
這話好似瞧不起人，花千遇當(dāng)即就放了一句狠話：“話可是你說的，等明天我喊來幾個人，保管把你們佛寺都搬空�！�
法顯不置可否，只看著她笑。
…………
上一章的最后一段和本章部分劇情有沖突，我把上一章最后那段刪了。
看評論有寶寶問，兩人doi花花會不會懷上，這是不會的，法顯的精元都被吸收了，沒有活性當(dāng)然不會懷上。
第八十一章赤金檀
燈盞明火，滿室清寂。
法顯站在燈下，側(cè)臉稍顯硬朗的棱角柔化在暖色的火光中，多了幾分朦朧的溫潤。
那凝望而來的目光也是溫溫柔柔的。
心頭微微跳了一下。
花千遇轉(zhuǎn)開眼，只覺空氣太靜，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東西也拿完了多留無意，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夜明珠，目光看向房門，直言道：“賀禮我也收了，現(xiàn)在回去吧�！�
法顯出言挽留道：“先不急，貧僧還有一件東西要贈于施主。”
和尚會送什么東西。
花千遇面露好奇：“何物？”
法顯回身，在最高的木架上打開一個錦盒，從里面拿出一串佛珠，相接的細(xì)穗處還墜了一顆綠瑪瑙。
佛珠是深褐色，瑪瑙翠中帶綠。
一深，一綠，相得益彰，倒是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法顯在她眼前攤掌，這串深色的佛珠就掛在他手掌上。
佛珠粒粒圓潤光滑，看著是深色，有幾個瞬間又覺得很亮澤，光滑的木紋里隱隱有金絲流閃。
花千遇細(xì)細(xì)瞧著，見有金絲晃動，奇了道：“這是什么檀木所做？似乎和一般的檀香木不同。”
法顯道：“赤金檀。”
聞言，花千遇面上閃過驚訝之色。
她看著佛珠，移不開眼。
現(xiàn)下看這串持珠，很難再保持平常心，只是覺得異常不凡和奇絕。
赤金檀，無價佛。
即使她再孤陋寡聞，卻也聽說過赤金檀的傳聞，此檀木是最頂級的檀香木。
普通的檀香木每年生一圈年輪，而赤金檀百年才生一圈年輪，千年的赤金檀木才會長出赤金芯。
據(jù)說有赤金芯的檀木才算成熟木材，可用制作雕物。
因此赤金檀的制物至少也是千年以上的木料，限于漫長的生長時間，赤金檀極為珍貴稀有，整個世間也沒有幾顆成樹。
當(dāng)然赤金檀的珍貴之處，不止是木材，其香息的效果也非比尋常，可安神定心，清明靈臺，調(diào)理內(nèi)息，對于修行之人大有妙處，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此珠贈于施主，還望施主能夠收下。”
許是知道花千遇不太可能收，法顯的話中還有一絲勸說的意味。
花千遇看一眼佛珠，又看一眼他，沒表態(tài)。
不言不語拒絕的意味明顯。
赤金檀太過貴重，她當(dāng)然不能收。
最重要的一點是，拿著這么個無價之寶，早晚會被人打劫，她可不想惹一身麻煩。
法顯垂眸看她，像是沒有領(lǐng)悟她的意思，執(zhí)起她垂落的手，將這一串持珠繞到手腕上戴好。
金流散在藕色皓腕上，便如照在雪蓮上的佛光，有一種好看又雪艷的韻味。
法顯凝視著她，唇邊勾出一抹淺笑。
“別再丟了�！�
昏黃的燈火下，這個明凈的笑容足以鐫刻進心底。
花千遇竟覺得晃著了眼。
使她失神的就是不知是人，還是物。
溫?zé)岬呐鉂B入皮膚，還有一絲粗糙的觸感，她的手還在法顯手里，被他完全的攏在掌心里。
猛然驚醒本能的將手抽回，淡淡的暖意似乎還停滯在皮膚上，她怔了片刻，才似回神一般握著佛珠就往下扯。
法顯阻止了她：“別摘，戴著吧�！�
花千遇看他執(zhí)著的神情，只覺隱隱胃疼，搖頭道：“我無福消受�！�
她的話法顯似是早有預(yù)料，他神色未動，不急不緩的說道：“赤金檀不僅有助于修行，且還有諸多妙處，佩戴在身上可蚊蟲不近……”
花千遇眸光一動。
法顯又道：“蛇蟲不侵�！�
花千遇果斷道：“多謝厚禮，我收下了�！�
蚊子什么的，都該從世界上消失。
看她神色間的憤慨，法顯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淡聲道：“如此便好�！�
