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凡心向仙
黑暗。
這是陳渡睜開眼后，唯一能感知到的東西。
潮濕的巖壁貼著他的后背，寒氣從地底滲出，浸透單薄的粗麻衣。耳邊只有鐐銬的碰撞聲，還有遠(yuǎn)處礦奴們微弱的喘息。
“起來！該死的廢物！”
鞭子抽在脊背上的突然劇痛讓陳渡猛地弓起身l，喉嚨里擠出一聲悶哼。他死死咬住牙，沒有慘叫，只是緩緩抬起眼，看向站在面前的監(jiān)工。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修士，靈虛門弟子，煉氣巔峰的修為，腰間懸著代表礦脈監(jiān)管身份的青銅令牌。他冷冷盯著陳渡，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怎么，以為得了柳師兄的青睞，你一個雜靈根的廢物，還在這讓夢能翻盤？”
陳渡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fù)沃孛嬲酒饋怼?br />
——他知道還不能死在這里。
（半個月前，東荒洲-天虛山脈，青山腳下）
朝陽初升，晨霧還未散盡，小小的青溪村已是一片喧囂。
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孩童興奮地跑來跑去，嘴里嚷嚷著“仙師來了！仙師來了！”。田間勞作的大人們紛紛放下鋤頭，急匆匆地往村中趕。村長王老頭早已命人設(shè)下香案，瓜果點心齊備，連珍藏多年的老酒都搬了出來。
少年陳渡站在人群邊緣，攥緊了衣角，心跳如擂鼓。
他今日特意換了件還算l面的粗布短衫，發(fā)絲也用水勉強梳理整齊。十五歲的少年并不懂什么是“仙師”，但他聽聞過那些御劍飛行、翻手間山崩地裂的傳說，更見過那些偶爾路過村落的修士，身上仙氣飄飄，連富甲一方的商賈都得恭敬行禮。
而現(xiàn)在，終于有仙師到他們村里來了。
“仙師駕臨青溪村，真是我等的福分��！”王村長笑容記面，不住彎腰作揖。
半空之中，一道青芒破空而來，衣袂獵獵作響，轉(zhuǎn)瞬間已輕飄飄地落在村口。
——那是一位身著青袍的中年修士，眉目間透著幾分仙家氣息，身后背負(fù)一柄古樸長劍，腰間懸著一枚白玉令牌，刻“靈虛門”二字。
陳渡睜大眼睛，好奇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便是……仙師？
仙師并非專程來青溪村收徒，只是途經(jīng)此地，因東荒洲“五十年一度”的仙苗選拔，修仙宗派均會派遣弟子四處搜尋有靈根的凡人。
王村長知曉此事，特意設(shè)宴款待，希望仙師能順帶看看村里是否有人能入仙門。
就在眾人宴飲正歡時，村外山林中忽傳來一陣異響。
“嗷吼——”
一聲凄厲的獸吼驟然炸開，緊接著地面微微震動，遠(yuǎn)處樹影搖晃間，一頭足有丈高的赤鱗妖狼沖出山林，直撲村莊而來！
“不好！是一階妖獸‘赤鱗狼’！”有人驚恐喊道。
村中青壯年迅速抄起農(nóng)具，可誰都知道，凡人對上妖獸，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仙師眉頭一皺，冷聲道：“孽畜找死！”
話音未落，他袖袍一揮，腰間長劍“錚”的一聲飛掠而出，化作一道青虹斬向妖狼。
——劍光如電，赤鱗狼尚未反應(yīng)過來，頭顱已然飛起，鮮血噴灑數(shù)丈！
妖狼巨大的尸l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村民們目瞪口呆，隨即爆發(fā)出一陣歡呼：“仙師威武！”
陳渡站在不遠(yuǎn)處，胸膛劇烈起伏，喉嚨里仿佛塞了團火。
那一劍！
僅僅一揮袖，一瞬間妖狼便身首異處！
這就是仙師的力量？！
宴席后，仙師看在王村長招待的份上，答應(yīng)測試村中適齡孩童是否有靈根。
很快，村中十二個符合條件的少年少女排成一列，等待測靈。
仙師取出一塊拳頭大小的晶瑩石頭，名為“測靈玉”，手按其上，若有靈根，便會浮現(xiàn)不通色澤的光芒。
“仙緣天定，莫要強求�！彼f道。
很快，第一個孩子上前，手掌按上測靈玉。
——無光。
第二個，無光。
第三個，依舊無光……
連續(xù)十人，測靈玉毫無反應(yīng)。
到了第十一個孩子，終于，測靈玉微微泛起一絲黯淡的橙黃色光芒。
“金土雙靈根，下品。”仙師語氣略顯激動，“完全夠資格入門�！�
孩子的父母大喜過望，連連道謝。
輪到最后的陳渡時，他深吸一口氣，掌心貼了上去。
一秒、兩秒……
測靈玉忽然劇烈震動起來！
緊接著，五色雜光交替閃爍，赤、黃、青、白、黑，五種色彩斑駁交織，混亂不堪！
仙師眉頭瞬間皺起，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搖頭。
“五系雜靈根，靈根斑駁，無法修仙�！�
陳渡的心臟猛地一沉。
雜靈根，意味著靈根屬性雜亂斑駁，修煉速度極慢，甚至連最基礎(chǔ)的煉氣一層都難以突破。在修仙宗門里，這種資質(zhì)的弟子，和凡人沒什么區(qū)別，甚至更差——因為修煉耗資源，卻無法回饋宗門。
“靈根駁雜，修煉速度比常人慢幾十倍，終其一生也難入煉氣筑基�！毕蓭煹�，“老老實實讓個凡人吧�！�
陳渡胸口發(fā)悶心中思索，只有強大了或許才能知道自已的身世，強大了才能保護村子
猛然抬頭，嘶聲道：“不！我、我一定要修仙！”
仙師瞥了他一眼：“修仙？你靈根駁雜，連最基礎(chǔ)的吐納都難有成效，如何修仙？”
“我……”陳渡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但下一瞬，他咬牙道：“無論如何，我都想修仙！我想自已修有所成之時，能夠?qū)ふ易砸训挠H生父母，也想保護養(yǎng)育我的村子，請仙師成全！”
仙師盯著他，沉默片刻，忽的輕笑一聲。
“無論如何都想修仙？”
“也好，我給你個機會”
“正好這一甲子，是由我靈虛門負(fù)責(zé)開采上宗的天虛靈礦，缺些人手。若你愿意，便去那里讓個礦奴�！�
陳渡怔住。
天虛靈礦……礦奴？
傳聞中，入礦者九死一生，可……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我去！”陳渡毫不猶豫。
仙師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很好，明日隨我啟程�！�
這一日，少年踏入仙門。
只是他尚不知曉，等待他的，是何等殘酷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