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胡馬庸拍掌叫好,有幾段他熟悉的,甚至還一同隨著哼唱起來。
“說來,這官場之中還真難遇到如賢弟這般同道之人�!焙R庸感慨著,隨即朝對面人曖昧的眨眼,嘿嘿一笑:“對付女人還是賢弟更勝一籌。枉我之前自詡?cè)碎g情客無往不利,可到了賢弟這里竟生生遜了一籌,當(dāng)真是甘拜下風(fēng)啊�!�
宋毅覺得他這話似乎有些奇怪,遂挑眉看他:“胡兄是指?”
胡馬庸抬手指指他,眼神示意他這是在裝相,可還是出口解釋道:“就是那藥啊。當(dāng)初不是讓那老鴇給你尋那調(diào)教人的藥嗎,難道賢弟不記得了?”
宋毅握著的酒杯就停了半空。
胡馬庸還在喋喋不休:“還別說那藥簡直了,神藥也不為過了。管她哪個貞潔烈女,只要藥一入口,站她跟前的那就是她心底深處藏得哪個情郎了,任你如何擺布她都甘之如飴,真真是神仙都比不得啊�!�
氣氛卻突兀的沉寂了數(shù)息。
“是嗎。時間過久,有些忘了�!彼我闾謱⒈芯埔伙嫸M,啪的將酒杯重重擱下,沉聲:“老鴇!你進來�!�
☆、烽煙起
要不是手里還捧著一沓厚厚的銀票,
老鴇都恨不得能抽自己個耳刮子。誰讓她口無遮攔,先前為了討好幾個出手闊綽的貴客,
便拿出這藥顯擺說是如何如何靈驗,
說到興處,竟說禿嚕嘴將這宋制憲也用這藥□□人的事,
也給一并帶了出來。
哪個曉得這些個貴人的嘴怎的就這般碎,竟還巴巴到人跟前親自說去?
說來也怪她不謹慎,大概是覺得事情都過了好些年了,
想著這閱人無數(shù)的制憲大人,指不定早就將那個硬茬給忘在哪個旮旯地了,這方嘴無遮攔了去�?扇缃袼@般瞧著,制憲大人分明是對此事在意的很,對那硬茬子哪里像是忘了的模樣?
老鴇只覺得手里的這厚厚的一摞銀票,
分外烙手。
臨去前那位塞給她這些個銀票,
笑著夸她句做得好,
還說是既然她神通廣大那就幫他再多買些。可她聽在耳中,怎么都不覺得這像是好話。
畢竟當(dāng)?shù)弥怂幑πШ�,饒是他面色如常�?br />
甚至還毫無異色的贊了句甚好,可她又不瞎,
如何能錯過他沉目盯那裝藥瓷瓶的眼神?其中暗藏的兇戾簡直令人心驚肉跳。
每每想起,
愈發(fā)令她難安。
現(xiàn)在唯一能給她安慰的一點便是那宋制憲如今已被解了官職,雖說余威尚在,可畢竟不比大權(quán)在握的時候了不是?
福祿覺得自打那日從畫舫回來之后,
他們大人的情緒就似乎有些不對,接連幾日的沉郁寡言,周身氣息都暗沉了許多。
他猜應(yīng)該是那日胡馬庸不知跟大人說了什么。想來應(yīng)該是涉及京中局勢,且大概是局勢復(fù)雜的緣故罷,否則大人也不會每每盯著墻面上輿圖的時候,神色晦暗不明,尤其是看向京畿所在位置時,更是陡然竄起幾分陰騭來,令人望而心驚。
十月中旬,圣旨下達,通政司參議王永繼勝任兩江總督一職,擇日離京上任。
朝堂嘩然,正五品小官接連六級跳升任正二品重員,自本朝開國以來,從未有之。
更令人費解的是,此次圣上額外提拔的王永繼,可是左相之子。而左相在朝中立場為何,只要不瞎不聾的,哪個還不知?圣上此舉,其中真意,確定不是為了送那王永繼去死?
