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都是棄嬰
這么說起來,這其實算是一場意外。若非劉勇欲圖不軌,他也不會死。
只是,鄒文初斷然不會出面作證,趙玖鳶只能去問問周圍的鄰居。
那日動靜不小,總該有人看到。
趙玖鳶心中有數(shù)了,她壓抑著胸口的鈍痛,站起身。
“我知道了。阿冷,你再忍忍,阿姐一定會想辦法�!�
她心里也沒底,可她作為家中的主心骨,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弟弟妹妹面前硬撐。
趙溪冷抬頭望著她,微微扯了扯嘴角,終于沒再說喪氣的話。
走出牢獄,往家中走時,天色已黑,驟雨停歇。
空氣十分清新,夾雜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趙玖鳶深吸了口氣,她身上的衣服還濕著,潮膩得難受。
可她顧不得這些,轉(zhuǎn)身朝跟在身后的謝塵冥道:“今日多謝將軍相助,將軍早些回去休息吧。”
謝塵冥眸色一冷:“用完本將就一腳踢開?”
這人怎么曲解她的意思?
趙玖鳶咬了咬唇,猶豫片刻,道:“將軍,你也看到了,我與弟弟妹妹相依為命,孤苦無依,什么都沒有�!�
她抬眸:“所以,將軍若是有所圖,恐怕要讓將軍失望了�!�
謝塵冥今日不但趕到這偏遠郊區(qū),還幫了她大忙。
她不信他是心甘情愿不求回報的,所以此時把話挑明才好。
謝塵冥似乎被氣笑了:“我能圖你什么?”
趙玖鳶一愣。
他這么問,倒顯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她還是問道:“不然將軍為何屢次三番地助我?”
謝塵冥眼底閃過一絲銳利,承認道:“我確實有事要問你�!�
趙玖鳶看著他認真的神色,心猛地一抽。
難道……他是認出她了?所以才會一直跟著她?
她強壯鎮(zhèn)定,問:“將軍想問什么?只要小女知道,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溪冷和趙溪明,是不是與你沒有血緣關(guān)系?”謝塵冥邊走邊問。
趙玖鳶心中一驚。
“將軍為何這么問?”她警惕地反問。
謝塵冥怎么會知道?這事分明只有她和已逝的父母知道,就連阿冷和明兒都不知曉。
謝塵冥垂眸想了想,說:“你同他們二人長得并不相似�!�
只是因為這個?
趙玖鳶扯了扯嘴角:“手足之間,不相似也是常有的�!�
可她突然想到,五年前謝塵冥并不知道他們姐弟妹三人沒有血緣關(guān)系。
所以,謝塵冥不是因為認出了她,才問這個問題?
趙玖鳶忽然覺得,眼下的狀況似乎說實話更好。
這樣,他便再也不會將她與五年前救了他的那家人聯(lián)系起來。
于是她誠實地道:“不過,將軍猜得不錯,我與阿冷和明兒,的確并無血緣關(guān)系�!�
“阿冷和明兒也并非親兄妹。”
“我娘多年未孕,又十分喜歡孩子,我們都是爹娘收養(yǎng)的孤兒�!�
趙玖鳶微微歪了歪頭:“但是,這事與將軍有何干系?”
謝塵冥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可他面上卻毫無波瀾:“只是覺得奇怪,隨口一問罷了�!�
“收養(yǎng)?從哪里收養(yǎng)的?”他又問。
趙玖鳶苦笑:“爹娘從未說過,或許,是從親生父母手里買來的也說不定�!�
她見過有賭癮的爹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賣到青樓,也見過貧窮養(yǎng)不起孩子的母親,將孩子賣入富人家中為奴為婢。
還有些更心狠,將孩子賣入黑市,從小培養(yǎng)成殺手,以此賺取高額的銀兩。完全不顧孩子會一輩子生活在腥風(fēng)血雨和痛苦折磨之中。
所以,她對此感到習(xí)以為常。
“難道,這么多年,你們就沒想過要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謝塵冥問。
趙玖鳶有些莫名:“天下之大,從何找起?更何況我們?yōu)榱松钏奶幈疾�,好好活著已是用盡全力,哪來的精力去找他們?”
她忍不住苦澀地勾了勾嘴角:“再說,說不定我們都是棄嬰,爹娘本就不想要我們。那我們又何必去自討沒趣?”
謝塵冥眸色微沉:“你怨他們?”
趙玖鳶搖了搖頭:“未曾。”
“我的親生父母不要我,或許有他們的苦衷,亦或許他們本就是人渣�!�
“可至少,我被賣到一個好人家,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日子。”
直到謝塵冥的到來,打破了那原本風(fēng)平浪靜的生活。
“這些事阿冷和明兒并不知曉,還請將軍不要對他們說,更不要對旁人提起。”趙玖鳶叮囑道。
謝塵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追問。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
一陣風(fēng)吹過,趙玖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這個地方離她家不遠了。
“將軍,前面就是我家了�!彼凳舅梢噪x開了。
謝塵冥卻又開口:“聽說你的弟弟三日之后便要行刑。你可想好了該如何救他?”
趙玖鳶抿了抿唇,蹙眉道:“除了鄒文初,或許還有別人目睹了經(jīng)過。明日我準(zhǔn)備去問問�!�
謝塵冥點了點頭:“明日我讓寒霜陪你去�!�
“不必了!”趙玖鳶連忙道。
謝塵冥臉色一沉。
趙玖鳶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道:“寒霜公子已經(jīng)給了我防身的東西,我能保護自己。”
謝塵冥雙眸微瞇:“你究竟為何總是拒絕?”
她不是第一次拒絕他的好意,仿佛他是什么蜇人的蝎子,避之不及。
通常來說,他如此相助,一般人都會感恩戴德。
趙玖鳶尷尬地移開目光:“我……不想欠將軍人情。因為我還不起�!�
謝塵冥似乎厭倦了她的說辭,冷聲說了句:“不用你還!”
便不再多費口舌,干脆地轉(zhuǎn)身離開。
趙玖鳶望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直到謝塵冥在小路的盡頭消失,她才終于松了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他在身邊時,趙玖鳶總是膽戰(zhàn)心驚,擔(dān)心自己說錯什么話。
可一松懈下來,她忽然覺得自己渾身無力,頭昏腦漲。
于是她連忙快步朝家走去。
待她進了家門,謝塵冥的身影又突然出現(xiàn)在樹蔭之下。
“將軍,你究竟為何對這婢女如此上心?”寒霜忍不住問道。
若他沒記錯,今日將軍可是翹了練兵跑來這里的。
“你可還記得許多年前的偷嬰案?”謝塵冥望著那間亮著燭火的屋子,問道。
寒霜想了想,道:“記得,當(dāng)年有個地下組織,專門偷名門望族的孩子�!�
“那段時間有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失蹤了,就連皇上最寵愛的小皇子也……”
黑暗之中,謝塵冥的雙眸閃著寒光。
“或許,當(dāng)年那個案子,有機會解開了也說不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