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程力武盤腿坐在草甸上，咬著手指考慮要不要自戳雙目。

    想到吃飯時不小心看到的一幕，程力武很不得給自己這對亂瞟的招子來兩拳。

    秦安牽著馬慢悠悠走過來，踢踢程力武大腿：“在這兒發(fā)什么呆，郡主呢？”“林子里發(fā)現(xiàn)了野豬，郡主去獵野豬了。

    ”至于郡主跟誰一起去的，去了多久，還有午間用飯時那些舉動，程力武統(tǒng)統(tǒng)選擇閉嘴，哪怕是秦安也不透露半句。

    騎射非秦安所長，以前追不上晉王，現(xiàn)在追不上符歲。

    往日晉王狩獵時秦安就找個地方吃喝乘涼。

    今天惦著符歲安危，原想跟個全程，奈何隨符歲跑了兩趟后秦安就老老實(shí)實(shí)選擇繼續(xù)找個地方吃喝乘涼。

    聽到符歲跑去獵野豬，秦安急忙問：“去多久了，可有人跟著？”程力武撓撓頭：“我阿兄在那，”他看見金雕在那個方向，“也有人跟著。

    ”越將軍也算人吧。

    既然程力揚(yáng)在，郡主有危險必然會示警，秦安打算先等等看，若等不到就派人去尋。

    秦安并未等待多久，符歲就一馬當(dāng)先沖回來，后面跟著程力揚(yáng)和兩個禁軍，落后幾步是三四名禁軍帶著一匹挽馬，馬背上馱著一頭血淋林的野豬，越山嶺落在最后。

    田乾佑剛帶人去將七王子的獵物馱回來，看見有頭野豬十分欣喜：“今晚有口福啦。

    ”幾人早就商量好，借符歲的地方吃野味，鬧到太晚也不怕，女孩住在符歲府上，男子去隔壁公主府借宿。

    田乾佑差人把還在游蕩的喬二和七王子都叫回來。

    符歲命人當(dāng)場將野豬分割，留下肋排和一只后肘今晚吃，其他都分成大塊，各人府上送一些。

    鹽山和西平郡王出一對野雉，喬二出半只鹿，田乾佑出兩只大雁，七王子出一只獐子，符歲替越山嶺出一只黃羊用于今日晚膳。

    符歲又做主從每人的獵物中挑一樣送入宮中，剩余的各人帶走。

    七王子獵物堆積如山，他如今還住在鴻臚寺，這些獵物帶回去也無處存放，一攤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要。

    越山嶺將七王子的獵獲挑出一些，告訴他可以約同僚吃喝或送給上峰。

    田乾佑一怕腦袋連聲附和。

    七王子一個外族人又是剛剛進(jìn)入金吾衛(wèi)，人生地不熟，正是上下打點(diǎn)聯(lián)絡(luò)同僚的時候。

    他拍著七王子的肩膀告訴他若實(shí)在沒地存放，他可以先替七王子收著，回頭他寫張單子，叫七王子照著單子送送人情。

    七王子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由著越山嶺和田乾佑安排。

    符歲叫程力武帶著野獲先回府上讓人收拾起來，又暗中吩咐分一只黃羊送去越府，一只鹿送去興化坊，一只黃羊加一只獐子送去隔壁公主府，她則帶著諸位踏著夕陽不緊不慢回府。

    鹽山端一小碟羊奶喂貍崽，田乾佑攬著七王子大談金吾衛(wèi)幾位郎官的脾氣秉性，西平郡王幫著收拾桌椅，喬二追在程力揚(yáng)屁股上問東問西，要開宴時也不見蹤影，還是越山嶺去鷹房將他提回來。

    忽然門外冒出一個小腦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站在外面朗聲問道：“羊肉燉熟了，湯餅也備好了，貴人們現(xiàn)在吃嗎？”這是阿彩和趙祈的兒子小石頭。

