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鐵腕清掃

    只要捱到風(fēng)頭過去。

    屆時(shí)，北境諸將的處境，甚至，更好。

    他們正好可以借著這次“平叛”的功勞，再向朝廷多要一批錢糧。

    至于錢糧到了之后，如何分配，那便是他們內(nèi)部的事情了。

    “王大人，好雅興啊�！�

    一個(gè)陰柔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突兀地在帳外響起。

    王騰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他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

    “誰？”

    帳簾被一只蒼白而又修長的手，緩緩掀開。

    方正那張如同萬年寒冰般的臉，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在他的身后，站著兩名身穿暗紅色官服，面容同樣陰柔的東廠番子，如同兩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他們的出現(xiàn)，讓帳內(nèi)溫暖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diǎn)。

    王騰的心，猛地一沉，但臉上依舊維持著鎮(zhèn)定。

    他緩緩放下茶杯，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原來是方指揮使，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干？”

    方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只是邁步走進(jìn)帳內(nèi)，目光在帳中那些奢華的陳設(shè)上，一一掃過。

    波斯的地毯，紫檀木的桌椅，角落里甚至還有一座珊瑚雕成的擺件。

    “王大人，很會(huì)享受。”

    方正的語氣，平靜得像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實(shí)。

    王騰的額角，滲出了一絲冷汗。

    他強(qiáng)笑道：“方指揮使說笑了，這些不過是友人所贈(zèng)……”

    方正的目光，終于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冰冷，銳利，像兩把手術(shù)刀，要將他從里到外，徹底剖開。

    “景明七年，冬，北境大雪，凍死流民三千余人�！�

    方正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王騰的心口。

    “你上報(bào)朝廷，言說錢糧不足，請求撥付賑災(zāi)銀十萬兩。”

    “戶部銀兩下發(fā)，你與時(shí)任督糧官李全，總兵府參將趙虎等人，私吞八萬，僅以兩萬兩，搭建了幾個(gè)聊勝于無的粥棚。”

    “此事，可對？”

    王騰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嘴唇翕動(dòng)，喉嚨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個(gè)字都說不出來。

    方正沒有停下。

    “景明八年，春，你以修繕長城為名，強(qiáng)征民夫五萬，克扣工錢，隱瞞傷亡，致使工地上疫病橫行，民夫死者，十之有二�！�

    “你卻將此事，歸咎于北蠻襲擾，再次向朝廷邀功請賞。”

    “此事，又可對？”

    方正每說一句，王騰的身體便顫抖一分。

    當(dāng)方正說完，他已然渾身癱軟，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這些事，都是他們做得天衣無縫的絕密！

    這個(gè)方正，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血口噴人！”

    王騰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你有何證據(jù)！我要見杜大人！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

    方正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極淡的，近乎于殘忍的弧度。

    “證據(jù)？”

    他抬起手。

    他身后的一名東廠番子，會(huì)意地上前一步，將一卷厚厚的卷宗，扔在了王騰的面前。

    卷宗散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賬目，是畫了押的供詞，甚至還有幾封他與北蠻商人暗中來往的信件！

    王騰看著那些熟悉的筆跡，熟悉的印章，他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里瞪出來！

    他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不……不可能……”

    方正緩緩蹲下身，注視著他那張因恐懼而徹底扭曲的臉，聲音輕得如同惡魔的低語。

    “沒有什么不可能。”

    “在陛下的天威之下，你們這些所謂的秘密，不過是陽光下的塵埃，一吹即散�！�

    “陛下要這北境的天，變得干凈�！�

    “而我們，就是陛子的掃帚。”

    他站起身，甚至懶得再多看這灘爛泥一眼，只是對身后的番子，冷冷地吐出兩個(gè)字。

    “帶走�！�

    兩名番子動(dòng)了。

    他們無視了王騰的哭嚎與求饒，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將他拖出了營帳。

    血腥的清洗，在這一夜，以一種雷霆萬鈞之勢，席卷了整個(gè)北境防線。

    方正，就坐鎮(zhèn)在中軍大帳之內(nèi)。

    他的面前，鋪著一張巨大的北境人員名錄。

    他的手邊，放著一支朱砂筆。

    東廠的番子們，如同最高效的死神，在黑夜中穿梭。

    他們不需要證據(jù)，因?yàn)樽C據(jù)早已被杜遠(yuǎn)從京城帶來的賬冊，一一核對完畢。

    他們不需要審判，因?yàn)槭ブ荚缫奄x予了他們先斬后奏的權(quán)力。

    他們需要做的，只是執(zhí)行。

    一個(gè)又一個(gè)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軍官，被從溫暖的被窩中拖出。

    一個(gè)又一個(gè)與北蠻暗通款曲的商人，在自己的密室中被割斷了喉嚨。

    整個(gè)北境防線，那些盤根錯(cuò)節(jié)了十幾年的關(guān)系網(wǎng)，在這短短的一夜之間，被撕得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