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
三行詩美術(shù)館的保安以為自己走錯了工作崗位。
在那幅畫著一只喪尸之手的古怪畫作前,有那么一伙男男女女行為比畫作還古怪詭異。
——他們個個衣衫單薄像是剛從熱帶地區(qū)穿越過來,其中有一個竟然還打著赤膊!幾個女的勉強還算衣冠整齊……那幾個男的卻似乎非常疲累地癱坐在地,——還有一個好像還躺在地板上睡著了?!
——這些人都什么鬼?!
“你們干嘛呢?!”保安喝著,握緊了手里的對講機,生怕是哪個精神病院的病人集體“越獄”跑到館里來撒瘋。
“我們馬上就離開�!蹦翍话鸦杷目聦け车奖成希仡^看向眾人,“相互攙扶一下,先去衛(wèi)生間把衣服穿上�!�
打著赤膊的邵陵:“……”這種情況我不希望再出現(xiàn)第三次。
好在身上的血出畫以后就變成了水,大家在畫里脫下的衣服有的還帶在身上,有的落在了畫里,而從畫內(nèi)帶出來的衣服,卻在出畫的瞬間化成了幾塊碎且小的紙片。
牧懌然在儲物柜中取出了柯尋帶來的兩套備用的衣服,給了身上衣服所剩無幾的人,大家勉強湊合著離開了美術(shù)館,不幸運的是美術(shù)館是建在公園內(nèi)的,出租車沒有辦法開到公園里接人,大家頂風(fēng)冒雪地堅持到了園外才打上了車,一路回了酒店。
吳悠的狀態(tài)不太好,一出畫就發(fā)起了燒,和秦賜一起被牧懌然送去了附近的醫(yī)院,雖然出畫以后各種傷痛都會基本消失,但還是會留下一些小的影響,譬如秦賜,做過了檢查之后被診斷為輕度胃出血,需要住幾天院。
牧懌然給他和吳悠請了護工后就回到了大家所住的酒店,每一個人都很疲累,從心理到生理都已經(jīng)繃到了極限,回了酒店后各自在房間內(nèi)倒頭就睡,一連休息了兩天才終于緩過了些精神。
顧青青的家就是本市的,她只在酒店休息了一個晚上,加了眾人的V信后就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柯尋打開田揚留給他的手機,聽了一下他留給自己妻子的留言,前半段基本全是噪音,柯尋推測是因為他在留言里透露了進畫的事,所以被屏蔽了。
后半段是田揚向他的妻子坦誠了自己是個同志的事實,并且對她說,他已經(jīng)和自己的同性戀人遠走高飛了,再也不會回來,并把自己的銀行卡密碼留給了他的妻子。
大概是不想讓他的妻子為了他的死亡而傷心一輩子,他的語氣從始至終都顯得很冰冷無情,寧愿讓她恨著他,這段留言的末了他甚至連一句溫存的話都沒敢說。
至于這段遺言是否能瞞得過他的妻子,柯尋并不想深管,把后續(xù)事情料理完畢后,同牧懌然和衛(wèi)東一起回到了Z市。
……
日子即將步入新年,忙碌的進畫論群員們卻沒有多少心情去琢磨過年的事,然而身在現(xiàn)實就難免不被現(xiàn)實所打擾,邵陵忙于各種年末總結(jié),康復(fù)后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的秦賜輾轉(zhuǎn)于手術(shù)臺脫不開身,衛(wèi)東被老板抓著瘋狂加班,顧青青則在給幾個放了寒假的孩子做家教。
就連牧懌然都抽出了五天的功夫,坐著飛機去了趟國外。
最清閑的就是柯尋羅勏和吳悠了,當(dāng)然,這里的清閑指的是沒有被現(xiàn)實俗務(wù)纏身。
吳悠這一次出畫后緩了好幾天才漸漸恢復(fù)了精神狀態(tài)和心理狀態(tài),何棠的慘死對她的打擊很大,但好在,這個姑娘一直都是個放得開的性格,在進畫論群員們這幾天的各式寬慰下,總算重新振作了起來。
進入《重啟》這幅畫之前進行著的檢查時間美術(shù)館監(jiān)控錄像的工作還得繼續(xù),柯尋羅勏和吳悠三個人時不時地在暫時變得很冷清的進畫論群里交流著每日查看錄像所得。
西門無憂:我眼已看瞎。你們有收獲嗎?
