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入千煜的眼皮。他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把臉更深地埋進枕頭里。整晚輾轉反側，腦海中全是白漓跳舞時若隱若現的腰線和那個對他挑眉的瞬間。
“起床�！卑桌斓穆曇魪念^頂傳來，伴隨著規(guī)律的鬧鐘聲。
千煜蠕動了一下，發(fā)出含糊不清的抗議：“五分鐘……就五分鐘……”
白漓站在床邊，已經穿戴整齊，灰眸掃過床上蜷縮成一團的人形。他看了眼手表，聲音平靜：“你第一節(jié)是線性代數，李教授的課�！�
被子里的千煜猛地一顫。李教授以嚴厲著稱，三次遲到直接掛科。他痛苦地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感覺全身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我死了……”千煜絕望地喃喃，眼皮再次不受控制地合上。
下一秒，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白漓直接掀開了他的被子，冷空氣瞬間侵襲全身。千煜驚叫一聲，下意識蜷縮起來，卻聽見白漓淡淡地說：“穿衣服�！�
“你——”千煜漲紅了臉，手忙腳亂地抓起床邊的t恤套上。白漓已經轉身去收拾他的書包，動作利落地把筆記本和筆袋塞進去。
“牙刷。”白漓頭也不回地遞過已經擠好牙膏的牙刷。
千煜愣愣地接過，機械地開始刷牙。鏡中的自己頂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頭發(fā)亂得像鳥窩。而白漓站在他身后，襯衫一絲不茍地扣到最上面一顆，連發(fā)絲都透著精致。
“快點�！卑桌炜戳搜凼謾C，“還有二十分鐘�！�
千煜吐掉泡沫，含混不清地抱怨：“你干嘛管我……又不是小孩子……”
白漓沒回答，只是拿起濕毛巾直接糊在千煜臉上。冰涼的觸感讓千煜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喂！”他抗議著扯下毛巾，卻對上白漓近在咫尺的灰眸。那人嘴角有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讓千煜瞬間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五分鐘后，千煜被白漓半拖半拽地拉出宿舍樓。清晨的校園還很安靜，只有零星幾個晨跑的學生。他們看到這一幕，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
“放……放開我……”千煜試圖掙脫白漓抓著他后衣領的手，卻因為困意而動作遲緩。
白漓置若罔聞，步伐穩(wěn)健地朝大一教學樓走去。千煜像只被拎住后頸的貓，只能跌跌撞撞地跟著。
“那不是學生會主席嗎？”
“他拎著的是誰啊？”
“好像是那個千煜……”
路過的學生竊竊私語，有人甚至拿出手機拍照。千煜羞憤欲死，卻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到了教學樓前，白漓終于松開手。千煜一個踉蹌，差點栽倒，被白漓穩(wěn)穩(wěn)扶住肩膀。
“自己能走嗎？”白漓的聲音難得帶上一絲無奈。
千煜晃了晃腦袋，試圖驅散睡意：“當……當然能……”
白漓看了他一眼，突然彎腰——在千煜驚恐的目光中，直接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你干什么！”千煜徹底清醒了，掙扎著想要下來，卻被白漓抱得更緊。
“別動�！卑桌斓穆曇舨蝗葜靡�，大步邁上樓梯。
路過的學生全都驚呆了。有人倒吸冷氣，有人捂住嘴偷笑，還有女生激動地拽著同伴的袖子。
“放我下來！“千煜壓低聲音抗議，臉燙得能煎雞蛋，“這么多人看著呢！”
白漓充耳不聞，徑直走到三樓，找到千煜的教室。早到的同學看到這一幕，集體陷入沉默。
白漓掃視一圈，走向角落的一個座位，輕輕把千煜放下。然后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個小抱枕——千煜認出那是自己宿舍床上常抱的那個——墊在他腦后。
“睡吧�！卑桌斓吐曊f，手指不經意地拂過千煜的發(fā)梢，“下課我來接你�！�
