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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0章

    像是醉的認(rèn)不出人,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她喊出名字。

    江靳年眸底漆深,垂眼瞧著直直望著自己的姑娘,彎腰摸了摸她額頭。

    “醉成這樣?”

    “人都不認(rèn)識了?”

    外面在下雨,她又喝了不少酒,江靳年怕她著涼,掌心在她額頭上貼了會兒,見溫度正常,他收了手,轉(zhuǎn)而想抱她回去。

    只是這次,手臂剛碰上她身子。

    還沒將人摟進(jìn)懷里,這姑娘就垂著眼往后躲。

    “不讓抱?”

    第16章

    往他懷里鉆江靳年按住她肩膀,耐著性子哄人,“枝枝,你喝醉了,我?guī)慊丶摇!?br />
    沈南枝停住往后挪的動作。

    仰頭又看了他幾眼。

    這次沒再躲,乖乖讓他攬著腰抱了起來。

    沈南枝本就乖,醉后一雙水眸濕漉漉的,更顯得乖。

    江靳年低頭看乖乖靠在懷里的姑娘,漆黑深邃的眼底染出幾分溫色,他收緊抱著她的力道,未再停留,偏頭對著后面的顧聞川說了句“先回去”,便抱著沈南枝出了包廂。

    顧聞川瞧著江靳年懷里乖乖巧巧的姑娘,再看著自己身邊這個叛逆得沒邊的妹妹,揉著眉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顧清禾,你瞧瞧人家南枝,又乖又省心�!�

    ……

    外面雨勢越下越急。

    天空黑沉沉的,烏云籠罩著,像是醞釀著更大的暴雨。

    從酒吧出來的瞬間,冰冷潮濕的冷氣夾雜著空氣中的雨水便齊齊吹過來。

    江靳年懷里的沈南枝被這股冷風(fēng)一吹,渾身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不等江靳年護(hù)住她,她自己就本能地往他懷里鉆。

    江靳年腕骨收緊,低頭看她一眼。

    在酒吧外等著的周林見他們出來,忙將傘撐到了江靳年和沈南枝頭頂。

    司機(jī)小張?jiān)缭绱蜷_了車門,江靳年抱著沈南枝走下臺階上車。

    到了車上,周林收了傘坐在副駕駛上,側(cè)身問后座的江靳年:

    “江總,我剛看了天氣預(yù)報(bào),再有半個小時(shí)雨會更大,我們現(xiàn)在是回沈小姐的公寓嗎?”

    江靳年:“去御山公館。”

    聽著這個名字,周林微怔了下,但也沒有多少意外。

    御山公館是被江靳年親自敲定的婚房,司機(jī)小張雖然沒有去過那里,但他知道御山公館的具體位置。

    聽到這幾個字后,他很快打著方向盤,在紅綠燈路口往東側(cè)駛?cè)ァ?br />
    車子平穩(wěn)駛在霓虹閃爍的公路上,一路上,沈南枝都很安靜,

    直到還差兩個路口就到御山公館時(shí),安分了一路的姑娘擰著眉頭,不斷地挪動著身體。

    江靳年扣住她的腰,平靜漆黑的眸子看向懷里逐漸不老實(shí)的女子,“想做什么?”

    她眉頭越擰越深,手指按住他手臂上,指尖都有些白,像是不舒服。

    “……好悶。”

    她指使他,“你幫我開窗�!�

    江靳年看她片刻,見她不開窗不肯消停,他單手?jǐn)堊∷瑢⑺@一側(cè)的車窗降下一小截空隙。

    與此同時(shí),就在車窗落下的瞬間,江靳年側(cè)身,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替她擋住外面直直吹進(jìn)來的冷風(fēng)。

    只余散去了冰冷潮濕的新鮮空氣在車廂中流轉(zhuǎn)。

    司機(jī)很快將車停在御山公館的車庫。

    周林下來開車門,江靳年抱著懷里的沈南枝走進(jìn)大廳,直奔三樓的臥室。

    窗外打起了雷,黑沉沉的夜空中,粗壯的閃電裹著萬鈞之勢劃過,緊接著,轟隆隆的震耳悶雷傳來。

    沈南枝眼睫動了動,窗外雷聲不斷,她僵硬著抬手,抓住了將她放在床上就要離開的江靳年。

    “靳年哥……”

    江靳年停住動作,回頭看她。

    “認(rèn)人了?”

