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府
突然，一陣馬蹄聲從不遠(yuǎn)處傳來。
蘇愿從撩起的車簾縫隙處看去，只匆匆一瞥那騎馬而過的身影。
她未曾見到那人的容貌，腦海中卻有熟悉的感覺閃過。
想再看一眼確認(rèn)心中所想，紫兒卻已經(jīng)放下了車簾。
就在蘇愿方才看向車窗外的時候，騎馬縱身而過的李宴辭也微微側(cè)目看了過去。
暮山剛要開口說話，卻順著主子的目光看了過去，那輛馬車，他很是眼熟。
好像是那日在廣濟(jì)寺遇到的那位小姑娘所乘坐的馬車。
李宴辭的動作不過是一瞬間，只因著暮山那一刻看向了他，才察覺到他的目光。
在旁人看來，不過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縱馬而過。
“剛才那人是誰，好像不用排隊便能入城�！弊蟽涸俅蜗崎_一個小縫兒，一臉羨慕的說道。
走了這么久，車上的手爐早就已經(jīng)不熱了，這會坐在馬車中，便覺得有些冷。
“那你便下去瞧瞧，到底因?yàn)楹问拢@個時辰，城門口竟然這么多人排隊等著進(jìn)城�！碧K愿淡聲道。
紫兒愣住了，這種事，從前小姐可不會指使她去做。
她朝蘇愿看去，只等著小姐開口說是玩笑，可卻見蘇愿面色如常，并沒有絲毫玩鬧的意思。
紫兒這才悻悻地應(yīng)了聲“是”。
不情不愿的下了馬車。
差不多兩刻鐘的時間，紫兒凍得哆哆嗦嗦的回到了馬車上。
雙手?jǐn)n起，哈了好幾口氣，才微微有了些知覺。
“好冷啊�！弊蟽河行┞裨沟馈�
只是下一刻，她便對上了蘇愿那雙平靜如水的眸子。
明明里面沒有任何的情緒，可紫兒卻沒有的心中一緊，連忙開口道：“奴婢打聽到，好像是鎮(zhèn)撫司的一名犯人逃跑了，錦衣衛(wèi)的人在盤查，這才耽誤了大家進(jìn)城的時辰�！�
蘇愿聞言，心里咯噔一下，錦衣衛(wèi)的作風(fēng)向來酷吏，而且鎮(zhèn)撫司里關(guān)押的都不是普通的犯人，都是些窮兇極惡或者是犯了罪的勛貴世家。
沈氏也有些擔(dān)憂，喃喃道：“希望犯人早些被抓獲�！�
紫兒偷偷地瞄了一眼蘇愿，見她神色并無不悅，這才有些討好地說道：“剛才過去那人，奴婢也打聽到了，是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
“鎮(zhèn)撫使�！碧K愿在心中默念著。
又等了一刻鐘，城門口突然開始放行，很快，蘇愿一行人便進(jìn)了城。
臨近年關(guān)，街上熱鬧繁華。
蘇愿卻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前面就是明芳齋了，去買些阿愿喜歡的核桃酥和桂花糕�！鄙蚴陷p聲道。
芳菲聞言，立馬讓停了馬車。
蘇愿怔愣了一下，她不記得夢中回府的時候，沈氏讓人停下馬車買過點(diǎn)心。
沈氏只淡淡地笑著看向女兒，道：“怎么，阿愿不是最喜歡明芳齋的點(diǎn)心嗎？”
蘇愿點(diǎn)了點(diǎn)頭，視線落在了身前，她今日穿了一件狐貍皮的襖子，是臨出門前，沈氏特意讓她換上的。
這也是夢中不曾發(fā)生之事。
一開始蘇愿只以為是她大病初愈，沈氏怕她受寒，但現(xiàn)在細(xì)細(xì)想來，只怕是沈氏刻意為之。
因?yàn)橥庾婕腋皇K愿從小便是錦衣玉食，吃穿用度皆是上佳。
雖說這兩年，沈氏手中銀錢越來越少，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這也是蘇家明面上不喜沈氏這個商賈出身的媳婦兒，處處為難，但卻遲遲不敢動手，只因著心中惦記著沈氏手中的銀錢。
既然如此，可為何母親在回府后沒多久便投繯自盡？這其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蘇愿的手指摩挲著袖口，努力的回想著夢中發(fā)生的一切，只是可惜，夢中的她，并不曾去留意這些事情。
但蘇愿心中卻只覺得寒涼，比這冬日冷意更甚。
思緒飛揚(yáng)間，馬車沿著鼓樓大街到了盡頭，左轉(zhuǎn)便是玉林巷。
蘇家的宅子便在眼前了。
張嬤嬤的聲音從外面響起，“夫人，大小姐，到家了�！�
到家了。
蘇愿聽得這話，唇角的笑意愈深。
沈氏卻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在趙嬤嬤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
蘇愿站在蘇府的大門前，抬頭看向門口的匾額，遲遲未動。
“大小姐……”紫兒擠開綠蘅，上前扶住蘇愿。
蘇愿依舊未動。
張嬤嬤也詫異的看向她，不解的開口道：“大小姐，到家了，怎么不進(jìn)去？”
“為何不開正門�！碧K愿眸光清冷的看向張嬤嬤。
張嬤嬤心下一緊，面上訕訕道：“大小姐說笑了，這到了自家，哪里有這么多的講究�！�
蘇愿心中冷笑，夢中也是如此，她與娘親回府的時候，便是從一旁的角門走的，那時的她，并不覺得這有何不妥，可如今再想來，這不過是趙氏給的下馬威罷了。
沈氏是蘇世清明媒正娶的妻子，尋常出入府中，應(yīng)當(dāng)走的是正門，角門是給下人準(zhǔn)備的。
“嬤嬤此言差矣，祖父祖母最是重規(guī)矩之人，便是我父親若是知道下人如此怠慢母親與我，怕是也會因治家不嚴(yán)面上無光�！�
蘇愿雙眸明亮澄澈，聲音清脆。
張嬤嬤目光閃爍，接不上話，老夫人想要下夫人臉面，怕是不成了，大小姐張口閉口便是規(guī)矩，她無言以對。
馬車停在巷子里，時間越久，看的人便越多，事情鬧得大了，只怕會更加麻煩。
“定是守門的下人偷懶，老奴這就去叫門�！睆垕邒叻磻�(yīng)很快，見已經(jīng)有人駐足觀看，連忙說道。
大門緩緩打開，蘇愿走在沈氏的身側(cè)，母女倆拾階而上，一步一步走進(jìn)了蘇府。
沈氏的步子很是緩慢，只不過三五個臺階，可對她來說，不知道為何竟是這般的漫長。
從前，她還對蘇府中人抱有一絲期待，但這次婆母與夫君不顧女兒的死活，將人送去莊子卻不聞不問，她的那顆心便徹徹底底地死了。
才走過了前院，便聽到張嬤嬤的聲音在身后傳來，“老夫人怕是想大小姐想得緊，夫人和大小姐還是先去月華齋見過老夫人吧�！�
蘇愿轉(zhuǎn)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張嬤嬤，嘴角微抿，笑道：“我沒記錯的話，嬤嬤是從小便跟在祖母身邊伺候的吧？”
張嬤嬤雖然不解，卻依舊點(diǎn)頭道：“正是�！�
蘇愿聞言，面上露出狐疑之色，輕聲道：“那為何這般不懂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