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去哪了？
早上九點，我還窩在沙發(fā)上，半夢半醒，嘴里叼著一根沒點燃的菸。昨天的蛋塔星期四勉強圓滿，六個蛋塔下肚，n香味總算讓我心情平復了點。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我瞥了眼螢幕，是銀行通知：五千萬已經到帳。那個胖子議員動作還挺快，看來是真怕我把隨身碟寄到警察局。我冷笑一聲，起身泡了杯即溶咖啡，濃苦的味道讓我腦子清醒了點。
隨身碟還在我桌上，昨天太累，沒顧得上處理。我拿起來，掂了掂，這小玩意兒值五千萬，里面肯定不只是幾張收據或帳單那麼簡單。細作的職業(yè)病又犯了，好奇心像只貓，在我腦子里抓撓。雄哥當年教我的鐵則之一是「別問客戶的秘密」，但這隨身碟攸關那胖子的政治生涯，我忍不住想看看他到底藏了什麼臟東西。
我cha上隨身碟，連接到一臺沒聯(lián)網的舊筆電——細作的習慣，永遠用隔離設備處理敏感東西。螢幕上跳出幾個加密文件夾，密碼保護看起來不簡單，但對我這種常跟變態(tài)打交道的人來說，這點小把戲不算什麼。我打給變態(tài)，電話一接通，那不男不nv的聲音就傳來：「喂，維，這麼早找我？不會又有什麼臟活吧？」
「少廢話，幫我解個加密文件，隨身碟里的，現在就要�！刮尹c了根菸，靠在椅背上。
「喲，那個胖子的東西？好奇心害si貓啊�！棺儜B(tài)笑了，語氣賊兮兮的。「檔案傳過來，十分鐘ga0定。對了，那個銀行的妹子約我周末吃飯，贊助點餐費唄？」
「滾蛋，ga0定再說�！刮覓炝穗娫�，把檔案打包傳過去。十分鐘後，變態(tài)回了個解密的壓縮包，外加一句：「里面東西可jg彩，別看吐了。」
我打開文件夾，里面是幾十個表格和pdf，記錄了胖子議員這些年的貪w證據：工程款回扣、土地交易黑幕、甚至跟黑幫的g結，金額大得能買下半個土城。表格里列了無數名字，政客、商人、黑道老大，還有一些我從沒聽過的代號。我隨手點開一個名單，掃了幾眼，沒什麼意外，都是預料中的骯臟交易。
正準備關掉，螢幕上一個標著「特殊人員名單」的文件夾x1引了我的注意。我心里咯噔一下，這種標題通常意味著麻煩。我猶豫了兩秒，還是點開了。里面是一張簡單的表格，列了幾十個名字，每個名字旁邊有個顏se標記：綠se或紅se。綠se的名字後面還有電話號碼和簡短備注，紅se的則只有名字和一個「失聯(lián)」或「si亡」的標記。
我一目十行地掃下去，突然，螢幕上一個名字讓我手一抖，菸灰掉在鍵盤上——「維」。旁邊是我的電話號碼，標記是綠se，備注寫著：「效率高，擅長單人行動，價格偏高�！刮毅蹲×�，心跳加速。這胖子居然把我列在這什麼鬼名單里？細作這行雖然骯臟，但大多數客戶不會蠢到把我們的資料記錄下來，這太容易成為把柄。
我繼續(xù)往下翻，腦子里一團亂，試圖ga0清楚這名單的邏輯。綠se的名字顯然是還能聯(lián)系上或還活著的人，紅se的則是已經沒了音訊或確定si了的。我翻到最後幾行，另一個名字像把刀刺進我x口——「雄哥」。標記是綠se，旁邊有個電話號碼，備注寫著：「頂尖細作，效率極高，行蹤不定�！�
我猛地站起來，椅子被撞得吱吱響。雄哥？綠se？這意味著他還活著？三年前他失蹤後，我找了他半年，翻遍了所有線索，問遍了所有能問的人，什麼都沒找到。他就像從這世界上蒸發(fā)了，連變態(tài)都查不到他的下落�，F在這隨身碟告訴我，他可能還活著？
我手抖著點了根新菸，深x1一口，試圖冷靜。雄哥當年教我的東西在我腦子里轉：別信任何人，包括客戶；別讓情緒影響判斷。我抓起手機，撥通胖子的號碼。電話響了兩聲，他接起來，聲音還是那麼油膩：「喂？維？東西寄了沒？」
「別廢話�！刮艺Z氣冷得像冰。「你那隨身碟里的名單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有我的名字？還有雄哥，你怎麼認識的？」