    沈南枝其實(shí)并不算太清醒。

    只是對這種電閃雷鳴天氣的本能恐懼,讓她緊緊抓著江靳年的手臂不肯松開。

    第17章

    自己睡,行嗎?城南公寓中,望著窗外震耳欲聾的悶雷,江庭旭的視線停頓在窗外蜿蜒匯聚的水流上。

    不知過去多久,他低頭點(diǎn)開通訊錄。

    找到那串這些天來輾轉(zhuǎn)看過無數(shù)次,卻始終沒有撥過去的號碼,沉默點(diǎn)下去。

    “嘟嘟”聲很快傳來。

    江庭旭垂著眼,眼底情緒不明。

    只除了,身側(cè)無意識攥緊的手掌。

    窗外的雷聲混合著話筒中的“嘟嘟”聲,將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無限拉長。

    江庭旭唇角抿起。

    握著手機(jī)的指骨不自覺收緊。

    直到電話快要自動掛斷時(shí),終于被人接通。

    江庭旭沒在意電話被接通時(shí)那一瞬間胸腔中的感覺,也沒注意到心底不自覺松下一口氣。

    他望著窗外雨幕,像從前那般,問:

    “南枝,你在哪里?”

    電話那端停頓片刻。

    傳來的卻是江靳年的聲音。

    “庭旭,是我。”

    江庭旭眉頭皺了下,下意識看了眼窗外早已黑透的天。

    “哥?你和南枝在一起?”

    他想問這個時(shí)間,他哥怎么有空和南枝在一起,他昨晚跟周林通電話,記得他說E.R總部簽重要合同,這兩日他哥要出差。

    只是話還沒問出口,就聽話筒中傳來江靳年低沉微淡的聲音,“南枝喝醉了,庭旭,你找南枝有事?”

    “沒什么事�!苯バ駢合掠康缴嗉獾脑�,解釋說:“我記得南枝怕打雷,既然大哥在,那今日多謝大哥照顧——”

    “庭旭�!边@次,不等江庭旭將感謝的話說完,就被江靳年打斷,“既然選擇了不接這門婚約,就退回到你該守的位置上�!�

    江庭旭話音滯住。

    這句話的意思,他聽得懂。

    他不接兩家的婚約,不將她視為未婚妻,就沒有了立場,像從前那般站在她準(zhǔn)未婚夫的角度與她相處。

    窗外雷聲貫耳,閃電將大半個夜空都照亮。

    隔著玻璃望著這樣的暴雨天,江庭旭忽然想到很多年前,沈南枝剛來江家時(shí),遇到的第一次雷雨天,就是這番場景。

    雷雨閃電半夜而至,又適逢那時(shí)分公司動蕩,他爸媽都去了分公司還未趕回來,別墅中只有沈南枝。

    她害怕暴雨天。

    因?yàn)槟鞘撬改鸽x去那夜的夢魘。

    十歲的姑娘從房中跌跌撞撞跑出來,蜷縮在大廳的沙發(fā)上,渾身發(fā)抖,滿臉淚痕。

    那個時(shí)候已經(jīng)是深夜,別墅中的傭人早已經(jīng)回了傭人樓,主宅別墅中并沒有其他人。

    沈南枝一個人蜷縮在沙發(fā)上,半睡未睡。

    后來,江靳年從外回來,看見沙發(fā)上蜷縮著的沈南枝,拿了毯子給她蓋上,坐在她身邊,陪了她一整晚,直到雷云散去,天色大亮。

    那個時(shí)候他正是貪玩的年紀(jì),趁著父母難得出國放肆的跟好友打了一晚上的游戲,早上一回來,剛踏進(jìn)大廳,就見縮成團(tuán)的小姑娘緊緊抓著他哥睡在沙發(fā)上的場景。

    江庭旭清楚記得,見到他回來,他哥并沒有問他昨晚去了哪里,只低頭看了眼腕表,讓他過去陪南枝待一會兒,他有個會快遲到了。

    江庭旭依言走過去,看著他哥很輕很輕地分開南枝抓著他手腕的指尖,在沙發(fā)上起身給他騰位置。

    江靳年走后,他坐在了他哥原本坐的位置上。

    沒過多久,沈南枝醒來。

    她以為,陪著她一整夜,陪著她度過最怕的雷雨天的,是他。

    小小的姑娘,剛醒就撲進(jìn)了他懷里,愧疚又感激地跟他說謝謝哥哥。

    江庭旭那時(shí)的心情是復(fù)雜的。

    復(fù)雜到,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但從那天開始,沈南枝對他的依賴,肉眼可見地增加了很多。

    江庭旭心里清楚,她不過是,誤將那晚陪了她整夜的人當(dāng)成他的緣故。

    御山公館,主臥。

    江靳年掐斷電話,看著醉的迷迷糊糊掛在身上的姑娘,他將她手機(jī)放去一旁,溫?zé)岬恼菩妮p扣在她后頸,想將人從懷里拉出來。

    只是剛有動作,就被她察覺并用力抓住他手腕。

    醉酒后的沈南枝不懂得隱藏情緒。

    也沒有足夠清醒的理智去考慮利弊,并避而遠(yuǎn)之地和他拉開距離。

    在酒精的作用下,在窗外那一聲接一聲悶雷的恐懼中,她無意識地緊抓著他,濕漉漉的眸子可憐又祈求地朝他望著:

    “我害怕……”

    江靳年無聲嘆氣。

    一瞬間仿佛回到多年前,在江家老宅大廳的沙發(fā)上哄陪著她待了一整晚的時(shí)候。

    “枝枝,你喝醉了,不喝醒酒湯,明早起來會頭疼�!彼噲D跟她講道理。

    但醉酒的人,怎么聽得懂道理。

    就像這個時(shí)候的沈南枝,她排斥恐懼極了窗外源源不斷的悶雷聲,心底最深處的懼意被一點(diǎn)點(diǎn)地勾出來,她不知道怎么化解,埋藏在記憶的最深處暴雨天血腥的一幕讓她控制不住地去抓住身邊唯一能抓住的人,更怕在這種天氣中再度被人丟下。

    “我不喝……”她胡亂地?fù)u著頭,什么都不要,只不準(zhǔn)江靳年走,“……我害怕一個人待著�!�

    江靳年低頭看她一會兒。

    指腹在她眼尾潮濕處拭過。

    最后,他將她抱起來,像剛開始將她從外面抱進(jìn)御山公館那樣,抱著人下樓,往樓下廚房走去。

    江靳年不喜歡身邊太多傭人圍著,御山公館中只有一個管家和兩個廚師。

    加上這兩天他出差,管家和廚師都被他放了假,這會兒要煮醒酒湯,只能他自己來。

    來到一樓,江靳年將懷里的沈南枝放在距離廚房最近的沙發(fā)上,怕她著涼,又拿了條毯子蓋在她身上。

    做完,他揉揉她腦袋,像哄小孩那樣,輕聲囑咐她:

    “自己乖乖待一會兒,我去煮醒酒湯,很快就來陪你,行嗎?”

    沈南枝攏緊身上的毯子,好一會兒,才松開了手。

    沒多久,江靳年端著醒酒湯從廚房出來。

    哄著人喝下,又順道哄著喂下去小半碗粥,江靳年才再次將人抱上樓。

    三樓主臥大床上。

    江靳年站在床邊,看著深色床單上因窗外震耳的悶雷聲緊緊皺著眉頭的姑娘。

    他低頭,視線掃過她無意識抓著他襯衣邊角的手指,停頓片刻,目光重新回到醉眸惺忪,莫名有些委屈的沈南枝身上。

    “自己睡,行嗎?”

    他握住她纖細(xì)瓷白的手腕,作勢想將她的手拉開。

    察覺到他的意圖,正巧這時(shí)外面“轟——”地響起一道巨大的雷聲。

    沈南枝烏睫狠狠顫了下。

    她反手拽住江靳年,用著更大的力道,手指指節(jié)都有些失了血色。

    “……不行!我害怕�!�

    剛才他要將她從懷里推出去的記憶才殘留著,這一會兒的沈南枝是真怕他將她一個人丟下,說完這句,為了不讓自己被丟下,遵循著潛意識惶恐的本能,從床上半起來,整個人幾乎都半掛在他身上。

    “我怕打雷……不能一個人……”

    懷里脊背低低顫抖著的姑娘聲線低憐,酒精混沌的作用下,讓她忘了他是誰,也忘了平日中她是怎么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這個時(shí)候,只將他當(dāng)成手邊僅有的安全稻草,緊緊地抓著。

    第18章

    沈南枝睡在江靳年房中江靳年看她半晌,在她一遍又一遍祈求著他留下來的時(shí)候,他輕掐住她下巴,在燈光下凝著這張精致漂亮的臉。

    “南枝,明早你醒來,一定會后悔�!�

    她遲鈍兩秒,隨后果斷地?fù)u頭。

    紅唇輕闔著,嗓音低喃著說不會。

    沈南枝其實(shí)很困,在酒吧陪著顧清禾喝酒的時(shí)候,就特別困。

    更別提折騰了一下午,又到了晚上。

    但她不敢睡。

    也睡不著。

    如果沒有今晚驟然而至的暴風(fēng)雨,她早就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管直接睡下。

    但偏偏外面是她最害怕的天氣。

    在眼前這棵‘安全稻草’答應(yīng)她之前,她連眼都不敢閉。

    看著掛在自己身上,明明困得眼睛都發(fā)紅、卻硬是不敢閉眼的姑娘,江靳年指腹在她唇角摩挲了下,大掌扶著她腰身,輕拍了拍,讓她躺下。

    “閉上眼,睡覺�!�

    江靳年臥室中的色調(diào)和他這個人一樣,深冷、霜寒。

    少女烏發(fā)在枕頭上散開,映襯著深黑冷色調(diào)的床單,更顯得肌膚雪白。

    江靳年看她兩眼,隨后轉(zhuǎn)身,關(guān)了正上方的水晶吊燈,只留下一圈光線最暗的淡暖色壁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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