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唐麟趾短刀立時架在了秦暮脖子上。秦暮見這幾人是一伙的,想起清酒先前那雷霆手段,懼其說把自己殺了便把自己殺了,連忙改口:“美人骨已在四日前離府了。”
花蓮聲音一揚:“離府了?!”花蓮看了一眼清酒,見她點頭,于是眉頭深皺,面色不愉。
這秦暮偷偷瞧了幾眼面前的人,倏忽間噗通一聲跪下,拱著手道:“諸位大俠,鄙人依附于翻云覆雨十三寨實也不得已而為之,不過是迫其淫威,不得不就范,雖為其效命,然而寢食難安,因此加倍的散銀布施,只求能補償我這罪孽于萬一�!�
花蓮冷笑道:“寢食難安,散銀布施?怕不是良心過不去,而是為了遮掩你的身份,裝一個宅心仁厚的大老爺,避免江湖俠士來找你麻煩罷�!�
秦暮一叩頭,身體貼俯在地面上:“鄙人愿意散盡全部身家,后半生青燈禮佛,洗刷罪孽,還請各位大俠開恩,饒鄙人這一命�!�
幾人無言。秦暮又拜倒在葉生腳下,凄然喚道:“葉大俠。”
葉生見其說的真切,不免動了惻隱之心:“各位,倘若秦……他所言屬實,卻也并非是十惡不赦之輩,饒他一命也無妨�!�
眼見葉生幾人已經(jīng)動搖。清酒這一行人卻沒什么表示,這秦暮又跪著挪到清酒身前,見她手上纏著一串佛珠,眼中一亮,說道:“大,大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是禮佛之人,信佛之人,有一顆慈悲之心,便渡渡弟子罷!”
清酒目光清幽,嘴角微彎,笑意薄涼,幽幽說道:“修橋鋪路無尸骸,殺人放火金腰帶,披了一身人皮,就將這野獸看做了人,帶了一串佛珠,便把修羅認成了佛�!�
清酒看了眼葉生,笑說道:“葉門主,你說這世間理,多可笑。”
葉生身軀一震,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清酒隨意的問道:“魚兒,你說該不該饒了他?”
魚兒望著狼狽趴在地上的秦暮,忽又覺得他十分可憐,他那一番話說的似假似真,魚兒雖然聰穎,但入世不久,難分辨出這人話語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搖頭道:“我不知道……”
清酒望著月色,月入中天,夜更深了,她道:“饒他也無妨,我與他本沒有什么恩怨在,他是死是活又與我有什么干系�!�
葉生料想不到清酒竟會松口,怔愣了半晌,拱手嘆道:“姑娘甚是通透……”
一語未了,聽得一聲慘呼。
那個地牢里瘋瘋癲癲的少女奪過唐麟趾手中的短刀,一把插入秦暮后心,厲喝:“我殺了你!”
秦暮一手朝眾人伸來,呼道:“救……救我……”
那些被關押的女人,像是忽然精神歸了體,紛紛撲向秦暮,如一匹匹餓狼,要將他撕咬成碎末,舒展著深積已久的仇恨。
清酒笑道:“只是我不殺他,有的是人想殺他�!�
清酒幾人立在一旁,沒有動作,既不攔阻,也不幫忙。
葉生幾人欲要上前攔住眾人罷,卻也無法動手。這些人深受毒害,他們有何立場來阻止眾人報仇。
葉生喟然長嘆:“葉某有眼無珠,錯把惡賊當圣賢,慚愧!”向眾人一欠身,告了辭,拂袖離去了。
第22章
一縷情絲繞青絲(一)
葉生一行人離開后,那秦暮被眾人打的骨斷肉爛,癱軟在地,沒了一點生息。
花蓮盤問袁問柳,問不出一點美人骨的消息,面上雖不顯,心中已是惱了,一動手便要取他性命,被清酒攔阻了。
清酒向外一聲清喝:“齊大哥。”
靠南的院墻一聲巨響,院墻從中破開,一道魁偉的身影直直從墻外撞破墻壁走了進來,急急呼道:“誒!我在!我在!”
齊天柱一早聽到里邊打斗的聲音,心中擔憂,可想到清酒交代,在外接應,不喚自己便不要進,所以心急也不敢冒冒失失闖進來,繃緊了精神,注意四周異動,只待清酒幾人出聲相喚。
現(xiàn)在清酒一喊,齊天柱熱血上涌,精神一振,他內(nèi)功強悍,直接反身撞破墻壁走了進來。
齊天柱拍了拍腦袋上的灰石,見到魚兒,一樣詫異:“丫頭怎么在這?!”
花蓮朝袁問柳一指,道:“喏!”
