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年代的妹子,都喜歡半夜翻墻�。�
“噶?”
王公公渾身一顫,眼珠子突然瞪圓,“陛、陛下……老奴細想了一下,娘娘薨逝時,八殿下似乎才剛……落地��!”
空氣,突然安靜了。
李焱手中的暖爐裂開一條縫:“合著那逆子方才聲淚俱下說的‘母妃臨終遺言’……”
“全是現(xiàn)編的!”
王公公一拍腦門,余光瞥見地上皺成一團的《上邪》贗品,慌忙拾起展開。
李焱瞇眼一掃。
卻見。
泛黃的宣紙上赫然趴著一只歪脖王八,龜殼上龍飛鳳舞題著“父皇真帥”。
“李!玄!戈!”
李焱氣笑了,龍袍一掀就要追,“朕這就送他回爐重造!”
王公公一個滑跪抱住龍腿。
“陛下息怒!”
“八殿下雖狗,卻狗得獨樹一幟��!”
“您瞧,滿朝文武誰敢讓二殿下當眾破防?誰又能勾得首輔千金夜里翻墻?”
李焱抬起的腳懸在半空,半晌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傳旨,把太液池的王八全換細犬!”
“那八殿下?”
“讓他作!”
李焱甩袖走向月色,唇角卻止不住上揚,“朕倒要瞧瞧,這王八蛋離開皇宮后,能把大乾的天捅出什么窟窿來!”
……
魚府墻外。
李玄戈連打三個噴嚏。
魚幼薇斜倚石獅,指節(jié)絞著琴弦:“殿下心虛了?”
“哪能�。俊�
他揉著鼻子,咧嘴一笑,“是父皇在夸我孝出強大呢!”
魚幼薇:“……”
這孝子當?shù)门率悄軞饣钐珡R列祖。
青石板上樹影忽晃,她忽地抬眸輕笑:“殿下這妙手回春的本事,莫不是從寡婦情詩里悟出的岐黃之道?”
李玄戈斜倚朱柱,指尖勾住魚幼薇腰間的玉佩穗子。
“魚小姐若想學(xué),學(xué)費得用這玉佩抵�!�
“玉佩?”
魚幼薇廣袖微抬,素手捏著玉佩在他眼前一晃,鏤空處隱約透出兩個篆字,“里頭刻的可是‘弒君’二字,殿下敢要?”
“巧了!”
李玄戈猛然欺身逼近,唇瓣堪堪擦過她垂落的鬢發(fā),熱氣裹著戲謔鉆入耳蝸。
“本王打小被咒大的,聽弒君二字就跟聽曲兒似的……”
話音未落。
他忽地偏頭叼住玉佩紅繩。
舌尖卷過流蘇的瞬間,另一只手已攬住魚幼薇的腰肢,將其整個人壓在鎮(zhèn)宅石獅上。
月白裙裾與玄色蟒袍在青石板上交疊成浪,驚得門廊燈籠亂晃。
“你�。。 �
魚幼薇的脊背抵著冰涼石雕,指間琴弦勒得更緊了。
她本該惱怒,偏偏耳垂洇出的薄紅,出賣了真正的心思……
但這渾蛋怎敢如此放肆?!
李玄戈拇指摩挲她腰間軟肉,笑得像一只偷腥的貓:“魚小姐貼身的玉佩,閻王符也得甜三分,本王就當定情信物收了。”
“你……”
朱唇方啟,一抹溫?zé)狎嚨馗采稀?br />
蜻蜓點水的吻裹著海棠香撤離時,犬齒不輕不重地碾過耳垂。
“砰!”
“砰�。 �
“砰�。�!”
魚幼薇的心跳如擂鼓,指甲已深陷掌心,卻見那人倏然后退半步,用指尖戳了戳她心口:“字是假的�!�
李玄戈的眼底難得透出幾分認真,“但本王想刻你名的心……是真的。”
夜風(fēng)卷著戲謔飄遠時,魚幼薇才驚覺玉佩被順走了。
她撫過唇上未散的余溫,只覺掌心抵過他胸膛的位置燙得駭人。
這算什么?
輕浮浪子的把戲?
可為何……
“小、小姐!”
