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憑什么她能云淡風(fēng)輕,憑什么……他卻念念不忘!
“蘇傾,爺待你之意,你難道丁點也感受不到?”
宋毅語氣又冷又怒,句句逼問:“鴛鴦帳里那么多交頸纏綿的日日夜夜,你我二人肢體交纏,水乳交融,難道你心里就沒有絲毫漣漪?爺不信你你心底不起絲毫觸動,難道就因多念了半個月的經(jīng)文,你還真把自個當(dāng)佛子了!”
“宋毅!”蘇傾亦勃然大怒:“佛門重地,豈容你出口污言穢語!”
宋毅兩手如鉗將她牢牢禁錮住,不依不饒的逼問:“回答爺,你對爺真的沒有半絲留戀之意?你……”
“沒有!”
蘇傾斬釘截鐵的回聲令宋毅僵在了當(dāng)處。
粗重的喘息徘徊在蘇傾耳畔許久。
最終,宋毅緩慢的連道了兩聲好字。
而后他站直身體,握著蘇傾的肩將她朝外推開。
“蘇傾,你今日一言,斬斷了爺待你的最后一絲情分。”宋毅臉色鐵青,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千萬保重,直待爺歸來那日�!�
聽出他這話里的威脅之意,蘇傾亦冷了臉,道:“此話還是留給君自勉罷�!�
說著蘇傾就轉(zhuǎn)身離開,一身灰色僧衣的背影清瘦孤攫。
身后卻于此時突兀響起拔劍聲。蘇傾僵了身體,卻依舊咬牙繼續(xù)前行。
下一刻咔嚓一聲異響,到底令蘇傾驚怒的回了頭。
宋毅緩緩將劍入鞘,指著身側(cè)菩提樹,字字入耳:“日后我若再對你心軟半分,那便猶如此樹�!�
蘇傾死死盯著被削去大片樹皮的菩提樹干,震怒的說不出話來。
宋毅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拂袖離去。
蘇傾小跑到菩提樹下,蹲下了身忙撿起地上那大片樹皮。
心里的驚怒尚未消散,卻未料到前面離去之人竟猛地折身回來,幾步?jīng)_到她的面前,揮手打落了她手里樹皮。
“既然這般喜歡當(dāng)佛子,那便給爺好生等著,待爺下次歸來,提拔你做方丈�!�
沉聲說著,他又劈手擄過她腕上佛珠。
“蘇傾,你給爺?shù)戎!?br />
冷冷撂下這話,宋毅最后看了她一眼,方握著佛珠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從皇覺寺到渡口這一路中,宋毅一行人遇到了三次刺殺,待到了渡口,幾乎所有人身上臉上皆有些傷。
老太太此刻已在船上等候多時,見宋毅過來剛要出口責(zé)怪他怎的來的這般晚,下一刻驚見他額頭鬢角未擦凈的血,不免大呼:“這是怎么了?”
“無礙�!彼我慊氐溃瑏聿患鞍矒崂咸�,只看向福祿連聲下令:“迅速點人,檢查裝備,船工下水檢查船底,一旦水鬼出沒,格殺。確認(rèn)無誤后,開船�!�
老太太怕影響到他沒在發(fā)問,可聽著這殺令,難免心驚肉跳。
直待半個時辰后他們的船安全駛離了渡口很遠一段距離,老太太方稍稍放下提起的心。
她看向身旁的長子,依舊有幾分憂慮:“咱這一路,可是兇險?”