齊天柱順著看過去,面色驟變,脖子上青筋陡起,變得赤紅。
清酒道:“這袁問柳便交由你處置罷。”
“清酒姑娘,多謝了�!饼R天柱向清酒深深一輯,直起身,鄭重道:“清酒姑娘,你帶魚兒先走�!�
清酒扶著魚兒向齊天柱撞出那破口走去,厭離幾人也隨在后邊離開。
“魚兒!”
魚兒頓住了腳步,回過身來,只見半斤八兩朝她搖手,臉上漾著干凈的笑意:“你今天救我們出來,來日我們一定會報答你的!”
另有一道身影從圍著秦暮的人群中走出來,正是被逼的瘋魔的少女,此刻她面上沉靜,好似恢復了正常,她口中無言,朝著魚兒屈膝跪下,深深一拜,行了大禮。
清酒拍了拍魚兒肩膀:“走罷�!�
五人一道出了秦宅,唯齊天柱與唐麟趾留在里邊,五人尚未走遠,尤聽得唐麟趾說道:“齊大哥,留個全尸,我好帶著人去唐門站點交任務�!�
緊接著連連沉響,那在秦宅院墻里冒著一個頭的畫樓轟然倒塌,灰煙直上,仿若有一把巨錘將這畫樓的基柱全給錘斷了。
翌日,魚兒方從唐麟趾的笑談里知曉,昨夜齊天柱使了佛門掌法,連出十掌,最后一掌用全了功力,袁問柳身子飛到畫樓中,撞破了門扉身形仍舊不止,直斷了數(shù)根梁柱,才從畫樓后破出摔倒在地。若是功力稍弱,受這一掌身子得成一灘爛泥,袁問柳功力不淺,雖筋骨盡斷,但還有個全尸。
連日來的忙碌驚險得了一刻喘息的時間,除了花蓮陪同唐麟趾去唐門站點交任務,其余幾人都歇在院子里。
這一整日,就著莫問喝酒疏忽,弄的魚兒在院子里被人捉去一事,厭離好一頓說教。
昨日眾人回來時,莫問醉酒尚未清醒,后被叫起,給魚兒治療內(nèi)傷。折騰一番,眾人都歇了,無人說這事,莫問還不知魚兒怎的受了傷。直到今日,厭離將事一一講明,莫問方知自己喝酒誤了事。
厭離道:“你整日醉生夢死,我們不攔著你,你愛喝便喝你的。只是如今越發(fā)沒個分寸!今日壞了事,丟了魚兒,好在有驚無險。明日壞了事,是不是就醉死在這桌子上,被割了腦袋,都是糊里糊涂的!”
一連好些話,沒在齊天柱和魚兒面前給莫問留點面子。
莫問從頭至尾也只弱弱的駁了一句:“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清酒笑著插了一句:“你還想故意不成?”
自此,莫問一句話也沒了,只納著頭聽厭離的訓。
說到后來,厭離嘆一口氣,也懶得說她了。
晚間歇息,魚兒熄了燭火躺在床上。
清冷的月光落在床前,望著一地銀霜,魚兒想起了娘親,記憶中娘親的面容已是模糊了。
想著,想著,思緒便漸漸飄忽……
魚兒怔然立在一片黑暗之中,回神來時,聽得粗重的低吼聲,一瞬間,腥膩的血氣和一股腐爛酸惡味道一起涌來。
魚兒心跳驟升,重重的響動,叫她的胸前十分疼痛。她緩步朝前。屋子里昏暗的光線下,一具女尸躺倒在血泊中,面目模糊,隨著身上人的動作一下一下聳動。女尸身上的漢子露著毛絨的胸膛,目光猛然朝她射來,咧著一口大牙獰笑,大手朝她抓來。
魚兒倉皇后退,踩在門檻上,向外跌坐在地。手撐在地上,摸得一手黏濕,回頭一看,滿地鮮血,身后的大堂集尸如山,尸體殘缺不全,直直瞪著一雙沒有瞳仁的眼。
魚兒呼吸一滯,踉蹌爬起,腳腕忽又被抓住。
魚兒心窩一涼,朝下看去,只見袁問柳身體扭曲到一個怪異的地步,滿頭鮮血,一只枯手狠狠的抓住自己。
魚兒驚得一身冷汗,驚愕無措之際,一道寒光落下,袁問柳的身體化了飛灰。
清柔的冷香掠來,將血腥的氣味沖走了,一雙溫軟的手牽住她的手腕。
魚兒想要回身看身后的人,那人另一只手上移蒙住她的雙眼,在她身旁低喃:“牽著我的手,我?guī)愠鋈��!?br />
魚兒幾番張口,用盡渾身的力氣都叫不出她的名字來。
往外走未幾步,天朗地闊,一陣清風迎面而來。
魚兒驟然睜開眼睛,眼前一方桌椅,熄滅的燭燈,滿地月光。
原來是夢了一場。
魚兒發(fā)了一身冷汗,起床換衣裳,脫衣時,貼在懷里放著的帕子掉落在地。魚兒俯身拾了起來,帕子一方繡著‘藺’字,是昨日清酒用來給她擦臉的那方帕子,她說洗了還她的,今日洗了剛晾干,沒來得及還。
帕子上留著淡香,與清酒身上的味道很像,雅淡清柔。
夜里乍醒,魚兒難再入睡,換了衣裳后,便到了院子里練劍。
皓月如玉,銀光似霜,夏季將近,蟲鳴漸起。
魚兒長劍一抖,寒芒飛舞,將厭離教的劍法練了數(shù)遍,深熟于心后,越使越快,漸起劍氣,一旁的芭蕉葉颯颯作響。
“魚兒�!�
魚兒回首看去,清酒不知何時立在了檐下,她烏墨長發(fā)散著,披著外衣,半身在月光下,半身在陰影里。她似剛醒來,還十分困倦的樣子,兩眼輕闔著,倚著柱子,雙手攏在袖中:“練武不能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該休息的時候就得休息,勞逸結合。”
魚兒倉促的收了劍,歉疚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清酒抬起了眼眸來。練武之人耳聰目明,倘若警戒心稍高,靜夜之中稍有動靜便會醒來,現(xiàn)在醒了的,怕不只是她了。
清酒從階上走下來:“怎么了,睡不著?”
