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所長手中動作一頓,呼吸微微急促,“不可能。”
愛爾二話不說,就打開光腦,利用權限調出剛剛的監(jiān)控錄像,播放了一遍。
所長眼中驚疑不定,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彼芯苛诉@么多年,從來沒有哪一個異族人會完全摒棄精神海里的暴動因子,就連元帥,都深受折磨多年。
如果這尾鮫人可以,那只能說明——所長腦海里劃過一抹大膽的猜測,他不是異族人。
不是異族人,也不是鮫人。
那他是什么?
見所長老毛病又犯了,陷入沉思后就完全忽略了外界,愛爾只能先行離開。
良久。
所長長嘆一口氣,播出一個通訊,被接通后,他長嘆一口氣,“元帥,我可能要食言了�!�
祀寂生的投影來到科研所的辦公樓,一眼就看到愛爾留下的光腦上顯示著一段監(jiān)控錄像,藍屏上是他熟悉的身影。
很委屈地坐在一個小小的輪椅上,長長的尾巴放不下,只能笨拙地抱在懷里,因為有些害怕,所以大半張臉都縮在了尾巴后面,只探出了漂亮的藍眸,左看看,右看看。
很認真地在找著什么。
祀寂生的視線凝固了很久,才微微回神,移開視線后眼神一瞬冰冷,“勞煩,您再重復一遍�!鄙ひ衾锍錆M了威脅。
科研所背靠的長老會,因為三年前一事。早就垮臺了大半,面對軍部本就矮個幾分,現(xiàn)在更是因食言而慚愧不已。
所長道,“元帥,我想提取一下您同族的基因,來做一個實驗�!�
祀寂生沉默片刻,冷嘲道,“科研所過去的基因庫里,他留下來的信息還不夠全嗎?”
所長微微疑惑,“什么意思?”
祀寂生冷聲提醒,“三年前你們藏起來的那尾鮫人。”
所長更是不解道,“那尾失敗的實驗品,不是很多年前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嗎?”
“科研所對此絕無任何虛言,閣下,我用我的生命起誓,當年我沒有竊取過你的基因,參與過那個實驗,那些研究人員都鋃鐺入獄,科研所沒有遺留下當年任何的實驗數(shù)據(jù)�!�
“據(jù)我所知,那個實驗品已經(jīng)失蹤了很多年了。”
所長調出已經(jīng)被塵封多年的資料,如果不是為了這次的研究機會,這些東西,是要伴隨著他入土的。
但如果真的是他預測的那樣,那他很有可能在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時光,再捧上一座新的光輝里程碑。
這可是一個新的物種。
一個絕無僅有的種族天賦。
為了讓當年的事情告一段落,不再牽扯進他不想牽扯進來的人,祀寂生一直讓軍部放手,沒有再深入調查過。
他掃過所長展示給他看的實驗記錄,記錄的年份早在很多年前就戛然而止。
祀寂生呼吸微微一凝。
所長面色肅穆,他沉聲道,“我請求閣下可以給我一個研究的機會,我懷疑,我們很有可能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的物種�!�
他調出了大量異族人發(fā)狂的記錄跟科研所這些年發(fā)現(xiàn)的各類返祖異族生物的種族天賦。
“這幾千萬人里,沒有一個異族可以幸免于發(fā)狂的折磨,包括您�!彼L道,“但是他可以�!�
“他很有可能,并不是異族�!�
“也不是您的同族�!�
不是鮫人。
作者有話要說:
早知道兩更合并一起發(fā)了(。)
元旦快樂!
這章再發(fā)20個小紅包!
很喜歡
通訊被驟然掛斷。
治療室內霎時陷入一片漆黑,
良久,黑暗里在響起幾聲壓抑的喘息,這一口氣像是將長久的空寂填補上,
神智被拉回現(xiàn)實。
監(jiān)控系統(tǒng)一下發(fā)起了刺耳的警報聲,像鋒利的刀尖不停地刺著脆弱的耳膜,尖銳,
殘忍。
身上開始出現(xiàn)不停程度的鮫化。
冒起的透銀色耳腮,
慢慢覆蓋住全身的鱗片,
漸漸連蹼的手掌。
聞聲趕來的副官還未踏進,就被昏暗里近乎跟怪物一樣的類人鮫驚在原地,他握上腰間的激光槍,喉間干澀道,“元帥,
您是自己躺進治療艙,還是我親自來?”
