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公司中從前臺到經(jīng)紀(jì)人與助理,無不投來羨慕恭維的目光。
甚至有不知情的小助理看著熱搜上的視頻,見蘇霧進來,驚訝地問:
“霧姐,你跟咱們公司的小江總真的……”
“這還能有假?”眾人七七八八圍上來,話中無不是討好與奉承,“光影傳媒這么多女藝人,除了我們霧姐,你們見過小江總還對誰特殊對待?”
“還真是,霧姐,等你成了光影傳媒的老板娘,可別忘了我們呀�!�
蘇霧臉上維持著無懈可擊的笑容。
對待大家的誤會與恭維,不澄清,也不承認。
蘇霧的經(jīng)紀(jì)人白伊從電梯中下來,見蘇霧過來,她停了要去接她的動作,重新按了電梯。
“二少在頂樓休息室。”
蘇霧點頭,和白伊一起進電梯。
并在包中拿出化妝鏡,仔細檢查過妝容沒有問題才踏出電梯去休息室。
江庭旭坐在真皮沙發(fā)上,拿著手機,無視熱搜上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推送消息,只垂著眼皮,盯著手機屏幕,像是在等誰的電話。
直到外面天色漸暗。
距離那段視頻登上熱搜已經(jīng)將近四個小時,除了數(shù)不盡的推送新聞,他等了一下午,也沒有等來沈南枝一個電話,甚至就連消息,都沒有等到一條。
看著空空蕩蕩,上一條信息還停留在半個多月前的微信界面,江庭旭握著手機的力道越攥越緊。
壓低的眉眼冷沉森重,晦澀暗色在瞳仁中積聚。
良久,江庭旭輕嗤一聲。
唇角浸出嘲諷,“啪”的一聲,將手機扔在桌上。
他真是魔怔了,竟還真默許了蘇霧那種嘩眾取寵的低下伎倆。
沈南枝早就見過他和蘇霧‘不清不楚’。
甚至她第一次見到時,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還沒有發(fā)生變化,還像一開始那般融洽。
可就算在那個時候,發(fā)現(xiàn)他身邊出現(xiàn)其他的異性,她甚至連問都不會過問一句,就像什么都沒看見。
到了如今,又怎么可能在意他和誰上熱搜,上什么類型的熱搜。
江庭旭手掌蜷緊,力道大到,骨節(jié)甚至都泛出白。
蘇霧推開門。
看著里側(cè)沙發(fā)上背對著門口的男人,抬步走進來。
紅唇上揚勾出完美的弧度,襯得一雙桃花眸更顯風(fēng)情。
“二少,晚上投資商組了個局,你能陪我去嗎?”
她從沙發(fā)后靠近,還未彎腰靠近江庭旭,就聽到他冷淡的拒絕聲。
“沒時間,你自己去�!�
“另外,出去!”
蘇霧動作頓住。
臉色更是僵硬下來。
她幾步繞過沙發(fā),來到江庭旭身前,正想解釋,還未開口,不經(jīng)意瞥見江庭旭的手機頁面正亮著和沈南枝的微信界面。
蘇霧無聲緊了緊手指,眼底快速閃過一抹嫉妒,面上卻掩飾得極好,主動示弱問:
“是沈?qū)W妹誤會什么了嗎?”
“二少,我能和沈?qū)W妹解釋,那段視頻引起的熱——”
江庭旭眼底浸出不耐,冷聲截斷她的話:
“那段視頻引起的熱搜,內(nèi)情究竟是什么,蘇霧,你比我更清楚。”
他話說得直白,也沒有耐心,“這里沒有別人,更沒有你買通的狗仔,戲沒必要做這么全�!�
蘇霧指尖掐進肉中。
一整個下午,由于江庭旭沒有出手撤壓熱搜而升起的喜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她臉色止不住地發(fā)白。
想再說些什么,可江庭旭現(xiàn)在的情緒壞到了極點,不等她出聲,再度下了逐客令。
“我還有事,出去�!�
蘇霧咬緊下頜,忍著不甘轉(zhuǎn)身離開。
她走后,江庭旭拿起手機,冷著眼撥通了總助的電話。
“陳風(fēng),將熱搜撤干凈�!�
第15章
“不讓抱?”沈南枝屏蔽了所有的推送消息,并不知道在她看到熱搜視頻后不久所有相關(guān)的熱搜就在幾分鐘內(nèi)被全部撤下。
也不知道當(dāng)天晚上江庭旭被江父江母打電話罵了快半個小時。
淮大距離公寓近,處理完實驗室的事情,沈南枝沒再特意回江家老宅,直接回了自己的小公寓,利用周末日夜不出地在書房中處理課題并看當(dāng)前的金融趨勢。
這兩天江靳年去臨市出差,除了外賣,公寓的門幾乎從未被敲響過。
沈南枝一個人在家忙課題與論文,在這種絕對獨處的環(huán)境中,作息都有些顛倒。
直到周末下午三點,熬著通宵看完一整夜的金融趨勢,正想著下午好好睡一覺,養(yǎng)養(yǎng)精神。
剛躺在床上,還沒進入深度睡眠,床頭的手機就瘋狂振動起來。
沈南枝迷迷糊糊睜開眼,撐著困倦點下接通鍵,“喂,清禾?”