小蘿卜拔白兔:不但沒有收獲,還差點被我女票發(fā)現(xiàn),以為我是偷窺狂
西門無憂:說到你女票,你家里有催你結(jié)婚嗎蘿卜?
小蘿卜拔白兔:我才多大啊,我家里才不急,我爹說只要我不給他弄個和他一樣年紀的兒媳婦回去,隨便我啥時候結(jié)。
西門無憂:……
西門無憂:就羨慕你家里這樣開放的爹媽,我媽成天催我,聽說我現(xiàn)在恢復(fù)單身了,家里那幫七大姑八大姨更是,搶著要給我介紹對象,我躲都沒處躲。一會兒我就要被我媽押著去一個親戚家做客,那家的老太太算是我太姥姥輩兒的,生平三大愛好:抽煙,算命,當(dāng)媒婆。想想我就頭疼,我都是快死的人了,找對象干嘛?將來跟我結(jié)冥婚嗎?
小蘿卜拔白兔:我去,姐姐你不要嚇我,我都腦補出那場景來了。
西門無憂:唉,命苦,我這一腔心事向誰訴啊。
小蘿卜拔白兔:要不把我家豆苗借你幾天,你沖著它訴吧,我有心事都跟它說,它現(xiàn)在愁得頭上都已經(jīng)開始長白毛了。
西門無憂:……敢問你家豆苗是?
小蘿卜拔白兔:我養(yǎng)的蜜袋鼯。
西門無憂:……那是什么……外星生物嗎?
西門無憂:得,先不說了,我媽已經(jīng)殺過來了,走了。
晚上八九點鐘的時候,吳悠回來了。
西門無憂:都有誰在?
小蘿卜拔白兔:我我我
柯基:
西門無憂:……
西門無憂:我直接進正題——下午我不是去我那個親戚家的太姥姥那兒了嗎,剛一見面老太太就把我拉到她屋里,她跟我說,我身上沾到了……不好的東西……
小蘿卜拔白兔:??鳥屎?
西門無憂:不,不是現(xiàn)實意義中的東西,我不是說過這個太姥姥會給人算命嗎,她所說的東西,應(yīng)該是……那種“東西”……
柯基:你詳細說一下。
西門無憂:……沒有更詳細的東西了,老太太看著我的眼神就像看個死人一樣,我問她她就搖頭嘆氣,讓我吃點兒好的……
小蘿卜拔白兔:……
柯基:……
柯基:這個老太太算命算的準不準?
西門無憂:有說她算得準的,有說不準的,誰知道那些算得準的是不是她碰巧說中的……
柯基:你沒有再追問她一下嗎?
西門無憂:問了,但看她那意思好像我已經(jīng)沒救了,再多說什么都沒有意義,所以不管我怎么問,她都不想多說的樣子,就是用一種特別可憐我的眼神看著我……
柯基:把你的地址發(fā)給我,我明天過去找你。
西門無憂:行,到時候我去接你,你坐火車還是乘飛機?
柯基:飛機。
小蘿卜拔白兔:哥,我也去。
柯尋退出群聊后,直接給牧懌然撥了越洋電話,把吳悠的事對他說了一遍,末了道:“懌然,我感覺這個事情再一次印證了你之前的推測,畫的幕后力量真的是在有選擇地吸納著入畫者。并且如你所言,這股力量并不能將所有的事情盡在掌握,它的確有力所不及的地方,所以有些事情它沒有辦法直接做到,只能間接的、需要某種契機的,才能輾轉(zhuǎn)的做到,就譬如吳悠這件事情,我懷疑,那位老太太才是讓吳悠被吸引到畫中的真正原因。我要去見一見她�!�
“好,”牧懌然應(yīng)了,“注意安全,隨時和我聯(lián)系�!�
結(jié)果在睡覺前,柯尋又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來自衛(wèi)東,一個來自朱浩文。
衛(wèi)東:“我老板終于滾去B市開會了,一連三天,我準備蹺班!麻辣個雞的,加班加的我看見我公司LOGO就惡心反胃鬧妊娠反應(yīng)!明兒你帶上我,我要去散個心!”