魚兒盯著自己的衣緣,隔了片刻,應道:“嗯�!�
清酒凝視魚兒半晌。月光灑在她的發(fā)上,灑在她的白衣上,她似乘云而來的仙人,攜一身清霜淺霧:“今日是女兒節(jié),外邊有夜市,想必正熱鬧,你既然睡不著,不如去逛逛罷。”
魚兒道:“現(xiàn)在?”
清酒將披著的衣裳穿好,又自懷里取出一根紅繩,隨意的扎起頭發(fā),對魚兒笑道:“不現(xiàn)在去,還想何時去。”
魚兒跟著清酒出了院門,走到大街上,只見燈火樓臺,游人往來,熱鬧比白里,人聲喧雜起來,葉生的聲音一瞬就聽不到了。魚兒望見清酒的身影,正在那面具攤子邊等她。
驀地里,不知是沒看路還是怎么,迎面與一人撞在一起。魚兒被撞得側過身子,望向身旁被撞得停下腳步的人,這人一身黑色斗篷,帶著兜帽,微微低首,只看到白凈的下巴與軟紅的唇。
魚兒道:“對不起�!�
這人輕笑:“小魚兒�!�
魚兒聽她叫出自己的名字,當即愣住。這人緩緩抬起頭來,露出被兜帽遮掩住的半面容顏,清眉星眸,風致妍麗。
魚兒瞧了覺得好熟悉,眸子一睜,想起在山寨里被抓去做壓寨夫人的那個女子,可不就是她,奇道:“是你!”
這人含笑近前來,手上提著一物,掛在了魚兒腰帶上:“謝禮。”
這人過來的好快,魚兒根本就看不清,待要避開,人已經(jīng)抽身離開。
魚兒低頭一看,見腰上懸著一方玉佩,連忙取下,要將其還與這怪異女子時,一抬頭見人已經(jīng)離開,不知去往了何處,唯獨離開時一聲低柔的‘后會有期’久久不散。
魚兒握著玉佩,到了面具架前,忽而腦袋上被扣住一樣東西。魚兒動了動,那狐貍面具便滑下來戴在臉上。
清酒從她懷里取過栗子:“怎么去了這么久?”
魚兒道:“我遇上葉門主了……”
清酒剝栗子十分嫻熟,只食指拇指一捏一撮,栗肉便落在手心:“他向你賠罪了?”
魚兒道:“你怎么知道的?”
清酒笑了笑,目光掃到那枚玉佩:“這是什么?”
魚兒將這玉佩遞給清酒看:“我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那日山寨會堂里被捉來成親的那個女人,她把這個給了我,說是謝禮,我要還她的時候,她人就不見了�!�
清酒眼睛微微覷起。魚兒經(jīng)常見她這般模樣,像是在笑,又像威脅人一樣,眉眼凌厲。
“她還對你說了什么?”
魚兒道:“沒有了。”
清酒端詳著玉佩。這玉佩是月牙形狀,玉上有繁復精美的鏤空雕刻,通體雪白,一見便知不俗。
“這是個好東西,既然她說是謝禮,你便安心收下�!鼻寰茖⒂裰叵翟隰~兒腰帶上,玩笑道:“待得日后又沒了盤纏,將它當了救急,省的你和厭離出去擺攤算命�!�
魚兒望著她,情不自禁的笑了。
逛盡夜市,魚兒松快不少,先前夢醒時分的那些逼悶早已消散的無影無蹤。
兩人回到院子前邊的長街,正要轉角入小巷。魚兒摸著懷里的手帕,思索著要還給清酒。清酒忽然牽住她的手,將她帶到一處蕭墻后。
魚兒看她時,她搖了搖頭,做個噤聲的手勢,隨后向那巷子看去。
魚兒順著看去,只見巷子里走出一道人影來。
莫問?
