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孽女
少女正踩著羅漢松躍上圍墻，道袍下擺掀起時露出半截紋著符咒的小腿。
“半年前，她翻墻進入白馬寺，把白馬寺了空大師打進了醫(yī)院�！�
傅成言手指滑動，畫面切換，少女戴著黑色墨鏡敲著竹棍擠出人群，繞過保安摔倒在一個男人面前，一把抱住人家大腿。
“三個月前，她在機場裝瞎子堵截當紅小生陳敘白，硬是給人摸骨算命，被自媒體拍到在熱搜掛了整整一周，”傅成言淡淡看向江振業(yè)，“這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江振業(yè)語塞，只得硬著頭皮勉強解釋，“小眠這二十年在山上替清淮孕養(yǎng)氣運，是缺少管教……”
“江總，”傅成言打斷江振業(yè)，“我要的是能出席董事會的兒媳，能照顧清淮的兒媳�！笔种富瑒酉拢駱I(yè)臉色越加鐵青。
視頻里江眠舉著“鐵口直斷”的布幡，在a市最繁華的街區(qū)被三個保安氣急敗壞地叫罵追趕，豪門千金街頭算命的詞條下，極盡嘲諷的言論簡直讓人沒眼看。
傅成言關(guān)掉視頻，語氣像在評估一塊地皮：“就算我能接受，董事會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主母。”
的確是接受不了……
江振業(yè)只覺得一陣面紅耳赤，別說傅家了，他本人都想和江眠斷絕父女關(guān)系——這孽女簡直是把整個江家的臉踩在地上摩擦！
“叩，叩，叩。”
江振業(yè)剛要開口，書房門被輕叩三聲。
“振業(yè)，我方便進來嗎？”周曼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江振業(yè)以為周曼帶來了江眠，揉了揉眉心出聲道：“進來�！�
實木門被推開，周曼端著茶盤款步而入，精心搭配的著裝勾勒出恰到好處的曲線。
她將茶盞輕放在傅成言手邊，迎著傅成言疑惑的目光解釋道：“聽說傅董好茶，我家振業(yè)特意讓我去尋了武邑城特有的名茶，趁今天這機會，正好讓傅董品鑒一二。”
“江眠呢？”傅成言看了眼門口，隨后瞥了眼腕表，機芯的滴答聲格外清晰。
“那孩子……”周曼垂眸斟茶，面色難堪，欲言又止地嘆了口氣，“那孩子剛回家，興許是累了，在雨柔房里聽歌泡澡�！�
江振業(yè)聞言心中一哆嗦，手中茶杯重重一放：“胡鬧！你沒跟她說傅董來了嗎？”
“說了，”周曼委屈，“一見面就說了，我還給她準備了接風(fēng)的衣服，但她說穿我給的衣服折壽�！�
“真是無法無天！”江振業(yè)怒喝，余光偷瞄了一眼傅成言，心里暗罵自己嘴欠何故多問這一嘴。
“年輕人有些脾性也是常事�！备党裳钥此撇辉谝猓﹃桨暹吘�，突然調(diào)出江雨柔的資料頁面。
“聽說雨柔前日收到了萬國聯(lián)邦慈善基金會的實習(xí)offer？”傅成言突然問。
“是呢。”周曼聽傅成言詢問起江雨柔，眼底閃過喜色放下茶壺，“說是下個月底入職，我還真是舍不得，但出去歷練幾年，回來對江氏多少能出些力�！�
說著，她順勢拿出手機調(diào)出相冊，嘮家常般將畫面遞到傅成言面前道：“聽說清淮要做心臟移植，雨柔早早就在備考國際高級營養(yǎng)師呢，想著以后照顧清淮可以更專業(yè)些�！�
傅成言目光落在照片上，照片的內(nèi)容和營養(yǎng)師毫無關(guān)系，是慈善晚宴上，江雨柔與某國大使夫人相談甚歡的場景。
這個周曼，總是見縫插針地向他展示江雨柔的各種成就，想讓自己女兒頂替江眠的心思幾乎毫不掩飾。
“這孩子最是貼心，她說清淮術(shù)后療養(yǎng)若需要照顧，她可以回絕萬國聯(lián)邦慈善基金會�！敝苈栈厥謾C，補充道。
傅成言不置可否，捧起茶盞抿了一口，眸底斟酌。
他是想退婚的，奈何族中明確表示傅清淮與江家的婚約不可廢，至于理由是什么，他沒資格問，更沒資格忤逆。
他此次前來面上是商議退婚，實則是想敲打一下江振業(yè)，順便親眼看看江眠。
如果江眠真是傳說中的那般不堪，他不介意換個準兒媳，反正族老的意思是“與江家的婚約不可廢”，可沒說新娘不能換。
相比于素未謀面且黑歷史滿滿的江眠，從小就想方設(shè)法往清淮身上貼的江雨柔顯然更合適一些，雖然簡歷有九成九造假，小心思挺多，但誰會真的在乎呢，順從聽話，稍微培養(yǎng)勉強能端得上臺面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江眠這二十年……
傅成言自認傅家已經(jīng)兌換成金錢數(shù)倍乃至數(shù)千倍償還給了江家。
“先回絕吧�！痹S久，傅成言開口。
“好的，”周曼回得飛快，極力壓住眼底的喜色，“我一會兒就跟雨柔說�！�
江振業(yè)先是愣了一瞬，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親家關(guān)系算是保住了？
只是換個女兒……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