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給大寶二寶做個好榜樣吧。
”伸手抹掉她鼻頭上的灰,葉煩往后躲,耿致曄氣笑了:“還能打你?”一手按住她的腦袋,“點個火熏一臉灰,你行!”
“爸爸,好了嗎?”
大寶的聲音傳進來,耿致曄三兩步出去:“沒事進去吧。
”到院門口跟鄰居們解釋,“稻桿和木柴太潮,葉煩想把木塊烤干,又擔心放外面烤碰到大寶二寶,就在里頭烤的。
”
去喊耿曄的小姑娘不禁問:“葉阿姨沒燒過火嗎?”
“城里沒木柴,都是燒煤。
”耿致曄對小女孩道聲謝又說,“沒事了,散了吧。
”
政委愛人問:“是不是忘記拉風箱?”
葉煩不認識風箱啊。
再說了,燒兩瓢水也不需要拉風箱。
耿致曄點頭:“手忙腳亂沒顧上。
”拎著菜籃子準備回屋,眾人見狀紛紛告辭,可腳沒挪動半步。
耿致曄假裝沒看見,拎著菜籃子進去。
煙囪里冒青煙,鄰居們一看沒意思,這才三三兩兩散去。
葉煩從廚房出來隔著窗朝外看:“都走了?我是不是一戰(zhàn)成名?”
“你說呢?”耿致曄把東西拿出來,“給他倆洗臉刷牙,泡點餅干墊墊,我去買米買油。
”
葉煩訕訕地說:“我也是想燒熱水給他倆泡餅干。
”
“媽媽——”
葉煩打斷:“耿大寶,你數(shù)落我我還沒跟你算賬,又想說什么?”
“妹妹,我們?nèi)ピ豪飦G沙包。
”大寶撿起地上的沙包,拉著妹妹氣咻咻出去。
耿致曄頓時忍不住笑出聲。
“買米去!”
耿致曄忍著笑說:“暖瓶沒用過,用熱水燙一下再沖水。
”
“我傻嗎?”
耿致曄心說有時候挺傻。
沒等葉煩看出來,拎著籃子又出去。
政委的幾個孩子在門口玩,去找耿致曄的小姑娘廖苗苗不敢置信地問:“耿叔叔,你還去菜市場啊?”
看來葉煩煩真出名了。
耿致曄莫名想笑:“不去不行,還沒買米買油。
大寶二寶太小,幫我看著他倆別去海邊。
”
廖苗苗認真說:“耿叔叔放心吧,我會看好倆弟弟。
”
“大寶是弟弟,二寶是妹妹。
”
廖苗苗驚呼一聲,扒著籬笆往院里看:“可是他倆很像啊。
”
“你和你弟也像。
”耿致曄無奈地提醒。
廖苗苗頓時忍不住說:“我傻了。
”朝里面喊,“大寶弟弟,二寶妹妹,出來玩啊。
”
之前廖苗苗幫忙喊耿致曄,現(xiàn)在耿致曄又叫廖苗苗看著大寶二寶,大寶的小腦袋分析一下,小姐姐是好人,可以跟她玩。
大寶拉著妹妹出來:“玩啥��?”
廖苗苗被問傻了,在她印象里這么小的孩子不鬧就很好了。
她嘴上說著玩,其實做好看著小弟弟小妹妹自己玩的準備。
“你會丟沙包嗎?”大寶仰頭問。
廖苗苗看著大寶的三頭身欲言又止,一個沙包砸上去真不會把他打飛嗎。
“會的。
你丟還是我丟��?”
大寶:“我和二寶一邊,你跟誰一邊�。俊�
十二歲的聊苗苗把八歲的弟弟讓出去,留下六歲的妹妹:“二寶妹妹力氣小扔不遠,你倆扔?”
二寶不服氣:“我會!”
大寶瞪一眼傻妹妹,多個人不好嗎。
“沒說你不會。
”大寶拉著妹妹,“去哪兒?”
苗苗拿塊石頭劃線:“就在這里。
”劃好就問,“你先我先啊?”
