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葉煩點頭:“以后不要瞧不起嫂子。
你家到年底的油鹽錢出來了。
”
牛副團長心說,以后不敢小瞧你!
“多謝!”牛副團長抱了一下拳,放心回家。
大寶十分困惑:“媽媽,牛伯伯和廖伯伯怎么都不信鴨毛鵝毛可以賣錢?”
葉煩:“因為不懂。
隔行如隔山。
好比媽媽算盤珠子撥的那么響,卻不會開軍艦。
好比你學太極,兩遍就會,妹妹要學兩個月。
”
二寶點頭:“哥哥不會彈舌。
”
大寶朝妹妹背上拍一下:“你不要說話。
”
沒打疼,二寶沒還他一巴掌,只是撥開他的手:“就說!”
葉煩叮囑一句“不許打架”就去做魚,劉桂花送的大黃魚。
翌日,莊秋月送來兩條海鱸魚。
葉煩不要,莊秋月說萬思芹家也有,她自己也買了。
葉煩中午做一條,打算晚上做一條。
傍晚,葉煩端著魚到壓水井邊,耿致曄回來了。
他看到魚就問:“隔壁莊大姐買的?”
葉煩點頭:“你知道?”
“老廖說的。
”耿致曄挽著衣袖:“我來吧。
”
葉煩把剪刀給他:“換廖政委和牛副團長值班?”
耿致曄下意識回想有沒有提過排班表:“你怎么知道?”
葉煩:“他倆經常一起。
猜的。
”
耿致曄點點頭跳過這個話題:“究竟賣了多少錢?老牛跟范進中舉似的。
”
“我三個月工資。
”
耿致曄差點剪到手:“這么——貴嗎?”
葉煩搖頭:“要不是在島上,還離申城那么遠,桂花嫂子可以多賣十塊錢,隔壁能多賣五塊錢。
也許更多。
”
耿致曄:“了解行情怎么不講講價?不像葉會計作風啊。
”
葉煩:“不是怕人以后不來了嗎。
”
耿致曄點頭:“做事周到,考慮全面,是我認識的葉煩煩。
”
葉煩朝他腰上撓幾下。
耿致曄本能躲一下:“我沒癢癢肉。
撓這里沒用。
”別有深意的使個眼色。
“別胡說八道。
”葉煩把小馬扎給他,“大寶二寶在門口玩,隨時可能進來。
”
耿致曄笑一聲:“思想不純潔!葉煩煩,你說你,娃都有倆了,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葉煩煩揪住他的耳朵,耿團長頓時不敢貧:“松手,讓人看見不像話。
”
“您還知道不好意思�。俊�
耿團長一手拿魚一手拿剪刀,兩只手上都有魚腥味,沒法伸手,他歪歪頭試圖用肩膀頂開葉煩的手:“我是團長。
咱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
葉煩松手:“人家苗苗姐弟三人,還有牛團長的倆孩子,都怕廖政委和牛團長。
你猜大寶為啥不怕你?”
耿致曄:“我猜因為莊大姐和劉大姐怕老廖和老牛,你不怕我。
”
葉煩:“……真行!什么都能扯到我身上。
”
耿致曄笑了笑,眼神示意她把垃圾桶拿過來。
葉煩把垃圾桶放他對面,耿致曄把魚鱗和魚內臟扔進去:“其實老廖和老牛家都是慈父嚴母。
苗苗怕她爸不是老廖多厲害,而是跟老廖不熟。
老廖比我們結婚早,苗苗八歲前都不能隨軍,也沒怎么見過她爸。
那時候他在別的地方,回去一趟不方便。
好比我跟你相親前兩三年回去一次。
”
葉煩一邊壓水一邊問:“牛團長也是?”