電話那端嘈雜吵鬧,顧清禾的聲音低糜消沉,混著喧囂聲傳過來。
“枝枝,下午有空嗎?我在華江路酒吧,你來嗎?”
沈南枝從床上坐起來,晃了晃腦袋,排除幻聽的可能,見閨蜜聲音不太對勁,又朝她確認了一遍酒吧的地址,很快下床用清水洗了把臉,隨意從衣帽間扯了條裙子換上出門。
沈南枝很少來酒吧。
尤其顧清禾為了避開在‘盛夜’碰見顧聞川的熟人,特意選了個遠離‘盛夜’的偏僻地方。
她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顧清禾所在的那一家。
并在光影昏暗燈紅酒綠的喧鬧中,在最里側(cè)的卡座中找到滿臉消沉又氣怒的顧清禾。
沈南枝腦子本就蒙蒙的,被里面的音樂聲一吵,太陽穴都好像在鼓動著跳動。
“大小姐,怎么回事?”
周圍太吵,并不是方便說話的地方,顧清禾站起身,拉著沈南枝朝電梯口走,“一樓太吵了,我們?nèi)巧习鼛��!?br />
沈南枝一路跟著她。
直到來到三樓,進入她提前訂好的包廂。
顧清禾眉眼怏怏地趴在沙發(fā)上,仰頭灌了兩杯酒,才開始說:
“還不是上次聯(lián)姻的事。”
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顧清禾倒豆子似的邊借酒澆怒,邊憤憤吐槽。
“誰家好人在親生女兒剛二十歲的時候就張羅著聯(lián)姻�。俊�
“我是他們的女兒,又不是他們聯(lián)姻的工具,中秋那次,將我從‘盛夜’逮回去關(guān)家里訓(xùn)了三天也就罷了,這才過了多久,又開始提聯(lián)姻這一茬。”
“合著我生下來,就是當(dāng)他們的聯(lián)姻工具的嗎?”
顧清禾越說越氣,整個包廂中都是她的抱怨聲。
沈南枝很清楚,顧清禾現(xiàn)在需要的是傾訴和宣泄,所以在她傾訴完之前,她什么都不安慰,只靜靜聽著。
顧清禾對聯(lián)姻,真的很排斥。
或者說,整個權(quán)貴圈里的子女,都排斥聯(lián)姻。
親眼看著顧清禾對聯(lián)姻的抵觸與抗拒,有那么一瞬間,沈南枝腦海中閃過了同樣厭惡聯(lián)姻的江庭旭。
她雖出身沈家,但自小父母雙亡,沈氏集團這些年的發(fā)展也大不如前,尤其父母剛?cè)ナ兰瘓F動蕩的那段時間,是背靠著江氏,才維持著曾經(jīng)的榮光。
她身后沒有家族的支撐,沒有反抗的資本,所以對待聯(lián)姻,對待這段從出生就被定下的婚約,潛意識中的接受與順從占據(jù)上風(fēng)。
但顧清禾和江庭旭他們不一樣。
他們有資本反抗。
更有抗拒的本錢。
越長大,沈南枝好像越能明白,江庭旭抗拒聯(lián)姻的原因。
她想,若是一切還如從前,
若她還是父母手心中的小公主,
若沈家的地位依舊,
面對一個不喜歡的聯(lián)姻對象,面對一段注定被綁定的婚姻,她估計也會強烈的反抗。
顧清禾并不知道沈南枝在想什么。
見她只是聽著,顧清禾倒了杯酒,遞到沈南枝手中,隨后整個人像樹懶一樣,扒拉在她身上。
“小枝枝,你也喝,這酒濃度很低,不容易醉人。”
顧清禾是真的不喜歡即將達成的聯(lián)姻,自小眾星捧月長大的小公主,突然面對不喜歡的聯(lián)姻,心理上的憤怒自然濃重。
她一杯一杯酒水往下灌。
仿佛喝醉了就能逃避這種難以改變的結(jié)局。
關(guān)鍵這位大小姐光喝酒也不消停。
從進來包廂,到現(xiàn)在,她嘴里一輪一輪的吐槽就沒有停過。
昨晚一整夜沒睡,今天白天也只有早上睡了兩三個小時,在包廂坐得久了后,困意就開始逐漸翻涌。
沈南枝揉了揉額角,一邊安慰閨蜜,一邊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杯冷酒水醒神。
冰冷的酒水順著喉嚨劃過,裹著酒精獨有的辛辣,消除困意的效果立竿見影。
有了第一杯酒水入腹,接下來沈南枝手中的酒杯基本便沒放下,就像喝冷飲料一樣,不時陪著顧清禾喝幾口。
只是某位不靠譜的損友有句話沒說全。
顧清禾讓人送進來的這些酒水,濃度確實都不高,但酒的后勁大。
尤其像沈南枝這種酒量差,平時鮮少沾酒的人。
醉意一旦上頭,在這種酒精的作用下,壓都壓不住。
暗中奉命守在酒吧外面的顧家保鏢,見大小姐進去了快兩個小時還沒出來,立刻將電話打給了顧聞川。
接完電話后,顧聞川第一時間給江靳年撥去了號碼。
等那邊接通,顧聞川一邊去車庫開車,一邊迅速說:
“喂,江靳年,我妹拐了你妹在華江路的酒吧喝酒,你出差回來了嗎?有沒有時間過來?”