大寶伸手:“剪刀石頭布。
”
廖苗苗的弟弟妹妹不想跟小不點玩,聞言互看一下,小不點真會丟沙包啊。
小不點不光會,他還會虛晃一槍。
雖然猜拳輸了,可兩下就把廖家姐妹二人干掉。
苗苗弟弟玩丟沙包以來第一次贏得如此簡單。
廖苗苗撿起沙包站到線外整個人都是懵的,想說耿大寶你耍賴,可大寶四歲,比她最小的妹妹還小兩歲,還沒到上學前班的年齡,只能上小托班。
廖苗苗不想承認也忍不住說:“大寶,你跟耿叔叔一樣聰明。
”
“我和葉煩煩一樣聰明,我姥說的。
”
就是這個時候!廖苗苗手中的沙包朝大寶飛去,大寶個小人精快速躲到妹妹身后,沙包啪嗒一聲掉地上。
她妹妹撿起來就抱怨:“不要一邊說話一邊丟沙包。
”
廖苗苗想說她故意的,可誰能想到小鬼頭不好騙:“誰是葉煩煩�。俊�
“我媽啊。
”大寶頭也不回地說。
廖苗苗猜到了,依然故意問:“你說誰?”
“我媽!”大寶躲開沙包,跑到廖小妹那頭才轉(zhuǎn)身,“我媽叫葉煩。
”
二寶大聲說:“還叫煩煩。
”
葉煩把暖水瓶沖滿,準備叫倆小的進來洗臉刷牙吃餅干,到門邊聽到這話,她移到窗戶邊看到倆孩子忙著丟沙包,先自己洗臉刷牙。
耿致曄擔心葉煩又逞強,買了米和鹽水瓶裝的一斤菜籽油就往家趕。
到門口看到大寶和二寶就叫他倆繼續(xù)玩,做好飯就叫他們,
大寶扔下沙包:“我餓了。
”
“沒吃餅干?”
大寶點頭:“媽媽沒叫我們。
爸爸,葉煩煩肯定生氣了。
”
“葉煩煩原本沒生氣也因為你喊她葉煩煩生氣了。
既然沒吃就忍一會。
爸爸之前買了豆腐魚和蟶子,蟶子出出沙晌午吃,我這就做豆腐魚。
”耿致曄說完就往屋里去。
廖苗苗不禁問:“大寶,耿叔叔會做飯��?”
“會的吧。
”在首都這些天,大寶經(jīng)�?吹剿帚@廚房,“我們繼續(xù)。
”
廖苗苗:“你又不餓了?”
“媽媽沒叫我們吃餅干,回家也不給吃。
”大寶拿起沙包,“我媽媽最最狠心。
姥姥奶奶最疼我和二寶。
”停頓一下喘口氣,又說:“小姑和舅媽也疼我們。
”
耿致曄把籃子給葉煩,晚起衣袖收拾魚:“聽見了嗎?”
“小混蛋又不是第一次這么說,習慣了。
”葉煩道。
耿致曄見兩盒鈣奶餅干都沒拆,跟他走之前一樣:“你也沒吃?吃點墊墊,沒那么快。
還是得買個爐子給大寶二寶烤衣服。
他倆貪玩衣服容易臟,沒有那么多換洗衣服。
”
“晚上洗就是了。
”
耿致曄把豆腐魚魚頭揪掉:“梅雨季快到了。
下起來沒完沒了。
”
“島上也有?”
耿致曄:“離岸邊沒多遠,那邊的雨能下到這里。
”
葉煩往洗菜盆里倒兩瓢水:“居然沒忘記買盆。
”
“桌椅板凳從岸上買沒法運過來,得麻煩家具廠和漁民。
我找島上的漁民做的。
該做好了。
有了柴,我又買了米,油鹽醬醋也買齊了,胰子美加凈從家里帶了,還缺什么?”
葉煩朝客廳看一下,又看看空蕩蕩的廚房:“沒有一點煙火氣。
”見他早上挑的兩桶水還剩一桶,“怎么不倒缸里?”
孩子太小,耿致曄白天黑夜都沒怎么睡。
雖然這年頭沒人稀罕孩子,可也不能保證生不出的家庭不會鋌而走險。
耿致曄很累,昨天把缸刷一遍就不想動:“沒刷。
”
葉煩拿著刷鍋的東西:“東北人都是用這個掃炕吧?”