朝野上下議論紛紛,可圣上卻渾然不顧勢要一意孤行,若有官員提出質(zhì)疑,定會遭到圣上一頓嚴厲訓(xùn)斥。
右相的嫡系到相府上匯報情況。
右相難免震驚:“圣上如何肯重用那王永繼?”能力和才學(xué)且放置一旁不提,單說他是那左相之子這條,又如何能讓圣上委以重任?簡直匪夷所思。
“圣上說,王永繼與他父親不同,他早已投靠吳提督門下,現(xiàn)愿為圣上效犬馬之勞�!�
右相呼哧呼哧喘著氣,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好,可即便圣上愿重用他,難道就能保證他可以活著入兩江?”
“這個……下官也著實疑惑�?墒ド蠀s說已令人去兩江傳圣旨,料那宋毅懾于朝廷之威,這回斷不敢肆意妄為。下官等雖有質(zhì)疑,可圣上言之鑿鑿,吾等也不敢貿(mào)然進言�!�
右相的臉色甚是難看:“若那王永繼真能活著入兩江,那才甚是可疑。圣上難道就不想想,王永繼憑什么?就憑……那區(qū)區(qū)一張圣旨?豈不可笑�!闭f著喉間又泛起股腥甜來,硬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右相疲憊的沉沉嘆息。他覺得他大概是很難活到壽終正寢那日了。
對于此事,同樣震驚和疑惑的也包括當(dāng)今左相大人。
左相狐疑的看向他這個素不成器的庶子,問:“你何時與那吳提督來往密切?圣上又為何突然任你為兩江總督?”
王永繼訥訥的說是在吃花酒的時候與吳越山相識。之后又一同吃過幾次,因他曲意逢迎對那吳越山多有奉承,所以他們兩人就慢慢熟稔起來。此次也是吳越山向圣上舉薦的他。
左相半信半疑的哦了聲,又犀利的看他:“之前為父對你多有冷落,你可是心生埋怨?”
王永繼慌忙跪下磕頭道不敢,只說自己做錯了事,應(yīng)該受到懲戒。
“起來吧�!弊笙嗫此骸澳阌涀。阈胀�。為父不反對你為自己謀利,可無論何時,都不得有損王家利益�!�
王永繼一連聲的應(yīng)是。
左相皺眉看他滿臉卑怯模樣,只覺得其要德沒德,要才沒才,要骨氣沒骨氣,連他這個做爹的都萬分瞧不上,卻也不知如何竟入了金鑾殿那位的眼。
現(xiàn)在連他都有幾分懷疑,圣上是讓其送死去了。
十日后,新任兩江總督王永繼抵達蘇州,順利的住進了總督府衙門。
消息傳進紫禁城,可想而知引起了多大的轟動。
最驚不過眾臣工,他們連吊唁之詞都想好了,哪成想王永繼那小子竟活著入了兩江?
最喜不過當(dāng)今圣上,當(dāng)即賞賜了金銀器物、御用珍寶甚至一些特意令御膳房做出的各色糕點等,派人加急送往蘇州,以示恩寵。
蘇州府城,宋府。
福祿掰開蜜蠟,小心取出里面密信,遞交給他們大人。又迅速去拿了柄燭臺過來,仔細點亮了燭火。
宋毅對著燭火展開信件,一字不漏的看過上面的內(nèi)容,之后就湊近火舌將信件點著,隨手扔在火盆里。
護軍參領(lǐng)齊忠彥,與王永繼私下有來往。
闔眸沉思半許,他推案起身,大步走向墻壁上所掛的輿圖前,抬手在蘇州府城方向凌空寫了個王字。
略一停頓,他轉(zhuǎn)而又伸指劃向涼州所在位置,寫了個九字。
之后又再次移動,北上劃向京都。
這次,他停頓的時間略長,抬手劃過將整個京都給圈了起來,目光也反復(fù)在京都、蘇州以及涼州三地方向游移。
許久之后,他動作突然一頓,而后遲疑的抬手朝京都北方位置劃去……然后驀的停在一處。
宋毅慢慢瞇了眸。
此處,對應(yīng)著匈奴王庭。
總督府衙門里,王永繼想著九殿下剛令人帶來的口信,不免有些煩悶。
九殿下想讓他盡快掌控兩江兵馬,而他又何嘗不想?自打他接任兩江總督一職后,外人瞧著是無限風(fēng)光,殊不知他這官做的是黃柏木作了磬錘子——外頭體面里頭苦。別說大權(quán)在握了,如今他連政務(wù)的毛角都未摸得著,那些個兩江官員成日里要不高高晾著他,要不就是撿些瑣碎的雜事來糊弄他,連這里頭的三五六他都弄不清楚,更何況要掌握軍政大權(quán)?