赤金檀價值連城，她一定舍不得隨手亂丟。
正如法顯所想，她何止舍不得亂丟，就差沒時刻看著給供起來。
有了赤金檀晚上睡覺也安穩(wěn)了，和蚊子比起來被人搶劫根本不算什么。
手指緩緩滑過一顆一顆圓潤的佛珠，是溫的，不似普通的檀木偏涼。
聽說赤金檀的香味極淡，有近似無，她舉著手放于鼻前聞了聞，香息游絲淺淡，確實和傳說中如出一轍。
感受著佛珠的重量，不禁有些飄飄然，片刻之間身價暴漲，如果這得好事放在現(xiàn)代她做夢都能笑醒。
擺弄了一番，抬頭就見法顯正看著她，花千遇眼神閃爍一下，疑問道：“赤金檀世所罕見，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十余年前，貧僧去長安城參加辯經(jīng)盛會，僥幸獲得魁首，這赤金檀便是陛下賜予的賞賜�！�
花千遇恍然：“難怪你會有如此珍貴的赤金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各國每年進貢的奇珍寶物數(shù)不勝數(shù)，對于尋常人來說難得一見的物件，在皇宮只怕是屢見不鮮。
由這赤金檀的價值來看，法顯定是在辯法會上表現(xiàn)的極為出色，才得北燕皇帝另眼相看，賜下重賞。
其后，她又不解的說：“赤金檀對修行有利，你怎么不用反而一直放在庫房里落灰？”
法顯的神情在這一刻變得極柔和，眸光中沉著點點暖意，含笑道：“貧僧一直在用師尊所贈的持珠，赤金檀固然很好，卻遠(yuǎn)不及師尊的一番心意�！�
花千遇喔了一聲，順口一問：“你手上戴的這個嗎？”
她記得法顯無父無母是被撿回天臺寺的，后拜住持為師，住持又教養(yǎng)他長大，傳道授業(yè)解惑，感情深厚，堪比親生父母。
這般濃厚的情感可不是赤金檀能比的。
法顯搖頭，神情略有些不知如何開口，躊躇幾息，低語道：“是施主要走的那一串。”
花千遇直愣愣的看著他，有些心虛，打著哈哈問：“你師尊何時送你的。”
“十三歲那年�！�
花千遇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結(jié)合法顯現(xiàn)在的年紀(jì)，那串佛珠他戴了至少十幾年吧。
操！這天沒法聊了。
法顯看她僵硬的臉色，便知她心中有愧，出言安慰道：“施主無需自責(zé)，萬事由緣而生，那串持珠遺失也只是緣到了，不怪施主�！�
花千遇勉強笑了笑，沒回話。
話到此，若是再深入也只會增加她的不快。
法顯略過此事，道：“貧僧送施主回去�！�
花千遇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要說的話還是咽下了，最終應(yīng)道：“好，麻煩法師了�！�
法顯吹熄燭火，屋內(nèi)陷入一片昏暗。
他的臉在昏暗中模糊不清，目光卻一直瞧著她。
花千遇握了握手掌，佛珠細(xì)碎垂在手心癢癢的。
她首先抬步出去，法顯跟在她身后，跨出門后又回身將門鎖上。
第八十二章懺悔
兩人離開庫房往回走，寺內(nèi)的廊道曲折幽深，眼見的高處是恢弘的殿角樓宇。
周圍樹影婆娑，景致清幽。
整個長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法顯走在眼前，白衣似雪的僧袍上晃著斑駁的樹影，尤為的亮眼。
雪白色……
花千遇看著他的背影滯了一滯，他經(jīng)常穿月色的，這雪色的僧袍倒是少見。
“法師�！�
聽到聲音，法顯回頭看她。
花千遇打量他一眼，問：“你們佛寺還有白色的僧袍嗎？”
這個問題著實無知了點，天臺寺分內(nèi)外門，僧袍自然也會有細(xì)微的差別，以便能分辨出內(nèi)外門的弟子。
畢竟佛寺僧人眾多，又記不全所有人，遇到內(nèi)門的師兄總歸要打聲招呼，僧袍的差異正好可以解決分辨不出身份差別的問題。
法顯解釋道：“這是內(nèi)門弟子的僧服�！�
他一說，花千遇立即就明白了，受到先入為主想法的影響，她還以為寺內(nèi)所有人都穿月白色僧袍。
知曉了原因，她順嘴又說了一句：“你穿上還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