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天子智謀,深不可測
秦天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高漸離的衣領(lǐng),再次喝問。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魯清在哪!”
高漸離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精氣神,他抬起頭,看著秦天那張急不可耐的臉,突然,又笑了。
那是一種極度悲哀,又極度解脫的笑。
“將軍,你殺錯人了�!�
他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fēng)。
“或者說,你抓對了人,卻問錯了神�!�
秦天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意思?”
高漸離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三人,最后,竟帶上了一絲憐憫。
“我,并非鉅子‘公輸班’�!�
“我只是墨家的一名‘墨辨’,負責(zé)……論道,傳道,以及……赴死�!�
轟!
這個驚人的消息,讓秦天和方正二人,如遭雷擊,瞬間愣在了原地。
不是他?
他們費盡心機,付出如此大的代價,端掉的這個老巢,抓到的這個頭目,竟然只是一個……誘餌?
“鉅子之智,如淵如海,豈是爾等凡夫俗子,所能揣測?”
高漸離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狂熱的火焰,那是對他們真正領(lǐng)袖的,盲目的崇拜。
“他早已料到此地會敗,早已料到你們會來�!�
“此地,此人,不過是吸引你們這群餓狼注意力的,一塊帶血的腐肉罷了�!�
“當(dāng)你們將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北境一隅之地時,鉅子真正的‘非攻’之劍,早已插向了暴玥王朝,最柔軟,最致命的心腹之地!”
秦天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松開手,踉蹌著后退一步,臉上的血色褪盡,只剩下無盡的驚駭與后怕。
他們贏了。
他們贏得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zhàn)。
可從全局來看,他們輸了,輸?shù)靡粩⊥康兀?br />
他們被耍了!
被那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公輸班”,徹徹底底地,玩弄于股掌之間!
杜遠的面色,也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他沒有驚慌,而是迅速地在腦海中,將所有的線索串聯(lián)起來。
陛下派他來北境。
派來了擅長土木工事的王大力。
派來了能穩(wěn)定軍心的蘇巧巧。
甚至,還將東廠與錦衣衛(wèi)這兩把最鋒利的刀,也交到了他的手上。
這一切,都顯得如此周全,如此……過了頭。
現(xiàn)在,他終于明白了。
陛下從一開始,就知道北境的這場叛亂,只是一個幌子!
陛下所有的布局,都不是為了讓他來取得一場“勝利”。
而是為了讓他用最快的速度,最穩(wěn)的手段,將北境這潭渾水,給徹底“按住”!
不讓它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不讓它影響到,真正的主戰(zhàn)場!
杜遠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地牢的穹頂,穿透了北境的黃沙,投向了那座遙遠的,深不可測的京城。
那個真正的棋手,從始至終,都只是坐在那張龍椅之上,冷冷地注視著整個棋盤。
他們這些所謂的將軍,所謂的欽差,不過是陛下手中的棋子,用來牽制對手的兵卒。
而陛下真正要落下的,那致命的一手,又會在何處?
“陛下……”
杜遠閉上眼睛,發(fā)出一聲包含著無盡敬畏與震撼的嘆息。
“您……從一開始,就看見了這一切啊……”
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何為天子,何為君臨天下。
那不是權(quán)勢,不是威嚴(yán)。
而是一種能洞穿時光,算盡人心的,神鬼莫測的智慧。
真正的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夜,深沉如鐵。
北境的風(fēng),刮過帥帳時,發(fā)出的嗚咽聲,像極了無數(shù)冤魂在低語。
長史王騰,此刻正安然地坐在自己溫暖的營帳內(nèi),悠閑地品著一杯從南方運來的上好龍井。
炭火盆燒得正旺,將帳內(nèi)映得一片暖黃。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大戰(zhàn)過后的緊張,只有一種智珠在握的從容。
白日里那場血戰(zhàn),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有趣的鬧劇。
什么墨家余孽,什么機關(guān)獸,在他看來,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小丑。
這北境,終究是他們這些盤根錯節(jié)的地頭蛇說了算。
那個新來的杜御史,確實有幾分手段。
可再有手段的書生,又能如何?
只要他王騰與背后的幾位將軍聯(lián)合起來,架空一個欽差,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至于什么東廠、錦衣衛(wèi),更是笑話。
天高皇帝遠。
那群京城里的閹人和爪牙,到了這風(fēng)沙漫天的北境,還能剩下幾分威風(fēng)?
他抿了一口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只要等這陣風(fēng)頭過去,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