“東北人用的是高粱做的。
這里沒人種高粱,不一樣。
”耿致曄道,“我來吧。
”
葉煩沒理他,搞得他有三頭六臂一樣:“沒用過這么大的缸我也知道怎么刷。
”
很快把里里外外刷干凈,可缸里的水怎么倒出來是個問題。
耿致曄擦擦手,無奈地瞥她一眼把缸放倒。
葉煩震驚:“這么粗暴?”
“不然你怎么把底下的水弄出來,怎么再沖洗一遍?”耿致曄把水倒水桶里,“改天再買個桶裝刷鍋水吧。
”
葉煩把剩下半桶水倒缸里,兩個水桶全空了。
葉煩前世家鄉(xiāng)是個不靠山不臨海的小鎮(zhèn),長大后首都求學首都工作。
今生一睜眼就是在首都。
兩輩子沒見過活的豆腐魚,更別說處理。
“我不會做這個魚,你煮粥做魚去吧。
我挑水。
”
可是你也沒挑過水啊。
耿致曄不禁說:“等我——”
葉煩打斷:“我會!不會用扁擔還可以手拎。
拎不動兩桶,我還拎不動兩半桶?”
不逞強就行。
耿致曄先生火,木塊燒著,他淘米煮粥,然后把醬油瓶拆開,清洗蔥姜蒜,準備粥沸騰就用小鍋紅燒豆腐魚——耿家土灶有一大一小兩口鍋,大鍋煮粥,小鍋炒菜。
殊不知葉煩出了門就懊惱——兩輩子沒用過水井,沒想起來問耿致曄井在何處。
想想昨天看到的挑水的女人從哪邊過來的,葉煩拿著扁擔拎著水桶往哪邊去。
皇天不負苦心人,葉煩游蕩幾分鐘就找到井。
井邊被來回挑水的人踩的泥濘不堪,隨時有可能有泥塊掉進去,葉煩深表懷疑,水能吃嗎。
不會煮沸后還拉肚子吧。
葉煩放下扁擔水桶,慢慢移到井邊朝里看看,清澈的能看清人影,應該沒問題。
“什么人?干嘛呢?”
誰呀?一大早就嚎叫。
葉煩抬頭,遠處走來一個年輕女子朝她指:“說的就是你!你誰呀?不打水看什么呢?”
“我——”葉煩下意識低頭,身體不穩(wěn)條件反射般雙腳用力,突然腳下一滑,撲通一聲,原地消失。
大步過來的女人嚇一跳,看到兩個水桶意識到什么:“快,快來人,有人掉井里了,快來人——”
“誰跳井里了?”拎著水桶的中年女人從遠處跑來,“誰跳井里了?”
年輕女子下意識想解釋,我以為遇到傳說中使壞的女特務就吼她幾句,沒想到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
她掉下去我才看到她身后有兩個水桶,她真是來打水的。
“對對,我看見有人跳井了,我也不認識。
”
中年女子深長脖子一看:“我的天——這不是耿團長的愛人?快,快,快找個東西,耿團長的愛人,你別慌,別慌,跟游水一樣浮上來,我這就找東西拽你上來。
”說著話往身后找,身后只有倆扁擔,“你,快去找繩子。
”
“不是我把她推下去的,你來的時候我還沒到井邊,你得為我做主。
”年輕女子抓住她的胳膊說。
中年女子一把扯開她:“什么時候了還講這些。
我——我一個人拉不動,快叫人,找繩子!”
“哦,好,我叫人!快來人,耿團長的愛人跳井了,快救人!”
廖苗苗準備虛晃兩槍再把沙包扔出去,隱隱聽到“耿團長”,“大弟,大寶,我們這里有幾個耿團長��?”
耿團長把柴往里塞一下,出來看看葉煩挑水挑哪兒去了:“島上只有一個團。
”
“那怎么有人喊耿團長跳井了。
耿叔叔,你是孫悟空�。俊绷蚊缑缯{(diào)侃。
耿致曄笑:“說——”笑容凝固,想起什么:“大寶,你媽是不是一直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