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岳母登門
太陽剛爬過屋檐。院里竹影斜長。
蘇晴坐在小馬扎上。仔細(xì)洗著衣服。她肚子里的娃！快五個月了！
小肚子微微鼓著。
干活時，她格外小心。
蘇晴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
一臉溫柔甜蜜。阿凡出海有段時間了。她心里想著。過幾天就能回家了。
院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胖胖的人影！氣沖沖的！猛地闖了進(jìn)來。
“晴兒！我的兒�。 �
那聲音！尖銳又熟悉！像針一樣。
狠狠刺進(jìn)蘇晴耳朵。
蘇晴洗衣服的手，瞬間停住。她猛地抬頭。一臉錯愕。
是她媽。周桂蘭。
周桂蘭幾步就沖到蘇晴面前！
一把！
死死抓住她的手！
她那雙平時厲害又有點刻薄的眼睛！此刻！竟然全是著急和心疼！從頭到腳！
狠狠打量著蘇晴。
“我的兒！你怎么憔悴成這樣了。”
周桂蘭聲音都帶了哭腔！“臉蠟黃！眼窩都陷進(jìn)去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
拉著蘇晴就往屋里拽。
“快！快進(jìn)屋！讓娘好好看看！”
蘇晴被她猛地一拉。身子一晃。差點摔倒。趕緊站穩(wěn)。
“娘，您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她小聲說。
周桂蘭哪還聽得進(jìn)這些！
一雙眼睛！像老鷹一樣！飛快地掃著這間破得不行的漁家小屋！屋子很小。
一眼看到頭。泥巴墻！被煙熏得黑乎乎的！
幾件破爛家具。！
歪歪扭扭地放著。
看著就窮酸。唯一好點的。
是炕上那塊嶄新的天青色布料。
還有旁邊一小堆針腳細(xì)密的小孩衣服。
看著挺可愛。
周桂蘭的臉！在看清這屋里景象的瞬間。刷地一下。就沉了下來。
黑得像要下暴雨。
“這……這就是你現(xiàn)在住的地方？”
她聲音都在抖。
手指著那張一動就“吱呀”響的破木床。
又指著那簡陋的不像樣的灶臺。
語氣里全是難以置信。
“晴兒！你……你就住在這種豬窩都不如的地方？”
蘇晴被她媽這話！
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
“娘，阿凡他……他已經(jīng)盡力了。這屋子，也是他用心收拾過的。”
“收拾？這也配叫收拾？”周桂蘭的聲調(diào)！瞬間拔高了八度。
怒火“蹭蹭”往上冒。
直沖腦門。
“那個陳凡呢？他又死到哪里去了？”
“莫不是又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
“拋下你一個懷著孩子的女人在家！他還有沒有半點良心！”
“娘！阿凡他出海打魚去了！”蘇晴急忙辯解！
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
“他現(xiàn)在，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一樣？”
周桂蘭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冷笑！眼神像冷箭一樣！
狠狠射向蘇晴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看他！仍舊是那灘扶不上墻的爛泥！是個不頂用的窩囊廢！”
“晴兒啊！娘早就跟你說過！這陳凡根本不是好東西！你偏不聽！”
“現(xiàn)在好了！活生生把自己作踐成這個鬼樣子！”
她說著。
眼圈“唰”的一下就紅了！又一把拉起蘇晴的手。
語氣突然軟了下來。
帶著濃得化不開的傷心�！拔业纳蹬畠�！你這又是何苦啊！”
“當(dāng)初你要是肯聽娘一句話！嫁給隔壁村的張屠戶！”
“他雖然長得是糙了點！可人家家底厚實啊！絕對不會讓你受今天這種苦！”
蘇晴輕輕甩開她媽的手。
低下頭。
聲音很小。
卻透著一股不容反駁的堅定！
“娘，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F(xiàn)在我和阿凡……過得還行�！�
“行？行在哪里？”
周桂蘭看她這么犟。
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幾乎是指著她的鼻子罵！
“你看看你身上穿的什么？嘴里吃的什么？這破屋子又是什么樣？”
“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怕是連口像樣的補(bǔ)品都吃不上吧？”
“再看看這屋子！我看耗子進(jìn)來都得哭著走！”
她越說越激動！
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蘇晴臉上了。
“娘今天過來！就是要接你回家的！”
“這肚子里的骨肉！絕對不能生在這種破爛骯臟的地方！簡直是作孽��！”
蘇晴猛地抬起頭！清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
語氣卻異常堅決。
“娘！我不回去！”
“不回去？”
周桂蘭眼睛瞪得溜圓！
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晴兒！你是不是被那陳凡灌了什么迷魂湯了？”
“這種豬狗不如的日子！你也能熬得下去？”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
一把將蘇晴拉到炕邊坐下。
擺出長輩的架子。
語重心長。
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決斷！
“聽娘的！跟娘回家好好養(yǎng)胎！”
“這孩子將來生下來！就跟我們蘇家姓！”
“往后！娘再給你找個好人家！保證比這陳凡強(qiáng)一百倍！一千倍！”
“娘！”
蘇晴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高了幾分！眼眶里水汪汪的！
卻強(qiáng)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阿凡他真的變了！他現(xiàn)在每天辛辛苦苦出海打魚！掙錢養(yǎng)家！對我跟肚子里的孩子，都特別好！”
“辛辛苦苦？他那種游手好閑的懶鬼！也知道什么是辛苦？”
周桂蘭嗤之以鼻！
滿臉都是不信！
“我看他不過是裝模作樣！騙你這種心思單純的傻丫頭罷了！”
“等他那股新鮮勁一過！保不齊又變回老樣子！”
蘇晴咬了咬下唇。
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娘，阿凡他以前確實不懂事，干了好多錯事，讓您和我都受了委屈�！�
“可人又不是木頭！誰能不犯錯呢？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他現(xiàn)在每天天不亮就起來！一直忙到天黑透了！才拖著一身疲憊回家�！�
“手上全是磨破的血泡！渾身都是咸腥的海風(fēng)味！常常累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微微停頓。
眼里閃過一絲藏不住的溫柔和心疼。
“可他只要一看到我，就會笑，笑得像個拿到糖的小孩�！�
“他會把當(dāng)天抓到的最新鮮的魚，仔細(xì)給我燉湯�！�
“會把賺來的銅板，一文不差地都交給我�！�
“還會笨手笨腳地給我捶背揉肩�！�
“他現(xiàn)在，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拼命彌補(bǔ)以前的荒唐事，努力想給我們母子一個安穩(wěn)的家。”
蘇晴抬起頭。
目光清澈如水。
直直看著她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