耿致曄:“老牛脾氣直,聽他的意思以前劉大姐更直,比他能打孩子。
來到這邊怕給老牛丟臉,嫂子收斂多了。
”
葉煩仔細想想:“沒聽說過跟人吵架。
”
耿致曄:“怕老牛因為她轉業(yè)吧。
老牛老家窮,桂花嫂子是能出來絕不回去。
不過老牛無所謂。
用他的話說以前都沒餓死,現(xiàn)在比以前好多了,還能吃不上。
”
葉煩:“以前不是大鍋飯就是集體公社,或者像島上爭工分,干活就有飯吃。
以后不好說。
咱們回去那幾天,你不也聽說了,三天兩頭開會。
”
耿致曄也擔心一天一個政策,以后比現(xiàn)在亂:“我們能力有限,守好這個島就行。
葉會計,別讓自己太累。
你不是對面島上的觀音。
干得不開心就辭職,我養(yǎng)你。
”
葉煩不禁笑彎了眼:“知道。
咱倆相親那天你就說,不能保證自己天天陪著我,但可以保我衣食無憂。
噯,耿團長,我想問問你,憑我媽一個人工資就能養(yǎng)活她和我,你怎么還敢這么說?”
耿致曄:“跟你比我沒多少優(yōu)勢啊。
再說了,我丈母娘不讓你入伍,也不叫你下鄉(xiāng),不就怕你辛苦,身體受不了?你回去說跟著我不缺吃喝,我丈母娘肯定沒意見。
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早好了啊。
”
葉煩:“她緊張過度。
因為以前我經常生病吧。
幾歲跟十幾歲的免疫力肯定不一樣。
我長大了,她對我的擔憂還停留在十幾年前。
”
耿致曄:“這么有空操心你,怎么不多關心關心陳小慧?”
陳小慧不讓她關心啊。
陳小慧要是天天跟陶春蘭同志撒嬌,“媽,我想吃這個,以前在申城沒吃過。
”或者“媽,我想買那個,同事天天跟我顯擺。
”陶春蘭為了爭一口氣也得給陳小慧買買買。
陶春蘭不是忙著去菜市場就是忙著去百貨商店,自然沒空關心葉煩。
可是陳小慧不光報喜不報憂,還總覺著自己很聰明,能抗下所有。
陶春蘭閑著沒事自然擔心辛苦養(yǎng)大的葉煩。
葉煩不清楚這些事:“陳小慧到媽跟前就二十五歲了,比媽還高一點,看起來不需要她吧。
”
耿致曄看著干干凈凈的魚問:“怎么吃?”
葉煩朝外面喊“耿大寶”。
大寶打紙炮正起勁,煩的大吼:“干嘛?”
葉煩嚇了一跳,問:“你兒子皮癢了?”
耿致曄:“打!”
葉煩朝他身上打一下:“咱倆在一塊的時候,大寶叫你抱,你還不耐煩呢。
這點小事打孩子,你閑的啊。
”瞪一眼他,撐著他的肩膀起身出去,“耿大寶,晚上吃什么?”
大寶:“隨便。
”
葉煩又朝遠處問:“二寶,你呢?”
二寶蹲在地上玩石子,顧不上起來,揮揮小手:“媽媽喜歡的二寶都喜歡。
”
葉煩:“……”
回到院里,葉煩就一臉無奈地說:“你閨女那張嘴以后哄死人不償命!”
耿致曄端著盆過來:“煮湯?”
葉煩:“沒買老豆腐。
清蒸也沒啥味兒。
”
耿致曄:“鮮還不夠?那紅燒,蒸米飯!”
“去部隊值班前你就要蒸米飯,那次沒吃上,這次又蒸。
部隊沒米?”
耿致曄點頭:“有米,沒有紅燒魚啊。
太費油太麻煩。
一些從北方過來的同志吃不慣海魚,也不會吃魚。
逢吃必卡!”
葉煩見過這樣的人——首都海店供銷社出納。
今年她跟耿致曄回家探親在耿家耿致勤就說過出納,每次都買紫菜、海帶或小蝦皮解饞。
有時候買點即食魚干。
不敢買曬干的鰻魚。
耿致勤告訴她沒刺她也不碰。
葉煩:“也不能做帶魚?”
