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捏住,指尖是涼的。</p>
姜早抬頭,只見席寅恪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p>
他蹲著,捏住她腳踝,自顧自脫下鞋子檢查她的情況。</p>
姜早覺得別扭。</p>
席寅恪卻罵她,“你是豬嗎?走個路都能撞門上?”</p>
情況并不嚴重,只是大拇指有些泛紅。</p>
她就知道席寅恪才不會突然關心她,除非他腦抽了。</p>
成了一頭沒腦子的豬。</p>
*</p>
回到出租屋,姜早久久不能入睡。</p>
席寅恪在找南燭,要是真如他所說,一心想要娶了南燭討席老板歡心。</p>
一旦他知道自己就是南燭,還會爽快的離婚嗎?</p>
當然不會。</p>
為了權勢,席寅恪甚至可以賠上自己的婚姻。</p>
可她不想在猶如牢籠的婚姻里苦苦掙扎了,這婚是一定要離的。</p>
所以姜早萬萬不能讓席寅恪發(fā)現(xiàn),她就是南燭。</p>
幸好,在圈子里,她一直用南燭這個名字示人,沒人知道姜早就是南燭。</p>
且沒人見過南燭本人。</p>
只要她小心一些,就沒人會發(fā)現(xiàn)。</p>
這么想著姜早暫時放了心。</p>
她拿出電話,熟練地打開黑名單,把那人放出來。</p>
然后點擊屏幕打了過去。</p>
“喂?”</p>
電話那邊傳來男人有氣無力的聲音。</p>
姜早咬住下唇,語氣抑制不住加重,“爸!我跟你說過,不準找席家人要錢,你竟然還找席寅恪借了十億!”</p>
自從9歲那年,弟弟撕碎她獎狀,姜早情急下不小心推了弟弟一把。</p>
姜早父母態(tài)度就一百八十度轉變,尤其是姜青民特別重男輕女。</p>
一心偏向弟弟,根本不聽姜早解釋。</p>
年幼的姜早脾氣犟,不肯跟弟弟道歉,所以姜青民一狠心就把她扔到鄉(xiāng)下梧州鎮(zhèn)上,跟著姜奶奶生活。</p>
自此對她不聞不問,所以姜早對他們也日漸冷淡,平日里從不聯(lián)系。</p>
姜青民躺在床上,聲音可憐極了,“早早啊,爸爸知道你還在怪我,當年的事,你難道就沒錯嗎?你弟弟他還--”</p>
那么小。</p>
姜早迅速開口,“我不想跟你扯以前的事,你把錢給我還回去!”</p>
要不是這十個億,她早就跟席寅恪離婚了。</p>
還用得著費心思替他準備禮物?</p>
姜青民嘆了口氣,十分不得已,“早早,爸爸也不想,前些日子,Z國一個公司,自稱是大型采購商,需要一大批貨。”</p>
“審核下來資質挺老,公司也在豪華地段,我以為可以大賺一筆,就把貨送到指定倉庫,誰知最后落得個人去樓空的下場!”</p>
“所有的貨都壓在倉庫里,拿不回來了!我也是沒辦法,這批貨價值不菲,我根本還不上,你也不忍心看爸爸被逼債的人,逼得跳樓對不對?”</p>
“......”</p>
姜早真的不知道說什么,聽著父親的乞求。</p>
想起弟弟還未出生前,姜青民對她何其寵愛。</p>
她到底狠不下心,聲音冷冷的,“姜青民,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再去找席家人借錢,就別怪我再也不認你這個爸!”</p>
語落電話直接掛斷。</p>
*</p>
姜早把傘遞過去,“你的傘。”</p>
席云帆本來沒抱希望。</p>
反正一個瘸子,到時候他嚇一嚇,就會乖乖把定金吐出來。</p>
但沒想到,當他接過油紙傘的時候,還是被驚艷到了。</p>
鼻間是油紙傘淡淡的桐油香,傘面上的遠山竹林,形神皆備,淡淡墨色,別有韻味。</p>
傘柄上更是鐫刻著云紋,是姜早一刀一刀精心雕刻的,每一刀都無比精準流暢。</p>
確實精美,確實厲害。</p>
席云帆這種門外漢,都能看出來,姜早確實有實力。</p>
他態(tài)度微妙轉變,“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兩把刷子。”</p>
“您滿意就好�!苯缥⑽⒁恍�。</p>
席云帆又看了眼她手邊的拐杖,有些可惜。</p>
長得挺美,身材也不錯,手藝也好。</p>
可惜了,是個瘸子。</p>
不然他也許會追她。</p>
畢竟席老板可是油紙傘的狂熱粉。</p>
付了剩下的錢。</p>
姜早撐著拐杖,喜笑顏開送席云帆出去。</p>
一把傘掙六十萬,誰不開心?</p>
顧客就是上帝,更何況她現(xiàn)在無比缺錢。</p>
一想到姜青民的債,她就頭疼。</p>
加維市的夏天。</p>
雨說下就下,席云帆趕緊撐開傘。</p>
見姜早瘸著腿,他難得大發(fā)善心,將傘往她頭頂上推了推。</p>
潑墨畫就的油紙傘,還帶著淡淡的桐油香。</p>
倆人站在巷口,莫名成了一副江南名畫。</p>
卻不料,一只手突然把姜早摟進懷里。</p>
席云帆被嚇得手一軟,油紙傘落在地上,險些弄壞。</p>
“老子的傘,我靠�!�</p>