朱浩文:“我也去,明天在那邊見�!�
第298章
Restart-23┃習(xí)慣了。
C市的雪格外大,到處都是銀裝素裹,街道兩邊光禿的樹枝上掛滿了紅燈籠,一派新年將至的節(jié)日喜氣。
吳悠辦事也是很豪放了,直接找朋友借了一輛7人座的商務(wù)車在機場等著接人。
最先到的是柯尋和衛(wèi)東,兩人快把自己裹成了熊,羽絨服、圍巾、帽子、口罩,一樣都沒少。
柯尋從口罩和帽子之間露出眼睛來,睫毛上全是水氣:“我了個去,你們這兒也忒冷了,我已經(jīng)把我最厚的衣服都套上了,從機場大廳一出來還是差點凍尿�!�
吳悠剪了個短發(fā),沒有戴帽子,看上去比兩個男人禁凍得多:“放心,我們這兒雖冷,凍死的少,死的最多的是舔路邊鐵欄桿的。”
柯尋:“……”
衛(wèi)東:“……”
三個人鉆進車里取暖,繼續(xù)等人。
“你們住哪兒?訂好酒店了嗎?”吳悠問。
“訂好了,甭操心�!笨聦さ馈�
“訂哪兒了?我?guī)头椒埔灿喌侥莾骸!眳怯普f著掏手機。
“方菲也來��?”衛(wèi)東問。
吳悠點頭:“昨天晚上聯(lián)系我的,說是已經(jīng)放假了,看見咱們在群里聊的,也說過來看看�!�
“大冷天兒來回跑什么,”衛(wèi)東縮了縮脖子,“咱們這些人就夠了�!�
“反正她也不需要串親戚,來了我招待她,正好我們倆可以去逛逛�!眳怯频�。
“你怎么知道她沒親戚��?”衛(wèi)東問。
“我們私聊的時候她偶爾提了一句,”吳悠道,“她好像一直自己在外面住,跟她家里人都極少聯(lián)系。”
“哦。”衛(wèi)東想了想方菲平時的行事作風(fēng),的確很獨立的樣子。
等了一個小時,陸續(xù)接到了羅勏、朱浩文和方菲,吳悠開車上路。
“姐們兒你行嗎,”衛(wèi)東看著吳悠哆哆嗦嗦地在結(jié)了冰的路面上龜速前行,忍不住抓緊了胸前的安全帶,“幾年駕齡��?瞅這樣子有點兒像無酒醉駕啊。”
“……”吳悠眼睛盯著前方,眨都不敢眨,“我剛拿到本兒……”
“我去!”好幾個聲音一起飚出來。
“姐姐,你放下那個方向盤,讓我來行嗎?”羅勏顫巍巍伸手。
“你開車穩(wěn)不穩(wěn)�。俊毙l(wèi)東擺明不信任羅勏,“別告訴我你平時都掛著排水渠過彎啊�!�
“哥,跑車越野我都駕馭得了,這種商務(wù)車吧,我覺得應(yīng)該也沒問題�!绷_勏說。
“你小心啊,這路面可滑,你又不熟悉路況�!眳怯瓢衍嚳窟�,將駕駛位讓給了羅勏。
羅勏非常自信地踩油門,穩(wěn)穩(wěn)地把車重新開上了路。
“行啊蘿卜,”衛(wèi)東夸他,“想不到你也有優(yōu)點�!�
“……什么話,我優(yōu)點多得是,”羅勏游刃有余地在冰面上轉(zhuǎn)彎,“論開車我可是老司機�!�
“……也是,連你這小孩兒都有女朋友了。”衛(wèi)東把脖子縮進圍巾里,閉眼向后一仰,“別跟我說話,性感單身狗,在線裝死�!�
“那地方遠嗎?”柯尋問吳悠,“快中午了,要不咱們就先找地兒吃飯�!�
“行啊,順路的事,”吳悠道,“再往前走一段路有個紅燜羊肉店,賊好吃�!�
“行,就那兒吧�!笨聦ふf著掏出手機,給牧懌然發(fā)消息報平安。
結(jié)果平安才報了一半,羅勏忽然來了個急剎,一車人集體向前一撲,衛(wèi)東鼻涕都給磕出來了。
“什么情況?”柯尋微微站起身向著前頭看。
“前頭追尾了,”羅勏驚魂未定地答,“差一厘米咱也就親上去了,幸虧我武功高強。”