宋毅回她:“老太太寬心,一路上皆有人來接應(yīng),雖不至風(fēng)平浪靜,卻也談不上兇險�!�
老太太沉默了些許,想起短短數(shù)時日內(nèi)宋家發(fā)生的驚天變故,黯然神傷之余又有些前途未卜的憂心。
尤其再想起宮中貴妃,還不知如今何種處境,更是心緒難安。
“貴妃她……”
“貴妃那里兒子已安排妥當(dāng),老太太寬心便是�!�
老太太心頭略安。
宋毅看向艙外波濤洶涌的海面,眸光平靜,冷硬的面上波瀾不驚。
與此同時,宮里一太監(jiān)小心躲過人眼目,謹(jǐn)慎展開手里密信——若有萬一,當(dāng)以皇長子性命為重。
☆、各方事
顯德四年秋。
紫禁城的深秋,
落木蕭蕭雁南歸。
不知不覺半年光景已過,時間從四月滑向了十月。這期間,
前朝后宮也在悄然發(fā)生著變化。
前朝自不必說,
本來三足鼎立相對穩(wěn)固的局勢徹底被打破,朝堂上有很長一段時間處于混亂不堪的局面。
尤其是有幾些渾水摸魚之輩,
自認(rèn)為宋黨沒了主心骨,焉能放過此等良機?自是要窮追猛打,以期能趁機撈些好處。加之圣上聽之任之,
愈發(fā)助長了他們的氣焰,打壓起來政敵更是不留余地。打四月底至今,朝堂先后罷黜了宋黨官員若干,其中就包括大理寺卿衛(wèi)平及大理寺少卿梁簡文。
右相對此憂心忡忡,朝堂大面積換血帶來的后續(xù)隱患是其次,
關(guān)鍵是接替之人多為投機鉆營之輩,
野心有之,
才干不足。他并非未沒勸過圣上,才不配位,則必有殃災(zāi)。且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對于宋黨,
何不將打壓該做拉攏,
讓其從內(nèi)部瓦解豈不更利于朝堂穩(wěn)固。
可圣上的反應(yīng)卻令他不免嘆氣。圣上一意孤行,非但不肯采用他的建議,反而愈發(fā)寵信吳越山等些個宵小之徒。他苦口婆心的再三相勸親賢遠佞,
奈何圣上多有不耐,丟下句‘雖是小人,卻可為朕所用’之話,便再不肯聽他多說半句。
右相的身體本就多有病痛,打那起便愈發(fā)不爽利,時常病的起不了身,因而朝堂之上常有缺席。沒了人掣肘,圣上愈發(fā)大刀闊斧的整肅朝堂,右相每每聞之,多有嘆息。
后宮之中,怡景宮門前冷落自不必說。
雖說宋貴妃的位份未變,可明眼人都瞧得到,自打宋制憲倒臺后,這怡景宮也就堪比冷宮了。
宮里多是捧高踩低之輩,見宋貴妃沒了后臺,而圣上對她又多不待見,哪里還肯盡心伺候?尤其是上個月慈寧宮來人抱走了大皇子,說是太后娘娘要親自撫養(yǎng),見此情形宮人哪個還不在心頭掂量,這宋貴妃沒了皇子傍身,只怕翻身的唯一籌碼也就沒了。
昔日宋貴妃享受多少榮光,今日的她就遭受多少冷落。
宋貴妃日日跪在慈寧宮前啼哭哀求,說大皇子年幼離不開母妃,祈求太后娘娘開恩讓大皇子回到怡景宮。
慈寧宮的兩扇殿門始終緊閉,紋絲不動。饒是她如何跪如何求,里面的人仿佛集體失聰般,恍若未聞。唯有偶爾透過那厚重大門傳出來幾絲幾縷孩子尖利的哭聲,然而也不過是短促的幾聲,之后那哭聲就仿佛被人驀的被人掐斷般再也聽不到了。
宋貴妃紅著眼低了頭,掌心被掐的指印如許來深,卻也不覺得疼。
扶著張嬤嬤,她一步一艱難的回了怡景宮。
“嬤嬤你說,大哥他是不是翻不了身了?”問的是大哥,又何嘗不是自問。
張嬤嬤是她奶嬤嬤,自是心疼她不過,聞言忙否認(rèn)道:“不會的娘娘,咱家大爺智勇雙全,且福澤深厚著呢,日后定會東山再起的。娘娘就擎等著瞧好哩�!�
不知是張嬤嬤的這話安慰了她,還是她本也認(rèn)為她大哥不會就此一敗涂地,她臉色到底好了些,不似之前那般慘白無色。
剛進了怡景宮,便見院里那棵海棠樹下,她身邊大宮女沉香此刻正背對著人哭。
張嬤嬤大概猜著是怎么回事,唯恐她家娘娘知后惱恨傷心,忙一個勁的勸說她進屋。
宋貴妃甩開張嬤嬤的手,幾步到那沉香身后,一把拉過她胳膊將她拽過身來。
“娘娘……”沉香見是他們娘娘,驚得哭聲一頓。
宋貴妃見那張腫脹青紫的雙頰,眼前陣陣發(fā)黑,怒火騰的直沖腦門。
“誰打的你!”