令人鋪紙研墨,可提筆之后又好長時間下不去筆,實在不知該如何回復(fù)這位殿下。思來想去,他想到了個折中法子,先寫了封信給那胡馬庸,想讓他替他來出個章程。
又過了些天,胡馬庸的回信未至,倒是九殿下又令人捎了信來,這回沒提讓他掌控軍政大權(quán)之事,只提到讓他注意兩江的動靜,一有不對需馬上匯報。
王永繼吁了口氣,這倒還好說。
顯德四年臘月。
今年的冬日來的比往常還要早,還要冷,這才剛至臘月,已經(jīng)下了好幾場大雪。一推開門,狂風(fēng)卷著雪渣子直往人脖子里鉆,叫人冷的好一個哆嗦。
比外頭天氣更冷的是今日早朝的氣氛。
八百里加急文書呈至御案,西北涼州于周邊禹門口、巴蜀等地大肆購買良馬,又重金招攬山匪強盜等亡命之徒,動作頻繁,實在可疑,望圣上早下決策。
圣上從未有過這般失態(tài),當(dāng)堂驚怒:“他這是要做什么?可是要造朕的反!還有那江陵的那些官員,一概都死了嗎!涼州頻頻動作,他們一概沒見?竟還是豫州知府加急上報!”越說越怒,當(dāng)即下旨令人去江陵,要撤了那些尸位素餐之輩的官職。
而比圣上更驚的則是左相。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九殿下這是要提早行動了?可為何事前未曾與他通氣半分!
稍微細思,簡直都能讓他骨頭縫里都冒出寒氣來。
當(dāng)日,圣上令人快馬加鞭傳令各州長官,封閉城門備齊人馬嚴陣以待,額外下了令牌給兩江總督王永繼,讓他調(diào)集三省兵馬隨時準備,一旦涼州反了,勢必打兩江而過,皆是與豫州、兗州成南北夾擊之勢,勢必將其一網(wǎng)打盡。
而后圣上又臨時委派了人去江陵,接替原來的江陵總督莫程巖。并令他嚴密盯緊涼州動靜,一旦情況不對,需配合兩江完成圍剿。
十日后,朝廷再一次的接到了加急文書。
不同之前的,此次文書是豫州、兗州官員聯(lián)名上報,涼州,反了。
涼州竟然又反了!
舉朝嘩然。西北涼州竟然還真敢反!
一石激起千層浪,此事不啻于一驚雷轟然響徹在朝臣當(dāng)中。
年輕的帝王怒的眼紅面青,涼州反了是其一,兩江未報,江陵未報,禹門口、巴蜀等地均未報,反倒是相隔甚遠的豫州、兗州來報,則為其二。
尤其是一連十來日,不但最早去這些地方傳旨的人沒了動靜,連之后去的幾波人皆沒了動靜,個種緣故如何不令人諸多猜想?
此等情形令圣上眼前陣陣發(fā)黑。
若說新朝建立不過三代,兩江地域再往南往西,本就地廣人稀民風(fēng)彪悍多不聽朝廷號令,這倒也勉強解釋的通�?墒莾山�?而江陵呢?他們裝聾作啞又是何故?