千煜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白漓已經轉身離開，背影挺拔如松。教室里瞬間爆發(fā)出一陣竊竊私語。
“臥槽�。�！”
“這也太寵了吧？”
“他們真的只是室友嗎？”
千煜把臉埋進抱枕，恨不得當場消失。但抱枕上熟悉的氣息和白漓殘留的雪松香讓他莫名安心，眼皮再次變得沉重。
朦朧中，他聽到教授走進教室的聲音，然后是同學們此起彼伏的問好。有人小聲解釋：“教授，千煜同學好像不太舒服……”
教授了然地“嗯”了一聲：“年輕人要注意作息�！�
千煜在羞愧和困意的夾擊下，終于沉沉睡去。
白漓快步走向大三的教學樓，灰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他看了眼時間——編碼課還有七分鐘開始，足夠他趕到。
路上，幾個女生紅著臉向他問好。白漓點頭回應，腳步不停。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學生會群里的消息：
【副主席】學長！昨晚的視頻已經傳瘋了！校媒想采訪你！
【白漓】拒絕。
【組織部部長】學長，下周的招新宣講ppt做好了，您什么時候有空審核？
【白漓】中午12點，學生會辦公室。
【文藝部部長】學長！有經紀公司聯系我，說想簽你！
【白漓】拉黑。
白漓鎖上屏幕，推開編碼課教室的門。教授還沒到，教室里已經坐滿了人�？吹剿M來，嘈雜的交談聲瞬間低了幾分。
“白漓！”一個金發(fā)男生從后排招手，“這里！”
白漓走過去，在男生旁邊的空位坐下。男生有一雙湛藍的眼睛和立體的五官，明顯是混血兒。
他是洛伊，計算機系的天才學生，也是白漓在學校為數不多的朋友。
“聽說你昨晚把迎新晚會變成了個人演唱會？”洛伊用英語打趣道，聲音壓得很低。
白漓拿出筆記本，面無表情：“夸張�！�
洛伊笑著搖頭：“論壇都炸了。高嶺之花走下神壇，他們這么說�！彼７轮恼Z氣，“白學長居然會跳舞！還跳得那么性感！”
白漓瞥了他一眼，有點無語這個騷氣的男人：“你很閑？”
“只是好奇，“洛伊眨眨眼，“那個視頻里，你最后看的是誰？那個方向好像是主席臺……”
白漓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翻書：“你看錯了�！�
洛伊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正要繼續(xù)追問，教授走了進來，教室立刻安靜下來。
三節(jié)課后，白漓收拾好筆記本，拒絕了幾個同學關于編程問題的請教，快步離開教室。他看了眼時間——十一點二十，千煜應該剛下課。
手機震動，是千煜發(fā)來的消息：
【我被圍觀了！都怪你！】
【同學們都在問我跟你什么關系！】
【我怎么說啊！】
白漓嘴角微揚，回復：
【實話實說。】
千煜秒回：
【室友？】
【他們不信！】
【有人問我是不是準備包養(yǎng)你！】
白漓皺眉，直接撥通電話。那頭千煜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喂？”
“誰說的？”白漓的聲音冷了幾分。
“就……就班上幾個女生……”千煜支支吾吾，“你別管了，她們開玩笑的……”
“名字�！卑桌旌喍痰貑�。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千煜小聲說：“算了……你別……”
“中午想吃什么？”白漓突然轉換話題。
“��？”千煜顯然沒跟上他的思路：“隨……隨便……”
“食堂等我�！卑桌煺f完，掛斷電話。
看著千煜沒來，就知道估計又跑去玩了，就沒在意，吃完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傍晚時分，千煜和幾個高中同學在校園里閑逛。經過籃球場時，他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場中央，白漓獨自一人練習投籃。他脫掉了外套，只穿一件黑色背心，隨著跳躍的動作，背肌線條若隱若現。夕陽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整個人像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那不是你室友嗎？”朋友a撞了撞千煜的肩膀，“不去打個招呼？”
