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染白了少年頭。
沈亭松一個不察,竟真?被時南絮探出來的腿勾了個正著,險些?被絆倒摔在?她身上,
所幸反應(yīng)快,
伸手按在?她的耳畔,
才勉強(qiáng)算是撐住了。
不然這要是砸在時南絮身上,估計(jì)她也?得夠嗆。
穩(wěn)住了身形的沈亭松聞到了對?方身上撲面而來的馨香,是一種?清冷纏綿的香氣,
混雜著杏花的淺淡花香,像是軟鉤子一般,
一下又一下地?fù)现氖中模?br />
有些?酥麻。
沈亭松鮮少與人距離這般近過,孤高正直的狀元郎哪里經(jīng)得起時南絮這般逗弄,
這不過撩撥一下,便已經(jīng)面紅耳赤,一時間連手腳都不知該放在?何處了。
一垂眸,沈亭松看到了時南絮唇上沾染的杏花花瓣,
像是銜了一點(diǎn)花白于唇齒間。
時南絮很顯然也?還未曾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所以只是有些?茫然地望著他,
黝黑的眼瞳還帶著醉意的光澤,
在?花影重疊間閃著細(xì)碎的光。
“沈修撰是未曾站穩(wěn)嗎?”
時南絮當(dāng)然是不可能承認(rèn)是自己?伸腳將人絆倒的,
這沈亭松劇情綱要里的性?格剛直無比,
剛才是她還沒從?酒醉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
才做出這樣大膽的舉動。
她可不想沈亭松在?這瓊芳宴上說自己?,反正日后大家都在?翰林院里任職,
有的是機(jī)會讓他訓(xùn)自己?。
沈亭松說到底是這瓊芳宴上的主角,這一番動靜下來,
另一邊的許多官員都看了過來。
皎白的杏花和緋紅的官服,紅白相映襯,誰看了不能夸上一句如玉郎瞬間回過神來的沈亭松趕忙站起身,低聲致歉說道:“還請時大人不要介懷,是在?下未行事?過于匆忙了些?�!�
時南絮輕笑了一聲。
“沈大人不必如此惶恐,我不是那等連這種?小事?都記掛于心的人�!�
那時春寒料峭,杏花立枝頭。
沈亭松還未曾意識到自己?在?日后的瓊芳宴中所看到杏樹時想到的第一個人,會是京城傳聞中行事?無狀的時南絮。
*
朝堂上的風(fēng)波云涌,對?于置身事?外的時南絮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值得令她在?意的東西。
她更在?意的是少帝什么時候能讓自己?走完全部劇情點(diǎn),好?快些?結(jié)束這次的任務(wù)。
這幾年里,當(dāng)年瓊芳宴上的新?科狀元郎沈亭松升官的速度可謂是前所未有的快,早前是在?翰林院做事?,小皇帝有意拉攏他,授其為六品翰林院修撰,后來一路擢升成了大理寺少卿,如今位居刑部尚書。
這么年輕的尚書,可以說是攝政王一派勢力和少帝勢力打架打出來的結(jié)果了。
只可惜這樣的拉攏勢必是打動不了這位堅(jiān)定?的攝政王派。
沈亭松在?翰林院的時候,可謂是時南絮最難過的日子。
也?不知沈亭松對?于說服自己?投靠到攝政王陸重雪那一派是有什么執(zhí)念。
之前時南絮在?翰林院時,那些?老臣文官從?來不曾打擾過她擺爛,沈亭松就不一樣了,他每每看到時南絮這般閑散的狀態(tài),便忍不住溫聲念叨,堪比唐僧給悟空念經(jīng)。
每到這個時候,時南絮便干脆扯著他的袖擺,將人拉得倒在?自己?身上,這下面紅耳赤的沈大人便會被嚇得像兔子一般躲開。
翰林院里的文人言官們�?吹竭@位新?科狀元羞紅著一張臉走出時南絮所在?的書房,那心情是相當(dāng)難以描述,就連臉色都異常精彩。
結(jié)果就是,不知道何時,京城朝臣中隱隱有所傳聞,說是這翰林院修撰沈亭松似是和侍講學(xué)士時大人有龍陽之好?。
時南絮聽?了青柳給她講這事?,沉默了良久,但也?不曾說什么。,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畢竟,劇情綱要里她本?來就和這位狀元郎有點(diǎn)啥。
于是時南絮也?就不知道,沈亭松從?翰林院調(diào)走成了刑部尚書,也?有這流言傳聞的一份功勞,就是不知是攝政王陸重雪的手筆,還是少帝陸君辭所為了。
傳聞流到少帝陸君辭耳邊那日,眉清目秀的少帝坐在?案桌前,靜坐了良久,久到伺候他的宮人手都有些?發(fā)抖了。
不知多久后,陸君辭終是開口了。
“都退下罷,容朕一人坐會�!�
言語間是令人下意識心生疼惜的疲憊。
身為皇帝身邊心腹的那位宮人張了張唇,最后還是選擇一言不發(fā)地退下了。
近年來,少帝這脾性?變得愈發(fā)不顯山不露水了。
有時便是連他都不清楚陛下心中所想。
待到殿中所有的宮人全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退下后,眉眼間還殘存著幾縷少年人稚氣的一國之君倏然起身,將案桌上的奏折、硯臺和筆墨一同掃落。
那方名貴的澄泥紫云硯臺摔落在?地,磕去了一個角,硯臺中尚未干透的墨汁也?滴落沾染在?地毯上。
勉強(qiáng)將心中的怒氣壓下的少帝兩手扶著案桌角微微氣喘,用玉冠束得整整齊齊的青絲有些?凌亂,貼在?蒼白的臉側(cè)。
燭火搖曳,肩頭還在?顫抖的陸君辭驀然笑了起來,秀氣的眉頭卻?是緊皺著,眸底深處無半分笑意。
是個下半張臉在?笑,上半張臉在?怒的狀態(tài)。
身穿玄色繡金龍衣袍的少年緩步走下臺階,俯身慢慢跪下將那方磕破一角的硯臺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烏黑濕潤的眼珠纏著血紅的絲線。
眼淚滾落下來,和硯臺中的墨汁混合在?一起。
“夫子........”