耿致曄點頭:“可以,清蒸,能一眼看清小刺。
煮湯就喝湯。
你剛才說老豆腐,回頭叫他們做點老豆腐。
”
葉煩忍不住問:“沒自己做過?什么都買需要多少錢啊?”
耿致曄點頭:“我想想辦法。
別的部隊養(yǎng)豬,十天半月就能吃幾塊五花肉,我們最多一個月一次,一人就這么一點。
”比劃一下,自己都心疼自己。
翌日,到部隊,耿致曄就去炊事班,征求班長意見。
天天海鮮吃著聽起來很好,可越吃肚子越寡。
老班長也受不了,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才意識到人手不夠,請求增加人手。
人手沒問題。
總部標準團一千五百人,有的兩千人。
耿致曄有兩千多人。
耿致曄起初也不知道這么多。
到島上拿到名冊,駕駛班,炊事班,通訊班等等,加一起,他才意識到這是加強獨立團配置。
耿致曄挺高興,可隨之而來的是補給問題。
島上山多地少,他不能跟老百姓爭田地,只能想辦法節(jié)流。
可是有巡防任務,也不能把兵瘦的風一吹就倒。
耿致曄問班長:“十人夠嗎?”
班長:“炸山開荒?少了。
”
耿致曄想說什么,到嘴邊忘了,抬抬手:“你容我想想。
對了,沙地能種菜吧?”
老班長農村人,會種菜,下意識點頭:“可以。
不——團長,您說的沙地還是海灘?”
耿致曄:“當然是海灘!”
老班長張張嘴,十分想說,不怪以前有人說你少爺兵:“團長,海水咸的。
您家用鹽水澆菜?還有。
大潮的時候怎么辦?喂海龍王?”
耿致曄有點尷尬,可他是團長,必須不能承認自己無知:“不懂就不懂。
還有理?你等著!我找個懂行的。
”說完看到有輛運輸車閑著,他開車回家。
中秋節(jié)過了,鴨毛鵝毛也賣了,葉會計暫時不用去食品廠,她一定在家。
果然,耿致曄到家,葉煩在院里拾掇菜地。
除了她還有劉桂花、莊秋月和萬思芹,不知道的還以為葉煩有三畝地。
其實葉煩家整個院子不到兩分。
耿致曄進院,葉煩就問:“出什么事了?”
莊秋月也忍不住問:“怎么突然回來了?”
耿致曄:“沒多大事。
煩煩,你說沙地能種這些東西嗎?”指著菜地。
四人一頭。
萬思芹先反應過來:“您說沙灘吧?”
葉煩:“沙灘怎么——”忽然想到前世無意間看過的一個報道,“可以。
”
三個巧婦不約而同地看著她,心說大小姐知道自己說什么嗎。
耿致曄笑了,葉煩煩果然沒讓他失望。
劉桂花不禁問:“怎么種?葉會計,你做生意,咱們幾個,包括耿團長加一起都不如你。
要說家里地里這些活,三個你也不如我一個。
”
葉煩:“直接種肯定不行。
”問耿致曄,“掃墓的時候是不是清理出很多漚爛的泥和樹葉?”拔掉一顆剛長出來的小青菜,“你看,根就這么點。
長大頂多十公分。
你把烈士墳周邊的淤泥樹葉清理一下,墊二十公分不就行了?不夠的話拉山皮啊。
雖然有石頭,種的時候小心一點也不會弄傷鋤頭。
算著時間播種,每月都有菜。
要是種的多,還可以養(yǎng)幾頭豬。
”
葉煩沒下過地種過田,這一點耿致曄很確定,保險起見又問莊、劉、萬三人怎么看。
劉桂花感嘆道:“還是葉會計腦子靈活。
”
葉煩:“還可以弄個沼澤池改良培肥土壤。
你不懂可以進城請專家。
對了,先問問各大隊有沒有這方面專家。
有一次聽山西大隊隊長說,有幾個省城來的專家被下放到隔壁大隊。
你去看看?”
耿致曄點頭:“我過去問問。
辦法可行回頭給你記一功。
”
葉煩白了他一眼:“你給我頒獎?”
耿致曄擺擺手:“到時候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