小禾抱著披風(fēng)呆立門檻,眼睛瞪得比石獅瞳子還圓,“您脖頸紅得能煮雞蛋了!”
魚幼薇猛然回神,廣袖一甩掩住緋色:“回府每天殺八只王八!”
小禾懵了:“啊?”
“梗王殿下來送藥一次……”
她撫過微微發(fā)麻的耳垂,忽然笑若春棠,“就煲湯驅(qū)寒一次!”
望著小姐疾步離去的背影,小禾盯著懷里的披風(fēng)直發(fā)愣。
燉王八?
還偏偏是八只?
“噗!”
她猛地捂嘴,肩膀顫得險些抱不住披風(fēng)。
小姐這是罵八殿下乃“梗王八”呢!
“愣著作甚?”
“來、來了!”
小禾憋笑憋出淚花,拎著裙角一溜煙追進了府里。
當府門閉合的剎那……
對面檐角倏地掠過一道鬼影。
那人踏瓦疾行,掠過三街六巷的屋脊,最后飄落在一輛雕著狻猊紋的馬車前跪下。
“說!”
車廂內(nèi),李元霸的聲音像悶雷。
黑影喉結(jié)滾動,便將李玄戈在府外輕薄魚小姐一事,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砰!”
車轅應(yīng)聲炸裂,木屑紛飛!
李元霸踏碎車板掠出,一把扼住黑影的咽喉,虎目腥紅:“你說那廢物……親了她???”
“咳……不僅親了,還咬了耳……”
“還咬了???”
李元霸的咆哮驚起滿樹寒鴉,他反手將黑影摜在青磚上,臉色猙獰了起來�!氨就踉谀憋嬔�,就那么不及一個廢物親個嘴唇,咬個耳朵?!”
黑影瑟縮吐血,臉都發(fā)白了。
“好!”
“好一個李玄戈!”
李元霸仰天大笑,抬腳碾過黑影的脊背。
“校場對賭?本王等不及了……”
“傳令死士,今夜子時攜‘見紅’潛入梗王府!”
“本王要那王八殼里淌出腐肉膿血�。。�!”
黑影的瞳孔驟縮。
見紅!
那是漠北秘毒,沾膚即腐,化骨成泥……
去年二皇子屠盡一寨的叛軍,便是用了此毒!
“可陛下剛準了賭約,若追查……”
“追查?”
李元霸獰笑著扯下半幅車簾,腕上青筋暴起�!澳敲约榉副⿺蓝觯約就等于不成立,魚幼薇更會成為一個未入門,就克夫的掃把星,還怎么端著才女的架子???”
夜梟啼哭掠過屋脊。
他撫過腰間的玄鐵劍,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陰惻惻補了一句。
“對了,把李玄戈那對招子給本王剜來……”
“他不是喜歡剽那《上邪》么?”
“本王要把它裱在那賤女人的嫁衣上�。。 �
……
月明星稀。
李玄戈把玩著從魚幼薇那兒順來的玉佩晃到王府門口。
剛?cè)腴T沒走幾步,就聽見一陣“咯咯咯”的動靜,從一旁的墻頭傳來。
他一抬頭。
只見兩條白生生的小腿,正在朱墻上撲騰。
“嚯?”
“這年代的妹子,都喜歡半夜翻墻��?”
李玄戈挑了挑眉,捏著嗓子學(xué)太監(jiān)腔,“東廠還是西廠的�。客禆|西可是要變閹人的呢!”
“哎呀!”
墻頭頓時傳來少女的驚呼聲,一片鵝黃裙裾“刺啦”裂開一道口子。
下一秒。
人影砸進墻根海棠叢,發(fā)間的珠釵掛滿花瓣……
李玄戈蹲下身,這才看清了對方,居然是……
柳顏?
他戳了戳對方沾著草屑的腮幫子:“柳姑娘,你這翻墻姿勢挺別致��?牛頓的棺材板都要被你踹飛了。”
“牛頓?不認識……”
柳顏揉著屁股抬頭,突然杏眼圓睜,“養(yǎng)鯉的!你果然在這兒!”
