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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直到春香回來，看到自家世子妃還和送她出門的時候一樣。

    “少夫人，是在發(fā)呆嗎？”春香走到宋清音身旁，才被后者發(fā)現(xiàn)。

    宋清音反應(yīng)過來竟發(fā)現(xiàn)眼角有些許濕潤。

    “就是想起了點過去的事兒。”

    第二天一早，府中侍衛(wèi)就把要帶過去的東西一件一件往馬車上搬。

    最后竟裝滿了一整輛馬車。

    不僅是宋清音帶的隨身物品多，王妃的也是令人嗔目咂舌。

    無奈之下只能再備一輛馬車。

    王妃拉著宋清音的手道，“可有給焰兒告別�！�

    直到被詢問，宋清音才想起魏璟焰來。

    說實話她這幾日確實沒有見到魏璟焰，而且后者平日里不著家，有什么事兒也不會告訴她。

    但是人家母親問，她也總不能說沒有，不知道吧。

    就在宋清音為難的時候，王府管家終于來給她臺階下了。

    “王爺最近出門了，并沒有回來�！�

    王妃疑惑道，“這樣嗎？確實已經(jīng)有好多日沒有見到焰兒了，我以為他晚上會回來�！�

    說完她悵然一笑，“也是，焰兒背負(fù)的東西不允許讓他停下�！�

    “清音，你也見諒，做王府的媳婦不容易，我也是過來人�！�

    對于這點宋清音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她還巴不得魏璟焰不回來，遇見沈煙璃之后就把她休了。

    從此以后她就閑云野鶴，樂得自在。

    只是想歸想，面子還是得做足，“無妨，孩兒知道的。”

    上清山位于京城隔壁的衛(wèi)橋縣境內(nèi)。

    說近不近，說遠(yuǎn)也就馬車一日的路程。

    若是直接騎馬，不出半日就到了。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于到了上清山腳下。

    上清觀平日里主打與世隔絕，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上山的路不好走。

    馬車定然是不能上了，只能步行。

    大大小小的東西也要侍衛(wèi)幫忙抬上去。

    每個人身上都拎了點包袱，宋清音扶著王妃一點點向上走。

    侍衛(wèi)的力氣大，不一會兒就把他們甩在了身后。

    以前下山的時候，宋清音總覺得這天山路很漫長，但是今天，她覺得這條山路很短。

    走了再長時間都不嫌累。

    她的腳步輕快，若不是王妃體力不支，走走停停，宋清音恐怕能早到半個小時。

    此時的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

    正當(dāng)她在發(fā)愁夜路不好走的時候，前面竟有人在輕喚她的名字。

    “小音？是你嗎？”

    熟悉的聲音。

    宋清音下意識抬頭望去，只能看到微弱的燈籠光中隱匿著一個人。

    她試探地問道，“壽聞師姐？”

    對面的人影立刻應(yīng)道，“哎，是我是我�！�

    壽聞看到真是自己的小師妹，便飛快向宋清音走來。

    直到兩人僅隔兩三步的距離之后，宋清音才看清了師姐。

    宋清音的鼻子泛起了酸，沒人知道對于她來說，這一別已經(jīng)幾十年了。

    “怎么這么晚了還進(jìn)山，不怕受傷？”

    壽聞略帶責(zé)備地說了幾句，后直接拿過宋清音和王妃二人身上的包袱。

    壽聞的身材高大，強壯，聲音中性，不似尋常女子。

    對宋清音二人來說很有負(fù)擔(dān)的兩個包袱，直接被她一甩背在肩上，另一只手還提著燈籠，絲毫不影響行動。

    宋清音給王妃介紹道，“母親，這位是我的師姐，壽聞。”