副駕上的吳悠嚇得開門跳下去,跑到車頭處仔細看了一陣,然后又坐了回來:“真的只差一厘米!蘿卜真有你的!這車可是我借的,給人擦了碰了都不好交待了�!�
“不太妙啊,”衛(wèi)東左右打量窗外,“咱們堵這兒了,兩邊的車也不動�!�
“追個尾而已,怎么兩邊也不動啊?”吳悠又開車跳了下去,一直往前走,半晌不見回來。
眾人等了一陣,擔(dān)心她出事,索性鎖了車集體下來,往前去找她。
前頭足有二三十輛車連環(huán)追尾,一直走到最前面,見圍著不少人在看什么,時不時還有人驚呼。
眾人湊過去看,見一輛車下飚了滿地的血,一個人一動不動地躺在車輪下,像是出了車禍。
有人道:“這死得忒慘了,我都不敢往那兒看……誰膽子大,過去把他頭給蓋住吧,這么晾著可不好,這來來往往還有婦女小孩兒呢�!�
然而問了幾遍,沒一個人敢上前把尸體蓋住。
柯尋扒拉開前面的人,擠進內(nèi)圈看了看,難怪沒人敢上去,實在因為死者的死狀太過慘烈,車輪正好從頭上壓過去,顱骨整個粉碎,壓得稀爛,腦子里紅紅白白的瓤子流了一地,兩顆眼珠都甩出來了。
“找個東西給他蓋住吧�!毙l(wèi)東說。
“過來幫把手�!笨聦み~步上前,“把他外衣脫下來蓋蓋吧�!�
衛(wèi)東朱浩文跟上,三個人小心地把死者外衣脫下來,蓋在頭部,掩住了一地血腥。
圍觀眾人驚訝又佩服地看著這三人一臉稀松平常地行事,那淡定從容的樣子就好像蓋住的不是一具慘死的尸體,而是一輛淋著雨的電動車。尤其那個高個頭的小子,甚至還把死者甩出來的兩個眼睛珠子撿起來安回了眼眶子里……
三人往回走的時候,有人還和他們說道:“牛逼啊哥們兒,在火葬場上班的吧?”
三人:“……”
羅勏和方菲找回了在路邊吐了半天的吳悠,看見柯尋一手血地走過來,吳悠又干嘔了幾下。
柯尋抓了幾把地上的雪把手蹭干凈,道:“短時間內(nèi)這車是開不動了,不行就路邊兒找家飯館吃吧。”
“你們……還能吃得下啊……”吳悠用手背揩著嘴角,“我的媽,上幅畫出來我還沒緩過來呢,這又來一出……我可能近幾個月都不想再吃肉了……前提是我還能活著……你們太牛逼了,還敢直接上手……”
柯尋沒說話,衛(wèi)東想了想,笑了一下:“習(xí)慣了�!�
“姐姐,你再多經(jīng)歷幾幅畫你也能淡定如鵝。”羅勏臉色雖然也不太好看,但比吳悠強些。
吃完飯出來,柯尋去買了些年貨,眾人又在車里等了一陣,公路才重新慢慢恢復(fù)了通行,羅勏繼續(xù)駕車,穩(wěn)穩(wěn)地把車開到了目的地。
那位太姥姥同家人住在一片老舊的住宅區(qū)里,灰磚外墻,樓道狹窄,光線晦暗,人高馬大的柯尋走在最后,擋住了樓道口透進來的微光,衛(wèi)東摸黑上臺階的時候一個沒踩穩(wěn)趔趄了一下,跺起了漫樓道的揚塵。
“柯狗子你貓著點兒,”衛(wèi)東怒,“吃擎天柱長大的嗎你?!”
“我錯了,忘了照顧你這178的迷你小人兒,”柯尋向前彎了彎身子,“不行你坐我兜里我揣著你走��?”
黑暗里好幾個人發(fā)笑,吳悠笑完嘆了一聲:“我要達到你們現(xiàn)在這樣的心態(tài),不知道還要經(jīng)歷多少生死考驗�!�
有人在她肩上拍了拍,大家沒再說話,一路上了二樓。
太姥姥一家子才剛吃完飯,柯尋見面先遞上年貨當(dāng)見面禮,喜得太姥姥抓著他的手一個勁兒地夸:“這孩子,多有眼色!瞅瞅,這身子板兒,這小臉蛋兒,俊得跟年畫上的胖娃娃似的!”