千煜別過臉：“誰要跟他打招呼……”
朋友b吹了聲口哨：“身材真不錯，難怪論壇上那么多迷妹�！�
千煜心里莫名泛酸，嘴上卻硬：“也就那樣吧……“”
正說著，一個高大的混血男生走進球場，笑著和白漓擊掌。兩人似乎很熟絡，立刻開始一對一對抗。
“那是誰��？”朋友c好奇地問，“從沒見過白漓和別人這么親近�！�
千煜也愣住了。他從未聽白漓提起過這個朋友�？粗鴥扇四醯呐浜虾团紶柕慕徽劊还赡吧那榫w在胸口蔓延。
“洛伊·安德森，”旁邊一個路過的女生主動解答，“計算機系的交換生，和白學長一起拿過去年的國際編程金獎�！�
千煜盯著球場，白漓在洛伊面前似乎放松了許多，雖然表情依舊冷淡，但眼神不再那么疏離。洛伊說了什么，白漓竟然微微勾了勾嘴角。
這一幕讓千煜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轉身想走，卻被朋友拉�。骸霸倏磿䞍郝�，多養(yǎng)眼。”
千煜不情不愿地停下，目光卻無法從白漓身上移開。每一次運球，每一次跳躍，那人的動作都干凈利落，充滿力量感。汗水順著他的脖頸滑落，在夕陽下閃閃發(fā)光。
“靠……“千煜小聲嘀咕，感覺臉頰發(fā)燙。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對美的欣賞，絕對沒有其他意思。
洛伊突然看向場外，目光精準地鎖定了千煜。他笑著說了什么，白漓也轉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千煜頓時手足無措。
白漓擦了擦汗，朝千煜走來。千煜的朋友們立刻噤聲，緊張地看著這位校園風云人物接近。
“吃飯了嗎？”白漓問，聲音因運動而略顯沙啞。
千煜搖頭，不敢直視他被汗水微微打濕的鎖骨：“還沒……”
“一起？“白漓看了眼他身后的朋友們，補充道，“你們也可以來�！�
朋友們受寵若驚，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們還有事！”
他們推著千煜向前：“你去吧！明天見！”
千煜被推到白漓面前，差點撞進他懷里。白漓穩(wěn)穩(wěn)扶住他的肩膀，掌心溫度透過布料傳來。
“走吧�！卑桌煺f，自然地攬過千煜的肩膀，朝食堂方向走去。
千煜僵硬地跟著，能感覺到洛伊探究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們。他小聲問：“那是你朋友？”
“嗯�！卑桌旌喍痰鼗卮�，“編程競賽認識的�！�
千煜想問更多，卻又不知從何問起。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白漓的了解其實少得可憐。
食堂里，白漓點了兩份套餐，還特意給千煜加了他愛吃的糖醋排骨。兩人面對面坐下，周圍不時投來好奇的目光。
“那個……”千煜戳著米飯，鼓起勇氣問，“洛伊……你們很熟？”
白漓抬眼看他：“一般�！�
“哦……“千煜低頭，心里卻莫名松了口氣。
白漓突然伸手，拂去千煜嘴角的飯粒：“慢點吃”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千煜瞬間石化。他能感覺到周圍幾桌女生倒吸冷氣的聲音。
“你……你別這樣……”千煜結結巴巴地說，耳朵紅得滴血。啊啊啊，他犯規(guī)啊，我哭死。
白漓收回手，灰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怎樣？”
“就……就……“千煜語塞，心跳快得不像話。
白漓沒再逗他，安靜地吃完自己的飯。千煜偷瞄他的側臉，發(fā)現他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鼻梁的線條完美得不像真人。
這一刻，千煜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可能，大概，也許，真的對白漓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哎呀，不行不行，他們可是男人，不能這樣想，思想要純潔。千煜晃晃腦子，試圖把可怕的想法踢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