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見家長
宿醉之后頭總是會特別暈,葉洲沉沉醒來,遲鈍地望了望天花板。他不在游艇里,而是在一間寬敞整潔的酒店套房,大概是謝淵亭昨夜送他回來的。
嗓子好啞,葉洲咳了幾聲,掀開被子發(fā)現(xiàn)大腿根已經(jīng)被上過藥了。情到深處時謝淵亭往往控制不住力道,堅硬的棍狀物來來回回研磨葉洲的大腿,他想逃,謝淵亭就抓住他的腳踝拖回來,直到謝淵亭徹底嘗到甜頭。
葉洲在浴室的鏡子里仔細看了眼自己,除了腿和腰腹,謝淵亭昨天沒在他身上留下多少吻痕。葉洲摸了摸脖子,在靠近鎖骨處有一道淺淺的紅印,是謝淵亭咬出來的,葉洲很高興,特意穿了件低領(lǐng)的毛衣。
有人過來敲門,謝淵亭的朋友帶話來,說謝淵亭早上要開個會。
謝淵亭低頭看了眼手表,早上九點。展廳內(nèi)很安靜,一個女人側(cè)頭,低聲道:“謝先生,感謝您能同意我的提議。”
“珠寶設(shè)計也是謝家經(jīng)手的領(lǐng)域,不必客氣�!�
謝淵亭陪同女人轉(zhuǎn)了一會兒。謝淵亭性格較為冷淡,極少時候主動開口,葉洲來時就看到謝淵亭同一個白裙女人并肩而行,他愣了一下,從容走過去,說:“淵亭,你的領(lǐng)帶落我這里了。”
哪里有什么領(lǐng)帶,謝淵亭縱容了葉洲的小心思,說:“你收著吧,下次我去拿。”
“好的�!比~洲挽住謝淵亭的手臂,朝女人款款微笑:“你好,我是淵亭的oga,葉洲。”
女人掃過謝淵亭手指的鉆戒,又在葉洲脖子上停頓幾秒,同樣笑起來:“你好,我姓喬,是來和謝先生談生意的�!�
“珠寶嗎?”葉洲看著模特身上的項鏈,有些詫異。
女人點頭:“我是珠寶商,喜歡漂亮的東西,謝先生是我的回頭客,我喜歡跟聰明人談生意�!�
女人回答得模棱兩可,說到底商人這種職業(yè),存在的最大價值就是創(chuàng)造利潤。見到葉洲露出好奇的神色,女人取下一串手環(huán),要給葉洲戴上。葉洲退開半步,婉拒:“我不了解這種東西�!�
“可以試試�!�
謝淵亭取過玉石手環(huán),握住葉洲纖細的手腕,葉洲便乖乖讓謝淵亭為他戴上。葉洲的皮膚很白,玉石滑膩的質(zhì)感在他手上居然稍遜一籌,女人吸了口氣,說:“或許珊瑚更適合你�!�
寶石商人對佩戴者有種天然的發(fā)掘力。葉洲將手環(huán)還給她,來了興趣:“那淵亭適合戴什么寶石?”
女人沉吟,猜測道:“‘亞洲之星’?”
“可別笑話我了�!敝x淵亭趕緊擺手。
“那是什么?”
葉洲轉(zhuǎn)過頭,滿臉好奇。
女人笑起來:“亞洲之星,那可是世界上最燦爛的星光藍寶石�!�
葉洲認真點頭:“那確實配得上淵亭�!�
謝淵亭無奈揉了把葉洲的頭發(fā)。
“小家伙,或許你有成為寶石設(shè)計師的天賦�!迸藪亖黹蠙熘�,精明地說:“想不想試一試?”
“喬女士,打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謝淵亭挑了下眉。
葉洲確實心動,雖然他以前沒有了解過珠寶,但他想為謝淵亭做一件只屬于他的、獨一無二的東西。女人臨走前將名片遞給他,葉洲收在兜里,謝淵亭撫了撫葉洲的脖子,說:“出來怎么不帶件圍巾?”
“嫌熱,都開春了�!比~洲捏著謝淵亭的小拇指,說:“淵亭,最近公司給我排了個電影劇本,改編的,我后天去試戲�!�
謝淵亭點頭,他知道那是葉洲以前最喜歡的,自從版權(quán)賣出去后葉洲一直在爭取出演其中某個角色。謝淵亭問:“這次要進劇組多久?”