胖子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得讓我火冒三丈。「哦，你看了？好奇心不小啊。那名單沒什麼，就是我這些年合作的……專業(yè)人士清單。你跟雄哥都在上面，很正常，你們這行不都這樣？」
「雄哥呢？你什麼時候最後一次聯(lián)系他？」我咬著菸，聲音壓得低沉。
「雄哥？好久沒找他了。」胖子語氣輕松，帶點回憶的味道�！改羌一镄矢叩脟樔�，什麼任務都能辦得乾凈俐落，而且從不坐地起價，不像某些人�！顾@話明顯在暗諷我，但我沒心情跟他計較。
「我問你最後一次聯(lián)系他什麼時候！」我提高了聲音，手指不自覺地捏緊手機。
「大概一年前吧�！古肿酉肓讼�，說：「我請他幫忙偷另一個議員家里的貪w證據，打算爆料ga0垮他。雄哥三天就把東西弄到手，乾凈得像沒發(fā)生過。之後我再找他，他總說沒空，然後就沒聯(lián)系了�！�
「他現在在哪？」我追問。
「我怎麼知道？維，你這行的人不都神出鬼沒？不過雄哥那種人，應該si不了吧�！古肿有α藘陕�，掛了電話。
我盯著手機，腦子里一團亂。雄哥一年前還在接任務，現在這名單上他是綠se，意味著他很可能還活著。我翻回那個表格，找到雄哥名字旁邊的電話號碼，猶豫了幾秒，還是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很久，每一聲都像敲在我心上。沒人接。我又試了一次，還是沒人接。失望像cha0水涌上來，但我心里又燃起一絲希望——至少，雄哥活著的機率很高。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螢幕上顯示「小迪」。我愣了一下，接起來，語氣不太耐煩：「喂，g嘛？」
「維，別這麼兇嘛�！闺娫捘穷^是個年輕男聲，帶點嬉皮笑臉的味道�！赣悬c事想跟你聊，你現在方便？」
小迪是個記者，二十多歲，瘦得像根竹竿，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笑起來有點傻氣。我跟他認識純屬意外。兩年前，我在執(zhí)行一單任務時，不小心被他拍到。當時我潛進一個黑幫老大的倉庫，偷一批軍火清單，結果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躲在對面樓頂用長焦鏡頭拍我。我發(fā)現後，找到他住的地方，準備「好好關心」一下，嚇得他差點尿k子。後來發(fā)現他就是個神經大條的家伙，拍那些照片純粹為了寫篇爆炸x新聞，沒什麼惡意。我放了他一馬，條件是他得把照片刪了，并保證不亂寫。
沒想到，這小子後來主動找我，說想了解「這行的生態(tài)」。我本來懶得理他，但小迪這人有一種怪魅力，嘴甜又會來事，偶爾請我吃碗牛r0u面，聊著聊著就熟了。他知道我是細作，但從不過問細節(jié)，只喜歡聽我講些不涉及機密的趣事，b如怎麼用一根鐵絲開鎖，或者怎麼在五分鐘內把一個房間翻得底朝天。
「有什麼事，直說�！刮彝铝丝跓�，腦子還在想雄哥的事。
「電話里不好說，見個面吧。還是老地方，忠孝路那家24小時鹵r0u飯，你ai吃的那家。」小迪的聲音有點緊張，不像平時那麼吊兒郎當。
我皺了眉，感覺有點不對勁，但也沒多想。「好，半小時後見�！�
半小時後，我騎著機車來到忠孝路，巷子里的鹵r0u飯店燈光昏h，空氣里飄著鹵汁和蔥花的香味。小迪已經坐在角落，面前擺著一碗沒動的鹵r0u飯，手里拿著一罐可樂，眼神有點飄忽。我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點了根菸�！刚f吧，什麼事？」
小迪推了推眼鏡，笑了笑，但笑得有點勉強�！妇S，還記得你跟我提過你姊姊的事嗎？」