圣上壓著怒火,連下三道金令給兩江和江陵,命他們出兵圍剿涼州叛黨。可接連五天時間,快馬加鞭趕去傳旨的人沒了音信,兩地也同樣沒了音信,仿佛集體失聲了般,又仿佛全然忘記了他這個圣上的存在。
圣上是真的怒了。當(dāng)朝下令將左相打入死牢,并抄了家。凡給左相說情的,一概以謀逆罪定罪,下死牢。
又過了三日,朝堂上還是未等到兩江等地的回復(fù),倒是兗州豫州不階段的呈加急文書,一封接連一封的呈至御案,一封比一封加急。最新一封是來自兗州總督,情況已然十分危急,因為涼州十萬大軍開始渡江北上,不日將抵達兗州境內(nèi)。
聽聞此事朝臣無不慌亂,若兗州失守,叛黨不定哪日就得攻上京城!
圣上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事態(tài)緊急,拖一分便嚴重一分,如今也只能抽調(diào)京中豐臺大營以及西山銳健營的兵力,集精銳之師匯合兗州、豫州等兵力一同圍剿涼州的十萬大軍。
右相聞之,當(dāng)場病中驚坐起。
“京中兩大營兵力如何能動!危矣!大淵朝危矣!”說著不顧病體,任人攙著便要往宮中去。
圣上滿面憔悴:“朕又能如何?若不抽調(diào)兩營,他涼州不日就要兵臨城下�!�
右相氣急:“兩營乃京中根基,動不得!他們要兵臨城下,我們以逸待勞也不是不能守。且如何到那步了,江陵總督是那宋毅的嫡系,事到如今圣上難道還不清楚,這兩地分明還在宋毅的掌控之下。他之所以尚作壁上觀,是在等著圣上開口!”
圣上臉色一變。他如何能對那奸賊服軟!
當(dāng)即道:“兩營皆是精銳之師,定能旗開得勝。大軍今日開撥,舅父不必再權(quán)。”語罷拂袖而去。
右相大呼:“圣上你糊涂啊——”
有了兩營的加入,前方戰(zhàn)事便不那么吃緊,不過接下來的一段時日雙方鏖戰(zhàn)于此,戰(zhàn)事難免陷入了膠著。
朝野上下為此提著的心尚未稍微松懈下來,轉(zhuǎn)過年來,遼東傳來加急文書,匈奴幾次挑釁滋事,全然不顧之前定下的條約。這幾日駐扎在邊境地區(qū)的匈奴人越來越多,蠢蠢欲動,似有趁國中內(nèi)亂而伺機大舉進攻之意。
聽聞此事,有老臣當(dāng)場昏厥在朝堂上。
遼東駐軍不過五千,而匈奴人少說也有三萬。若兩營在此,五萬人馬足矣威懾匈奴軍不敢輕舉妄動。
可京中如今空虛,一旦匈奴鐵騎踏破遼東入京畿,其后果無疑是國破,家亡。
歷朝歷代,只怕沒有哪朝君,哪朝臣,愿做那亡國奴的罷。
外有強敵環(huán)伺,內(nèi)有亂黨集結(jié),而舉朝望去,可以動用的兵力不是不聽令,就是召不回。
一夜之間,圣上的頭發(fā)白了大半。
驅(qū)車至右相府里,圣上近乎是奔入右相房中,見了病榻上的人就奔過去伏在榻前悲切痛哭:“舅父,朕愧對列祖列宗啊——”
當(dāng)日,右相讓御醫(yī)給他下了幾劑猛藥,強打精神,拖著病體上了船,南下。
☆、金鑾殿
右相第三次至那宋府門前,
開門的小廝依舊還是那句話:主人不在府中,有事改日再來。
決定南下的時候,
他已經(jīng)做好置生死于度外的準備,
如今不過幾回閉門羹罷了,在他看來著實微不足道。且亡國之禍在前,
這點刁難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這樣,那老夫就厚顏于你家門前候著,直待你家主人回來�!闭f著就讓人攙著,
到那門前的石獅子旁靠坐著,閉目養(yǎng)神。
小廝見他老神在在,一副見不到人就誓不罷休的架勢,遂又匆匆闔了門回府稟報。沒過多時,他又匆匆出來開門,
一同隨著他出來的還有一頂四人抬的軟轎。
小廝掀了轎簾:“老大人,
請吧。”
右相褶皺的眼皮掀了掀,
然后抬手示意下人攙他起來,顫巍的上了軟轎。
轎子過了儀門,一路往宋府正堂的方向而去。
待到了地,
右相剛由人攙著出了轎,便見那宋毅邊從屋內(nèi)走出邊拱手告罪道:“不知尊駕遠道而來,
宋某有失遠迎,
失敬失敬。”
右相悶聲咳嗽了數(shù)聲,而后擺手道:“不礙事。古有劉皇叔三顧茅廬,今有我一鄙薄小相三拜宋府,
我自認比不過劉皇叔這般蓋世豪杰人物,所以這三拜又算得了什么?”