    壽聞本在前面走著，聽到宋清音喊母親，這才又轉(zhuǎn)過身來打量這個衣飾華美的女人。

    壽聞眼中充滿了不解，她明明記得，自己的小師妹，母親早逝，更不可能會喊宋家那個老女人為母親。

    宋清音解釋道，“師姐，此次回去，我以嫁人�！�

    “這位是震北王府的王妃，我現(xiàn)在的母親�！�

    聽到這些話，壽聞很心疼，她就知道宋府派人來接小師妹回去，準(zhǔn)沒好事兒。

    這才回去幾天就已經(jīng)把她打發(fā)了出去。

    十多年間，小師妹從未離開過上清觀，嫁人肯定不是她的意思。

    小師妹從前是最愛自由之人，如今卻被深閨宅院所困。

    縱使心中感嘆頗多，但壽聞不會安慰人，只能輕輕拍了拍宋清音的肩膀。

    “上清觀中的弟子永遠(yuǎn)會是你的家人�！�

    宋清音也不用師姐多說什么，僅僅一個對視就什么都懂了。

    第二十四章

    只是徒兒想師父了

    “見過王妃�！眽勐劜焕洳粺岬貑柫艘痪浜谩�

    上清觀的弟子對來客皆是一視同仁。

    官位不分高低，人也不分貴賤。

    王妃也拜了這么多年佛，知道有的出家人視金錢權(quán)力如無物。

    她很理解，也不為難，只是相互點個頭就過了。

    三人繼續(xù)向前走，期間壽聞側(cè)過頭，給宋清音道，師父很想她。

    宋清音想多打聽一些師父的近況，“師姐，你出來的時候，師父休息了嗎？我現(xiàn)在過去會不會打擾她�！�

    壽聞爽朗一笑，“放心吧，就是師父讓我出來接你的�！�

    “方才，師父把我叫過去，說讓我出來接幾個人，我問是誰，她也不告訴我，真沒想到竟然會是你�！�

    壽聞接到兩人的時候，距離上清觀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平日里香客留宿之處，和寺廟道姑休息之處，是不同方向的兩個院子。

    比宋清音她們走得快的小廝都已經(jīng)到達(dá)。

    這些人本想折返回去接她們，但還沒走兩步就發(fā)現(xiàn)她們已經(jīng)到了。

    小廝們趕緊站回王妃身后。

    壽聞主動對王妃道，“殿下，天色已晚，我明日再帶殿下參觀，現(xiàn)在先為殿下安排住處，請殿下帶人跟我來吧。”

    說完又看向宋清音，“你去看師父吧，這里有我。”

    宋清音看了看王妃，后者點點頭。

    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宋清音感覺自己終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這一刻她等了幾十年，曾經(jīng)以為再也沒有機會。

    而上天讓她重活一世，讓她與這座山，這座道觀的羈絆，再一次生根發(fā)芽。

    今日的這番場景曾在她的夢中出現(xiàn)無數(shù)次。

    宋清音想別說數(shù)十年了，就算過去百年，千年她都不會忘。

    來到朝思暮想的房門面前，宋清音下意識抬手要去叩門，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已經(jīng)不住顫抖。

    她下意識想按住自己的手，妄想控制住失態(tài)，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另一只手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終于她向自己妥協(xié)，放下雙手，打算在原地平復(fù)一下心情。

