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兩個白狐衛(wèi)兵立刻恭敬起來，對祁念一行了個禮，大尾巴在地上拍了拍，便放祁念一進去了。

    祁念一撣撣衣袖，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妖域。

    走時還聽見兩個白狐衛(wèi)兵在她身后竊竊私語，難掩興奮道：“這位化神境的大人也是白毛！”

    “她的毛發(fā)好有光澤，像被陽光親吻過一樣�！�

    “不知道這位大人用什么保養(yǎng)毛發(fā)的，早知道剛才就該鼓起勇氣問一問�！�

    不知為何，祁念一總覺得自己現(xiàn)在做這種招搖撞騙的事情，愈發(fā)的得心應(yīng)手了。

    “妖族真是單純好騙啊�！逼钅钜桓锌���。

    直到她已經(jīng)在妖域之中時，姬玚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姬玚的內(nèi)心在她心中響起：“就、就這么容易？”

    祁念一：“就這么容易啊�！�

    她說著，竟然自顧自地在妖域逛了起來。

    當(dāng)年妖族退避海外，從此人妖兩族斷絕聯(lián)系。人們根本想不到，在遙遠(yuǎn)的海平線另一頭，還有如此廣袤的一片土地。

    妖族確實如祁念一預(yù)料的一樣單純，他們的思維非常直接，喜歡會直接表達(dá)愛意，不滿了就上角斗場來一場決斗。

    或許是因為只有化神境以上的妖修才能夠擁有完美化型的能力，為了證明自己的修為，妖修們都以化型為榮，哪怕是在妖域中也喜歡化型在外行走。

    姬玚低聲道：“在妖族中，只有剛出生沒有修為的幼崽才會保持獸型，平時我們都是人型的，只有在戰(zhàn)斗的時候才會化為原型�！�

    祁念一站在這個部落的集市上，看著妖來妖往。

    新任妖皇似乎確實做的不錯，至少妖修們都在為這場桑梓節(jié)而高興，都是在真心地慶賀新妖皇的出現(xiàn)。

    祁念一甚至能直接感受到妖域境內(nèi)充斥著喜悅。

    妖族中化神境極少，屈指可數(shù)，因此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化型到一半的妖修，身后多半都拖著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她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云野叫她。

    云野關(guān)切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感受到最后一部分白澤的軀體在妖域哪里了嗎？”

    但他并沒有得到回答。

    無奈之下，云野偷偷彈出一縷靈識，卻發(fā)現(xiàn)祁念一只是單純地看著部落中的妖修們，看得眼睛都發(fā)直了。

    云野頓了下，認(rèn)真道：“所以，你是在看那些尾巴和耳朵對吧�！�

    祁念一回過神來，立刻否認(rèn)：“當(dāng)然沒有，我在尋找白澤的軀體�！�

    云野語氣十分懷疑：“找到了嗎？”

    祁念一靜了一會兒才道：“從進入妖域開始，就找到了�！�

    云野肯定道：“你果然是在看尾巴和耳朵�！�

    妖族之中，每個族群之中都有獨屬于這一族特別的習(xí)慣，如果沒有姬玚在心中提醒祁念一，她怕是很快就會露出馬腳。

    但姬玚總覺得，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暴露身份。

    見她這副模樣，姬玚心中生出了些不太好的預(yù)感。

    然后便聽見祁念一道：“妖族皇宮在哪，給我指個路�！�

    姬玚從絕望到悲憤再到麻木，只經(jīng)歷了十分短暫的時間，他咬牙切齒地問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祁念一眼眸微垂：“我在兌現(xiàn)我的承諾�！�

    “剛才我用神通聽了一遍，新任的妖皇來自羽之部落的青羽一族，是只青鸞。

    她成為妖皇之后，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妖族內(nèi)部的亂局，如今妖族的七個大供奉，六個都支持她，只有最后一個還惦記著老妖皇的情誼，沒有放棄尋找你�！�

    她說完，等著姬玚的反應(yīng)，卻沒想到姬玚當(dāng)即怒不可遏：“居然是個扁毛！哪怕這妖皇不是我當(dāng)，也不能讓一個扁毛來當(dāng)！”

    祁念一：“……你關(guān)心的居然是這個？”

    關(guān)于妖族之中的圓毛和扁毛之爭，她確實也有聽說過一些。

    只是沒想到，已經(jīng)激烈到了這個地步。

    “你該知道，從你逃出妖域的那一天開始，就代表你已經(jīng)放棄了你的臣民�！�

    祁念一聲音平淡，沒什么太大的情緒：“眼下新的妖皇深得妖心，令萬妖臣服，從別的方面下手，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我沒有那么多時間耽誤在妖域�！�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直搗黃龍，去妖族皇宮殺了新任妖皇，用武力讓你強勢登上皇位。你還有老妖皇舊部的支持，要穩(wěn)定民心，也只是時間問題�！�

    “直接進入妖族皇宮，用武力奪下皇位，這是我能想到最有效的方法�！�

    祁念一認(rèn)真道：“以我如今的修為，要從妖域全身而退是沒有問題的�！�

    她似乎是在勸慰，但姬玚聽著，卻久久沒有回答。

    最后，祁念一自言自語道：“那我就當(dāng)你同意了�！�

    她說著，徑直向著妖族皇宮走去。

    卻聽見姬玚著急道：“等等，你先別沖動！”

    第149章

    終得圓滿

    祁念一作勢欲走，

    聽姬玚這么說，便又停了下來。

    姬玚似乎有些著急，直接解除了萬靈朝的附身狀態(tài)，

    脫離了祁念一，

    面對面站在了她面前。

    祁念一周身的妖氣一下就淡了下去。

    她微微揚眉，

    抱臂看著姬玚：“怎么，

    你是覺得我做不到，

    還是……你不愿意這么做？”

    說到后半句時，

    她眼睛微微瞇起，

    有些玩味道：“我猜是后者�！�

    她靠近一步，

    逼視著姬玚：“為什么不愿？”

    姬玚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眼神瞥向遠(yuǎn)處的部落。

    他們站在隱秘處，從這里向外看，

    能直接看到妖族各大部落的聚居，幾個部落之間都有著大大小小的集市，供不同部落的妖采購和交易，

    再向西看去，能看到被各大部落拱衛(wèi)在中間的妖族皇宮。

    不同于人類世界中美輪美奐的殿宇樓閣，

    也不同于魔域中極具猙獰粗獷之震撼感的建筑。妖族的建筑夠格外的簡單質(zhì)樸，最為貼近自然。

    羽之部落，也就是姬玚口中的扁毛們，全都生活在蘭渝森林中，

    從這里看去，

    能看見森林中羽族居住的樹屋，

    有著很多靈巧的羽族生長著華美的羽翼，

    在巨樹之間來回飛躍。

    其他的妖獸們也都各自有各自的洞穴和窩，

    用人類的視角來看或許非常簡陋，但卻能讓這些妖族們十分舒適。

    因此妖族建在山上，整座皇宮都被竹林包圍起來，看上去頗為雅致。

    整個大陸重歸寒冬，就連妖域都不例外，遠(yuǎn)遠(yuǎn)望去，竹林盡數(shù)被白雪覆蓋，乍一看甚至和隕星峰極為相似。

    各個部落中都有來來往往的妖族衛(wèi)兵，它們走街串巷，每到一個部落，都要詢問那一族的族長，然后記錄些東西。

    祁念一略聽了下，這些衛(wèi)兵是在各個部落之中統(tǒng)計重回冬季之后，部分部落的妖族進入冬眠，會不會對部落影響很大。

    這一瞬間，她覺得在人類心中猙獰可怕的妖獸，在天災(zāi)面前，也不過和人類一樣在普通的生存著。

    或許正值桑梓節(jié)的緣故，哪怕是整個妖域都被白雪覆蓋，各個部落的妖族們也非�；钴S，四處都是歡聲笑語的，讓人根本不忍心打擾。

    姬玚面露沉思：“在我的記憶中，好像沒有看到過它們這么開心過。”