“相爺這話真是讓宋某無地自容�!彼我阍俅喂笆指孀�,嘆道:“非宋某驕矜自大拒相爺于府外,只是某不過區(qū)區(qū)一介草民,戴罪之身,哪里有顏面見相爺尊駕?有愧,有愧�!�
右相知他話中機鋒,可如今朝內(nèi)事態(tài)緊急,自不愿在這口舌上多做較量,遂道:“今日前來實乃有事相商。不如你我二人入室詳談?”
宋毅微挑了下眉,而后笑著抬手:“大人請�!�
兩人入了正堂,八仙桌前相對而坐。
宋毅烹好茶,不緊不慢的給右相斟過一杯:“今年的雨前龍井,相爺嘗嘗�!�
右相的目光打那清亮的茶湯上掃過,稍一沉默,幾番嘆息:“茶是好茶,可老夫此刻卻無心細品。江南固然一派和平安寧,可殊不知如今外面卻是戰(zhàn)火綿延,一片兵荒馬亂之慘相。大淵風(fēng)雨飄搖,危若累卵,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俗語道的好,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江南固然和樂安寧未受戰(zhàn)火侵襲,可待真到了江山傾覆那日,誰又知這種和樂之相能維系多久呢?宋制憲,你又是如何看?”
宋毅端過茶碗,持杯蓋拂過茶沫,頗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相爺這話讓人聽得糊涂,若找制憲大人,盡管去那總督府衙門里找王制憲就是,宋府里可沒什么大人,不過一草民爾�!�
“那位,說是你的提線木偶都算抬舉了他。”悶聲咳了幾聲,右相緩了緩,再次看向他:“朝野上下誰人不知,兩江三省二十萬兵力皆在你掌控之下,甚至連江陵也唯你馬首是瞻。如今戰(zhàn)禍蔓延,兗州等地兵臨城下,一旦被攻破則京畿危矣,可江南二十萬大軍卻按兵不動,六軍不發(fā),皆因你宋毅尚未點頭的緣故。”
宋毅闔眸喝著茶,未接話。
右相拍拍手,頃刻后就有一下人雙手托著一約莫兩尺長,一尺見寬的盒子躬身進來,萬分仔細的將其遞給右相。
右相站起身來,撣袖整冠鄭重的雙手接過。
下人躬身退下。右相將紫檀木盒雙手遞交到宋毅面前。
“昔日恩怨暫且擱置一旁,如今天下大亂,還望宋制憲能以大局為重,救百姓于水火。只要宋制憲肯出兵,則定保你宋氏滿門富貴,子孫世代昌盛、永享安樂�!�
宋毅飲茶的動作略頓。隨即擱下茶碗,接過那木盒。
右相見他接過此物不起身也不莊重,難免不虞,可此刻處境也容不得他置喙半分,只能生生壓下,只做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