“娘娘,沒,沒誰,是奴婢不小心碰的……”沉香慌忙擦了淚,說著便去取了旁邊石桌上的小半碗補品,低著頭便要離開:“娘娘,這補品涼了,奴婢這就給您熱下。”
宋貴妃氣急,正要攔著她問話,這時候氣勢洶洶的來了一撥人,打頭的是長樂宮小吳氏身邊的大宮女。
那大宮女似未見到宋貴妃在此,上來就徑直揪過沉香的發(fā)髻,啪啪兩打耳光就扇了下來,邊打邊尖銳的罵道:“我道是哪宮賤婢敢去偷我們長樂宮娘娘的東西,卻原來是怡景宮的�。√澋眠自詡體面人,凈不干些體面事,真真是改不了吃糞的下賤羔子!這不知道的,還不得以為是什么主養(yǎng)什么奴?”
宋貴妃撫胸連退兩步,嘴唇直顫,氣的說不上話來。
張嬤嬤上前一步擋在宋貴妃跟前,指著那大宮女罵:“你這個下賤的小娼婦,敢在我們怡景宮大發(fā)官威,瞎了你的狗眼!”怒聲罵著便要伸手上前抓打。
卻未等動作,那大宮女身后的太監(jiān)嬤嬤就一股腦的沖上來,對著張嬤嬤一陣拳打腳踢。
宋貴妃嚇得面無人色,一連聲的道別打了。
那大宮女暗藏譏諷的不屑笑了下,然后奪過沉香手里一直護著的補品,反手扣在了沉香頭上。
“日后若想要這湯湯水水的,提前跟人打聲招呼,我們家娘娘心腸軟的很,又不是不給,權(quán)當(dāng)喂阿貓阿狗了。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不問自取了�!闭f著就讓那些太監(jiān)嬤嬤們停手,轉(zhuǎn)向宋貴妃的方向有些得意的笑道:“走了,就不打攪宋娘娘休息了。咱們主子還有主子腹中的小主子,還等著咱們伺候呢�!�
說著,就浩浩蕩蕩的帶著人揚長而去。
宋貴妃搖搖欲墜于風(fēng)中,面色如紙,唯獨兩處掌心血色殷紅。
皇覺寺里的一處禪房,一如既往的清幽,安靜。
到了深秋時分,地上落葉就多了起來,蘇傾便不得不每日勤打掃著,以防枯枝敗葉堆滿院落。
剛打掃完畢,便有那武僧來告訴她,右相府上來人了。蘇傾忙整整僧衣,出門相迎。
來者是右相府上的管家。
雖說自打蘇傾入寺以來,右相再從未過來見她,可每隔一段時日,他都會讓府里管家來她這探望一番,或送些日用品或是其他,甚是上心。
蘇傾放置好管家?guī)淼男┤粘S梦�,又要去給他沏茶,邀他小坐一會稍作歇息。
管家忙擺擺手:“您不必忙活。相爺還在等著回話,我不方便在此久待。”
蘇傾自不便多留他,只忙詢問相爺身體可安好。
“相爺?shù)纳眢w打春日時候就不太爽利,時好時壞的,倒是前些日子換了個新方子吃著,瞧著精神倒比之前好些了�!�
蘇傾令管家稍等,便回身去禪房取來一本經(jīng)文,遞交給他。
“我身無長物,也沒法幫著相爺什么,只抄寫了些經(jīng)文祈愿相爺能早日康復(fù)。望您代為轉(zhuǎn)交給他老人家,祝愿他能身體安康,平安喜樂�!�
管家雙手接過:“您有心了�!�
臨去前,管家又悄聲道:“相爺還讓奴才稍您一句話,道是讓您這兩年且在這靜修著,待過上個兩三年后時局穩(wěn)當(dāng)了,您便可以隨意下山走動。到時候您愿意,還俗也成,當(dāng)個云游四海的游僧也成�!�
蘇傾難免有絲意動。畢竟若有可能的話,她還是更希望能于這天地間自由行走,而不是迫于無奈而被囿于方寸之地。
不過想起如今形勢,她又恐給右相帶來麻煩,遂道:“如今我在這倒是安全,可若日后出去……畢竟我這身份,一旦被人拿來做文章攻訐相爺,那相爺豈不危險?”