    就當(dāng)她深呼吸喘完第一口氣之后，面前的房門竟然自動打開了。

    冰冷的木板門，變成了朝思暮想的人。

    宋清音的師父名叫清歡，從小生活在上清觀，至今已經(jīng)快四十載了。

    宋清音七歲初來上清寺的時候，清歡就和她現(xiàn)在年齡差不多。

    縱使身著灰撲撲的道袍，道帽，清冷感依舊拒人于千里之外，絲毫掩蓋不了女子身上的仙風(fēng)道骨。

    她纖瘦卻有勁，狹長的丹鳳眼，像是能洞穿世間一切罪惡。

    如今時間荏苒，歲月抹平了少女的幾分傲氣和

    事情發(fā)生得突然，宋清音完全沒有做好準(zhǔn)備，淚珠一瞬間滾落。

    她再也無法克制住自己，上前擁抱住師父。

    “怎么待在門外不進(jìn)來�！�

    清歡疑問出聲，不知道小徒弟不過是回家?guī)兹赵蹙妥兂闪诉@樣。

    她輕輕撫上宋清音的后背，一下一下地給孩子順氣。

    “這是怎么了，可是下山受了什么委屈�！�

    宋清音聽見這句話，想起上輩子的種種，情緒終于像是洪水決堤了一樣，狂風(fēng)驟雨般地涌了上來。

    她嗚咽出聲，把所有事兒都咽進(jìn)肚子里，輕輕晃著頭道，“沒有，只是徒兒想師父了�！�

    清歡寵溺地?fù)u搖頭，自己這個小徒弟，實在是太不讓人放心了。

    “這才下山幾日，雖說你自七歲之后就沒再離開過為師一天，但是清音已經(jīng)長大，不能再這么孩子氣�！�

    宋清音在心里回復(fù)師父。

    其實她并不是孩子氣，只是她已經(jīng)離開很久…很久了。

    她多想就這樣一直待下去。

    清歡縱使很不解，可她從不會推開自己的小徒兒。

    宋清音就這樣抱著自己朝思暮想的師父哭。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直到她的胳膊都有點麻了。

    也可能是淚水流盡了。

    也可能是擔(dān)心師父的腿疾再復(fù)發(fā)。

    宋清音終于松開了師父。

    清歡無奈道，“還和小孩子沒區(qū)別。”說完她重復(fù)做了，對兒時的宋清音做了無數(shù)次的動作。

    食指彈了彈她的腦門。

    一點都不疼。

    宋清音撒嬌地說，“師父，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這次下山，發(fā)生了很多事兒，我想一點一點都講給你聽。”

    其實這個理由只是其一，其二是…

    今晚好像要下雨。

    宋清音做不了很多，她只能保證，今晚的師父不再因為腿傷而痛苦難耐。

    第二日，宋清音是被小動靜吵醒的。

    這么多年過去，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聞風(fēng)而醒了。

    師父顯然還不知道，只當(dāng)她還是那個不特意叫，就能睡到日上三竿的人兒。

    師父悄悄出去后，宋清音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師父房內(nèi)的一切。

    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幻覺或是夢境之后，她只覺得。

    這實在是太好了。

    收拾收拾出門之后，宋清音給幾個熟悉的師姐，師叔打了招呼，就往王妃居住的院子去了。

    縱使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但她還沒有忘記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

    昨日她特意交代了春香，讓她晚上跟著彩月。

    面對這個安排，小丫頭還有一點不解。

    可宋清音當(dāng)時沒有心思給她解釋那么多，只是讓她照做。

    果然今日過來的時候，她看到小丫頭皺著眉頭在廊前掃地。

    宋清音過去后，春香雖然給她行了禮，但是眼中的幽怨還是沒有少一分。

    宋清音現(xiàn)在的心情很好，突然想逗一逗春香。

    她抬手輕輕捻了捻小丫鬟額前的碎發(fā)。

    “你猜猜我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春香抬頭，看著自家世子妃一臉春風(fēng)得意的模樣。

    突然她感覺自己也變得很開心。

    這是她在王府從未見過的。

    如此的開朗，如此的鮮活。

    就好像她天生不屬于王府，只屬于這里。

    “這個問題很好猜啊�！�

    春香的回答讓宋清音來了勁。

    “怎么？”宋清音挑了挑眉頭。

    小姑娘瞪著大眼睛，此時一陣風(fēng)吹來，腦后綁著兩個發(fā)包的發(fā)帶隨風(fēng)而動。

    “肯定是找少夫人的師父了啊，而且還在房門口抱著大師哭鼻子，現(xiàn)在整個道觀都傳遍了。”

    第二十五章

    竟會遇見魏璟焰

    宋清音氣笑了，自己昨日情緒太激動，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囧樣已被他人瞧見了。

    并且還傳開了，讓這個丫頭來笑自己。

    宋清音惱地想上手揪春香的小辮子。

    后者丟下手中的掃帚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