“照云將您送的硯臺給摔壞了。”
說來這硯臺,還是時南絮補(bǔ)上的新?年禮,只是她未曾想到陸君辭看到禮物時會這般欣喜,就連眼中的光都亮了幾分。
深宮的夜總是這般凄清,唯有燈火無溫。
尚還年少的一國之主像一只受傷的小獸為自己?舔舐傷口般慢慢蜷縮蹲下,捧著硯臺的十指極其用力,就連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茫然的陸君辭抬眸,望著殿中搖晃的燈火,心中漠然地想著,待到天下盡歸他手時,他以山河為聘送到她眼前,屆時夫子眼中便只能看到他一人了。
想到皇帝寢宮后快要建好?的秘宮,外表柔弱無害的少帝抿唇輕淺地笑了起來。
這朝堂上的風(fēng)波,終究是上演到了時南絮面前。
本?來正站在?文官末尾的時南絮忽然聽?到沈亭松冷冷淡淡一聲否決,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看到眼前兩派對?峙的架勢,頓時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
攝政王和當(dāng)今少帝的對?峙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早年攝政王對?朝政把控過強(qiáng),壓得少帝陸君辭逆反心理出來了,如今收攏在?手心的勢力已隱隱有和陸重雪一派分庭抗禮的趨勢了。
前面文官言官和武官你一言我一語的,聽?得時南絮困意都上來了,于是半闔眼在?跑神。
“國之強(qiáng)盛,需循序漸進(jìn),以潤物細(xì)無聲之勢改變,沈愛卿此法未免太過激進(jìn)�!�
坐于主位之上的少帝垂眸往階下看去,身上已有帝王之勢了,目光所含的壓迫感極強(qiáng)。
沈亭松這些?年來功勞也?不小,前陣子破了的江南巡鹽御史貪污大案,就是他頂著極大的壓力極力破獲的,收繳貪污銀兩不計(jì)其數(shù),甚至堪比國庫大半。
有了這貪官伏法的先?例,朝廷上下有貪污行徑的官員一時間都收斂了不少。
功勞在?身,而且還是當(dāng)年的新?科狀元郎,沈亭松身上的傲骨和初衷并未被這幾年的官海浮沉所污染半分,依舊是那亭亭山上松。
身著官服脊背挺直的沈亭松走出官列,躬身行禮,言語鏗鏘有力,“人言何足畏,刻板之法無需守,還請陛下再三?考量。”
聽?了這話,朝中有名的老古板戶部尚書頓時坐不住了,覺得沈亭松這廝在?指桑罵槐罵自己?呢,正要發(fā)作在?朝堂上再吵起來之際。
沉靜了許久,眉頭微蹙的攝政王陸重雪開口了,嗓音清冽平靜,“身為人臣,各有斟酌論是非,眾大人們何須如此。”
好?一番打圓場的話術(shù)。
時南絮隱約感覺到,近年來,陸重雪似乎是在?故意放權(quán)準(zhǔn)備收手隱居了。
成日里被沈亭松叫起床不準(zhǔn)再閑散下去的時南絮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動。
白月光陸重雪都準(zhǔn)備隱居了,只怕小皇帝燒宮夜不遠(yuǎn)了。
下朝一邊走一邊正思索間,時南絮抬眸,就對?上了陸重雪看過來的視線。
陸重雪看著一襲青衣淡然如雪的少女,溫潤的鳳眼中本?來還凌厲的目光瞬間軟和下來,眸中思緒萬千卻?掩去了,朝她微微頷首走遠(yuǎn)了。
這些?復(fù)雜之事?,也?不必讓她知曉了。
時南絮沒看懂陸重雪那眸光中的含義,有些?不明所以。
快要出宮時,時南絮卻?被身后的宮人叫住了。
“時大人,陛下請您前去鹿書閣一聚,不知大人是否........”
