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智取小勃律
小勃律背叛大唐投靠吐蕃，這等大罪自然要清算。不過，這定罪量刑的權(quán)力，唯有當朝天子李隆基才能裁決。
莫說李乾區(qū)區(qū)一個先鋒官，就連主帥高仙芝也無權(quán)定奪。
李乾那句“不計較”，本就是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
唐軍將士如猛虎下山，將小勃律一眾大臣盡數(shù)擒獲。面對虎狼之師，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大臣們竟溫順如羔羊，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李嗣業(yè)上下打量著蘇失利，突然笑出聲來：“嘖嘖，這就是小勃律的王？我看連大唐鄉(xiāng)下的土財主都比他有氣派！”
“噗嗤——”李乾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指著李嗣業(yè)道：“你這比喻倒是貼切。這位所謂的國君，既無王者威儀，又無英雄氣概，倒是挺著個酒囊飯袋的大肚子，活脫脫就是個鄉(xiāng)下土財主！”
小勃律彈丸之地，能出什么英雄人物？蘇失利像個土財主，他的大臣們則活似土財主家的狗腿子，從衣著到做派，處處透著市井小民的猥瑣氣質(zhì)，哪有半分朝廷重臣的威儀？
本就驚懼交加的蘇失利，被二人這般奚落，羞憤難當。只聽“噗”的一聲輕響，頓時臭氣熏天。
李乾和李嗣業(yè)連忙捂著鼻子退開數(shù)步，望著面如死灰、渾身發(fā)抖還散發(fā)著惡臭的蘇失利，一時竟無言以對。
堂堂一國之君，竟被嚇得當場失禁，說出去誰會相信？
更離譜的是，蘇失利此刻面色鐵青，呼吸急促，眼珠暴突，儼然一副隨時要咽氣的模樣。
雖說他是待罪之身，但若就這么嚇死了，如何向朝廷交代？
李嗣業(yè)急得直搓手，連聲勸慰：“蘇失利，你可不能死�。【瓦@么點膽量？我們不過說笑幾句罷了。好了好了，不笑你了，真不笑你了�！�
李嗣業(yè)這番話說得響亮，卻讓蘇失利更加驚恐。
只見他牙齒打顫，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們究竟要如何處置我？”聲音細若蚊蠅，斷斷續(xù)續(xù)，若非李乾耳力過人，幾乎難以聽清。
“放心，我們不會取你性命”李乾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安撫道。
然而這話毫無效果，蘇失利渾身劇烈顫抖，突然栽倒在地，四肢抽搐，口中不斷吐出白沫。
“你想想頡利可汗，”李乾見他快要嚇破膽，急忙舉例開導(dǎo)，“他犯下滔天大罪，大唐尚且留他性命，又怎會殺你呢？”
這位頡利可汗正是突厥的亡國之君。
當年李靖夜襲陰山，一舉端了他的老巢，頡利倉皇逃竄，最終在磧口被唐軍生擒。
此人趁著隋末亂世奴役中原，逼迫劉武周、梁師都、薛舉等割據(jù)勢力向其稱臣納貢，更令唐高祖李淵不得不低頭，實乃大唐開國以來的奇恥大辱。
尤其可恨的是，在太宗皇帝李世民剛剛登基之際，他竟率領(lǐng)十余萬突厥鐵騎直逼渭水之濱，迫使太宗簽訂“便橋之盟”。
論罪行之重，頡利可汗遠勝蘇失利百倍，是大唐最痛恨的死敵。即便如此，太宗仍封他為官，讓他在長安終老。
這樁往事蘇失利自然知曉。聽聞此言，他原本渙散的眼神突然有了光彩，恐懼之色漸漸消退。
連頡利這樣的大仇人都能保全性命，他區(qū)區(qū)一個小勃律王，大唐更不會取其性命。想到此處，蘇失利如釋重負，竟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我們會送你去長安，由陛下親自發(fā)落�！崩钋^續(xù)開導(dǎo)，“你仔細想想，你這小勃律王有什么好當?shù)�？除了窮山惡水還是窮山惡水，哪比得上長安的繁華？到了那里，保管你看得眼花繚亂。”
長安的富庶舉世聞名，是當時當之無愧的世界中心，就連阿拉伯帝國的都城也相形見絀。蘇失利眼中頓時流露出向往之色。
“當然，”李乾意味深長地補充道，“若是你能歌善舞，往后的日子必定更加舒坦！”
當頡利可汗被押解至長安時，高祖李淵龍顏大悅，特設(shè)盛宴款待群臣。席間，李淵命這位昔日的大漠雄主獻舞助興。
此時的頡利雖心有不甘，卻已成階下之囚，只得強忍屈辱，跳起突厥舞蹈以娛眾人。
此事傳為大唐盛事，天下皆知！
按理說，若蘇失利被要求為玄宗獻舞，本該是奇恥大辱�？伤麉s喜形于色，連連點頭，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恩典。
李乾看在眼里，不禁暗自搖頭，如此庸碌之輩竟能為一國之君，實在是天大的笑話。
若非小勃律地處吐蕃進出西域的要沖，又恰逢唐蕃百年征戰(zhàn)，誰會正眼瞧這個彈丸小國？
至此，小勃律徹底覆滅。上至國王蘇失利、王后吐蕃公主，下至普通士卒，盡數(shù)成為唐軍俘虜。
高仙芝聞訊趕來，喜不自勝，對李乾大加贊賞。
此次南征至此已基本告捷，只需破壞孽多城東六十里外婆夷水上的藤橋，便可徹底切斷吐蕃進入西域的通道，實現(xiàn)戰(zhàn)略目標。
高仙芝眉飛色舞，喜上眉梢，仿佛有喜鵲停駐眉間。
自從小勃律叛唐投蕃以來，給大唐帶來無數(shù)困擾。
朝廷數(shù)次南征，皆因蔥嶺天險無功而返。如今功成，縱使身經(jīng)百戰(zhàn)如高仙芝，也難掩欣喜之情。
“末將愿往婆夷水，斬斷藤橋！”段秀實上前一步，聲若洪鐘。
“準！”高仙芝朗聲應(yīng)允。
眾將聞言，皆頷首稱是，并無異議。
段秀實正欲領(lǐng)命而去，卻見李乾快步上前，抬手阻攔：“且慢”
“哦？”高仙芝眉梢一挑，饒有興致地望向李乾：“李校尉有何高見？”
“副都護，斷橋雖易，卻白白錯失重創(chuàng)吐蕃的良機�！崩钋抗饩季�，拱手道：“末將以為，當借此機會予敵重創(chuàng)�！�
高仙芝聞言輕笑：“你是想誘敵深入，再施以雷霆一擊？”這位沙場宿將早已深思熟慮：“此事不可行。其一，藤橋地勢險要，兵力難以展開；其二，若不及時斷橋，吐蕃大軍必將源源不斷渡河而來�！�
“正是！”段秀實附和道：“那處地形狹窄，縱有千軍萬馬也難以施展。若非如此，以副都護之明，豈會放過這等戰(zhàn)機？”
史載高仙芝當年僅命人斷橋阻敵，未與吐蕃正面交鋒，非不知其利，實乃受制于地形。
李乾卻胸有成竹，揮手示意。只見裴厚、牛陶等人抬著數(shù)個木桶魚貫而入，整齊擺放在地。
“有此物足矣！”李乾指著木桶，語氣篤定。
高仙芝面露訝色，快步上前揭開桶蓋。初時疑惑，繼而恍然，眼中精芒漸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