李玄戈將玉佩收入懷中:“糾正一下,本王現(xiàn)在改行養(yǎng)王八了,尤其擅長料理紅燒小王八,比如某些半夜翻墻的……”
“你才小王八!”
柳顏揉著膝蓋起身,隨之抖開一張泛黃的宣紙。
上面歪七扭八地畫著一個火柴人騎鯉魚。
“哼!”
“無論你養(yǎng)錦鯉,還是王八�!�
“我都已經(jīng)跟京兆府的畫像比對過了,你就是梗王李玄戈!”
李玄戈盯著那抽象派大作,嘴角抽搐:“你們查案靠面相玄學(xué)?”
“還有這個!”
柳顏從袖中摸出焦黑的魚線,得意地晃了晃,“皇子里面沒人會游手好閑的釣魚,更不會帶魚線放身上,除了你!”
夜風(fēng)卷著焦煳味,糊了李玄戈滿臉。
他默默地抬頭望天。
“柳小姐這查案天賦,不去大理寺當警犬……咳,神探可惜了�!�
“少夸我!”
柳顏突然逼近,美眸一瞪,“說好的紅衣大炮呢?你莫不是誆本姑娘?”
李玄戈垂眼瞅著少女鼻尖沾著的墻灰,憋笑憋得腹肌抽筋了:“教你可以,但……”
不等說完。
柳顏抖落出滿地材料。
“硫磺硝石木炭都給你備齊了!”
“連爺爺私藏的隕鐵都順來了,什么時候教本姑娘做紅衣大炮?”
這點材料能造個屁的紅衣大炮……
但很快。
李玄戈盯著地上坨黑黢黢的隕鐵,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了滾……
隕鐵?
好東西��!
倘若能用來鍛火銃,一銃定能把李元霸的玄鐵甲轟成蜂窩煤!
雖然隕鐵打造火銃明顯十分的劣質(zhì),肯定沒有現(xiàn)代精鋼來得好和穩(wěn)定,甚至幾發(fā)就會扛不住火藥的威力,直接廢了……
但能解燃眉之急啊!
當然!
這玩意單獨靠他一個人打造,是一萬個不可能實現(xiàn)的。
因為。
他哪怕知曉構(gòu)造圖,也不等于自己會掄得準錘子��!
所以。
需要拉人入伙!
比如搞定工部尚書的孫女,再搞定工部尚書他老人家……
而唯一的辦法就是靠騙!
如何騙?
當然就是先夸一波大的,等對方心動了就拉入伙。
然后。
當造出來的火銃用廢了,再讓他們從零開始的去折騰材料,反正想造出正兒八經(jīng)的火銃,沒個月以上,是萬萬不可能的。
“喂!”
柳顏突然踮腳揪住了李玄戈的耳朵,“你盯著隕鐵傻笑的模樣很猥瑣!”
“嘶——”
李玄戈齜牙咧嘴,一把將隕鐵往懷里一塞,“柳小姐可聽過突突突?”
“什么突突突?”柳顏被突懵了。
李玄戈當即雙臂一抬,用隕鐵作出架槍掃射的姿勢:“突突突就是用這一個鐵疙瘩隔三百步打穿牛皮……”
他話音未落。
柳顏已經(jīng)掏出隨身攜帶的《天工開物》殘卷,嘩啦啦地翻到兵器篇。
“《武經(jīng)總要》記載最遠神臂弩不過二百四十步,你當自己是魯班再世?”
“魯班?”
李玄戈翻了翻白眼,“知道什么叫膛線嗎?知道彈道拋物線嗎?知道燧發(fā)裝置……”
“等等!”
柳顏杏眼瞪得滾圓,“你怎知我昨夜偷看了《火器圖解》?”
牛逼!
這丫頭太有志氣了,居然在私下里看那種書!
火器在大乾壓根沒有,但《火器圖解》一直存在,哪怕那只是概念冊。
但沒想到……
這娘們兒那么有“上進心”?
好女孩��!
李玄戈一臉古怪,壓低了嗓音,湊近耳畔逗她:“我還知道你枕頭底下藏著……”
“閉嘴!”
柳顏漲紅著臉甩出一個帶引信的竹筒,“再敢提那本《金瓶梅》,本姑娘就炸了你的王八池!”