席云帆破口大罵,抬眼望去。</p>
男人西裝革履,面色冷峻,滿臉寫著兩個字—不爽。</p>
席云帆看著落在地上的油紙傘,想上前拼命,在看清席寅恪的臉后秒慫。</p>
堂…堂哥!</p>
席寅恪聽說,秋晚照那個徒弟最近在鎮(zhèn)上出現(xiàn)過,特意前來拜訪。</p>
沒想到卻意外看見姜早和一個男人在傘下,倆人神情和緩,看起來關系不錯。</p>
他無視席云帆,偏頭道:“席太太還真是魅力無邊,瘸腿還有男人追�!�</p>
捏住姜早腰的手,微微收力,“不如,我真把你的腿打斷算了,免得你不安分�!�</p>
巨大的黑傘,蓋在姜早頭上,幾乎遮住她的雙眼。</p>
耳邊全是席寅恪低沉磁性的嗓音,明明是大白天卻讓人膽寒。</p>
姜早回懟,“你敢!”</p>
打斷她的腿,老娘先一刀把你砍了!</p>
席云帆來不及管姜早和席寅恪的關系,他拿了傘腳底抹油跑了。</p>
他之前做生意得罪過席寅恪,現(xiàn)在私底下撞見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飛走。</p>
上次要不是他跑得快,指不定被席寅恪整成什么樣子。</p>
這人手段太殘忍。</p>
模樣倒是生得好,就是心太黑。</p>
席寅恪嘴角掛上笑,從塔旺羅斯回來以后,姜早的性情就變了不少。</p>
從前,她性子柔順,他說什么是什么。</p>
現(xiàn)在的姜早像個刺猬,身上扎著刺,仿佛隨時隨地都要和他干上一架。</p>
然而他卻不覺得討厭,反倒認為很有趣。</p>
男人低頭,長指撫上她的臉頰,“那個男人是誰?”</p>
人和動物沒什么區(qū)別,都有超強的領地意識。</p>
席寅恪這種人,就更不用說了,是無法容忍枕邊人背叛他的。</p>
姜早杵著拐杖后退,只要想到這雙手也摸過趙今也,她就覺得惡心。</p>
“與你無關�!�</p>
一閃而過的厭惡,卻正正落入席寅恪眼里。</p>
男人后槽牙輕輕磨動,似乎有些生氣。</p>
席寅恪撐著傘,望著雨中姜早蹣跚的背影。</p>
她拿著拐杖,走得很困難,但還是倔強往前走著。</p>
雨落在她身上,很快將衣服打濕。</p>
連帶著烏黑的發(fā),貼上白皙的面頰,眼角那顆痣顯得格外動人。</p>
是別樣的韻味。</p>
男人快步追上她。</p>
黑傘再次出現(xiàn)在頭頂,姜早還來不及反應。</p>
席寅恪就摟著腰,將人強行扣入懷中,“長了嘴,不會說,嗯?”</p>
“你放開我!”姜早伸手去推他,拐杖掉進水坑里,沾起一片水漬。</p>
席寅恪望著她那張白皙的臉,零碎的發(fā)貼著臉,那顆黑痣若隱若現(xiàn),喉結不經意滑動。</p>
男人低頭,強勢吻上她的唇。</p>
姜早拒絕的動作,讓他不得不騰出手,禁錮女人。</p>
黑傘傾斜落在地上,大雨很快將倆人衣服打濕,席寅恪卻不為所動,扣著她的后腦勺,越吻越深。</p>
“姜早,記住了--”</p>
“沒離婚之前你只能是我的席太太�!�</p>
“若是有別人,那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p>
充滿攻擊性的話。</p>
姜早心狠狠的縮了一下。</p>
倆人嘴角流下的,分不清是雨還是什么。</p>
突然唇上傳來,一陣疼。</p>
姜早把席寅恪的唇咬破了。</p>
鮮紅的血液涌出,格外刺眼。</p>
“席寅恪,你是不是有��!發(fā)什么瘋!”</p>
雨中姜早嘶喊著,她的唇被吻得發(fā)紅,頭發(fā)全部被淋濕。</p>
眼眶也紅著,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樣子。</p>
席寅恪也差不多濕透了,他偏頭,手一抬。</p>
頭發(fā)往后一梳,一下子成了背頭,露出光潔的額頭。</p>
多了一絲放蕩不羈。</p>
“記住我的話,別讓我說第二遍。”</p>
姜早撐著墻,很不服氣,“憑什么,你出軌趙今也,要我守活寡,你覺得可能嗎?”</p>
他找女人,她就不能找男人嗎?!</p>
男人黑了臉,“沒證據(jù)的事情,別亂說�!�</p>
呵。</p>
沒證據(jù),她可太有證據(jù)了。</p>
他帶趙今也去M國旅游的視頻,傳得沸沸揚揚。</p>
都在磕金銀CP。</p>
這不是證據(jù)是什么!</p>
而且她曾親眼目睹,席寅恪抱趙今也進酒店,他們的關系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lt;/p>
每次對趙今也就是一陣虛寒溫暖,對她呢?</p>
她在塔旺羅斯遇險的時候,關心過嗎?</p>
姜早抬手擦嘴,異常嫌棄。</p>
就在此時。</p>
不遠處齊三突然從雨中跑來,氣喘吁吁道:“老板,董事長發(fā)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