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葉安憶,不能理的舊人
“唐嘯東,你受傷了!”葉安憶有點驚慌,將他推開。額頭的傷疤已經(jīng)停止流血,臉頰上是干涸的血跡,不算很嚴重,卻是嚇住了她。
“只是刮破了一點皮,沒事的。”他說得很輕松,只是固執(zhí)地抱緊葉安憶�!疤屏贝蹭伾舷肫鹎锸绶伎邶X不清的喃呢。
唐嘯東伸出手去抓住她亂揮的手,秋淑芳才漸漸平靜下來。“唐廉,你來了?”秋淑芳的目光已然迷離,看著唐嘯東的臉,似乎錯認成了唐廉。
“是我�!碧茋[東點了點頭,就算是完成母親最后的心愿�!拔乙詾槟悴粫䜩砹��!鼻锸绶颊f的很慢,仿佛要讓自己在說每一個字的時候,模樣好看一些。
唐嘯東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只是緊緊地拉著秋淑芳的手�!澳氵記得我,你還記得我。”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卻是心滿意足的。
“媽,媽!”唐嘯東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卻無法再叫她睜開眼睛�!案蓩專 比~安憶看著機器上變成直線的心跳,撲到床前。
醫(yī)生護士做著最后的檢查,唐嘯東安靜地立在一邊,與葉安憶哭得聲嘶力竭不同,他只是看著床上的秋淑芳,眼眶緋紅,眼睛卻是干燥的。
“唐先生,病人已經(jīng)死亡�!贬t(yī)生摘掉耳朵上的聽診器,頗為遺憾地告知唐嘯東。“都出去�!碧茋[東淡淡地說了一聲,直教人心底發(fā)涼。
護士們見他這樣,也不敢多做逗留,摘掉病人身上連接的儀器,便紛紛推出去。唐嘯東慢慢地在秋淑芳身邊坐下,就好像要這樣守著,一直守下去。
葉安憶坐在他身邊,知不道該說什么,這個時候,或許什么都不說才是最好的。
最傷心的或許不是她,也不是唐嘯東,而是趙祥,他還是來晚了一步,回去煲了湯,再來的時候,秋淑芳竟然已經(jīng)走了。湯罐掉在地上,湯灑了一地,趙祥幾乎是跪在床前,握著秋淑芳冰冷的手,泣不成聲。
秋淑芳終于還是被運走了,盡管他們再不舍,入土為安才是最終的結(jié)局。葬禮辦得很低調(diào),也是因為秋淑芳確實沒有什么親人,當年為了和唐廉在一起,拋棄家里定下的未婚夫,珠胎暗結(jié)之后被拋棄,她哪里有臉再回老家。
墓地不算太大,趙祥一病不起,根本下不了床。唐嘯東和葉安憶兩人都是一身黑衣,葉安憶這幾天哭得多了,眼睛腫的厲害。
唐嘯東忽然拉住她的手,眼神卻是看著秋淑芳的墓碑:“媽,我會照顧好葉安憶,您放心吧�!比~安憶微微揚起頭,只看見他的側(cè)臉,比之前瘦了不少,輪廓越加分明。
“唐家欠了您的,我都會幫您討回來�!彼粋字一個字,雖然說得很輕,語氣卻是很重。
唐嘯東并不是個情緒外露的人,葉安憶也無法估算出秋淑芳去世到底對他有多大的影響,至少對自己來說,就好像失去了母親。
這幾天,唐嘯東有點忙,早出晚歸,即使她作業(yè)批到很晚,依舊沒有等到過他回來的身影。
“葉老師�!比~安憶停下筆,抬頭看見是隔壁理綜組的化學組組長,迷戀股票勝于一切�!皠⒗蠋�,找我什么事?”葉安憶同他是沒有交集的,他主動來攀談,讓她覺得有點奇怪。
“葉老師,我就是問你個事�!眲⒗蠋熗t腆,嘿嘿地笑著襯得他那張瘦猴臉有點像不懷好意。
“什么事?你問吧�!比~安憶很客氣,拉過凳子讓他坐。“那個…葉老師,你和唐嘯東先生是不是挺熟的?”劉老師開口就驚到了葉安憶。
她蹙眉:“劉老師,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葉老師,你別誤會,我不是要打探你的私事。”見葉安憶變臉,劉老師立刻解釋,“是這樣的,全學校的老師都知道,我就喜歡炒股,買什么虧什么,這輩子就買對過兩只股票,一只是ark官推薦的,另外一只是我自己買的,唐氏的股票,六七年了,一直是賺的�!�
葉安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還是沒有明白劉老師的意思�!拔液芸粗靥剖线@只股票的,但是最近一兩個月,唐氏的股票跌得蠻厲害的,我就想問下唐嘯東先生那里有沒有什么消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劉老師終于說完,不忘喘口氣。
“唐氏的股票跌得很厲害?”葉安憶詫異,雖然她不炒股,但是很明白這是什么意思�!笆前�,連著跌,都要跌停了�!眲⒗蠋熉冻隽私辜钡纳裆�
“其實我不太清楚,唐嘯東的事情,我從來不過問的。”葉安憶有點躊躇,聯(lián)想到這幾天唐嘯東異常的忙碌,會不會是因為這件事情。