自從這次行動結束,
他們的長官就把自己關進了治療室,沒有再出來過,
副官一直提心吊膽,生怕暴動的時候,
單單一個治療室會關不住發(fā)狂的鮫人。
在黑暗中滯停了良久的銀鮫緩慢有了動作,他低頭摘下機械手套,
解開了作戰(zhàn)服的鎖扣,垂眼解著什么。
是一條手鏈。
魚線細軟,藍鱗閃著暗光。
因為手指蹼化,他的動作僵硬又笨拙,
鋒利的爪尖怕扯斷魚線,
很小心翼翼。
在副官看來,
他就要忍耐不住出槍將暴動時期,神經(jīng)質的長官擊倒時,銀鮫突然向他走來,攜帶一身潮shi森冷的水汽。
鮫人的潛音將星際語說的含糊而又古怪,為了讓副官聽清,只能將語速放得很慢,“將這兩片魚鱗,送到科研所�!�
副官小心翼翼地接住元帥放過來的一片魚鱗,正想問另一片在哪,下一瞬,眼睜睜看著銀鮫抬起手臂,用鋒利的爪尖隔斷了一片銀鱗的根部。
鮫人身上的鱗片十分堅韌,每一片都連在身體的筋肉上,蹼掌用黏膩的指腹將銀鱗硬生生扯斷,鮮血一滴一滴流下,滴濺在冰冷的地面。
這一片連帶著血肉的銀鱗被放在了副官的掌心。
副官近乎要頭皮發(fā)麻,“是�!�
他提醒道,“治療艙�!�
銀鮫動作頓了一下,發(fā)出一個古怪的嘲音,轉身向治療室內那張?zhí)氐刂谱鞯闹委熍撟吡诉^去。
這聲嘲笑并不是沖著副官來的。
他心里清楚。
副官看向那具說是治療艙,其實跟個刑具沒有區(qū)別的機器,當人平躺在上面時,雙手雙腳會分別被鐐銬鎖起來。
當元帥控制不住鮫化時,鎖住雙腳的鐐銬會物理性有效遏制人類的雙腿變?yōu)轸~尾,硬生生被遏制住的魚尾會發(fā)出生理性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充斥著雙腿,而立起來的鐵床會自動收進身后的治療艙內。
普通的治療艙會立即灌滿可以修復身體創(chuàng)傷的治療液,但這臺治療艙不同,它灌的是鎮(zhèn)定劑。
當黏膩的鎮(zhèn)定劑淹沒口鼻,暴動的精神海被迫安定下來,可不能真正沉睡過去的銀鮫會在昏昏沉沉,不會制止的疼痛中保持著清醒,直到監(jiān)測系統(tǒng)成功監(jiān)控到治療艙內暴動的精神海徹底穩(wěn)定下來,才會將治療艙打開。
這是一種令人惡寒的酷刑。
當年庭審會議后,這臺治療艙送到軍部的門口,副官近乎要被氣出了腦淤血,差點跟王室拼命。
可是沒有辦法。
這不止是元帥的悲哀,這是異族人的悲哀。
一個不能時時刻刻被帝國掌控的利刃,不如毀去,除非,他能被永久地掌控起來,時刻都活在監(jiān)視之下。
副官呼出一口沉重的氣,握緊掌心的兩枚鱗片,將治療室關閉,轉身離去。
治療室內安靜了很久。
直到入夜,治療艙才被重新打開,恢復成人類形態(tài)的祀寂生緩慢走了出來,他撐在懸空桌上,頂著藥效換了身干爽的衣服,戴上光腦,離開了治療室。
·
燈希正在享用他的晚餐。
愛爾將盤子放在水池邊后就離開了這里,現(xiàn)在只有他自己在。
燈希愁眉苦臉地碰了碰餐盤旁邊放著的小刀和叉子,沒有來到這里之前,愛爾說他的胃還沒有好全,他的食物是一些甜甜的營養(yǎng)液。
來到這里的第一天中午,燈希的伙食就變成了鮮美的海鮮,但是他并不會人類的用餐方式。
愛爾示范了好幾次,燈希也沒有學會。
他太沒用了。
小啞巴也沒有找到。
燈希拿起叉子戳了戳盤子里的一塊三文魚,想了想,又換了只手去拿叉子。
他又拿反了。
燈希用另一只手拿起刀柄,笨拙地去切叉子按住的三文魚,刀尖劃過盤子,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磨了很久,也沒有把魚肉成功地切下來,反而把三文魚弄得破破爛爛。
太糟糕了。
燈希泄氣地松開刀叉,他左右看了看。
嗯,沒有人。
燈希又潛進水里游了一圈。
水池里也沒有人。
下潛的通道里也一片空蕩蕩,往下看去,只能看到海水的幽藍,洞口的昏暗,但不知道是不是燈希的錯覺,他總覺得通道之下的海水在輕微地流動。
應該是愛爾答應給他放進來,說是可以陪他玩的海生物。
既然沒有人能看見。
燈希重新游回水池邊,將刀叉推到一邊,用指尖拿起被他切的軟爛的三文魚,放進了嘴里。
清甜的鮮味在味蕾上炸開來,燈希舒服地瞇起了眸,這是他被抓起來之后,第一次吃到正常的一餐。
還是魚肉最好吃。
安靜水池內只有燈希用餐的聲響和海水流動的聲音,燈希又忍不住看了看水池里的下潛通道。"