第23章
一縷情絲繞青絲(二)
莫問背著包袱,出了巷子后往巷內(nèi)望了望,朝大道走了,不一會兒便走遠了。
清酒和魚兒兩人自墻后走出。望著莫問離開的方向,魚兒問道:“這么晚了,她要去哪?”
“不必管她。”
“可是……”魚兒心念一轉:“她,她是不是生氣了,所以……”‘離家出走’這四字就要出口,只是覺得怪怪的,便沒有說出來。
清酒笑道:“也不是真生氣。她這人有些別扭,她是知道自己喝酒誤事這一錯處的,若是自己一人慢慢思量,也會收斂起來,但若是像厭離那般赤裸裸給她指出來,她便不高興不自在了,可她又不敢駁厭離,只得一人悶悶的偷跑出來�!�
魚兒聽清酒分析,一來知了了清酒對其的了解,二來又覺得莫問這性子與她從不變換的表情不同,實在別扭的……意想不到……
“隨她去就是了,待得她自己呆上一段時日,也就恢復正常了,現(xiàn)在去勸她反倒讓她羞惱,等過段時候我們再去找她。”
兩人回了院子里,走到滴水檐下,要回屋休息時,魚兒叫住了清酒。她小跑到清酒身前,從懷里取出手帕,遞給清酒。
清酒接過,見白凈整潔,袖了,朝魚兒一笑,頓如春朝之芳華。
魚兒一怔,又覺得臉上熱浪涌起,好在有那狐貍面具遮擋。
回了屋里,躺倒在床上,月光依舊,離了噩夢,酣眠一場好夢。
翌日,眾人知曉莫問離開,除了齊天柱不明所以,其余幾人甚是平常。
這日,清酒和厭離又要上煙雨樓里一趟,問魚兒要不要一道去。魚兒本是不愛去哪個熱鬧繁華地,可不知為何,反應過來時,還是與兩人一道去了。
這一次,煙雨樓里到?jīng)]有什么假把式,流岫直接來見了眾人,霓裳羽衣,腰似風拂輕柳,妖冶動人:“各位氣勢洶洶,來者不善吶!”
置酒款待,眾人只是不坐。
厭離開門見山道:“美人骨并不在秦宅�!�
“哦?”
厭離說道:“他四日前便離開了豐余鎮(zhèn)!”
“道姑來與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厭離肅然道:“你提供的消息不實,煙雨樓信譽堪憂�!�
流岫懶懶道:“此言差矣。各位可記得來我這煙雨樓是什么日子?正是四日前,那日我們給出消息,他確在豐余鎮(zhèn)無誤,各位手腳晚了一步,怎可賴我煙雨樓提供的消息不實?”
厭離道:“你!”
欲要開口,又覺得無話可說。只因流岫說的確實有理,這事就是在他們晚了一步。
流岫掩嘴輕笑,模樣惹人憐愛:“道姑不要這樣看我,沒得說我欺負了出家人�!�
厭離皺了皺眉,對清酒道:“你來跟她說�!�
清酒笑道:“少樓主真是慧心妙舌,謀定深遠�!�
流岫俏眼媚笑:“哪里,姑娘過譽了�!�
兩人眼神交匯,這事到底是如何,無需言明,心底都透亮的很。
清酒道:“既然是我們手腳慢了一步,也怪不得少樓主了�!�
流岫道:“姑娘真是明理�!�
清酒似笑非笑:“只不知這一次要買美人骨的行蹤須得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姑娘若是誠心發(fā)問的,流岫便不繞彎子�!�
“少樓主神通廣大,慧眼如炬,不出手捉弄我們便是好的,又哪里輪得到我們弄虛作假。”
流岫嬌笑不止:“姑娘好利的牙口,倒是與你那朋友各有千秋�!�
三人知道她指的是唐麟趾,暗自慶幸唐麟趾去交任務了,否則以唐麟趾的脾性定要過來大鬧一場。這一次指不定唐麟趾就氣的流岫當場趕人,與煙雨樓徹底交惡了。
“說起姑娘那朋友……”流岫走向桌前,衣裳如春花搖曳,她姿態(tài)優(yōu)雅倒下一杯酒來,嘴角抿著笑:“這一次的代價,少不得請各位下一趟成王墓,做一回子缺德事�!�
這一句‘缺德事’也正是唐麟趾當日說過的話。魚兒心中暗忖:“這個流岫姑娘記仇……”
清酒問道:“少樓主要取什么東西?”
流岫道:“青凰酒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