    “妖皇從一千年前開始就是我們一族，但我們這族不知為何，子嗣都很少，每代的幼崽最多就只有一兩個，還很難養(yǎng)活，順利長大的屈指可數(shù)，哪怕如此，妖皇之位也沒有丟掉過�！�

    姬玚靜靜看著眼前熱鬧歡樂的一幕，低聲道：“我以前覺得，我的以后，妖族的以后，也都會這樣下去，一成不變，但一切都在阿娘羽化后不同了。”

    “我是歷代妖皇中，唯一繼位時還沒有化神的�！奔Й`垂著頭說，“但我沒想到，它們變得那么快�！�

    “那些從小對我百般呵護的大供奉們，在阿娘羽化后，對我立刻變了臉色。我拼了命才逃出來，我知道，那些妖不希望我活著，他們覺得我沒有能力領(lǐng)導(dǎo)好妖族�！�

    姬玚目光黯淡，自嘲地笑了笑：“我原本想要證明給它們看，我還沒有成年就已經(jīng)化神境了，我就該是妖皇。但現(xiàn)在看來，我證不證明，都不重要，對嗎？”

    他怔然回望，看向祁念一：“它們早就已經(jīng)忘了我，在寒冷的冬季，用自己所有的快樂迎接新的妖皇的到來�！�

    “我的臣民，不需要我�！�

    祁念一靠在一棵樹前，聽姬玚一番陳情后，她微微勾唇：“所以，你想怎么做？”

    姬玚先前還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眼神才變了。

    他堅定道：“我要憑自己的能力拿回妖皇之位�！�

    姬玚說這話時的氣勢，看著和以前格外不同。

    但正經(jīng)不過幾秒，他又立刻衰了下來，小聲道：“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祁念一笑著靠近：“我給你支個招。”

    姬玚立刻抬頭：“不要那種你一個人去宮中把新皇暗殺的方法！”

    他抿唇道：“雖然……我確實很討厭扁毛，但她的出現(xiàn)給妖族帶來了新生，如果我用這種方式殺了祂，會讓我感覺，我背叛了我的臣民，我殺死了對它們好的妖�！�

    姬玚低落道：“哪怕，它們已經(jīng)忘了還有我這個妖皇存在�！�

    “而且，你不是準(zhǔn)備直接和深淵開戰(zhàn)嗎，這是整個大陸的戰(zhàn)爭，妖族無可回避，勢必要參戰(zhàn)。若在這時失去了妖皇，妖族定會大亂，我不愿看到這樣的情況。”

    祁念一輕笑一聲：“不是暗殺。”

    她拍拍姬玚的肩膀，示意他轉(zhuǎn)身過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妖域之中幾個大型部落的交匯點，是妖族最大的一個集市。

    在那里設(shè)立著一方角斗場。

    姬玚有些不解：“角斗場怎么了，在妖域到處都有�！�

    彼此人類那些彎彎繞繞，他們妖族更喜歡靠決斗來解決問題。

    勝者即是真理。

    祁念一：“剛才我聽見那邊的妖說，為恭賀新皇加冕，桑梓節(jié)期間，在全妖域之中開放大比斗，最終獲勝的勇士可以挑戰(zhàn)新皇，你要不要試試？”

    聽她說完，姬玚看向角斗場，又重新拾起了眼中的光。

    他低喃道：“決斗……好像是個不錯的辦法�！�

    ……

    確定了目標(biāo)，姬玚自己興沖沖地去角斗場報名參賽了。

    祁念一看著他跑開，看著他剛報完名就被拉著上了角斗場后滿臉錯愕的樣子，低笑著搖了搖頭。

    云野的身影飄了出來，落在她身旁，和她一道看著姬玚在角斗場上很快就壓制住了對手。

    云野瞥了祁念一一眼，了然低語道：“你是不是早在看到妖域如今的狀況時，就已經(jīng)改變了原先的計劃？”

