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直到上個月,
我晚班回家,我又遇見了雪,它這回跑到了汽車的引擎蓋上蹲坐著。
它盯著我,
我也站在一旁盯著它。
我沒敢靠近。
但它卻突然朝我跳了過來,
尾巴高高揚起。
我心中萬分欣喜,
高傲的雪竟然主動靠近我了,
我們見過的次數(shù)也就兩三次,這一刻,
我心里不由地想,
如果它對我叫兩聲,或者黏著我,
跟著我,
我就將它帶回家。
我緊張地站在原地,我不敢動,我看見雪地上有一串梅花印。
它走到我的腳邊,
似是嗅了嗅。
這時候,
后門哐當響了一聲。
我和雪同時被嚇了一跳,
雪跑開了。
我轉(zhuǎn)過身,有些氣憤,
看見從鐵門走出來一個男人,他的面色蒼白,有點蠟黃,是劉姐負責的病人。
我驚訝地一愣,他怎么出來了?
我急忙叫住他,他卻跟沒聽見似的。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無論我怎么叫他。
我趕緊給劉姐打去電話,劉姐卻在電話里告訴我——這個病人剛剛送去搶救,已經(jīng)死亡了。
我感到后背一涼,冷風嗖地刮過我的耳朵。
那剛才我看見的男人……是誰?
我立馬轉(zhuǎn)過頭,可地面上只有雪留下來的腳印。
醫(yī)院的后門連個人影都沒有,我急忙回到科室,看見劉姐正在幫三位病人辦理住院。
等那三個病人走后,我將在后門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劉姐聽后并沒有太震驚,反而叫我別再靠近那只貓了。
她說,貓的眼睛可以看見人類看不到的東西。
特別是很奇怪的貓。
我問怎么奇怪,她癟了癟嘴。
“那只貓會說人話。
”
這回換做我不信了。
小雪。
最近遇見雪的次數(shù)變多了,它看起來很想跟我親近,我心里其實有些介意劉姐說的話,我從未聽過貓會說人話這種離譜的事情,我想肯定是劉姐怕我被野貓撓,故意嚇我的。
我身上沒帶什么吃的,只有早上沒啃完的半個包子,我撕下上面的皮,丟在雪的面前。
它沒什么反正,并且瞇著眼睛一直盯著我。
我又撕下來一塊,丟給它。
雪依舊蹲坐在地上沒動,直到身后鐵門被人關(guān)上。
我扭過頭,看見一個老頭兒從里面出來,他的身后還跟著后勤部的管理人員,三樓值班室的老張。
老張跟我打了聲招呼,然后隨著那人上了車。
我回頭再去尋找雪,只見它橫著,躬著背,渾身炸毛,兩眼瞪得大大的,朝老張和那個老頭離去的方向哈氣。
看來,他們又把雪嚇到了。
我嘗試著叫了兩聲雪,它抖了個激靈,蹭地逃走了。
隔天,我在護士站看見了那個老頭,劉姐將他的病歷給我,讓我負責看護。
原來這人是跟那天三個病人一起進來的,他們的病癥都是高燒不退,腹瀉,以及嘔吐。
只不過他很快就退燒了,來看他的還有一個男人,兩人年紀相仿,都是北京的。
科室一下子涌進了許多外地人,我問劉姐怎么回事,她隨口回了我一句,說是科研考察的,估計是水土不服,又有高原反應,喝了臟水導致的細菌感染。
我翻開廖群山的病歷看了會,想起他好像跟樓上老張看起來挺熟的。
今晚是我值班,二樓的那三個病人出現(xiàn)了嘔血的癥狀,許醫(yī)生接到電話立馬趕到醫(yī)院,后來三個人被同時轉(zhuǎn)進重癥監(jiān)護室。
那三個人一走,我們的活兒就輕松多了。
苦了重癥的護士,一天到晚忙個不停。
雪停了,我想起了雪,不知今晚它在不在。
我回到二樓,經(jīng)過病房的時候聽見一聲哈氣,就跟那天雪對著老張他們哈氣的聲音一樣。
我尋找聲音望去,竟然在病房的床下看見了它。
我嚇了一跳,貓是絕對不允許進入這里的,我沖進去將它趕了出來,走到樓道的時候,它突然對著一樓叫了兩聲。
那聲音很尖銳,聽得我手臂上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聲控燈亮了,我看見拐角飄過一道影子,我沒看清楚,似乎是剛有人下去一樣。
再看雪,它的毛毫無例外的炸開了。
我抬手看了看表,現(xiàn)在是晚上的一點,距離我下班還有五個小時。
我得趕緊將雪送出去,我跑下樓的同時,它也跟在我的身后跑,然后消失在醫(yī)院的后門。
我不能擅自離開崗位,我又急忙上樓回到護士站,就在我走到二樓的一刻,老張迎面走了下來。
我問他怎么這個時間點還在醫(yī)院,他的神情看起來跟慌張,匆匆忙忙往樓下走了。
老張這是怎么了?
小雪
雪不見了,我已經(jīng)有一周沒看見它了。
我最近總覺得眼睛有些看不清,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每回拐下樓梯的時候都能看見一個人的背影,等我到了一樓,那人又不見了。
有一點可以明確的是,是個男人。
許醫(yī)生的診斷出來了,不是細菌感染,是病毒感染。
至于感染了什么,沒有病例,許醫(yī)生在醫(yī)院熬了好幾個通宵,經(jīng)過全力救治,那三位病人終于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
雪再次出現(xiàn)了,我記得它從來不進醫(yī)院的,可是現(xiàn)在卻總藏在病房的床底。
我發(fā)現(xiàn)一次,就把它送出去一次。
經(jīng)過配電房的時候,它開始掙扎,它一下子從我手上跳了出去。
雪不見了蹤影,我聽見配電房傳來打火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