    田乾佑跟越山嶺去阿彩鋪?zhàn)由虾冗^一回羊湯，覺得味道極好。

    這次圍獵他想著或許能獵到黃羊，便跟符歲推薦這個善做羊湯的廚娘。

    符歲聽說這廚娘與越山嶺有些關(guān)系，命人挑食肆最忙的時候帶著郡主府的名帖到阿彩的鋪?zhàn)由先ム嵵仄涫碌卣埌⒉省?br />
    阿彩何時見過這等陣仗，嚇得不敢接帖子，還是聽說是越三哥相熟的人家這才應(yīng)下。

    倒是食客街坊見此情景紛紛議論阿彩叫了不得的貴人請去，傳來傳去不知怎么傳成了阿彩的羊湯圣人也喝過。

    那間小鋪?zhàn)右卉S成為京城最負(fù)盛名的羊湯鋪?zhàn)�，日日把阿彩忙得腳不沾地。

    鹽山看小石頭虎頭虎腦很是可愛，伸手招呼他進(jìn)來，問他是誰家的孩子。

    趙祈今晚值守，阿彩也回不去家，孩子一個人在家不放心，問過秦安后就將小石頭一起帶來。

    小石頭平日就常在鋪?zhàn)由蠋桶⒉收泻艨腿�，今日也將符歲他們當(dāng)作客人一般，自作主張跑來問需不需要上菜。

    等羊湯上桌，小石頭又學(xué)著說書先生的樣子，搖頭晃腦來了段評說羊肉十三吃。

    鹽山從腰帶掛的飾品上拆了兩個小金珠賞他。

    小石頭得了貴人賞更是來勁，挺著小xiong脯又表演一段跟街頭雜耍人學(xué)來的參軍戲，把鹽山逗得咯咯直笑。

    西平郡王一直慚愧自己無能，害鹽山郁郁寡歡，見鹽山笑得這般開心，心里歡喜得緊。

    他渾身上下摸個遍，因為要騎射竟沒帶一點(diǎn)銀錢，干脆從躞蹀帶上拔下兩個金銙賞給小石頭。

    喬二湊近越山嶺悄聲說：“你同這孩子父母認(rèn)識？”見越山嶺點(diǎn)頭，又問：“他父親也是市籍？”越山嶺否認(rèn)：“是軍戶。

    ”軍戶比市籍好，“是哪等市籍？”朝中輕視商戶，對商戶之子參見貢舉也有所限制。

    市籍以每年營收為限分為三等，小商小戶是頭一等，這些人的兒子不能參加明經(jīng)科的選拔，但是可以參加進(jìn)士科及其他常科考試，其孫則無限制，若要子孫入官學(xué)讀書，則要捐書二百冊、粟五百石。

    有一定規(guī)模的商戶為。

    哈哈，她們都不知道那其實(shí)不是我的章，都怪阿耶食言，我都沒有私章用，只能用阿耶的……“那只豹貓把鹽山纏得焦頭爛額，她每隔半個時辰就要看一眼，生怕它餓了冷了……“續(xù)表兄總能淘到新鮮玩意兒，他要去開家珍玩鋪?zhàn)�，說不定比萬寶閣還受歡迎……“阿耶你還記得越山嶺嗎？我遇到他了……續(xù)表兄說他曾跟阿耶學(xué)騎射，那也算半個徒兒咯。

    他現(xiàn)在成左衛(wèi)將軍了……射箭也很厲害……他也送了我生辰禮呢，是一枚鹿角韘……我不管，我就當(dāng)是生辰禮……“耶耶，他是個好人嗎……“耶耶，他跟你像嗎……“人長大了都會變得有很多煩惱嗎……“耶耶……你會想念我嗎……”秦安坐在百步遠(yuǎn)的一棵樹下，靜靜望著天空中一輪月亮。

    一滴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的臉龐滑下，落入衣襟中，再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