江靳年剛出機場,聽到這話,眉眼驀地沉下來,“有時間,現(xiàn)在過去�!�
掛了電話,江靳年吩咐前面的司機,“改路,去華江路�!�
從下午四點開始,天陰沉沉地開始下雨。
這會兒近六點,正值下班高峰期,天氣差、路上車又多,司機哪怕用最快的速度開往華江路,等到地方時,也已用了半個多小時。
顧聞川留了兩個保鏢在外面等江靳年。
江靳年一從車上下來,兩名保鏢就連忙迎了上來。
“江總,顧總先一步去了三樓,您跟我們來�!�
江靳年沉眼掃過喧鬧的酒吧,沒說話,跟著保鏢往里走。
顧清禾的酒量要比沈南枝好很多。
但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從進包廂開始就喝水一樣灌酒。
顧聞川來到包廂時,顧清禾和沈南枝都有些醉。
尤其顧清禾,酒品差的一批。
喝醉后又喊又鬧,還不聽話,比過年的豬都難按。
沈南枝很少喝酒,醉后也不鬧騰,就半闔著眼睛安安靜靜地趴在桌上,不吵也不鬧。
但顧聞川按著自家叛逆的妹妹,瞧見這死丫頭把江靳年的心肝都灌醉了,太陽穴一整個“怦怦怦”地跳。
眉頭緊鎖著,比顧清禾自己喝醉還頭疼。
他自己的妹妹喝醉,頂多訓(xùn)一頓,他這個哥哥把人扛回去也就是了。
可這死丫頭把江靳年的人灌醉了,他怎么跟江靳年交代?
顧聞川現(xiàn)在只慶幸,慶幸他一早就派了保鏢暗中保護著顧清禾,沒讓這死丫頭闖出更大的禍來,所幸目前沈南枝只是喝醉,沒在這兒遇到什么事,不然,他更加沒辦法向江靳年交代。
“枝枝,我還有話沒說完呢……我們接著喝……”
顧清禾揮開按著她的親哥,踉蹌著就想去桌子對面的沈南枝那邊。
顧聞川額角劇烈跳著。
他反手抓住酒品差到了極點的妹妹,氣得咬牙切齒:
“顧清禾,老子回了家就把你扔去酒窖!讓你喝個夠!”
見身邊這死丫頭醉了都還想著往沈南枝身邊蹭,顧聞川恨不得拿繩子捆了她。
就在這時,包廂門忽地被打開。
江靳年大步從外面進來。
顧聞川稍微松了口氣,對他示意南枝的方向。
“這丫頭跟南枝喝了不少酒,南枝應(yīng)該也醉了,你看看你妹妹還認不認人。”
江靳年側(cè)眼掃過桌上橫七豎八的酒瓶,走到包廂左側(cè)、趴在桌角的沈南枝面前。
“南枝?”
靜靜趴著的姑娘遲緩地動了動眼睫。
那酒后勁大,她只覺得整個腦袋都是暈的。
聽到有人喊自己,緩慢地抬了抬頭,努力直起身朝著聲源處看去。
沈南枝從來沒有喝醉過。
尤其在江靳年面前。
哪怕平時逢年過節(jié),家宴上喝酒碰杯時,她也只是很少地輕沾一口,從不多喝。
顧清禾這會兒稍微安靜了些。
顧聞川看了幾眼自家妹妹,目光抬起,往對面江靳年那邊看去。
沈南枝撐著身體,一雙澄澈清透的水眸暈著潮濕,仰頭定定地瞧著江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