管家道:“相爺說了,待局勢穩(wěn)定了,該過去的皆會過去,讓您不必過于憂慮。”
蘇傾這方稍安。卻也還是隱晦的朝他打聽了下朝廷局勢,主要還是想問,那宋毅可還有余力翻身。
雖說相府管家每次前來,蘇傾總要向他來打聽一番�?绅埵枪芗颐看握f的斬釘截鐵只道那奸賊斷無翻身之力,她卻還是無法徹底安心,也不知是因之前那宋毅權(quán)勢過大,而之后倒臺又太倉促的緣故,還是因他臨走前那般篤定的跟她放話,說他早晚一日會回來的緣故。
管家大概是為了安她的心,又信誓旦旦的保證了一番,只道宋黨的那些殘余勢力不過小魚小蝦罷了,早就不足為懼。
蘇傾略安。
下山的時候,管家兀自嘆口氣。
若說起來,之前那番話倒也是事實,自打圣上革了那宋毅的職后,宋黨就被連消帶打的有些不成氣候了。如今瞧來,猢猻似乎倒是散了不少,可關(guān)鍵是,這宋黨這棵樹倒沒倒還尚未可知。
不說別的,單說空出來的兩江總督一職,至今還無人接任。不是沒有合適人選,而是無人敢去。
從四月至如今十月,大半年的時間,林林總總算下來圣上委任了不下五人去接任兩江總督一職�?蔁o一例外的是,這些個接替此職位的人,要么還未離京就突然暴斃,要不就在海上遇上了不測,要不就是尚未到地方就突然失蹤……總之,沒有一人能平安抵達兩江地域。
細思個中緣由,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打那起,朝中官員便無人敢去接任此職,縱然權(quán)勢誘人,可性命更為重要,而之前拼命攻訐右黨的那些官員,如今也略有消停。
圣上近些時日越發(fā)頻繁的召集吳越山等人入宮,想來也是要就此事讓他們拿出些應(yīng)對的章程來。
十月的江南,靜水浮煙流晚翠,疏枝抖袖舞霜紅。
畫脂鏤冰的畫舫上,輕歌曼舞。宋毅跟胡馬庸賞曲觀舞,推杯換盞,好不愜意。
“宋大人真是貴人事忙,幾次上門拜訪皆不得見,枉我還神傷許久,當(dāng)是宋大人是在躲著在下�!�
宋毅懶散拿過酒壺給對面胡馬庸?jié)M上,聞言不過自嘲一笑:“這聲大人宋某可擔(dān)待不起。如今的宋某不過喪家之犬,旁的人避之都唯恐不及,而宋某也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輕易連累胡大人�!�
胡馬庸忙接過酒:“宋大人斷不可妄自菲薄。且照這般說來,我胡某自也擔(dān)不起大人兩字稱謂,你我二人皆是天涯論落之人啊。不如這般,胡某虛長你幾歲,就托大喊你一聲賢弟,可好?”
宋毅抬杯笑道:“胡兄�!�
胡馬庸舉杯相碰:“宋賢弟。”
這般喝過一盞,氣氛融洽了很多。
胡馬庸嘆氣:“誰能想到人生境遇這般奇特,上次與賢弟在此還是春風(fēng)得意的時候,賢弟大權(quán)在握,而為兄也恰逢升官之際。怎料這才幾年,轉(zhuǎn)眼間你我二人在此相逢于此,竟雙雙被罷了官職,這般落魄�!�
宋毅闔了眼皮不冷不熱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除了認(rèn)命,還能如何?”