“還不清楚,大概兩三個月吧�!�
葉洲沒有跟謝淵亭明說,他其實對演戲沒有太大的熱情,他不喜歡演戲,對于迫不得已和謝淵亭分開的事實更令他感到厭煩。
回到謝宅之后,剛好是某個平常的周六,謝淵亭在花園料理他那幾盆郁金香,氣溫逐漸回暖,好幾株郁金香含苞待放,甜甜淡淡的花粉四溢。
葉洲悶在房間里背劇本,試鏡過了,葉洲拿到的角色相當有挑戰(zhàn)性,不僅打戲上要過關(guān),演員的情感變化也尤為重要。葉洲拿熒光筆勾了幾個關(guān)鍵節(jié)點,倒頭躺在床上,劇本扣在臉上,深深吸了口氣。
等心里那陣郁悶勁兒過了,葉洲再爬起來看劇本,他向來知道如何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
正看著詞,葉洲無意識摸著書桌抽屜那道鎖,他本來只是抱著玩一玩的心態(tài)撥了幾個數(shù)字,居然真被他試開了。鎖落在葉洲手心,葉洲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剛才輸入的是謝淵亭生日。
自己以前不是討厭淵亭嗎,居然也會拿淵亭的生日設(shè)成默認密碼?
葉洲猶疑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厚厚的筆記本。
本子很舊,但保存得很好,紙頁邊緣連破損的痕跡都沒有。他剛翻開第一頁,上面落著幾個飄逸的大字,后面緊跟了一串工整的字跡,挨在一起,明顯出自兩個人。
「謝淵亭,別在我新本子上亂涂亂畫」
「謝淵亭,專心聽課」
「選c」
「你中午吃不吃排骨?我去給你搶」
「這次沒考好,下周月考我指定完虐你」
「你要敢早戀我揍死你」
「放學一起回家嗎?門口等我好不好」
……
用密碼鎖起來的本子,居然只是年少時期和謝淵亭課上寫悄悄話記錄下來的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
葉洲說不清楚自己心底是什么滋味。所有人告訴他,葉洲以前不愛謝淵亭,那么這個本子呢?這個本子又代表著什么?
葉洲不可能不愛謝淵亭。
一抹嫉妒倏然從葉洲心間劃過。太奇怪了,明明那個人是他,葉洲居然會吃自己的醋,或許是失憶帶來的割裂感,葉洲仿佛看見了兩個青蔥少年嬉戲玩鬧的景象,他無法涉足,葉洲從未擁有少年時期肆意瀟灑的謝淵亭。
葉洲捂著胸口,忽略掉筆記本最后一段話,慢慢消化自己過激的情緒。
他無神地推開門,剛跨出去,面前迎來一個陌生女人,葉洲張了張嘴,女人溫和笑起來:“洲洲,好久不見。我才聽說你出車禍撞到頭了,恢復得怎樣?”
“謝謝關(guān)心,我好多了�!�
葉洲看著樓下趕來的謝淵亭,立刻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謝淵亭越過女人,徑直將葉洲的手握住,介紹道:“葉洲,這是我媽�!�
謝淵亭的媽媽姓莊,是一位溫文爾雅氣質(zhì)高貴的oga,在沙發(fā)上看報紙的是謝父。謝淵亭本應該早點告知葉洲自己父母要來,但看葉洲一上午悶在房間看劇本,便沒有忍心打攪他。
稀里糊涂間見了家長,葉洲一點準備都沒有,惶恐不安地喊“媽”,暗暗拽了下衣角。他在家里穿得太休閑了,跟睡衣沒什么區(qū)別,早知道就換成衣架上那套了……葉洲懊惱不已,謝淵亭卻說:“媽,你嚇到他了�!�
“洲洲還沒恢復記憶嗎?”莊女士吃驚道。
謝淵亭看來并不當回事:“慢慢來吧,醫(yī)生說過不能太刺激他,會影響大腦,所以我一直試圖讓他適應這個狀態(tài)�!�
“那你也太不著急了點。”
葉洲不敢插話,要是換作別人,他肯定幫謝淵亭解釋開脫了,但這是謝淵亭母親,是謝淵亭的家人,葉洲理應尊敬她。況且,女人笑得一臉慈愛,但葉洲總覺得她不好惹,言談舉止中帶著說一不二的氣場,和謝淵亭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我?guī)Я它c補品來,正好給洲洲養(yǎng)養(yǎng),你看都瘦了。”莊女士摸了摸葉洲的頭,隨口問:“洲洲的信息素匹配度查過了嗎?”
“關(guān)心那些干嘛?”謝淵亭把母親和葉洲拉開,攬著葉洲的腰,漫不經(jīng)心道:“我花田缺人,葉洲我先帶走了�!�
葉洲站在郁金香田,腦子還有點懵:“你沒告訴過媽我們之間的信息素匹配度?”
