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被霍因霍茲精心照料著的小白,活不過霍因霍茲的十歲。
餅干
早在第一次見到那只小狗時,繆伊繆斯就遇見了它的結(jié)局。
這樣的事情他在夢里見了許多次,霍因霍茲更是早已學(xué)會麻木與沉默。
但此刻,他身旁的這個霍因霍茲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一個很喜歡小狗的孩子。
霍因霍茲會哭嗎?他不確定。
今夜的夢境以那只白犬開始,幾經(jīng)跳躍,終于要以這只白犬結(jié)束。
今天的莊園被烏云所籠罩,轟隆雷聲冠于屋頂,將冰冷的雨水摔下。
繆伊繆斯知道,這是夢境主人公傷心的表現(xiàn)。
身處于戲劇中的主人公,并未預(yù)料到那出早已寫好的結(jié)局。
這個孩子早晨起來時甚至稍顯開心,走路都輕快了幾分。
午休時,繆伊繆斯見到對方鉆入廚房中,從冰柜里取出一只小匣子。
霍因霍茲將匣子打開,露出里頭盛滿的棕黃色顆粒物。
繆伊繆斯豎瞳緊縮,他緊盯著這只匣子,良久才松開手心間緊攥的空氣。
魔王輕聲低語:“原來真的是做給小狗吃的。
”
那只名為小白的小狗,看起來體型龐大,實際上卻還是個幼崽,正處于見什么都想咬的時期。
他記得霍因霍茲給小白做過啃咬玩具,也記得小白喜歡叼霍因霍茲扔過去的球。
——真巧,霍因霍茲也在他嘴里放置過小球,還讓他叼好長一段時間,說是什么懲罰。
繆伊垂下腦袋,拿指腹輕蹭自己的前牙。
他眼中既有失落,也有委屈。
原來惡魔真的把他當(dāng)成小狗來對待。
繆伊繆斯兀自在一旁五味陳雜,霍因霍茲則細細觀察著匣中的餅干,嘴角勾起,又蹲下身,重新將匣子放回到冰柜最下一格。
“還差一點,大概今天晚上就能塑好型,到時候口感會更好一點。
可惜,如果我的魔法技藝才厲害一點,就可以不用冰柜了。
”
繆伊繆斯看著霍因霍茲輕手輕腳回房,看著對方眉眼間難得的輕快,只覺心里發(fā)堵。
也許,他確實不該對著一只小狗吃醋……但霍因霍茲不該真的將他與小狗聯(lián)系在一起,哪怕這只小狗非�?蓯垡膊恍小�
霍因霍茲坐在臥室小沙發(fā)上看書,他便站在小沙發(fā)后面,彈起對方的腦門:“說,你以后不可以再給我做狗糧了。
不說的話,這次醒來后我再也不會吃你做的餅干了。
怪不得又干又硬,你根本就不是做給我吃的。
”
魔王理直氣壯忽視掉改良版餅干的可口,他也并不期待對方的回答,只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拒絕的理由罷了。
“哼,那就說好了,往后你再給我喂餅干,我就咬你的手指。
”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小孩聽不到他的聲音,也察覺不到額頭所受到的騷擾。
他只是很悠哉地又翻過一頁書,時不時將目光投到窗外花園中。
那里有一只大白犬,正在涼亭旁撲戲蝴蝶。
變故發(fā)生在當(dāng)天下午,他們沒能等來入夜。
霍因霍茲在書房中沒來由感到一陣心慌,他不顧身旁教師的驚訝,推開門朝樓下奔去。
大廳處,他看見了一團眼熟的白色,白色上沾染紅色。
他撲上前,擋在納貝流士身前,眼中憤怒不止:“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連是非都分不清了么?這只畜牲咬了我的手臂,我想你的眼睛大概還沒有瞎。
”納貝流士伸出一側(cè)手,那里已做過初步包扎,紗布上同樣有血色。
“小白不會隨意攻擊人。
”霍因霍茲聲音依舊沉,他質(zhì)問,“你剛才在花園里,是不是故意傷害它了?”
“呵,你是覺得我每天的空閑時間很多么?”納貝流士冷笑道,用眼神示意一旁等候的仆人。
霍因霍茲這才注意到,這些人手上拿著麻袋、小推車,甚至還有砍骨刀與錘子。
他瞇起眼睛,緩緩蹲下來,一手附在白犬溫?zé)岬念^顱上,感受起顫抖的呼吸,另一只抬起在空中手向前攤開。
納貝流士同樣瞇起眼睛,他嘴角的笑逐漸消失:“????,莊園里禁止使用攻擊魔法,你是要為了這只吃人的怪物,來攻擊你的同類?”
霍因霍茲指尖微顫,他回過神來掃視周圍一圈。
聚集在大廳中的仆傭們都以指責(zé)的眼神看他,仿佛在圍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小白不可能主動傷人的……當(dāng)時在花園里還有別人嗎?”他放下手,卻仍把身子擋在白犬前方。
“我知道,因為我日常對你嚴(yán)格要求,你對我這個父親總是不待見。
現(xiàn)在寧愿相信一只狗,也不愿意相信撫養(yǎng)你的家人。
”納貝流士此話一出,仆傭們指責(zé)眼神更甚。
霍因霍茲靜靜與納貝流士對視,沒有反駁。
得益于男人的廣泛社交,圈子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可憐的納貝流士有個精心教養(yǎng)的孩子,那是個優(yōu)秀卻“沒有良心”的家伙。
“????,你難道連你的母親都不愿相信嗎?”納貝流士臉上帶了點哀傷,這哀傷有些虛假,虛假到刻意令霍因霍茲看出,又令他皺眉。
從剛開始便一直站在人群外的愛麗莎被點名,這才慢慢走近。
她用手帕捂著口鼻,似乎是無法忍耐血腥的場面,而她本人的視線也一直回避,不與中央兩人交觸。
“????,聽聽你父親的話吧。
這只狗當(dāng)初被送給你的父親,是人家為了暗諷羞辱他。
你作為父親的孩子,卻反而和這條……”
“愛麗莎,如果管不住自己的嘴,可以不說話。
”納貝流士笑著牽起妻子的手。
愛麗莎觸電般顫抖,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