李玄戈:“???”
哈?
逗出一個大的?
突然!
墻頭傳來瓦片碎裂聲。
兩人齊刷刷扭頭,正瞧見千戶倒掛在檐角,手里還攥著半塊松子糖。
一見兩人望來,他尷尬一笑:“屬下什么都沒聽見!真的!我用太奶發(fā)誓!”
信你個鬼!
柳顏的小臉當場一片酡紅,恨不得找地縫鉆進去。
居然被人給偷聽了!
她低下頭,指尖無意識絞著裙擺:“養(yǎng)鯉的……你當真會造火器?”
李玄戈一臉玩味。
“你怕本王誆你?”
“誰怕了!”
柳顏突然抬腳踹在隕鐵上,“本姑娘是擔(dān)心某些人頂著迷奸犯的名頭,把火藥配成春藥!”
當然。
她只是在調(diào)侃。
迷奸犯的名頭在格物面前不懼威懾,何況李玄戈一點都不像……
“嚯!”
李玄戈順勢握住她踹來的繡鞋,“柳小姐若想配春藥,本王倒真有個祖?zhèn)鞣阶印?br />
“登徒子!”柳顏急忙抽腿。
“登徒子能給你做煙花,賞浪漫?”
李玄戈挑眉,指尖勾飛柳顏發(fā)梢纏繞的草屑。
柳顏拍開他的手,銀牙一咬。
“既然八殿下都這么說了……”
她突然踮腳揪住李玄戈的衣襟,杏眼灼灼如星火,“本姑娘要親眼看著你把火銃做出來,若敢誆我……”
“若誆你,每天給你燉一只王八!”
“外加……”
“我所掌握的所有格物理論。”
李玄戈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膛,“但柳小姐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
柳顏抵抗不了格物理論的誘惑:“說!”
李玄戈想了想,才嘿嘿一笑。
“暫時沒想好,先賒著。”
柳顏耳尖一顫,抬腳碾上他的皂靴:“若你敢提下流要求……”
“就炸了梗王府,跟本王同歸于盡?”李玄戈幫她補上話。
柳顏咬唇瞪了他半晌,才突然扯過他的袖子,“刺啦”咬破一角:“不,本姑娘就按這牙印給你刻墓碑!”
李玄戈:“6!”
“何時開始?”
“等本王消息!”
李玄戈隨后讓千戶從廚房里拿來一包秘制香辣王八脆,塞入柳顏手里。
“吃了王八脆,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柳顏翻了翻白眼,收好油包紙,徑直翻墻離開……
望著她矯健的身影,李玄戈咋舌感慨:“這屆的大家閨秀,翻墻比本王翻書還利索……”
千戶順勢上前,嘴里還叼著半塊松子糖。
“殿下真會做火器?”
“火器?”
李玄戈掂了掂手里的隕鐵,意味深長地說道,“火器先不急,咱們得先做另一樣?xùn)|西……”
“啥?”
“異煙肼�!�
千戶懵了:“一什么雞?御膳房的新菜?”
李玄戈踹了他一腳。
“是肼!跟雞沒關(guān)系!”
他隨之薅過墻根一叢狗尾巴草,蹲地開課,“知道為啥肺癆叫癆病嗎?因為病灶像老絲瓜瓤子,得用異煙肼把這瓤子……”
他雙手一扯,草屑紛飛,“撕吧撕吧喂王八!”
千戶盯著漫天草渣,悟了:“所以首輔大人咳血,是在吐王八飼料?”
李玄戈:“……”
這錦衣衛(wèi)的理解,比柳顏配的火藥還炸裂。
不過。
異煙肼是一個大活兒,能不能搞出來,李玄戈還真不知道。
但是……
好在異煙肼的試驗,比其他幾種治療肺結(jié)核的神藥簡單一點,也不需要特定實驗室才能做,更是為數(shù)不多,能靠現(xiàn)有的東西折騰出來的……
想至此。
他一個起身,手指突然彈向千戶襠部:“你褲腰帶里藏的春宮冊,該換幾個核桃補補腦了!”
千戶捂住褲襠,拔腿就跑。
“嗷——屬下去巡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