“我和你兩個人的事,讓他們知道做什么?”
謝淵亭把水壺遞給他,他不知道以前說了多少遍這個事情,但既然葉洲失憶了,他有必要重申:“葉洲,我不在乎誰是優(yōu)質(zhì)的誰是劣質(zhì)的,在我眼里不值一提,我只在乎我愛的人是誰,就算匹配度為零,我喜歡上也絕對不會放手。”
謝家是豪門大戶,堆金積玉,家族企業(yè)一直由最為優(yōu)異的alpha繼承,因此,父輩對于子女的配偶要求也極為看重。莊女士和謝父是聯(lián)姻締結(jié)的,兩人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謝淵亭自然遺傳了父親的基因。某種程度上,謝淵亭極力避開匹配度的話題,是為了保護葉洲。
劣質(zhì)oga和優(yōu)質(zhì)alpha的結(jié)合算是異類。
劣質(zhì)oga的信息素很淺,腺體脆弱,即使能夠留下終身標記,也無法生育,更無法滿足愛侶正常的生理需求。
而優(yōu)質(zhì)alpha恰好最需要那些東西,他們強壯、聰明、好斗,信息素具有強烈攻擊性,易感期內(nèi)對于愛欲的渴求達到巔峰。
可即使是這樣,謝淵亭依然向葉洲求了婚。
手指撫摸過郁金香的葉片,然后點在謝淵亭唇上,謝淵亭抓住他,葉洲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你這么好,讓我覺得像是做了一場黃粱美夢,可夢終究是會醒的,我怕有一天你會不屬于我了�!�
葉洲患得又患失,他總是會記著謝淵亭要跟他離婚的模樣。
他害怕自己恢復記憶,害怕自己清醒之后面對現(xiàn)實,謝淵亭敏銳感知到他的顧慮,往他屁股上輕拍了一把,說:“別整天瞎想這些有的沒的�!�
手放在葉洲臀尖上沒有挪開,黑色短褲勒出飽滿的臀峰,葉洲臉頰微粉,扭動腰胯,故意往謝淵亭手掌貼。他雙手舉著水壺,重心不穩(wěn),水壺前段漸漸漫出了點水,葉洲嘟囔:“什么啊,明明我很認真的……”
“不會不愛你�!�
謝淵亭托著葉洲吻他。
水壺顫顫巍巍,粘膩的水一滴一滴沿著大腿往下墜。謝淵亭有些訝異,順著葉洲的下身去看,葉洲腦子“轟”一聲炸開了,他捂住謝淵亭的眼睛,耳朵通紅。
“這是……oga的正常生理反應�!比~洲繃著表情,羞窘難當:“很正常�!�
謝淵亭還沒說話,葉洲一把將水壺塞給他,親了下他的唇角,狼狽地從花室后門逃出去了。
謝淵亭摸了摸被撞疼的嘴唇,若有所思,他把余下的花株澆完水,進別墅內(nèi),謝父喊住他:“淵亭,我們談談�!�
謝父平時不茍言笑,謝淵亭雖然有了自己的一番本領(lǐng),卻仍然很少忤逆自己的父親。謝淵亭點頭,坐在沙發(fā)一側(cè),謝父給他倒了杯茶,開門見山問:“你準備多久和葉洲離婚?”
謝淵亭沉默。
謝父似乎早看透了alpha心中的把戲,嘲笑說:“你以為他失憶了就跟以前不是同一個人,就能改過自新了?天真。淵亭,我以為你至少不會被感情絆倒,不管他有沒有失憶,本性是相同的,要是重來一遍,他依舊會做他該做的事�!�
“我知道。”謝淵亭開口:“但現(xiàn)在的葉洲是無辜的,他不知道之前發(fā)生的事,至少等他記起來……”
“記起來,再背叛你一遍?”
謝淵亭不再說話了。謝父往后倚在靠背上,說:“我們愛你,所以你選擇娶哪個oga,家境殷不殷實,做什么生意,我和你媽都不過問,你以為我沒有查到你和葉洲那幾近為零的可笑匹配度?我假裝不知道,只是想讓我的兒子自由一些罷了。但是淵亭,婚姻不是兒戲,oga的品性和忠誠度必須過關(guān),至少在我這里,是底線,”
“葉洲的老情人前天剛回國,你猜你家那千般嬌寵的oga會不會重蹈覆轍?”
謝父嘲弄道:“謝家不需要不干不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