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混蛋,瘋子
郁城白清潤黑眸里跳躍著無法隱藏的掙扎痛苦,眼眶濕潤,幾乎要滴出淚來。
沈愿怔怔盯著他,真相即將揭開的激動,郁城白逐字逐句看似滴水不漏的解答,各種激烈情緒交織翻涌后,又歸于平靜。
“郁城白,你當我是傻子嗎?”沈愿聲音冷靜得近乎沒有溫度。
“我以前確實酒量不好,但每次喝醉后,我只會蒙頭大睡。別說纏著你要你抱我,親我,就算讓我揍你都沒力氣。而且,人在喝醉后的行為,即便不受控制,但第二天醒來也會有記憶碎片,絕對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郁城白,你在說謊�!�
“那天晚上,我根本不是喝醉酒,而是酒里被人下了東西,導致昏迷不省人事,對不對?”
按在肩膀上的手掌力度減弱。
意識到郁城白想退開,沈愿立馬抬起手臂,繞過郁城白后頸,細白修長的手指摳在郁城白脖頸上的大動脈處,迫使他無法起身逃避。
看似親密無間,曖昧纏綿的動作。
實際卻是針鋒相對的博弈。
“郁城白。”她喚他名字,如刀鋒劍芒的眼神直看進郁城白眼底,字字鏗鏘,“以前我以為下藥的人跟你有關(guān),但聽你剛才那番話,我確定下藥的人不是你。你之所以那樣做,是為了掩護另一個人�!�
郁城白眼瞳震顫,想直起身退開。
然沈愿也不知哪來的蠻力,硬是捏著他命運的脈門不放,指尖摳進他脖頸皮膚里,好似下一刻就要扯斷他的頸動脈。
她再次逼問:“那個人是誰?”
郁城白謊言被拆穿,索性順著她的力道俯身壓下,薄唇貼上沈愿溫軟的唇。
想以此來終結(jié)這個話題。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沈愿愣了一下,又很快反應過來,厭惡感涌上,驚慌中去揪住郁城白的頭發(fā)。
男人頭發(fā)短,她抓了好幾次才抓到,隨后用力往上提,順手甩給他一記耳光。
郁城白吃痛翻身,手肘撐著床,笑看著沈愿。
她用力擦拭嘴唇的樣子,好像親到豬圈里剛吃完豬食的豬。
嫌棄又委屈。
男人素來溫雅的臉爬上陰冷的笑,“現(xiàn)在的你,比當沈家大小姐的時候有趣多了�!�
“有病吧你�!鄙蛟笟獾眯厍话l(fā)脹,擦了很久都覺得不干凈,索性到浴室用水沖洗。
她摔上浴室門,反鎖后,打開水龍頭,嘩嘩水流掩蓋了她因害怕而急促的喘氣聲。
緩了幾秒鐘后,才用力拍拍額頭,讓大腦保持清醒不要亂。再回到臥室時,又是一副還能再杠三千回的模樣。
“你要是想讓我不追究那件事也行,去勸你老爸老媽同意解除婚約,再把我爸爸的遺物還給我,我就吃下這大虧,從此以后,不再提三年前的事。”沈愿站在離床最遠的窗臺前,進入談判最終環(huán)節(jié)。
郁城白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你舊事重提,不斷刺激我,就是為了這一步?”
沈愿瞥他一眼,“反正你也不想跟我結(jié)婚,我們?nèi)∠榧s,你能光明正大地娶蕪悠進門,郁蘇兩家強強聯(lián)姻,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三全其美,何樂不為?”
郁城白沒有回答。
沈愿心中忐忑。
郁城白盯著沈愿看了許久,忽而笑說,“如果我說——我現(xiàn)在想跟你結(jié)婚了呢?”
沈愿,“我不想。”
“但怎么辦呢?”郁城白今天尤其反常,更或者說是表面那層和善的面具撕開后,終于露出內(nèi)里隱藏的獠牙,“于外,沈叔臨終之前把你交給郁家,我們就有護你到死的職責,三年前老爺子沒生病時,當眾定下我們的婚事,而在年前,我們又在南城最豪華的酒店舉行了訂婚儀式。在你親手操作下,那場訂婚宴可是火遍全網(wǎng)呢�!�
沈愿無話可說。
郁城白慢悠悠起身,邁著輕緩腳步,走到沈愿跟前,“于私,你不跟我結(jié)婚,就永遠也拿不到沈叔的遺物,找到你媽媽的下落。難道你就不想見見你媽媽?”
“你們拿遺物控制我三年,卻從未讓我見過那東西�!鄙蛟篙p嗤,“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什么遺物,一切只是你們控制我,讓我心甘情愿留在郁家任你們拿捏的謊言!”
郁城白不慌不忙慢慢道來,“你媽媽叫原歆,結(jié)婚之前是某國際郵輪公司的高管,結(jié)婚后轉(zhuǎn)行做了國際翻譯,因長期出國,你很少見到她。你們最后一次見面,是在15歲的時候,那天她說要去完成領(lǐng)導派下來的工作,這項工作完成后,她就辭職回來陪你和沈叔�!�
沈愿垂眸,掩飾心底慌張,“你怎么知道?”
“你爸爸遺物里有相關(guān)記錄。”
詳細的時間,沒有一處錯漏。
沈煜從不向外人透露原歆的情況,沈愿對原歆也知之甚少,更莫說原歆的工作性質(zhì),又或者在哪里工作。
沈愿眉心輕顫,心底涌上的疼痛蔓延開來,眼里很快泛起水光,“郁城白,你確定,是爸爸遺物里的?”
郁城白笑著默認。
沈愿擦掉即將掉落的眼淚,吸吸鼻子,妥協(xié),“我知道了,結(jié)婚的事,等我回去考慮兩天,再給你們答復�!�
她轉(zhuǎn)身想走,虛浮的腳步出賣她現(xiàn)在有多緊張。
但剛走出兩步,胳膊被郁城白抓住,只聽男人冷邪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沈愿,我不會讓你走的�!庇舫前纵p聲細語地說:“我們這段時間都留在別墅商量結(jié)婚的事。等結(jié)了婚,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在沈愿抗拒的目光中,郁城白將她扯進懷里,禁錮住雙手,手伸進她衣兜,摸出里面躺著的手機。
點開屏幕看了眼,他嗤笑,“果然在錄音呢�!�
沈愿滿臉都是目的被拆穿的惶恐,“還給我。”
郁城白不屑一笑,刪掉錄音內(nèi)容,把手機揣進自己兜里,又寵溺地摸摸沈愿頭發(fā),“我先幫你保管,你乖一點,會還給你的�!�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在門外將門上鎖。
撕心裂肺的哭聲從門縫滲出,郁城白眼里有短暫的掙扎糾結(jié),但很快又被決然替代。
屋里的沈愿越哭越大聲,罵得也難聽。
“郁城白你個渾蛋,瘋子,你放我出去,把手機還給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么,嗚嗚嗚嗚嗚……”
“你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狗男人,你這么想結(jié)婚,去找你的心上人啊,找我干什么�!�
……
等臥室門沒有動靜,干嚎的沈愿才慢慢收住聲,雙眸盯著房門,手伸進襯衫內(nèi),摸出綁在內(nèi)衣帶上的另一部小手機。
誰還沒個備用機。
手機尚有體溫,她吼間哼著低聲的嗚咽,再點開手機屏幕,保存錄音,又轉(zhuǎn)存復制到網(wǎng)盤賬戶。
以此確保這份文件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