“這樣啊,其實我就是不知道這股票要不要拋,大家都說拋了,可是我真舍不得。”劉老師搖頭晃腦地走了,留下心神不安的葉安憶。
葉安憶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等,到后半程終于撐不住,靠著沙發(fā)睡著了。感覺有人抱起她,瞇著眼看過去。
“怎么睡在這里?”唐嘯東輕聲問。“我有事想問你。”葉安憶打了個哈欠,掙扎著要從他懷里跳下來。
唐嘯東將她放回沙發(fā)上,眉宇間遮不住的疲憊,他揉了揉眉心:“什么事?”“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唐嘯東看了她一會兒,依舊平靜地詢問:“怎么這么問?”“學校有老師說唐氏的股票跌得很厲害。”她老實地交代。
“公司沒事�!碧茋[東聽完便給了她一個答案�!罢娴模俊比~安憶不信�!罢娴��!彼芸隙ǖ攸c頭,沒有一絲變化,“我說過,不會騙你。”
葉安憶看不出什么破綻,不知是她太愚鈍還是唐嘯東演技太好,她只能作罷�!叭ニ��!碧茋[東將她送到房間門口,忽然拉住她,“謝謝你關心我。”
唐嘯東回來得早了一些,劉老師也再沒有來和她詢問過唐氏的運作,如果不是譚九非在學校攔住她,她大概已經(jīng)相信唐氏并沒有任何問題了。
他就這樣明目張膽地站在學校門口,靠著紅色的跑車,一概從前的樸素形象,和來往的老師打著招呼。
“小安憶。”葉安憶走出校門,忽然就聽見有人叫她,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影,對她來說,卻是陌生的人。
葉安憶并不理睬他,逃開他的車子往外走�!靶“矐洠銓ξ艺媸窃絹碓嚼涞��!弊T九非挑眉,一把拉住她,用力地拖向自己。葉安憶避不開,只將雙手撐在他胸口。
“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他言語間帶著調(diào)笑,兩個人的拉扯已經(jīng)引來旁人的指指點點,“和我走,要不然就繼續(xù)讓人看熱鬧。”
葉安憶當然不肯和他走,譚九非似乎不耐煩了,拉開副座的門將她塞進去�!靶“矐�,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彼櫚櫭碱^,迅速地踩下油門。
沒有系安全帶,讓她往前一沖,險些撞在擋風玻璃上�!澳阋獛胰ツ膬海俊眹L試著開門,自然是上了鎖的,葉安憶警惕地望著譚九非。
“找你聊聊天而已�!弊T九非一下一下地加著速,車子發(fā)出巨大的轟鳴聲,“畢竟是故交,這么久不見面,有沒有想我?”
“沒有!”葉安憶忍住朝他啐一口的沖動,冷冷道,“我和你不是故交,也沒有什么好聊的�!�
“那倒未必。”譚九非不介意她的態(tài)度,“我們總是能尋到一個共同點,比如我親愛的唐表哥?”
葉安憶蹙眉,霍得扭頭看他,他依舊笑嘻嘻的,也正好撇頭看她一眼:“小安憶,不過是一起住了幾個月,這么快就舊情復燃了?正叫我傷心�!彼穆曇粢怖涞聛�。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葉安憶當然不信他譚九非關于敘舊的規(guī)劃,質(zhì)問道�!靶“矐洠灰冻瞿敲床磺樵傅谋砬�。”譚九非挑眉,“唐嘯東的事情,你總該感興趣了吧?”
“唐嘯東能有什么事?”她微哼。“比如,唐氏就要垮臺了,這算不算…一件大事?”譚九非聲音愉悅。
“不可能�!比~安憶下意識地否認�!疤剖系墓善倍伎斓搅懔恕!弊T九非將報紙丟給她,葉安憶看著財經(jīng)版巨大的標題便是——唐氏帝國瓦解?掌門人不作回應!
這幾天唐宅里確實沒有了報紙,她很少看也就沒有在意,原來唐嘯東是想要瞞住她這些消息嗎?她的手有點顫抖。
“是你做的?”她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關了,包括譚九非為什么這樣得意�!笆前。谷换宋乙粋月,唐嘯東還有點本事。”果然,他承認道。
“這是你和唐嘯東的事情,告訴我做什么?”葉安憶努力克制著心底的不安,擺出平靜的姿態(tài)。
“小安憶,不用裝了,你很緊張,很擔心�!弊T九非撇撇嘴,那表情,看不出是嗤笑還是失望,“你一點都不會騙人,看看滿頭的汗�!闭f著,屈指蹭了蹭。葉安憶躲閃,背脊貼在車門上。
“唐嘯東的東西,我都想要,怎么辦?”譚九非有點苦惱地看著葉安憶,“包括你�!比~安憶扇過去一記耳光,被他抓住了。
“從前我不明白為什么唐嘯東愿意拿唐氏來交換你,現(xiàn)在好像有點明白了�!彼ぶ氖�,抬起她的下巴,“到我身邊,我可以把唐家還給唐嘯東,給他再戰(zhàn)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