    “說要去妖族皇宮暗殺新皇，直接奪取皇位的話，是用來嚇唬姬玚的吧。”

    云野嘖嘖幾聲，用眼神譴責(zé)道：“瞧瞧熊貓都被你嚇成什么樣子了，毛都炸了，真是個可憐孩子�！�

    祁念一沖云野攤手，一副無賴樣子：“不激他一把，他也不會這么快下決心�！�

    她又看了姬玚幾眼，沒再停留，徑直離開了原地。

    云野跟在她身后，問道：“那現(xiàn)在我們要去做什么？”

    祁念一嘴角噙著一抹壞笑，沖他微微揚眉：“去皇宮�！�

    云野呆住了：“啊，真去��？”

    這種呆愣震驚的情緒一直保持到他親眼看著祁念一熟練地翻進皇宮的時候才稍微緩過來。

    云野無奈道：“如果讓白澤知道，祂留給你的神通力竟都讓你用來做這種夜襲的事情，白澤怕不是會哭�！�

    祁念一：“祂才不會�！�

    祂不僅不會，甚至還在看熱鬧。

    祁念一翻進皇宮，沒有遇到任何守衛(wèi)，也沒有驚動任何的妖，一路順利到不可思議。

    到了現(xiàn)在，云野自然不可能認(rèn)為她真的是來暗殺新妖皇的，便問道：“白澤最后的身軀，在皇宮里？”

    祁念一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前方，低聲道：“看來被發(fā)現(xiàn)了啊�！�

    云野有些驚訝，很快，他們面前的空氣仿佛水鏡微漾，突然從中拉開，顯露出了前方的真容。

    原來皇宮中有如此精妙的一層幻境。

    他們面前站著一個青衫女子，女子身形高挑，眉心綴著一粒被青焰包裹著的紅色火種，發(fā)絲是黑色的，但發(fā)尾卻像是燃燒的火焰一般火紅，她的青色長衫衣擺處也點綴著青紅交織的火光，將黑夜照亮。

    女子面容清秀，行走間，端麗威嚴(yán)的氣質(zhì)便已經(jīng)顯露，眉宇間流露出來的鎮(zhèn)定和沉穩(wěn)令人不由心生信服。

    對方?jīng)_祁念一笑了笑，朗聲道：“閣下從未掩飾過自己人類的氣息，便是根本就不打算遮掩行蹤，如此，我也該有些誠意，前來迎接才是�！�

    她身邊站著一個同樣頭發(fā)雪白的女子，瞧著一副女將的模樣，盯著祁念一的眼神卻不太友善，鼻翼動了動，似乎對她身上人類的氣息十分不適應(yīng)。

    祁念一同樣回以一個笑容：“妖皇親自前來迎接，在下倍感榮幸�！�

    青衫女子便是妖域新任的妖皇，真身是一只青鸞。

    妖皇道：“閣下不用客氣，叫我凰翎便是。”

    她說著，眼神略帶譴責(zé)的看向身旁的白發(fā)女將，低聲道：“屠冰，這是貴客，不得無禮�！�

    說著，又對祁念一抱歉道：“屠冰真身是銀雪犬，對于氣息最為敏感，尤其是對人類的，她并不是對你有惡意�！�

    祁念一：“有惡意也沒關(guān)系。”

    云野頗為無奈，感覺她自從進入妖域之后，所有的行為就像是奔著把妖修得罪個遍去的。

    凰翎低笑一聲：“請跟我來�！�

    祁念一跟著凰翎路過妖族皇宮，在途中看到了不少屬于人類世界的東西，她好奇道：“人妖兩族隔海而治后，不是早已經(jīng)互不來往，為何此處還有這么多人類的東西�！�

    凰翎笑了下：“妖族和人族互不來往是事實，但妖族的見龍門妖修，也同樣是要加入神機的�！�

    她說著，沖祁念一眨了眨眼睛：“兩次深淵之戰(zhàn)時妖族內(nèi)亂尚未平息，我都沒有趕到，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呢，令主的小師妹�！�

    祁念一先是有些愕然，而后便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