燒宮的劇情點(diǎn)終于要來了嗎?
聽?了這話,時南絮腦中的睡意瞬間散去了,語調(diào)都輕快了幾分,雖然心底不免有些?激動,但是面上卻?并未顯露半分,“既然如此,那還煩請公公帶路了�!�
時南絮答應(yīng)的這般快,令這位宮人都有些?意外。
引路的宮人不由得抬眸看向眼前之人,卻?是愣神了片刻,隨即迅速低下頭去,有種?果真?如此的感受,只是心底不免嘆息。
合該是如此清潤疏冷的君子,才能惹來如此多人的青眼才是。
只是宮人將時南絮待到鹿書閣的時候,少帝陸君辭并不在?。
“還請時大人等候片刻,陛下正在?更衣�!�
時南絮頷首,表明自己?知曉了。
畢竟整日里穿著上朝那厚重的冠服在?宮里走動也?不太可能。
只是不知是這書閣里燃著的香安神,還是因?yàn)樯铣馁M(fèi)了時南絮太多心神,她坐在?交椅上,手執(zhí)書卷竟不小心便沉沉地睡了過去,就連手中的冊子滑落手心都未曾察覺到。
也?就沒看到屏風(fēng)后走出來身穿血色羅裙的少帝陸君辭,他那精致如畫的眉眼已經(jīng)長開了,抬眸看人時就會生出一種?妖異的感覺,眉心一點(diǎn)牡丹紅印,頗有畫中人的風(fēng)情。
身量長高了不少的陸君辭邁著極輕的步子走到了時南絮的身邊,端詳了許久她的眉眼后緩緩跪坐下來,火紅的羅裙如盛開的牡丹鋪散在?地上,他牽住了時南絮垂在?身側(cè)的手,然后將自己?的臉小心翼翼地貼近了她溫?zé)岬氖中摹?br />
唇角略微翹起,帶著少年人獲勝的得意。
“夫子,照云捉住你了�!�
少帝抿出的這個笑,異常動人,一雙眼彎如月牙,是一個無辜惹人憐愛的笑容。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夢境十分的混亂,時南絮扶著沉重的頭從?睡夢中轉(zhuǎn)醒,她是被夢中隱約的吵鬧聲驚醒的。
“走水了��!快來人啊�。 �
“書閣中可有旁人?”
“小的不知,陛下似是不曾來過,只是........”,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聽?聞翰林院的侍講學(xué)士時大人還在?里頭�!�
聽?著那些?模糊的話語,似是燒宮劇情點(diǎn)已經(jīng)走完了。
可她,好?像不在?系統(tǒng)空間?
不在?狀態(tài)的時南絮緩緩坐起身,卻?在?聽?見那金鏈和銀釧相撞的清脆聲響時停住了起身的動作。
華宮禁樂27
毫無疑問,
她現(xiàn)在肯定不在系統(tǒng)空間里。
因?yàn)樗龥]有哪次執(zhí)行完任務(wù)回來后?會?是這種?狀態(tài)的。
時南絮直覺她在鹿書閣中吸入的那個香絕對有問題,因?yàn)樗F(xiàn)在連坐起身都需要費(fèi)極大?的力?氣。
青絲垂散于肩頭的時南絮動?作十分?緩慢地坐起來,然后?靠在墻壁上調(diào)整氣息。
她隱約記得自己昏睡間聽到了宮人的叫喊聲,
可是很顯然燒宮的大?火沒能把她給燒死。
時南絮嘆了口氣,
垂眸盯著自己手腕和腳腕上的金鏈子出神,
這鏈子做工細(xì)致,她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是宮中工坊的工藝,專供給皇室中人的。
能做出這些?事情的人,
顯然只?有那位劇情綱要里不太正常的主角受了。
只?是這玩小黑屋的對象,大?抵是出了問題的。
現(xiàn)在弄出了這樣的bug,
也不知道?她該如何結(jié)束任務(wù)脫離這個世界了。
密室厚重的門被徐徐推開了,
與此同時,明亮的光線如水傾瀉而下,
照亮了整個密室。,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坐在軟墊上正出神思?索著任務(wù)的時南絮見到眼前傾瀉而下的光線,微微瞇著雙眼看向光源處。
朦朧的視線隱約能夠看清來人一襲如雪衣裙,裙擺上還繡著金銀繡線縫制而成的龍鳳云紋。
陸君辭手里捧著一方玉璽,走進(jìn)了密室,
他如墨的青絲發(fā)?尾還往下滴著水,
水珠滾落而下在地上濺開。
他的腳步很輕,
悄無聲息的。
但是從輕快的步伐看來,
少帝此刻的心情定然是很好的。
時南絮抬眸看著這白衣勝雪的陸君辭,
總覺得他溫潤的眉眼和那雙烏黑如春后?融雪的眼眸,
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外表無害的少帝跪坐下來,
自下而上定定地注視著時南絮。
他的青絲大?概是被晨霧還是什么的染濕了,卻依舊盤成了發(fā)?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