柯尋:“……”晚輩我還是挺瘦的……
“太姥姥,我這幾個朋友是來看望您的,順便也想讓您給看看�!眳怯茙е蠹腋教牙训奈堇锖�,開門見山地道。
太姥姥的屋子采光不太好,屋內(nèi)很有些晦暗,老太太坐在臨窗的大板床上,老眼迷蒙地看向站在眼前的一眾男男女女。
眾人恭謹?shù)卣局�,大氣不敢喘,眼中情緒復(fù)雜地望住這個老太太,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在她的眼里還會不會更不可捉摸。
老太太將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終于開口,抬手一指離她最近的柯尋:“她舅姥爺家的小侄女兒,生得是又漂亮又能干,我看挺合適你這小小子……”
眾人:“……”不是讓您給看著介紹對象……
“太姥姥,您好好兒看看我。”柯尋走過去,坐到床邊,把臉湊到老太太能看清的距離,“我這下半年可能走背字兒,倒霉事一出連一出,聽說您能給看事兒,您幫我看看,有什么法子改改運嗎?”
太姥姥似乎現(xiàn)在才真正地認真地看向柯尋,這一看就是良久,直到大家甚至開始覺得屋里有些冷了,才聽見老人長長地嘆了口氣。
老太太嘆完氣后又是很久不說話,吳悠是個急熱的性子,受不了這樣吊起來的折磨,幾步到了跟前,蹲到床邊拉住老太太的手:“太姥姥,您就甭藏著掖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結(jié)果是啥我們都認了,但您別光舉著刀嚇唬人,一直不落下來啊,這樣吊著讓我們更難受。您就當(dāng)心疼心疼我,有啥說啥吧!”
老太太混濁的老眼看了看吳悠微紅了的眼睛,手里微微用力地攥了攥她發(fā)涼的手,再次嘆了一聲,道:“打你們一進門兒,我就看出來了,你們這幾個人,一個沒跑兒,全都沾上了�!�
眾人盡管心知肚明,可是這件事從不相干的外人嘴里說出來,仍然有種被坐實了的絕望感。
“沾上什么了?”吳悠顫著聲音問。
老太太悲憫地看著她,微微搖頭:“不知道啊孩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在你們的骨相上……”
第299章
Restart-24┃骨相。
“太姥姥,骨相是什么?”柯尋決定循序漸進地問。
“這兒,就是這兒,”老太太伸出枯皺如橘皮的手,顫巍巍地撫上柯尋的額頭,“人外頭這身皮子,叫皮相,皮里頭的骨頭,叫骨相,相人相命,骨相里透著七分�!�
衛(wèi)東在后頭悄聲嘀咕:“老人家這街頭算命法能準么……”
真是寧可她算得不準,寧可她和街頭的算命騙子一樣……全都是騙人。
朱浩文語無波瀾地開口:“據(jù)說在科學(xué)界,也有著‘可以根據(jù)頭蓋骨的形狀判斷這個人的性格、適應(yīng)性和心理機能’的研究和理論。所以憑借頭蓋骨的形狀來相面算命,也不是全無依據(jù)�!�
衛(wèi)東:“……你這話讓我不知是該感到安慰還是感到驚慌……”
朱浩文沒理他,目光繼續(xù)落在老太太枯瘦的手掌覆蓋下的柯尋飽滿圓潤的額頭上。
“您說的骨相是骨頭的形狀嗎?”柯尋正在繼續(xù)進一步地發(fā)問。
老太太卻是搖頭,手指在柯尋的額心點了一點:“骨頭的形狀,也叫骨相,可我說的骨相,是骨頭的精、氣、神。骨為形體之根本,所以發(fā)諸面相,人在臉面上表現(xiàn)出來的精氣神兒,其實就是骨頭的精氣神兒。但是啊,有些精氣神兒,能透過皮相看到,有些精氣神兒,卻都在骨子里根固著,我看到的你們的骨相,就是骨子里的根相……可惜啊……我老眼昏花,道行不夠,看是能看見,卻看不大清,看清了的又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