說著便又兀自連喝過兩杯。
胡馬庸見他神色略有沉郁,就有些數(shù)了,趕忙起身給對方斟滿酒,兩人就開始對飲起來。
酒過三巡,雙方皆有些微醺。胡馬庸使了眼色,畫舫里的花娘便全都出去。
待舫內(nèi)只剩他們二人,胡馬庸對宋毅拱拱手,萬分正色道:“實不相瞞,為兄今日找賢弟,是有一事相求�!�
宋毅擱下酒杯,微詫:“哦?何事是宋某能幫上忙的?”
胡馬庸試探道:“為兄有一賢侄頗有些才干,為人又忠厚老實,淳厚可信,若是能做賢弟的左膀右臂,定會為賢弟分憂解難�!闭f著微頓,又額外加了句:“定唯賢弟你馬首是瞻。”
宋毅面上困惑:“胡兄這話可聽得我糊涂了。胡兄的賢侄定是萬里挑一的人才,焉能到宋某身邊做奴才?不成,不成。”
胡馬庸干笑一聲,心道這宋毅可是在裝糊涂,卻也只得將話再點明了些:“為兄指的是……兩江總督一職。賢侄仰慕賢弟已久,若是他接替此位,斷不敢對賢弟有半分不敬。不知可否勞煩賢弟高抬一下貴手?”
“胡兄這話說的我愈發(fā)糊涂了�!彼我愕溃骸肮俾毴蚊饽耸ド蠚J定,哪里輪得到我一白身做主?此言是陷我于不忠不義了�!�
胡馬庸心里直罵娘。滿口義正言辭,當(dāng)哪個不知他宋毅實打?qū)嵉母怪泻凇,F(xiàn)在明眼人哪個還看不出來,這兩江地界若無他姓宋的點頭,誰來誰死。
知道面前這位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要想說服他,少不得要拿出些誠意來。胡馬庸遂壓低聲音道:“圣上不念舊情,難道賢弟心里真的毫無怨言?九王爺常與我說,賢弟大才,落到這般田地實屬可惜�!�
說到這,胡馬庸接下來的話未點明,只含糊道:“未免賢弟多有顧慮,王爺也說了,不必賢弟多做什么,只要作壁上觀就可……屆時,可允你這個�!�
說著,手指蘸了酒汁在案上劃了條橫線,涇渭分明。
宋毅從那條橫線上移開目光,看向胡馬庸似笑非笑:“不知胡兄的賢侄是……”
胡馬庸一喜:“正是那左相第三子,王永繼�!�
宋毅略一沉默,便舉了杯。
胡馬庸便知此事成了。趕忙舉杯相碰。
雙雙飲下后,胡馬庸高聲喊那艙外老鴇進來,扔了厚厚一沓銀票過去,讓其帶進來些容貌頂尖的花娘助興。
之后宋毅跟胡馬庸一人挑了兩個,左擁右抱的吃酒,調(diào)笑,好不快活。
“咦,賢弟手上帶的可是佛珠?倒是別致。讓為兄看看�!本坪ǘ鸁釙r,胡馬庸就有些大醉了,偶然見著宋毅手腕上纏著的一串色澤烏黑佛珠,驚奇之余不免就探了身,想要伸手去抓。
宋毅順勢抬手將那胡馬庸推回坐上,笑道:“胡兄怕是醉了吧�!比艏毧�,便能知他眉梢眼角皆無半分笑意。
胡馬庸還兀自呵呵直笑:“衣中帶舊珠,沒想到你宋毅竟然還信佛,哈哈哈——”
宋毅拂了下袖,闔了眼皮,端過酒杯兀自斟酒喝著。
幾個花娘瞧著氣氛微冷,遂建議道:“不如咱們幾個姐妹給兩位爺唱個曲兒跳個舞助助興罷�!�
宋毅可有可無的揮揮手。
幾個花娘便輕歌曼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