我愣了一下，菸頭差點掉下來。姊姊的事我很少提，只在一次喝多了跟小迪聊過，說她是我唯一的家人，卻在國中時si在一個廢棄工廠，頭被砍下來，兇手至今沒找到。那晚我說完就後悔了，細作不該把這種事告訴外人，但小迪沒追問，只是默默點了頭，說了句「節(jié)哀」。現在他突然提起這事，我心里一緊，語氣冷下來：「你提這個g嘛？」
「別誤會，我不是來挖你傷疤�！剐〉吓e起手，示意無害，然後壓低聲音�！改谴文阏f完後，我回去查了些資料，發(fā)現跟你姊姊si法一樣的案子，不止她一個。這些年，類似的兇殺案斷斷續(xù)續(xù)出現，受害者都是頭被砍下，屍t被丟在廢棄建筑里。我查了警方檔案和舊報導，發(fā)現這些案子有個規(guī)律——每年5月8號，都會有一到兩起這種案件�！�
我心里一震，菸灰落在桌上�！�5月8號？」
「對。」小迪點點頭，從背包掏出一疊文件，推到我面前�！高@是我蒐集的資料，從十年前開始，幾乎每年5月8號前後，都有人以這種方式被殺。兇手手法乾凈，沒留任何線索，警方至今沒抓到人。我懷疑這不是單純的兇殺�！�
我翻開文件，里面是剪報、照片和警方報告的影印件。照片里的屍t讓我胃里一陣翻騰，每一具都像我姊姊當年那樣，頭被整齊砍下，擺在旁邊，像某種病態(tài)的展示。我強迫自己冷靜，問：「現在是3月，離5月8號還有兩個月，你覺得會有新受害者？」
「很有可能。」小迪的眼神變得嚴肅�！肝也榈竭@些案子後，開始循著線索挖細作的圈子。你知道的，我認識你之後，慢慢接觸到一些你這行的人，現在有個基本的情報網。去年5月8號，一個叫火j的細作接了單，目標是暗殺一個黑幫中層。結果他到現場時，發(fā)現目標已經si了，頭被砍下，跟你姊姊的案子一模一樣�；餵把這事報給雇主，沒想到半年後，他自己也失蹤了�！�
「火j？」我皺起眉，腦子里閃過這個名字�；餵是圈子里的小角se，專接些低端任務，像是偷文件或恐嚇欠債的家伙。我見過他幾次，瘦得像只猴子，ai吹牛，沒什麼真本事�！杆й櫫�？」
「對，沒人知道他去哪了。」小迪頓了頓，壓低聲音�！妇S，我懷疑這些案子背後有個更大的勢力，可能跟細作圈子有關。你姊姊的si，可能不是意外。」
我沉默了，手里的菸燒到手指，燙得我叫了一聲。我扔掉菸頭，腦子里全是姊姊的臉，還有那個廢棄工廠的血腥味。這些年，我一直以為她的si是因為她卷進了某個黑幫的爭斗，但小迪的話讓我開始懷疑，這件事遠b我想得復雜。我深x1一口氣，問：「你有沒有查到其他細作知道這事？」
「問過幾個，但他們要麼不知道，要麼不肯說。」小迪聳聳肩。「你這行的規(guī)矩我懂，嘴巴都緊得像鐵門。不過我聽到一個名字，雄哥。有人說他是圈子里的傳奇，什麼任務都能辦好。你認識他吧？」
我心里一震，差點沒拿穩(wěn)手里的咖啡杯。雄哥的名字這兩天像個詛咒，接連出現。先是隨身碟上的綠se標記，然後是胖子的話，現在連小迪都提到他。我點了根新菸，掩飾自己的震驚，語氣平靜：「你從哪聽到這名字的？」
「一個細作喝多了，隨口提的。」小迪推了推眼鏡。「說雄哥一年前還在接任務，後來就沒消息了。維，你要是認識他，說不定他知道點什麼�！�
我沒回答，腦子里全是雄哥的影子。那個隨身碟上的電話號碼我試過，沒人接，但綠se標記和胖子的話都指向一個可能：雄哥還活著。如果他知道這些案子的真相，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在躲什麼？或者，他在等什麼？
我吐了口煙，聲音冷下來：「你的資料我收下了。有什麼新消息，隨時告訴我。別再亂查，細作的圈子不是你能隨便碰的�！�
小迪聳聳肩，笑了笑�！负冒�，反正你小心點。吃完這碗飯，結帳算你的啊�！�
我瞪了他一眼，扔了幾張鈔票在桌上，起身離開。騎上機車，夜風吹得我腦子清醒了點。5月8號，兩個月後，可能又有新的受害者。而雄哥，他或許是解開這一切的關鍵。我回到家，又撥了一次隨身碟上的號碼，還是沒人接。我把電話扔在桌上，點了根菸，盯著窗外的城市燈光。蛋塔星期四已經結束，但我的麻煩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